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凌澜嘶吼出声,凤眸中冷色昭然,“你不觉得自己话太多了吗?”
    “让他说。”
    女子幽幽开口。
    正是皇后蔚景。
    “景儿还记得父皇那日跟你说的话吗?不要听信外人挑拨!”
    蔚向天急急出声,一直淡然的脸色也微微起了变化。
    蔚景却没有理会,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康叔。
    凌澜眉心微拢。
    康叔的声音继续。
    “当年,这个男人想攻打云漠,却苦于没有出兵理由,正好云漠太子看上七公主蔚卿,这个男人便利用和亲之名,将蔚卿嫁过去,并派人在中途的东盟山上,将蔚卿推下悬崖,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又被另一个居心叵测的人锦弦利用,偷偷将七公主蔚卿换下,让九公主蔚景,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去顶替,所以,皇后娘娘被推下悬崖……”
    “你瞎说!”蔚向天厉吼,末了,又转眸看向蔚景:“景儿,不要听他们瞎说。”
    蔚景轻垂着眉眼,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吭声,如同蝶翼一般的长睫轻颤,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景儿,你觉得父皇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见她如此安静,蔚向天拧眉轻问。
    蔚景没有回答,康叔却是再次出了声:“会不会你自己心知肚明,你身边的那个儿子也心里有数。当初冒充锦弦前去,将皇后娘娘推下山崖的人就是你吧,影无尘,哦,不,你已不姓影。”
    影无尘脸色一白。
    锦弦震惊转眸。
    蔚景徐徐抬起眼梢。
    影无尘自是矢口否认。
    “你们不要含血喷人,明明是自己所为,却要诬陷我跟我父皇!蔚景的玉佩明明是被他拿去了不是吗?”
    影无尘伸手指向凌澜。
    凌澜唇角冷冷一勾,终于禁不住出了声。
    “康叔有说玉佩的事吗?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撇清。”
    影无尘更是瞬间面薄如纸。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影无尘恼怒一哼,“不是我做的,我撇清什么?”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里,那就不妨说清楚,是,朕的确有一块跟锦弦和蔚景一模一样的玉佩,”凌澜一边说,一边伸手自袖中掏出一枚红绳绿玉,净长的两指捻起红绳的一头,提举着,绿莹莹的玉佩垂坠轻曳,彻底呈现在阳光下,也落入众人的眼底。
    所有人都看着那块玉,包括锦弦,包括蔚景。
    锦弦眸光敛起,蔚景面无表情。
    凌澜的声音继续。
    “就是这块玉,可是这块玉是假的,所谓假不是说玉的材质是假,玉还是上好的和田玉,只不过,不是锦弦家祖传的,是我们照着锦弦家那块玉的样子,自己做的赝品。”
    当初得到消息说,锦弦的父亲在世前有秘密打造兵器之地,还有专门存放兵器的秘密仓库,而祖传玉佩就是打开秘密仓库的钥匙。鹜颜想让铃铛将蔚景的玉佩偷过来,他没有同意。
    他当时的理由是,蔚景一旦发现玉佩被偷,定会告诉锦弦,而他们秘密仓库的地址在哪里都不知道,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所以,他让铃铛想办法用模泥将蔚景的玉佩倒出一个模子出来,他找顶级的玉匠重新打造了一枚。
    影无尘冷笑,“就凭你自说自话,谁知道那是真的,还是赝品?”
    凌澜却也不恼,不徐不疾将玉佩收入掌心,“玉佩是锦弦家的,锦弦肯定能辨别真伪。”
    锦弦微微一怔,不意他会这样说,可下一瞬,却又听得凌澜话锋一转,“但是,既然你们几人是一丘之貉,他就算能辨,也只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锦家的兵器仓库早已不存在了,就算你拿着真玉在手,也是废玉一枚。”
    锦弦跟影无尘皆是脸色一白。
    影无尘更是恼羞成怒,“我说了不是我,我没有拿蔚景的玉佩。”
    “是吗?”凌澜挑眉,微微笑,“可是前几日啸影山庄庄主影君傲进宫接嫣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朕的这枚玉佩,问朕,无尘的玉佩怎么在你这里?”
    影无尘身子微微一晃。
    “以前,朕只是知道这件事是蔚向天所为,却并不清楚被蔚向天派去冒充锦弦,夺走蔚景玉佩,将蔚景推下悬崖的人到底是谁,也就是那日才知道,原来是你!”
    说完,凌澜睨着他,又补了一句:“需要找你的那位义兄前来作证吗?”
    影无尘一时气结得半个字都说不出。
    蔚景静静看着影无尘,没有表情,没有情绪,也一直默不作声。
    影无尘有些心虚地撇过眼,不想与她对视,却蓦地发现边上他的父皇也在看着他。
    他呼吸一滞,本想解释,可是考虑到众人当前,岂不是不打自招,所以终是忍住。
    他知道这个男人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拿走蔚景玉佩一事,是背着这个男人做的,这个男人并不知情。
    当初,这个男人以为嫁往云漠的是蔚卿,派他前去将其推下悬崖,可是,他却得到了秘密消息,蔚卿被蔚景所换,而他也得知蔚景身上有块玉佩,是锦弦所送,是可以开启锦家秘密兵器库的钥匙,所以,他就易容成了锦弦,先拿了玉,再将人推了下去。
    关于坠崖的是蔚景,而不是蔚卿,他一直没有跟这个男人说,玉佩之事更是绝口不提,就算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大家都知道了是蔚景,他也装作不知。
    “哥哥”
    一声女子的轻唤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一震,愕然看向出声之人。
    是蔚景。
    她在唤他,唤他哥哥。
    影无尘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震惊的又何止他一个,还有边上的蔚向天。
    锦弦眸色深深。
    凌澜微微抿了薄唇。
    影无尘看着蔚景,只见她一双如水的眸子也牢牢望着他,微微翘起了唇角。
    像是在笑,又像不是。
    “蔚景”他心里有些瘆。
    蔚景终于轻笑出声。
    影无尘一怔,这才意识到她喊他的意思。
    是嘲讽吧。
    凌澜俊眉微蹙,快步走过去,伸臂将她揽住,“蔚景”
    他就知道,她会是这种反应。
    前面所有的风平浪静,不过是她的极力隐忍,心里面早已是惊涛骇浪、鲜血淋漓。
    这也是他不敢告诉她真相的原因。
    蔚景在他怀里轻轻笑,微微垂了眉目,眼角有什么东西在阳光下泛着点点晶莹。
    蔚向天皱眉,“景儿,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他们都是骗你的,你想,云漠又不是我们中渊的边国,父皇做什么要长途跋涉出兵云漠,还要用牺牲自己女儿的方式?”
    蔚景依旧没有吭声,甚至眼帘都没抬,唇角笑靥如破败的花,慢慢敛去。
    蔚向天眉心更是皱成了小山,忽然,转眸看向凌澜:“你们太卑鄙了!竟然找出如此荒谬的理由来离间我们父女关系!想要给出兵云漠找个理由?”蔚向天冷嗤:“虽然我不懂领兵打仗,但是,我也知道中渊攻打云漠的被动性,就算我要扩展疆土,我也应该从周边国家动手吧,我吃饱了撑着,跑那么远去打一个跟我们无冤无仇的云漠?”
    一席话说完,场下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声,众人纷纷觉得似乎不无道理。
    凌澜凌厉眸光一扫场下众人,场下顿时四寂。
    当初他得到的消息,也只是这个男人想要攻打云漠,所以如此设计,却也未曾知晓他非要攻打云漠到底是何原因。
    眼波微敛,他正快速思忖对策,一道清润如风的声音自一片静谧中骤然响起。
    “中渊陛下,别来无恙啊!”
    众人一怔,凌澜愕然抬眸。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三个身影缓缓走入,两男一女,皆锦衣华服。
    当看清三人的容貌时,很多人惊住。
    女子赫然是曾经的七公主蔚卿,而其中一个男子是失踪了很久的前禁卫统领叶炫。
    与他们一起的另一个风姿绰约、绝世出尘的男子,大部分人都不识。
    可,凌澜却不陌生。
    云漠太子桑成风。
    凌澜微怔了一瞬,转眸看向桑成风身侧的叶炫,没想到他们三人竟是会成为一行。
    同时看向叶炫的,还有叶炫曾经的主子锦弦,只见其凤眸微微一眯,眸中寒芒一闪。
    蔚景轻倚在凌澜的身上,略略有些溃散的目光浅淡落向蔚卿的脸,那张已然换回到蔚卿自己原本的脸。
    蔚向天眉心微微一皱,一抹不易觉察的慌乱从眼底深处掠过。
    就像是时间瞬间停滞,现场寂静无声,须臾之后,还是凌澜最先出了声。
    “原来是云漠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云漠太子?
    众人闻言,皆震惊不小。
    桑成风微微一笑,“陛下客气!”
    凌澜转眸示意边上张如,张如会意,连忙命人搬去软椅。
    一手依旧轻揽蔚景,一手朝桑成风优雅一扬,凌澜道:“殿下请坐!”
    来者是客,无论与叶炫跟蔚卿曾经有过怎样的恩恩怨怨,毕竟此次是随桑成风前来,所以,凌澜让张如搬了三张软椅。
    只不过三人都没坐。
    桑成风含笑谢过之后,便径直转眸看向蔚向天,缓缓开口:“蔚卿,你眼睛看不到,可能不知道,你的父皇也在呢。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皇,好不容易遇见了,还不快打声招呼?”
    众人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桑成风虽看着蔚向天,话语却是对身侧的女子蔚卿所讲。
    也就是到这时,大家才知道,女子是个瞎子。
    蔚卿弯了弯唇角,“既然当初那般设计想要让我死,想来,他一定不想再看到我这个女儿,所以,蔚卿有自知之明,还是不要讨人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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