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陆丹风朝云天骄道:“我现在明白你说的,当修罗扮成段淳时,性别、容貌、年龄至少有一样是真的,现在看来,少泱以淳的外貌出现好几次,这是说容貌是真,其他全是虚了!”
    云天骄也是一笑。“你还不明白,少泱把你当自己人,才会在你眼前连续以同样的面目出现多次,至于她为何会以三姑的面貌出现,除了想隐藏踪迹外,最大的目的就是想再恶整你几回,谁叫你在我们大婚当天给她下马威!”
    “我就知道阴阳小子记恨!”虽然已经知道修罗为女子,陆丹风却对她生不起他向来待女孩应有的呵护心,只觉得哥儿们的感情还比较有,毕竟在大理,大家曾患难与共的相处遇。
    “你的记恨功力也不比她差呀!基本上,你们两个是半斤八两,随时随地只要能报一剑之仇,都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谁那么小心眼呀!”陆丹风撇头不承认,随又想到什么似地道:“只是修罗现在看来很成熟,之前看她在你们御前四神捕中,闹起脾气来像没长大的小孩在抢玩具一样。”
    “任性、骄傲、自尊强,却又随性得可以在转眼间像个小孩,胡闹得不成样,下一刻又像个深沉历练的人,如果不是带着这些个性的特质,她又如何成得了精于易容术的‘修罗’,既要能是男也是女的扮演多面人,就得要有多种的个性来配合,否则就不叫易容,不过是个站在台上唱大戏的丑角。”
    第一次,陆丹风看着眼前的人,是真心的佩服了。“修罗带着这么多重的性情,到底哪一种是她。”
    云天骄又是莫测一笑。“在自己最信赖的人眼前,永远能展露出最真实的一面,不是吗?”
    看着眼前完全像个俊鲍子的修罗,极尽呵护的哄着怀中师妹,陆丹风喟然。“在师妹眼中,少泱有男孩子的气概,能使人依赖,在你们身边,她又任性的子取予求,我看她是那些个性的综合体吧!”
    听他的调侃,云天骄也耸肩笑笑。哪一面是修罗又如何,少泱在他们心中的定位由来不变。
    “天音你来接我走的是不是是不”莲华说得激动。
    “别急,慢慢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再离开了。”话中添上一层哀愁。
    “真的”莲华抓紧她,哽然地抬头,望着那温柔俯视的俊颜,对方的瞳中映出自己那骇人至极的丑陋,她颤抖的垂首。“我我变得很可怕了吓、吓到你了对不对”她已知道,方才那臃肿胖胖的三姑是天音所化。
    少泱温柔地捧起她的脸,直视入那双澈亮却忧伤的瞳,轻笑道:“对,吓到我了,你变得好凶,一见面就会跟我打架,我都怕功夫不练好,下次打不过你了!”
    莲华那已翻皮尽溃的唇像扯出了一抹童稚的笑。“你最会整我逗我了”
    “那是疼你,谁叫我就只有你这个小师妹”自己却没能保护好她!
    “我我让你失望了对不对”见少泱转为黯然的神色,莲华幽幽地道。“你是御前神捕,而我却变成专剥脸皮的杀人凶手”
    “是我的错,以为师父不会对你下手,没想到”抚着她早已腐溃的脸,手上却是混着白颜料剥落的烂肉,少泱只感锥心。“这是苗宫的僵毒,中毒者,肉体如死人般渐渐腐烂至死,这世上根本无葯可解,为什么你会中这样的毒?”这毒虽可怕,但苗宫从来与世隔绝,也不主动害人,除非有人先侵害他们,或者心生异心盗宝的人!
    “是我自己的报应”虽只有面部中毒,但不生不死的拖了一年,更令她痛苦难当!“天音,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剥脸杀人吗?”
    少泱摇着头,拂开她落下的发。
    “除了想找张能看的脸,还有,师父说御前神捕中的修罗可能是你,所以我想,就算不能找到张好脸只要一直杀人一定也会引来御前神捕,现在你真的来了”
    “莲华!告诉我,是不是师父那个老匹夫,他要你去苗宫”
    “不要、不要提他咳”莲华哭喊,随即剧咳,血不停的再次涌出喉中,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陆丹风见状,想起擅于医术的五妹曾说过的方法,他忙以内力镇住她几个大穴,让她能顺畅的说话,以眼神示意姬少泱,怀中的人快不行了!
    “师妹,我不提这些,那你说说,有什么想要我为你做的!”姬少泱握住她的手,忍着盈眶的泪,柔笑的安哄。
    “我”莲华像想起一个美丽的回忆,笑得迷茫“你记得吗?曾经有一年的中秋夜,我们同门三姐妹在一起对饮,说着未来的愿望。”
    “记得,我向来离经叛道的,只有你和大姐是温柔乖巧的好姑娘。”
    “离经叛道你这么认为”她握住姬少泱的手,笑得真诚。“从以前,我就好羡慕你你总是好有勇气去做你自己想要的事,说自己要说的话我我”
    “别说了,莲华”少泱心痛的以袖子擦过她不停吐出的血。
    “不说,就没机会了”血开始从她蚀烂见骨的五官中淌出,她紧捉着姬少泱。“还记得我们只会说想要当个好妻子,侍奉丈夫而你却说”
    “我宁愿醉生梦死的过活,也不干这种事,人生一场,自己活都不够了,还跑去服侍别人,活不过瘾,也别自找罪受!”姬少泱接着她的话道。
    这几句话再次说出,非但莲华笑,连一旁的陆丹风、云天骄也笑。
    “天天裳还说你的想法太堕落”
    “大姐总是温柔又正经。”
    “而你却潇洒的回她”血淌得莲华满脸也流得姬少泱满袖,气已转弱,她艰难的喘着说不出话,只有一双眼直望着她。
    姬少泱深深的闭上眼,随即抱起她,看着这繁星之夜,幽幽吟道:“好花常令朝朝醉,明月何妨夜夜圆,大地有泉皆化酒,长林无树不摇钱。我就是一个堕落的想过这种生活的人,以后,我带着你一起过这种生活,谁都别想欺负你,好不好,小师妹。”
    怀中的人一笑颔首,安然合上眼,抓在她衣上的手渐渐滑下。
    “小师妹”抱着她,挺立月下,姬少泱凄哑着声,晶莹的泪缓缓颤落。
    “别独自承受,你想怎么做,我会帮你。”云天骄温柔地拍拍她的面庞道。
    “想杀人,记得算我一份!”陆丹风也在身后握着她的肩。
    “我会的,你们别担心。”姬少泱轻声回应,看着夜空,神情决然。
    黎明时分,古渡口旁的林畔小屋,水轮车不停的转动,淙淙的水声映着朝阳,像挥去了暗夜的阴霾,充满生机。
    姬少泱昂立在水轮车旁,背手而候,淡衫的绸缎束冠,看来就如权贵公子,却在阳光下散发出高雅的清逸。
    “天音,”老妇来到她身后。“我们可以启程了。”
    “奶娘,我想了想,灵阙宫让我自己去,你先回楚家庄吧!”
    “你是想反悔!”老妇不悦地看着前方背影。
    “楚家庄与灵阙宫并不同方向,天音想奶娘年事已高,别再奔波了。”
    “我这把身子骨还禁得起,不劳你多费这份心。”
    “如果你这么不放心,可以陪我一起到灵阙宫最近的分舵,我相信他们每一个都很急着找到我,绝对会严加看守的送我回灵阙宫。”姬少泱戏谑地道。
    “这还是不太好!”“为什么?”
    “总之,没必要!”
    “没必要?”姬少泱笑了笑,回过身,迎视老妇的眼神相当犀锐。“奶娘在怕什么呢,是怕若不是你亲自押我回去,功劳不属于你吗?师父!”
    “你在胡说什么,你不想跟我回去,还跟我故意玩这种把戏,我怎么会是你师父!”老妇振声道。
    姬少泱冷然扬唇。“人家说,虎毒不食子,师妹也算你照顾大,你却将她害成那模样,还步步追杀她,你真是比虎还毒呀!”
    “天音你疯了!”
    “别跟我再玩游戏!”姬少泱愤恨的一掌拍到身旁的树干上,道:“从你拿走莲花钗我就怀疑,知道莲花钗对小师妹有多重要的,只有大姐、我,还有你,这个禽兽不如枉为人师的畜生!”
    “住口竟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你才住口!”姬少泱怒喝的指向老妇。“教我易容术的是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一个人再怎么能易容,眼神是很难改变的,你装奶娘很像,连感情都演的像真的,可是你能喝葯扩大你的黑瞳,却改变不来你那不正常的神态,还有一点,是你千料万料都想不到的,三天前,我接到一个消息,信上说,奶娘已经病死!”她拂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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