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慢慢悠悠地走到镇外时,已经月上中天。
    郑安若和颜隐两个人手拉着手进到大营,不意外的看到营地内,赵铁牛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他的面前是一个身上带着鞭痕三十出头、干瘦、长相平凡的男人。
    赵铁牛的拇指轻轻地擦过自己的下颌,冷静地看着脚下的男人道:“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混进迎亲使团,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我就杀了你,曝尸荒野,做那些恶狗的盘中餐。”
    干瘦的男子身体微微一抖,思索良久,最终是抬起头,咬牙道:“大人,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请来苍国郡主一问便知。”
    赵铁牛的性子终于被磨没了。
    他忽地站起身,带着杀气慢慢逼近男子,“柳大人已去请郡主多时,如果真像你说的,你与郡主相识,为何郡主会到现在还不来救你?”
    “我与郡主有些小误会。”男子回答的理直气壮。
    “我倒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小误会,会让郡主耽搁到现在不肯现身。”
    “……”男子抬头注视着赵铁牛,眼中闪过了一抹狠戾的精光。“赵大人在朝为官数载,难道不知道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的道理吗?”
    “你……”赵铁牛一把掳起男子的衣襟就要打下去。
    “阿牛是真的想知道吗?”郑安若笑吟吟地开口。
    薅着男子的衣襟的赵铁牛一滞,急忙松开了手,对着郑安若和高景祚一抱拳道:“卑职参见郡主,王爷。”
    “啊呀,老六!多日不见,你发福了。”郑安若掩嘴,故作吃惊地走近了跌倒在地上的男子。
    “这不是托了郡主您的福,所致嘛。”被叫做老六的男子咬牙道。
    “感谢的话就不必了。本郡主可是大人大量,以德报怨的。跟某些小肚鸡肠、见钱眼开的人可不一样。”
    ……
    是不一样。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你这套指鹿为马,颠倒黑白的本事。
    众人一起腹诽着。
    “我就说,本郡主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花的,谁让你不信了。”郑安若笑眯眯地看着老六。
    “在下现在知道了,真是要多谢郡主深刻教诲。”老六磨牙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郑安若一付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模样。
    “愿赌服输,二两银子,您至于吗?”老六气得脸红了白,白了青,揭老底道。
    “当然是愿赌服输啦。是我愿意和你赌,你就要服输。”郑安若厚颜无耻的嚣张笑着。
    赵铁牛见二人真的认识,脸上不由带着惊慌之色。“郡主,卑职并不知道他是您所熟识的人。刚刚多有得罪,还望郡主恕罪。”
    “阿牛,不要自责。这本是你的职责所在。”郑安若调侃地看着老六身上渗出血迹的地方。“老六可是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你这几鞭子对于他来说,不过就跟挠痒痒一般。”
    你才拿鞭子挠痒呢,你们全家都拿鞭子挠痒痒。老六这个气啊,可这毕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地趴在地上装死。
    “郡主,属下那里有些金疮药。”柳毅看不下去郡主欺负人,看着老六的伤痕好心说道。
    “还是阿毅想得周到。”郑安若大力的一拍柳毅的胳膊道,“不过那可是我们苍国的宫廷秘药,轻易是不能给外人用的。就看在老六是本郡主的熟人面上,少用些也无妨。不过那药钱就算了吧,象征性的收点人工费,五两银子就行了。”
    苍国的秘药会比圣火教的秘药还值钱吗?高景祚不由嘴角一抖。
    ……
    柳毅和云沧海带着人去上药。
    赵铁牛在郑安若和蔼可亲的目光下,自动躲到自己的帐内去。
    杜子腾识相的能躲郑安若多远就多远。
    素色几人也各自散去,隐在暗中保护郑安若。
    营地空地上,只余下了郑安若、颜隐和高景祚三人。
    “良辰美景,花前月下。”郑安若偎在颜隐胸前一脸幸福的样子,可是一转头看到了一旁高景祚,不由嘟嘴道:“还有一个煞风景的。”
    高景祚未作思索便接道:“良辰美景,只可惜有月无花。”
    “那大叔你要留在这插花吗?”郑安若好奇问道。
    ……
    高景祚无言了。
    过来良久,高景祚才干笑道:“本王去看看几位迎亲使,是否安顿妥当。”
    郑安若一听他要走,立马换上了一付欢送表情,“王爷慢走,恕不远送。”
    高景祚脸上一窘,对着颜隐一拱手,转身离开。
    颜隐见高景祚走远道:“安若,宏宇帝接二连三的派人来,可是计划有变?”
    “魏姑姑被你打伤,无法在担任联络监视一职,宏宇帝自是要派人来接任的。”郑安若并不太担心道,“反正现在离到京兆还有一月有余的路程。我们只要以不变应万变,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即可。”
    听到郑安若说我们时,颜隐心情极好的揽过了她的肩膀,让她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胸前赏月。
    ……
    主帐内,众人全部退出,只剩下郑安若和脸上红红绿绿的老六。她看着他,不由忍笑忍到脸抽筋。
    “您消气了?”老六没好气地问道。
    “你交药钱了吗?”郑安若坐了下来,摆摆手让他也坐下。
    “当然交了。”老六气哼哼地一坐,马上抬起了屁股,嘴一咧,吸了口冷气,虚坐下去。
    “只要银子到手,本郡主当然消气了。”郑安若扭头到一边,抖着肩膀憋着笑。
    “陛下问,魏姑姑可是犯了郡主的忌讳?”老六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她倒是没有犯我的忌讳。”郑安若端起了桌上的茶盅,啜了一口,道:“她不过是想杀了我,才会被我家隐隐出手教训。”
    “怎会这样?”老六一脸的吃惊,“郡主,这绝不是陛下的旨意。定是那魏姑姑一人私自所为。”
    “呵——”郑安若冷笑着将手中的杯一放,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六道:“就算是宏宇帝的旨意也无碍,大不了一拍两散。我相信,临湘王更愿意接受我开出的条件。”
    “郡主勿恼。”老六急忙站起是,一脸正色地看着郑安若道:“此事卑职一定会马上传书给陛下彻查,定会给您一个公道。”
    “公道不公道的,哪有银子重要。”郑安若凉凉地说道。
    “请郡主说出所需之数即可。”老六一听银子能解决,脸上不由一缓。
    “好说。”郑安若纯良无害地看着老六一笑,“十万两。”
    “这?”老六一听数目,眼睛不由变长了。
    “很多吗?”郑安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似是不信地问道:“小小老木寨寨主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黄金,难道堂堂大晏的宏宇帝会拿不出十万两雪花银?”
    “这十万两之数,数目太大。卑职需要上报陛下裁定。不知郡主是否能宽限几日?”
    “都是熟人了,当然好说了。”郑安若一付哥俩的好模样看着老六道,“那就五日吧。到时,我们一手银子,一手轰天雷图样。”
    “是。卑职即刻传书陛下,将此事上达天听。”老六恭敬地对着郑安若再次抱拳一揖。
    “有劳。”郑安若微笑。
    ……
    “隐隐,圣火教的人可有随队跟行?”从营地回镇内路上,郑安若问着正抱着她用轻功飞行的颜隐。
    “有。”颜隐平静说道。
    “隐隐你好贼,居然藏私都不告诉我。”郑安若扁嘴幽怨地瞟着他。
    “找他们有事?”颜隐直接忽略她的废话问道。
    “你挑几个机灵的,今夜就拿我的手书和令牌到苍国去见我阿爹。到时我阿爹自会找工匠将轰天雷的作法教与他们的。”
    “怎么这么急?”颜隐不解地问。
    “不急不行啊,因为我五天后要将轰天雷的制法,十万两卖给宏宇帝。”郑安若眨着眼睛,把玩着颜隐的一绺银发。
    “你很缺钱吗?”颜隐觉得郑安若真的是有点财迷。
    “当然了。”她回答的理所应当的,“等他们兄弟两个打起来,我们跑路可是需要大笔银子的。”
    “你也卖给临湘王了?”
    “当然了。要不他们兄弟两个打起来,王爷大叔就该吃亏了。”郑安若坏笑道。
    ……
    颜隐没有作声,他才不相信郑安若会那么的好心去关心高景祚吃不吃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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