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菁回过身来,对苏眉轻轻一晗首道:“妹妹方才心情有些气闷,瞧着这儿景色好看来解解闷儿,不想无意间扰了姐姐,有污清听。”
    她目光流转,又转颜笑道:“好久不和姐姐踏青赏花了。我瞧旁边这些花儿开得真美,配上姐姐发上这支钗子定然好看,不如妹子为姐姐选一朵戴上可好?”
    她话音刚落,亭畔花丛之上的一朵花儿已从枝上坠了下来,琵琶声中她丝弦一抹,那朵花儿便如长了眼睛一般,嗖的一声向苏眉发鬟之上射去。苏眉道:“多谢妹子!”
    微笑间一转身,已将花儿夹在了指间,温菁笑道:“不中姐姐的意么?这儿许多花儿,不知哪朵适合姐姐心意?”她口中说着,指间却不停连挑连抹,琵琶音色顷刻急切如同暴风骤雨一般。
    苏眉身边的花丛都被音律的气浪所笼罩,枝叶不停震动,所有花朵几乎同时从四周向苏眉射来。苏眉口中微笑道:“你这小菁儿!”
    身形却一闪,瞬间在地面不住转动竟回旋成一道绿影,所有射向她的花朵顿时都被卷入影中,只听她笑道:“还是你这小美人儿戴起花来更美,姐姐都还你罢!”
    话音未落嗖嗖连声,刚才的花儿都从绿影中同时向亭中的温菁射去。那些花儿射到温菁身前,琵琶弦声一拢一挑,花朵顿时纷纷碎成花瓣,在弦声中绕着她在空中四散飘落,琵琶声如山涧冷泉流水嘈嘈切切,花瓣仿佛也随着弦声翩翩起舞。
    只听曲终收拨,四弦一划声如裂帛,温菁抱着琵琶从亭中掠起,唇边还轻咬着一朵花儿,轻飘飘地从花瓣中回旋着落到亭外。苏眉拍手道:“好!”她接过温菁手上的花儿,替她簪在发鬟之上又笑道:“妹子不但模样美貌,曲儿弹得更好,不过你下次要送姐姐花儿直说便是,就不必让我陪你练这十面埋伏凝音阵了吧?”
    温菁笑道:“我方才听说来了些麻烦讨厌的家伙,正担心姐姐一个人应付不来,如今怎样了?”苏眉笑道:“早让我打发走啦!要说麻烦,你这小菁儿这几天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么?”
    她又道:“楚姑娘来替盛大爷瞧伤了么?他们如今怎样?”温菁道:“她方才替盛大哥瞧过,盛大哥人还没醒,但伤势已经无碍,不过楚姑娘她就有些”苏眉道:“她怎么了?”
    温菁摇摇头笑道:“没什么!我已经让相公送她回去了,这会儿正有些无聊气闷,姐姐可有什么好法子让妹妹散散心么?”苏眉笑着道:“妹妹生得这么美貌,还怕找不到乐子么?
    妹子若是愿意,姐姐便为你挑几个相貌英俊的公子客人,让你散心玩玩如何?”温菁被她说得红霞满面,轻轻啐道:“姐姐又来取笑了!什么相貌英俊的公子?我早就看腻啦!不过姐姐若是同意让妹妹去接客,我悉听姐姐吩咐安排便是,只是现在”
    苏眉笑道:“妹妹既然答应了,姐姐晚上自会替你安排,现在姐姐有些有趣的玩意得先去瞧瞧,妹子要不要一同去看看?”温菁闻言,羞红着脸笑道:“姐姐说如何便如何,小菁儿一切听从吩咐便是!”苏眉一笑,带着温菁沿着林阴小道往庭院深处走去,二人左转右转,不多时来到了一处极是僻静的小院前。院门之外站立着两名家奴打扮的汉子,他们见到苏眉连忙半跪行礼道:“给姑娘请安!”
    苏眉淡淡道:“起来吧!让我下去瞧瞧”汉子道:“是!”其中一位掏出腰间钥匙打开了院门,带着她们来到院中假山之前。那汉子按动假山之上的一处机簧,一阵隆隆声响后,假山的洞中现出一个向下带着光亮的密道,汉子一揖便躬身退下了。
    二人来到洞中,温菁瞧着那脚下的地道,对苏眉奇道:“苏姐姐,没想到你这儿还有这么有趣的地方,这下面可通到哪里?”
    苏眉瞧着她道:“这下面是通往凝香楼的地牢,以往我手下若有不听话的姑娘,我便让人将她带到下面牢里受罚,小菁儿你若是往后接客不守规矩,我便也将你这般交给他们带下去脱光了衣衫严刑拷打,你说好么?”
    温菁闻言,紧张与吃惊中又有些说不出的兴奋,她咬牙瞧着苏眉,片刻才怔怔地道:“是!菁儿若有做错了,甘受姐姐责罚便是!”苏眉一笑,带着温菁下了密道。
    那甬道有一人多宽,两壁用石块砌成,墙上燃着松脂照明,台阶延伸向下,冰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味,温菁心中想道,凝香楼外面如此繁华似锦,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去处。
    不多时苏眉带着温菁行到了一扇铁门之前,从里隐隐传出皮鞭抽打的啪啪声和低沉的闷哼声响。
    二女走进室中,温菁只见这间石室如外面雅舍一般地宽敞,四周壁上燃着松油火把,墙上挂着的各种皮鞭镣铐刑具却是如同官府牢房般一应俱全,四周角落还摆放着各种自己不知名目的刑台刑具。
    而在地牢的一侧的刑架之上,一个蓬头乱发赤身裸体,浑身鲜血的男子被镣铐大字型地铐住刑架的木板之上。在他面前,一个赤着黝黑上身铁塔一般高大的光头巨汉,正拿着一根粗实的皮鞭向那男子一鞭一鞭狠狠地抽打着。
    那受刑的男子垂着头身子也一动不动,只有皮鞭落下之时才发出低低的闷哼之声。那巨汉见到苏眉进来,连忙停下皮鞭躬身瓮声瓮气地道:“我的主人,您好!”他口音颇为特别,温菁这才注意到这巨汉的样子既奇特又丑陋凶恶,他光头厚唇,鼻翼之上还挂着一个硕大铜环,看相貌是海外波斯族人。
    然而对苏眉的神态却是极为恭敬。苏眉的眼光缓缓落在刑架那人身上,她道:“昆仑奴,这几日他可曾说过些什么?”那名叫昆仑奴的波斯巨汉口中恭敬地道:“主人请原谅我,这人什么都没有说!”
    苏眉淡淡地道:“行了,起来罢!”昆仑奴垂首侍立到了一边,苏眉转身对温菁笑道:“妹子,你可认得出这人是谁么?”
    温菁借着刑房墙上的火光,细细打量着刑架上那垂着头满身鲜血的赤裸男子,忽然吃惊地道:“难到是他?可他不是已经死了么?又怎会在这里?”苏眉一笑,从一旁的铁桶中盛了一勺水,随手泼在了那人伤痕累累的身上。
    那人的身子弓地弹起,口中发出一声惨叫,苏眉笑道:“马六爷,这加了盐碱的水给你洗洗身子可还提神受用?你睁开眼睛瞧瞧,哪位美人儿来看你了?”
    那刑架上的人费力地抬起头来,睁开眼睛向前瞧去,温菁恰好与他怨毒的目光相对,顿时又惊得“啊!”了一声。
    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夜里与温菁欢好之后,被傀儡死士射杀的陇西富商马六爷。温菁又是意外又是吃惊,对苏眉道:“苏姐姐,马六爷他那晚不是已经被长乐宫的傀儡死士杀了么?他的尸身我还命赵大哥他们去埋了,为何他又在这里?”
    苏眉嫣然一笑道:“事情其实简单得很,那傀儡人是我控制的,射杀他的铁针之上也涂了让人暂时假死的药物,连尸身我也换了一具易容之后和他一模一样的尸体,若不是这样,如何能瞒过长乐宫的那帮人?”
    她转身对马六爷道:“六爷,这几日招待不周真是委屈你了,我让你好好想想你把那檀香木盒藏在哪里了,总该想起些什么来了吧?”
    马六爷圆睁着双目,盯着温菁与苏眉二女,眼中射出止不住的愤恨与怨毒的光芒,他良久才声音低沉地道:“苏姑娘,在下是个正当的生意人,并未得罪过姑娘,那木头盒子是陇西魔教逼着老子带来洛州的,在下一家人的性命还在人家手上,怎么去贪图私藏魔教的东西?
    那盒子确实早就交给长乐宫的人了,在下除此之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苏眉轻轻一笑道:“马爷,你当苏眉是三岁小女孩般地来哄么?你给长乐宫是个什么盒子你心里清楚,再说了,你自己其实是什么人,当我苏眉真不知道么?”
    马六爷狠狠对苏眉道:“姑娘说的话,怎么老子一点也听不明白?”苏眉冷笑一声,手中一扬已多了一样黄橙橙的物件,她道:“马爷,这件物事是从你客栈的行李中找到的,小女子见识浅陋,马爷能否赐教这是什么东西?”
    温菁上前瞧去,只见苏眉手上之物是一块纯金的小牌,牌子还雕刻着花纹和小字,苏眉冷笑念道:“文字陆百玖拾三号,锦衣卫北镇抚司中千户马,啊哈,原来马爷是位千户大人,小女子真是失敬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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