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山港。
    风卷波涛,乌云压顶,密密的雨丝从天而降。突然一阵引擎低沉的轰鸣打破了港口的宁静,一辆装甲车驶入港内,减速后慢慢地停在码头上。一男一女从车下走下,迎着狂风站在岸边,海风扬起的浪花不断拍击着他们脚下的码头,细碎的水花和着雨丝,不断地扑在二人脸上。
    两人的目光不断在浪花滚滚的海面上寻找,雪山号在哪儿?
    沈飞望了望头顶的阴云道:“这么大的风,这么大的浪,他们没进港避风,是不是走了?”
    刘洁有一点惆怅,但是并不失落:“走就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么多天了,我也没指望雪山还能在这儿等着。”
    “说的对,人不能光想着靠别人,还是得靠自己。”沈飞随口应道。
    他远眺营山港的出海口,心中默默长叹,乘坐雪山号走海路,能避开一路上难以预料的危险,要比走陆路安全得多,可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只能走陆路。
    忽然他目光一顿,港口的角落里似乎有个巨大的灰影若隐若现!细雨飘摇的港口能见度很低,稍远些的地方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眼花,于是赶紧叫了刘洁一声:“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个影子?”
    “哪儿呢?”刘洁仔细分辨“看不清,望远镜呢?”
    沈飞一拍额头,钻进车里取出望远镜,架在眼睛上调整焦距,一艘船出现在镜头里,沈飞喜出望外:“是船!”
    “给我看看!”刘洁一把抢过望远镜“是雪山号吗?”
    “不知道,”沈飞钻进车里“别看了,咱们过去。”
    刘洁立即上车,装甲车破开风雨,开向港口的角落。随着距离的不断缩减,那个模糊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刘洁大喜过望:“是雪山号,他们还在!”
    “太好了!”沈飞咧嘴直笑,一脚油门踩下去,装甲车速度陡升,一直冲到船下才减低速度。
    沈飞抻着脑袋往船上瞅,上面冷冷清清的连个人影也没有,他疑惑地坐直身体:“怎么搞的?连哨也不放了?难不成我还得再爬一次?”
    “算了吧你,这么大的浪,又是风又是雨的,缆绳那么滑,你能爬上去才怪,要是不小心掉水里,九成九再也上不来,你还是老实点吧。”刘洁打开车窗,掏出手枪想冲天鸣枪通知船上的人,可举起了枪才发现枪口还带着消音器呢,别说一枪,打光了子弹也通知不了任何人。
    “把冲锋枪给我!”刘洁把手一伸“就是你装普通弹那个。”
    沈飞嘻嘻一笑:“这微声枪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合用哈,给你!”
    刘洁先顶上子弹,再把弹匣卸下来,这样一来枪里就只有一发子弹,打完了直接把弹匣再装上就行了,不必再退子弹。
    她把枪口伸出窗外,冲天上开了一枪,清脆的枪声远远地传开。
    刘洁收枪关好车窗:“能用上的时候太少,没必要。如果不加消音器,微声弹也有动静,比不上普通弹声音大,但是声也不小。”
    “话是这么说,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在身上带几发普通弹吧,就跟电影里似的,空枪拉开,直接把子弹从抛壳窗塞进枪里,‘叭’!”他伸手比了个冲天开枪的手势,嘴里还配着音。
    刘洁没理他,凑在窗前往上瞅,闷闷地道:“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动静?”
    “会不会是没听着?要不再打一枪?”沈飞建议道。
    “不应该啊!”刘洁眼珠一转“难不成把咱们当别人了?不对呀,看不见人还不认识车么?”
    话是这么说,两个人却都没有下车的意思。离开这么多天,谁知道船上是什么情况?万一船上的已经不是原来的同伴呢?小心无大错,别马虎大意再吃了枪子儿,现在可没医院做手术。
    两人嘀嘀咕咕地胡乱猜测,忽然船上冒出一个穿着雨衣的人来,他看到船下的装甲车,立即兴奋地挥了挥手,随后似乎又想起什么,一把掀掉了头上的雨衣帽兜露出胖胖的圆脸,不是毛胖子又是谁来!
    二人立即跳下车,刘洁高兴地跳着冲上面挥手。
    “等一等!”毛胖子喊了一声消失不见,随后弦梯放了下来。
    沈刘二人对视一眼,沈飞诧异地道:“怎么不开舱门?出事了?”他的脑子里冒出无数问号,怎么也该让他把装甲开进船里吧?
    “不好说。”刘洁犹豫了一下,将两把手枪顶好子弹带在身上。
    沈飞也检查了一遍装备,虽然觉得带上冲锋枪显得戒心过重,但他还是把冲锋枪背在身上——离开雪山号之前一直枪不离身,没什么好奇怪的。
    舷梯已经放到了底,两人下车登上舷梯,提高了警惕往上走,走在前面的沈飞手一直若有若无地冲着枪柄。
    两个现在的性格,说得好听了叫谨慎,说得直白些干脆就是疑神疑鬼,不管对什么人都要留上几个心眼儿。
    舷梯上只有毛胖子一个人,不等两人登上甲板,他就探出身子一个劲挥手打招呼:“怎么才回来?”
    沈飞咧嘴一笑:“一言难尽。胖叔,怎么就你自己?其他人呢?”
    毛胖子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他叹息道:“也是一言难尽,走,进去再说。”
    “车呢!”沈飞用下巴点点下面“就放外面?”
    毛胖子苦笑:“船上已经没油了,根本打不开货舱,先放那儿吧。”
    “什么?”沈飞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会?我们俩走的时候,油不是还有不少吗?”
    “进去说吧。”
    “胖叔,你就别卖关子了,我都快急死了!”刘洁急得一个劲地跺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别提了,”毛胖子转身往船舱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们走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船上出的事可不少。最开始那两天一直把船停在港口外面,后来天气不好,港口又一直不见人,我们几个一商量,干脆就把船开进来,停在码头上。”
    毛胖子打开舱门,三个人一起钻进船舱,毛胖子脱下雨衣挂在一边:“开始一直没什么事,可是段梅那姑娘产后虚弱,有一天晚上突然犯了病,她男人睡得实根本没发现,被她咬了两口才疼醒,幸亏孩子没和他们俩睡一个床,王雷抢了孩子跑了出来。唉本来大伙以为这就完事了,王雷好好照顾段梅,没准哪一天她还能好过来。哪成想第二天晚上,还没满月的小玲玲和王雷开始一起发烧,最后一家三口全感染了。”
    “后来呢?”刘洁问。
    两人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不过他们俩和王雷一家三口接触的不多,谈不上什么感情,震惊归震惊,同情归同情,却觉得多难过。
    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而是类似的情况发生了太多太多,早已让人变得习惯,进而变得麻木了。
    “再后来,来了一条船,宋胜利和崔莹说只想逃出来,愿意和那条船一起走回归社会,不想再呆在雪山号干等。我和项哲还有沙毅不想钻进聚集区,像个猴子一样被关起来,我们几个商量商量,最后我们三个就带着钥匙藏进底舱,让宋江胜利他们自己想办法跟船走,没想到那船上的人还挺仗义,连感染王雷一家三口也带上了。”毛胖子摇头苦叹“等他们走了我们才知道,那船是进港找油的,他们没在港口里找到油,干脆就把雪山号的油全抽走了,连辅机用的轻柴油都没拉下。”
    沈飞下巴差点没掉地上,这也太巧了吧?不过他也知道,大伙虽然凑在了一起,可是目的各不相同,就拿从不合群的沙毅来说,估计早就想离开了。
    刘洁也觉得不可思议:“胖叔,现在船上就剩下你们三个?”
    “哪儿啊,船不能动了,沙毅那小子第二天就没影了,还带走了不少枪和子弹,现在就剩下我和项哲还留在船上。算沙毅还有点良心,没把枪和子弹全带走。”
    沈飞这个郁闷,刚想到沙毅有离开的心思,哪成想这王八蛋竟然已经不告而别!他摇头苦笑,没想到现在只剩下两个人,连船也动不成了,这下好。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毛胖子扭开了驾驶舱的门,项哲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驾驶室里,听到开门声一回头,面带疲惫地说:“回来了?”
    沈飞和刘洁同时点点头,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沈飞开门见山地说:“胖叔,你们俩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守在这儿吧。”沙毅的离开不奇怪,奇怪的是还守在船上的毛胖子和项哲。
    刘洁赞同道:“船上连电都没有了,原来我们还想着坐船往西走,现在唉。”
    毛胖子看了项哲一眼,叹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根本没地方可去,要是你们还用得着我,我就跟你们俩一起走吧。”他的脸上带着一点不安,瞅了瞅刘洁,再看看沈飞。
    “那太好了!”沈飞喜出望外“项哲,你呢?”
    “我就不跟你们走了,我要留下,想办法弄些油来。”
    “等等!”沈飞道“你先别急着做决定,我们俩带回一个消息。”
    说着他把从飞车党那儿听来的消息讲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所以我们原来的计划要改一改,不直接往西走,而是要进首都,想办法弄到疫苗。”
    “你说真的?”毛胖子半信半疑,这事儿听起来悬乎。
    “是真的!”刘洁道“但是我们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项哲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摇摇头:“我还是想留下,大海才是我的家,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海里。”
    毛胖子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这么办,我跟你们一起走,要是找到了疫苗,我就一个人带支疫苗回来,要是找不到,就一直和你们俩往西走。项哲,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儿等着,船上有吃有喝,够你用几年的。”
    项哲犹豫了一下,被毛胖子狠狠瞪了一眼,最终勉强点头同意。
    沈飞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出发项哲,你再考虑考虑,明天早上再决定留下还是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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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算不算更六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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