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煉天还没亮就醒了,尽管和方垠疯狂了一天,尽管身体因做ài而筋疲力尽,但他还是无法入眠。
    方垠问他是否喜欢她
    看着偎在他身旁熟睡的方垠,他不否认,除了报复的想法之外,她的确吸引着他,因为,她沉冷倔强的性子,以及外貌,都和他母亲非常相似。
    藉着任务招惹方垠,多少是因为她和他那冷漠的母亲很像吧,就像他小时候故意使坏惹母亲生气,只为了试探她是否真的爱他,但即使他再调皮捣蛋,母亲从不会打他,也不会骂他,当然更不曾抱他,他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情绪,她是个冰冷,没有丝毫母性温暖的失败母亲。
    案亲常说,母亲并不是不爱他,而是不懂如何表达感情,她的人生是一串的悲剧,直到她被父亲所救,嫁给了父亲
    但在他眼里,母亲的心似乎总是飘向远方,尽管父亲深爱着她,尽管他努力想把她的目光拉回他和父亲身上,但总是徒劳。
    后来,长大一些,他才暗中得知,母亲的心里有着另一个男人,她只是感激父亲救了她,才和父亲在一起,那是感恩,不是爱
    老实说,这个发现令他很痛苦,因此,他从小就宁可随着当佣兵的父亲东奔西跑,也不想待在母亲身边。
    只是,亲情真是种奇怪的东西,他愈逃避,对它的渴求就愈强烈,在无法谅解母亲精神上背叛了父亲的行为之后,他开始把目标转向那个始终占领了母亲心灵的男人,那个母亲当年不惜牺牲自己换回一命的男人
    方腾,就某种意义上,他等于是他的仇人,尤其在母亲去世之后,他更无法容忍那个家伙竟有着美满幸福的家庭,却还占据着母亲整个思绪,一直到母亲郁郁寡欢死去。
    所以说,方腾欠他们父子一份情,他把他母亲该给他们父子的爱全都夺走了,这笔别人难以理解的帐,他一定得叫他偿还。
    用他的女儿来偿还,用他女儿的爱
    只是,这个计画进行到现在,他却开始觉得烦躁,愈是和方垠在一起,他就愈不安,之前的自在冷静似乎正在一点一滴消失,那种感觉就好像一脚踩进了泥沼,愈是想挣扎就沉溺得愈深。
    他会不会是在玩火呢?
    盯着方垠美丽的睡脸,他的心微微悚然。
    这时,方垠翻了个身,整个被单从她身上滑开,露出雪白无瑕的裸背。
    他心一荡,情不自禁地以指尖轻抚着她柔嫩的肌肤,从她的后颈轻轻滑向股沟,再慢慢巡向肩胛
    陡地,他的动作停住了,脸色霍然冻结。
    在方垠的右肩后方,有颗小小的红痣,表面微微突起,看起来和一般的痣没什么两样,可是,他却一眼就看出那种人工痣真正的名称是什么。
    那是个隐藏式的追踪晶片!
    这种高科技晶片不但能发出特有讯号,更能与最先进的卫星定位系统结合,随时告知晶片的所在位置。
    也就是说,方垠无论人在什么地方,都在祥和会馆的掌握之中!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方垠被他绑架,甚至遭鲁道夫胁迫的这段期间,祥和会馆都毫无动静?以祥和会馆的作风,不可能对方家大小姐的危险视若无睹,那么,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很快的,他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霍格曼!
    难道,那个老家伙和祥和会馆有什么关联?还是,他本来就是祥和会馆的人?如果是,那为什么还要找上疾风工队?祥和会馆神通广大,像鲁道夫这种小角色,他们简简单单就能处理了,没道理交由外人来解决,除非
    他的思绪一顿,倏地,一种被盯梢的紧张感攫住他的心头,他神情骤变,骇异地跳下床,震惊地瞪着方垠。
    这是个陷阱!?
    祥和会馆要捕捉的根本不是鲁道夫,而是他?
    可能吗?
    他们早就察觉了他的身分吗?
    不,不会的,这么多年来,他们都以为他母亲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想得到她会结婚生子?
    这么一想,他紧绷的情绪稍微缓和,不过内心还是充满疑惑。
    如果不是针对他,那么整件事又显得不太寻常,其中问题最大的,就是霍格曼。
    仔细回想,那个老人似乎是个谜,他不但能接近方垠,又能与东方建设合作,甚至还能得知有人从中搞鬼
    他究竟是谁?找上疾风工队又有什么目的?
    司徒煉拧眉,正想理出个头绪,倏地,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从桌上拿起手机,才打开准备接听,他就听见雷藏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不好了,阿煉,祥和会馆发出追缉令,说我们疾风卫队绑架了方家大小姐,下令全球的武装成员全力缉捕我们团队所有人,而且,我还听说,方家的人已经出动,前往台湾准备对付你了”
    “什么?”他听得脸色一变。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团员已有三人被逮,我一回到美国,也马上就被盯上。”雷藏似乎在跑步,声音听起来很喘。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拧紧双眉。
    “会不会是谁在搞鬼?整件事简直就是个大乌龙,祥和会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方大小姐是被我们所救的啊!他们怎么可以恩將仇报?”雷藏急问。
    他一凛,心底那股诡异的感觉更加扩大。
    “也许,一开始他们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他冷冷地道。
    “为什么?”雷藏惊呼。“雷藏,你通知其他人各自小心,我马上回美国”他交代道。
    “我知”雷藏话末说完,声音戛然中止。
    “雷藏!雷藏!”他急得大喊,但手机早已断线。
    方垠被他的声音吵醒,睁开睡眼,起身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他生气地转身,大步走向她,严峻地喝问:“你们祥和会馆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在说什么?”方垠压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满脸困惑。
    “别再演戏了,你从一开始就在设计我,对吧?”他拙住她的手臂,怒声质问。
    “设计你?什么意思?我不懂”方垠瞪大双眼,摇头低喊。
    “你”他还想斥问下去,但屋外传来的騒动马上引起他的警觉,他眉峰一拧,放开她,转身打开监控萤幕,赫然发现一大群人马早巳將他的屋子团团围住,而带头的则是一个飙爽豪迈的中年男子。
    “方腾!”他愕然地喊着来者的人名。
    方垠大惊,裹着被单冲下床,盯着萤幕,难以置信地惊呼:“爸”
    她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率领方家军亲自来到台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鲁道夫的事已经传回祥和会馆了吗?
    这时,方腾抬起头,精准地对着隐藏的镜头,满脸怒容地喝道:“司徒煉,限你三十秒内把我女儿交出来,否则我就把你这里夷为平地。”
    司徒煉眯起眼,瞪着这个他最无法原谅的男人,新仇加上旧恨,以及被莫名地扣上罪名,多年来隐忍在心底的那股怒潮顿时爆发,也激起了他性子里最执拗的那一部分,他回头对着方垠冷笑“看来,你父亲以为我绑架了你”“我我出去跟他解释一下。”方垠脸色微白地抓起地上的衣服,匆忙套上,急着想澄清其中的误会。
    “不用了。”他阴鹅地道,按下一个按钮,那面砖红的墙突然移开,露出一个摆满了各式先进武器的暗柜。
    “司徒你你要做什么?”方垠心惊地看着他。
    他走到柜前,边將所有配备戴在身上,边对着她尖锐地道:“你父亲都已经下战帖了,我岂能不回应呢?”
    “不这种事说清楚就行了,根本不需动枪”她慌张焦急地拉住他。
    “事到如今,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更何况,我早就想会会他了”他沉沉一笑,那表情就好像一个好不容易等到上台机会大展身手的武士。
    “不要这样,司徒,不要把事情复杂化了,我父亲一定是误解了什么,让我去和他见个面,把真相告诉他就没事了”方垠说着转身就想冲出去,她不希望自己喜欢的男人和父亲为了一个误会而起冲突。
    但她才跨出一步就被司徒煉拉了回来,
    “你想去哪里?你现在可是我的人质,没我的允许不能随便乱走。”他冷冷地道、
    “你”她总觉得他变得有点奇怪,好像真的很希望和她父亲打一架似的。
    这时,监控萤幕里又传来方腾的怒喝:“还有十秒”
    “糟了,我爸是真的生气了,让我出去和他谈”方垠心急如焚。
    “你父亲还真着急哪!好吧,我们一起出去见见他。”司徒煉嘲讽地笑了,拉着她的手便走出屋外。
    不知为何,看到司徒煉此刻冰冷凶狠的眼神,方垠的心顿时七上八下,背脊微微颤抖着,一股惶恐的不安紧紧攫住她的胸口,
    司徒煉变得不太一样了,和她认识的他完全不一样。
    屋外的景况的确吓人,方家出动了三十多名手下,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打手,清一色黑衣打扮,前前后后將屋子包围,而方腾就昂然地站在前方,一身俐落帅气的打扮,丝毫不减当年的神气英姿。
    他一见到女儿出现,马上急喊:“小垠,你没事吧?”
    “爸,我没事其实我”方垠正想说明一切,不料才刚开口就被司徒煉从后方抱住。
    “她很好,和我在一起她好得不得了呢!”司徒煉故意暧昧地说着,并当着众人的面低头吻了吻方垠的发丝。
    “臭小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快放开我女儿!”方腾看得火冒三丈,厉声喝斥。
    方垠愕然僵直,一点也搞不懂司徒煉在玩什么把戏,他难道不明白,当着她父亲对她做这种亲昵举动只会更加惹怒她父亲吗?
    “我怎么舍得放开她呢?她是这么美丽,这么诱人,我可不想白白放掉这么个好床伴。”他恶意地说着,然后扳过她的脸,直接吻住她的唇。
    “你说什么?”方腾简直气炸了,听他的口气,根本就是把他的宝贝女儿当成玩物!
    方垠没想到会从司徒煉口中听到这种话,猛地推开他,惊愕地瞪大双眼。
    “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个男人,是她喜欢的那个司徒煉吗?
    “别害臊嘛,方垠,也该让你父亲知道我们的关系有多么亲密,不是吗?”他恶劣一笑。
    方垠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表现出这种痞子德行,惊恼之余,不安地转头看着父亲。
    “小垠,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和他”方腾严峻地质问,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爸我”她无助地不知如何启齿。
    “我说的全是实话。”司徒煉又一次拥住她,得意地说着,目光则紧盯着方腾,一脸桀骛和挑衅的敌意。
    “住口!我不相信你,快放了小垠,别逼我出手。”方腾怒吼。“你可能没有搞清楚我要说的重点,方先生,不是我放不放开你女儿,而是你得问问她愿不愿意离开我。”他摊开双手,嘲讽地道:
    方腾岂会看不出方垠和司徒煉之间不太寻常的感情,但他就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家世、学历、才智都高人一等的优秀女儿,怎么会看上这种好勇斗狠,为钱玩命的佣兵?太可笑了!
    “小垠,快过来!”他大喝。
    方垠知道,只要她一走过去,父亲就一定会动手,到时司徒煉一个人绝对无法应付这么多人,因此她依然留在原地,焦虑地看着方腾。
    “爸,其实司徒并没有绑架我,他”她急道。
    “你还在替这种人说话?快过来!”方腾怒不可遏。
    “不是的,爸”
    “别说了,你马上过来就对了。”
    “我”她为难得不知如何是好。
    “算了,你定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你了。”司徒煉忽然推开她。
    她一怔,转头看他。
    “女人啊,我通常不会玩超过三次,对你,我已经腻了,滚回去吧!”他冷笑。
    方垠脸色倏地刷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司徒煉!你说什么?”方腾握拳怒吼;
    “我说啊,你女儿我已经玩腻了,你快点把她带回去”他话未说完,方垠已经气得掴了他一巴掌。
    “你别太过分了!”方垠红着眼眶低喊。
    他究竟是怎么了?之前还深情地吻着她,拥抱着她的人,为什么一下子变了脸孔?难道是她自作多情?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在玩弄她而已?
    他的表情顿时一沉,目光冷漠得有如极地的冰霜。“你这种动不动就打人的习惯真的得改掉,方大小姐。”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她强忍住胸口的苦涩,颤声质问。
    “你还不懂吗?男人叫女人滚开的意思就是觉得她很烦了,乏味了,再也引不起兴趣了。”他恶毒地解释着,有种报了一箭之仇的快感。
    在方腾面前羞辱他女儿,想必比直接攻击他还要来得有效吧!
    “司徒煉!你给我闭嘴!”方腾大吼一声,心疼女儿竟被这种混帐东西给羞辱。
    “唉!有些女人就是蠢,稍微招惹一下,就轻易被弄上手,真是太没挑战性了,简直和那些只会迎合男人的欢场女人没什么两样。”他被心底的恨意冲昏了头,为了替母亲要回公道,替父亲一吐怨气,也不管话有多么伤人,毫无顾忌地把箭头全对准方垠。
    方垠后退一步,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心脏,也在瞬间被拧碎。
    他在说什么?那毫无感情的语气,充满轻蔑鄙视的神情,好像把她当成了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妓女
    “小垠,别听他的,快过来!”方腾气得冲上前,一把將她拉向自己,并在同一时间下令手下们动手。
    他不把这个该死的混蛋揍扁难消心头之怒!
    一阵激斗于是展开,方家人马同时涌上,他们并非一群乌合之众,个个武艺精良,出招又快又猛,然而司徒煉也非省油的灯,他毫无惧色,好像早已习惯单打独斗,面对方家军,仍神色自若地一一回击,出拳,旋踢,擒拿,身形灵矫,骁勇剽悍,攻守俱佳,明明以一挡十,但方家军却一时之间仍奈他莫何。
    方垠跟枪地被拉到一旁,胸口被司徒煉的毒辣口气螫得又痛又苦,整个人陷入了失神状态,除了心口那份撕裂的痛,什么也感觉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以为她找到了真爱,到头来却只是一场骗局,她早该明白,司徒煉百般逃逗她,掳获她的心,都是有目的的。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呢?他的任务也许是真的要帮她,但另一方面他也提过他和祥和会馆之间似乎有些仇怨,为了这个仇怨,他才说他要得到她的爱?
    到底是什么仇怨?让他非这样对她不可?非把她伤透才甘心?
    方垠找不到答案,只能怔怔地流着泪,瘫坐在地上。
    方腾见司徒煉如此刁钻难缠,也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身手,若是自己人,必能替祥和会馆添增战力,但这个小子伤害了他的爱女,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
    “开枪,直接解决他。”方腾不愿再缠斗下去,冷冷地喝令。
    “是!”众人马上拿出手枪,全部瞄准司徒煉,开枪扫射。
    方垠怔怔地流着泪,透过朦胧水气的瞳孔看着司徒煉被一大群人围攻射击,忽然想起他被鲁道夫的手下攻击时的情景,那时的惊恐再一次钻回她心中,她突然感到一阵战栗,几乎没有多想就冲进枪林弹雨之中,冲向他身边。
    “小垠!”方腾惊骇地大吼。“方垠”司徒煉看着她不要命地冲向他,脸色大变,心跳瞬间停摆。
    方家军见到大小姐冲进枪阵,都吓了一大跳,虽然即刻停火,但还是有些人来不及住手,子弹继续飞窜,眼看她就要被击中,司徒煉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箭步上前將她扑倒,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她。
    就在这刹那,他的手臂中弹,灼热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眉心揪紧,卧倒在方垠身上。
    这一变化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方腾,他没想到之前口口声声践踏方垠自尊的司徒煉竟会用身体替方垠挡子弹
    方垠脑中一阵嗡嗡作响,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司徒煉一声暴喝:“你这个呆子!你不要命了吗?”
    她愕然地抬头看着他,他的神情仿佛受了惊吓,凶恶又愤怒,好像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似的
    她心中微微刺痛着,正想开口,却赫然发现他手臂中弹流血,马上坐起,拉着他的手惊喊:“你你受伤了!”
    “滚开!都是你!你不来碍事,我根本就不会受伤。”他怒斥一声,用力推开她。
    “对不起,我”她脸色苍白,既担心又不知如何是好。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方腾哪舍得女儿被人如此对待,气得抓起一旁手下的枪,走向司徒煉,指着他的头大骂。
    “不!别开枪!爸!不要伤了他”方垠张开双臂挡在司徒煉身前大喊?
    方腾和司徒煉都愣住了。
    “小垠,你这是干什么?”方腾瞪大眼睛。
    “求求你,放了他吧!”
    “你这个傻丫头!他根本不爱你啊!甚王只是在玩弄你”方腾气得跳脚,又怜惜又火大。
    “我知道”
    “你知道还想保护他?”方腾简直无法理解。
    “是的因为我爱他”她看着父亲,脸上有着自我厌弃,却又无法自拔的痛苦“明知他在要弄我,但我的感情已经收不回来了”
    司徒煉惊愕地看着她的背影,胸口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痛得他无法呼吸,他都已经撂下这么无情的狠话了,为什么她还要护着他?
    为什么她会这么傻
    “爱他?你难道爱他爱得可以不要你的命?”方腾痛心地望着她。
    “是的他如果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她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他的那种痛了,再也不要。
    司徒煉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抚着脖子,方垠的告白像是魔咒,他颈上那道无形的颈圈似乎勒得更紧了,紧到几乎令他窒息。
    方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爱情的酒有多么烈,他不是没尝过,看着女儿到这种时候了心都还向着司徒煉,他就知道说再多的话也没有用。
    “算了,只要你没事,我也不追究了,但你得跟我回去,而且永远别再见这个男人。”方腾让步了。
    方垠吸口气,点点头。“我会跟你回去,可是,我还有话要和他谈,十分钟就好,请让我们单独谈谈”
    “你罢了罢了,就给你十分钟。”方腾没辙地摇摇头,一挥手,叫方家军撤离,自己则转身走回座车等候。
    四周安静下来,方垠伸手想扶司徒煉,但他却冷着脸避开。
    “我没什么要和你谈,你走吧!”他不想再看她,迳自定进屋内。
    “我还有话要问你”方垠快步跟了进去。
    他上了楼,走进浴室冲洗掉臂上的血渍,纯熟地以绷带绑住手臂止血。
    “子弹得拿出来才行。”她跟在他身旁,焦急却又帮不上忙。
    “你可不可以别再烦我?滚!”他怒声大喝,对自己胸口那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窒闷束手无策而生闷气。
    “我会走的,而且走了就永远不会再来烦你,只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要知道原因。”她强忍住泪水,直盯着他。
    “原因?很简单,谁教你是方腾的女儿?要怪,就怪你父亲。”他恼怒地拨开前额的头发,霍地面对她,嘶声低喊。
    “我父亲?”她愣住了。
    “对,二十多年前,我母亲差点为了他死掉,甚至还一直心系着他,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不但娶了一个和我母亲长相相似的女人,还把我母亲忘得一干二净!”他咬牙怒道。
    她瞪大双眼,呆立原地。
    他他在说谁?他的母亲和她的父亲?
    “你母亲到底是谁?”她直觉司徒煉的母亲才是一切混乱的关键。
    “你们没有人会知道她,就算知道的,也早已忘了她”他冷鸷地道。
    方垠怔了怔,在她印象中,父亲真的爱过的女人只有她母亲而已,并没有辜负过谁啊!
    而他还说他母亲和她母亲很像?
    倏地,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闪进她脑中,她骇然地瞪大双眼,隐隐有了答案。
    “你们一家人过得幸福快乐,我却永远只能望着我母亲的背影,她的目光始终眺望着远方,她的心始终不在我和我父亲身上,那种被忽略的感觉你能了解吗?你懂吗?”司徒煉激动地说着,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他的痛处。
    她屏息地看着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口气道:“你的母亲难道是关瑾之?”
    听见自己母亲的姓名从她口中说出,他惊得呆住了。
    “是吗?你你母亲就是关瑾之?”她又问了一次。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他比她还要震惊。
    “她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她满脸疑惑,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母亲的名字?”他揪住她的手腕追问。
    “我小时候喜欢研究五大家族的族谱,在江家的族谱上看过她的名字,曾经问过澄叔,澄叔才告诉我有关她的事”她解释着,想起那时江澄曾提到,关瑾之和她母亲长得非常相像,但也提醒她不能在方家提起这个名字,免得她母亲心有芥蒂。
    她心思一转,顿时豁然。
    是了,难怪她会觉得司徒煉的母亲看起来很眼熟,照片上那个女子原来长得很像她母亲
    “族谱?”他没想到他母亲竟然被登人了江家族谱,心里突然觉得五味杂陈。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我听说她在当年为了救我父亲和澄叔而死在一场爆炸里”她奇道。
    “她没死,当年爆炸的瞬间,她被及时救了出来。”他哼道。
    “被救出来?是谁救了她?”她惊讶地问。
    “我父亲。”
    “你父亲?”
    “没错,当年,我母亲经常受关丽的凌虐,外曾祖关亚忠死前深怕关丽会残害我母亲,因此长期委托我父亲暗中保护她,所以,就在她差点被炸死之际,我父亲救了她”他脸色沉凝地道。至今,只要提到关丽,他都不愿承认那个狠心变态的女人是他的外祖母。
    “原来如此所以,她没死,还嫁给了你父亲”她睁大双眼。这么说来,司徒煉也算是水麒麟江家的人哪!
    “对,她人是嫁给了我父亲,可是,心却给了你父亲。”他脸一沉,眉宇间充满怨恨。
    她愣了愣,终于明白他为何这么气她父亲了。
    江澄也告诉过她一些有关她父亲和关瑾之之间若有似无的感情,也因此,关瑾之成了她母亲心中的最大禁忌。
    “我父亲爱她爱得多深,连我都看得出来,呵护着她,照顾她,他可以为她生,为她死,他沉默地守在她身边,不在乎她的心在哪里,为了天天能陪着她,他在存够了钱之后就卸下佣兵的工作,像个影子守着她,一直到她生病去世,他还是一直守在她墓旁,死都不愿离开”每次想起父亲对母亲的爱,他就心痛不已,对方腾的怨也就更深。
    “司徒”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
    “你什么都不必说,我找上你也只是为气气方腾而已,其实,我根本就不爱你,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你只不过是我用来泄恨的工具,你对我来说,就只有这种意义。”他冷酷地盯着她,仿佛只有用语言伤她,他的心才能舒坦一些。
    她脸色微变,心有如遭人狠狠抽了一鞭。
    泄恨的工且
    这就是他接近她真正的原因,她父亲欠下的情债,由她来偿还
    也好,这样总比被恶意的玩弄还来得能让人忍受,就当作是她欠他的,就当作她真的被绑架了,只不过她付出的巨额赎金
    是她的爱情!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她抖着声音,努力不让泪流出眼眶。
    “既然明白了,那就滚吧!我现在看见你只有更烦而已。”他转身走开,突然对这样的自己也感到厌恶不已。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回去会把事情说清楚,大家如果知道你是关瑾之的儿子,一定会很高兴的”她把溢上喉咙的苦涩用力吞回去,试着维持平静。
    “你不用多事了,反正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冷冷地道。
    “是吗?那么我走了,这次谢谢你帮我处理了鲁道夫的事,也谢谢你救了我再见了,司徒煉。”她忍着心痛,勉强戴上原来那个干练的女强人面具,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他看着她,内心一阵抽紧。
    没有痛骂,没有怪罪,只有体谅,她那明明泫然得随时会崩溃的脸庞,却坚强地撑着最后一点自尊,向他道别
    “虽然整个过程有点糟,但还是很高兴能认识你。”她说到后来,声音略带哽咽,等不及他回握,仓皇地转身就走。
    他几乎没有多想便冲动地抓住她的手,这一刻,他无法思考,脑中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告诉他,留住她。
    她愕然地回头,美丽的脸上早已泪痕满布。
    他心中大震,差点就將她搂进怀中,只是,那股对方腾的不满依然在他心里作祟,因此,即使他明白自己其实早巳深深爱上方垠,他还是不愿向那份感情降服。
    “司徒?”她带着一点点的期看着他。
    放开手,他重新调整好心态,故作轻佻道:“你可别因为我而终生不嫁哦,那我就罪孽深重了。”
    她脸上闪过一丝晦涩,泪水更止不住了。
    “放心,我会找个好男人把自己嫁掉的”她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然后大步离开。
    他在她转身的瞬间,整颗心活像要被撕开般疼痛,张开嘴好半晌,却又固执地不愿说出一句挽留的话,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他的生命
    一切都將结束了,包括他们的恩怨,以及他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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