第五天。
    张乐昨天喝完米粥,在恍惚接近昏迷的状态中睡了。他知道,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都已经超过负荷了。
    今天又是一个休息日,张乐去洗漱间洗脸,随后又担惊受怕的去机械储存室里开微波炉烧水。
    在烧水的途中,张乐想起几个关键问题。
    他问:“地球方面有消息了吗?”
    “没有,还是没有。”
    张乐问:“老梁打卡了吗?”
    “打了。”
    然后……然后张乐他也没问题了。
    等水的期间,张乐回忆起昨天那人的名字。他叫什么来着?康斯坦丁……张乐他记不起来了。
    前天,张乐写了老梁的回忆录。今天张乐准备停下老梁的回忆录,先把这位宇航员的事迹写了再说。
    张乐正喝着泡着压缩饼干的糊糊,突然问道:“长耳你查查,昨天那个驻月人员的资料,万户站到底有没有记录?”
    长耳秒回答:“有的有的,等我查一下,‘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斯基’……”
    长耳好一阵忙活,向数据库里面检索这名字。可能这名字在俄罗斯算普遍,类似于中国“小明小刚”的名字,它找到三个撞这个名字的人。长耳不信邪的打开三人资料,结果资料照片上都是成年男性的面孔。
    这三人面孔相同,长耳观察了很一会儿,感觉自己很难做判断。
    张乐等急了,长耳着实没辙,它摆烂似的将三张照片放到万户站主控台屏幕,说:“三选一吧,你看看是哪个小伙子。”
    张乐望了一阵,说:“我也分不清楚。”
    长耳愣在原地,随后说:“说半天,你小子居然忘了那人的长相。”
    张乐闭眼回忆,那幅眼窝张草的景象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他努力将图像放大以察看全脸,但很可惜,除了眼眶,其他地方回忆起来都是模糊的。
    “记不到啊……你把他们的经历都放一遍。”
    长耳想了想,重新读取三个人的资料,“都是搞信息的,都到鲁班一号站点工作过……这工作经历,感觉就是一个人啊。”
    长耳看看编号,其中一个人的编号还真叫“t800”,这种事情不会是凑巧吧。
    对了,张乐突然想到,它和长耳都忽视了一个词语——“植物网络”。
    这个词语出现几遍了,说不定因为两人不知道植物网络这回事,导致这人的身份目前有点问题。
    什么是植物网络?
    长耳查了查数据库,发现这个名词在万户站里出现了好几次了。最早是在2025年,也就是张乐冬眠一年后被提出。这是个建设计划,数据库里面没有说什么具体内容,只是每日报到中多次提及这个名词,站里负责上传一下工程进度。
    长耳对比了一下这三个人的面容,的确,这三个人的五官特征没有差异,可能最大的区别就是皱纹这些并不重要的特征。它几乎确定这三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有啥想法没?”长耳问张乐。
    张乐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起:“第一种想法——他们是亲兄弟。”
    “认真的?”
    “当然不是,”张乐说,“我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这个人的档案写出了三份。”
    张乐只是不正经,他又不是脑残,这种样貌啥经历等等都是一样的,一看就有问题。
    “他的学历啥的有记录吗?”
    长耳训实了一下资料,说:“没有……你知道的,很多国家不会公布登月人员历史,只会公布其年龄和专业。很多宇航员都是国家秘密机构或者军队挑选而来,这些都是机密,这个人也不例外。”
    “哦,”张乐一愣,“上月球时我签了一份协议,好像就是关于这个的……话说,你查查我的记录。”
    长耳查了查,说:“‘张乐,国籍中国,二零零一年二月出生,学历硕士,专业植物学’。你的资料就这些。”
    还挺短的,张乐说。
    长耳表示赞同,它继续翻张乐的资料,突然跟张乐一下愣住了。它啧了一声,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张乐。
    张乐被看的一愣一愣的,他问:“你怎么了?”
    怎么说呢,长耳看完了驻月记录,终于知道张乐为啥要被关进冬眠舱了,做的事太畜生了。
    “你想看看你的驻月记录吗?”长耳说。
    张乐凑过去道:“你读出来,让我听听。”
    “编号015评价:张乐这崽子不消停,又牵着电路道机械储存室去,估计在玩游戏机——不怕站里面烧起来是吧?”
    “编号015评价:张乐这崽子又犯事了,他在月球上种番茄,才准备结果时候吃了,就剩一个,这下他怎么交差?”
    “编号015评价:这次我是为了……”
    “停停停,‘015’是老梁的编号吧?他这是在诋毁我啊!”
    长耳嫌弃,“除了全勤,你是站里面唯一一个在所有方面都是s级评分的人——关键是你这全勤低的离谱,全月球就你一个人是最低d级,你的整体评分都被拉下来了。”
    “你看看你看看,起码我其他地方是s级啊!”
    “因为在月球搞植物的就你一个人,你一个人一个赛道,最差都是第一名。”
    张乐一想,好像在月球种菜的就自己一个人。哪怕在月球搞养殖养猪的,似乎都有两个人。
    这么一看,确实挺丢人的。
    张乐连忙岔开话题,“那这个俄罗斯小伙子的回忆录,我该怎么写?”
    “没办法,你只能写死亡日期和死亡地点,”长耳说,“其他的信息我俩都不知道,总不能乱写吧。”
    张乐翻动周围,寻找上次记录的纸和笔:“他的死法呢?”
    “不知道。”
    张乐抬头,望向长耳:“你再复述一下他的遗言,我好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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