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高等法院
    午后两点整,艳阳高照,大地一片蒸腾,被挡拒在法庭外的媒体记者们,个个热得汗流浃背。
    正当大伙不耐久候纷纷猜测里面可能发生的各种状况时,眼前这栋白色建筑物的中间大门突然向两侧开展,轰地涌出一票人来。
    这群杂沓的人堆里,很清楚可以分出两派人马。
    声势比较浩大的人马所簇拥的正是浓妆艳抹的乔丹太太,而环绕在她周围的两男两女就是她和乔丹先生所生的子女。
    另外一边,一名面貌姣好,体态轻盈的美丽东方女子就是传言中获得科技大亨乔丹先生三分之一遗产的心理医师陆少琪。她在两名精明干练的律师陪同下,拒绝记者的任何追问,紧抿着薄唇快速地穿越人群,步下台阶,朝着停车场奔去。
    所有蜂拥而上的采访记者,在与她错身而过时,皆不约而同地低呼出声。
    难怪那个年逾花甲,风流成性的乔丹先生会心甘情愿地把价值十六亿的财产送给她!她是一个难以用词汇加以形容的奇妙女子,身上飘逸着一股迷离难以捉摸的气息,即使只是从身旁匆匆掠过,依然可以深深感受到那教人如梦初醒的恍惚。
    “她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卑鄙、下流!”
    乔丹太太对着媒体记者的麦克风辱骂的声浪,惊醒了为陆少琪特殊风韵所着迷的记者们。
    这位比自己丈夫大了四岁的大富婆,此刻正掀动她那稍嫌太厚的阔唇,怒气冲天地跟记者大肆抱怨,环绕在她两旁的子女也不时帮忙搭腔,加油添醋。
    “她一定是以可耻的手段蛊惑我先生,这是毋庸置疑的。”
    记者见她情绪高涨,赶紧再提出更尖锐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陆小姐和你先生存在着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
    据说陆少琪长期担任乔丹先生的心理医师,两人之间情谊深厚,这样的发展不只是可能而已,简直就是好事者口中的绝对和必然了。
    “废话!白痴都猜得到。”一想到她先生居然和一个小自己那么多岁的女子厮混,乔丹夫人气得鼻孔猛喷气。
    记者又问:“听说陆少琪如果打赢这场辟司将分文不拿,准备将这笔钱捐给十一个慈善团体,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会让她得到这笔钱的。”假如真让她捐给慈善团体,她会心痛死。
    众多记者抢着发言,她身旁矮胖秃顶的律师忙举起手示意问答到此为止,接着护拥着乔丹太太突破人墙扬长而去。
    台湾南部一块占地二十几甲的草皮上,一栋外表看来古朴幽静的大别墅,在二楼的议事厅内,七、八个男人面色凝重地围在一张摊开的报纸前面,仔细盯着其中一张黑白照片讨论良久。
    “你确定她有本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李家老二李华天嚼着槟榔问。
    “不要滥用成语,怎么可以用腐朽这种字眼形容我们阿靖?乱来!”李家老大李雄刚横眉竖眼地白了他老弟一眼,立刻让所有在座的人噤若寒蝉。
    李雄刚就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南霸天,为人豪爽,恩怨分明,是极受江湖兄弟们敬重的黑道老大。
    李家兄弟共三人,全部都是十几岁就步人江湖,靠着一身的胆识和义气闯出响叮-的名号。其财力之雄厚,人脉之广,连当今的政坛人物都忌惮三分。
    今天李雄刚召集平日忙于固守地盘的各个兄弟回来共商大计,讨论的重点就是那个不学无术,误入歧途,毫无责任感的李家单传的男丁他的儿子李靖。
    提起这个臭小子,连李雄刚都不禁要火冒三丈,倒不是说李靖有多笨、多孬或多么弱不禁风,情形正好相反,他不但聪明、身强体壮,而且反应灵敏,可是他却不肯继承家传的黑道事业,只知道整日在外头鬼混。
    “阿靖是我们李家惟一的传人,让他彻底脱胎换骨,成为李家足以担当大任的栋梁是我们的当务之急。所以依我之见,我们应该马上赶到美国,把这个女人请过来。”开口说话的是李家的智多星老三李华飞。
    “可是我们只知道她是陈大婶的外甥女,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了,这样贸然前去,万一她不肯呢?”李华刚的小舅子——刘建平接着发言,他是李靖从小三到高中的家教老师,但事实上他从国二开始就教不动他了。
    李雄飞冷冽地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一个女人会比贪官污吏还要难缠?”
    说的也是,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多年来,他们不就是靠着这个信念闯荡黑白两道吗?
    “好,就派你去。”李雄飞是众人之中口才最好的,除了他之外李雄刚想不出谁能担此重任。
    “我不行,云林的道路整修工程即将开标,半个月
    内我是走不开的。”积极介人政府工程,是他们借以拓展事业组织的目标之一。
    “那项工程雄天可以接手,我立刻叫人去订机票,你今晚就走。”李雄刚对这个弟弟似乎有些不满,说起话来句句都像在下达命令。
    “为什么非要我去不可?”李雄飞一向讨厌女人,凡必须和女人接触的事,他都是退避三舍,能不沾就不沾。
    他老哥铁定明白这一点,才故意逼着他非去这趟美国行不可。
    “听说这个姓陆的女人长得很不赖。”
    李雄刚的话才说到一半,李雄飞已经大呼不满了。
    “她长得怎样关我屁事?”
    李雄飞算是李家硕果仅存的奇葩,不抽烟、不喝酒、不嚼摈榔,也不搞女人,所以道上的兄弟们干脆直呼他圣人。
    “如果你肯早点结婚生子,不要把所有的重担都推到阿靖身上,他或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另外要告诉你一件事,老妈今天早上从澳洲打电话回来,限你半年内结婚,一年内生子,否则”他故意顿了下,让大家的神经紧绷到最高点“她要马上飞回来。”
    “天啊!”现场顿时响起一片哀号声。
    高龄七十四的李老夫人,身体勇健,精神矍烁,平时最大的嗜好就是对着小孩啐啐念,曾经烦得李雄飞跪地求饶。
    去年他们兄弟合谋,好说歹说才把她连同她的三个姐妹一并骗到澳洲渡假兼旅游两个月,以便让大伙的耳根清净清净,没想到她居然来个隔空喊话,存心吓得众人心脏无力。
    李雄飞一听到他老妈要回来,马上竖起白旗。“好吧,去就去!不过先说好,这项任务达成后,你们得保证要帮我避难。”
    大家相视一笑,各怀鬼胎地点点头。
    “这是陈大婶在旧金山的地址,你可以找她帮忙。”
    台南市东区一家只在寒暑假营业,名为“浪子”的pub里,正疯狂的热歌劲舞,这里是乖宝宝止步,青少年聚集的寻乐场所,每天晚上九点开始营业直到
    凌晨五点为止,总是座无虚席,人潮不断。
    最热闹的时段从十一点开始,因为会有pub的负责人李靖精心设计的特别节目。目前尚差三分钟就十一点了,现场气氛已经逐渐高亢,人人都在窃窃私语,揣想他今晚会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
    接着一阵激昂的爵士鼓声,将场内的情绪点燃。
    李靖在众人殷殷期盼下站上舞台,台下尖声四起,一片血脉贲张。
    “晚安,我亲爱的朋友们。”
    问候声甫落,众人便屏住气息,等着他有如天籁的嗓音为今晚的狂欢揭开序幕。
    今夜他特地染了银色的长发,左边耳下垂着旧日苏联旗徽的镰刀形铜环,手臂上的豹形刺青和右手食指上的豹纹环戒相互辉映,那是他所筹组的“豹”乐团的标记,每位乐手的食指上都有相同的环戒。
    他喜欢穿gap的衣服,据说这家最早开在旧金山的“代沟”服饰店,是以牛仔裤、嬉皮风起家的,现在分店已经遍布全世界,九六年沙朗史东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还穿着这个牌子的衣服亮相过。
    衣服的风格已经够颓废堕落了,他还穿着那件满是坑坑洞洞和流苏的牛仔裤,故意教人隐隐约约得以窥见包裹其内的壮硕男体,把每个女孩于的情绪撩拨到疯狂的临界点。
    李靖不但是个杰出的贝斯手,还打得一手绝佳的爵士鼓,更是豹乐团的主唱。
    他在台上用近乎跨张的肢体摆动着狂野的舞动着,将这首重摇宾的乐曲引领到癫狂的境地。台下如痴如醉的宾客和听众,身体也跟着节奏摆动,口中喃喃哼着歌曲,乍看之下,仿佛是一群吃了摇头丸的游魂,神智都被困围在狭小的空间里,任凭摆布。
    “豹”乐团所演奏的乐曲全部由他亲自创作,曲动听,颇受欢迎,连北部几家知名的唱片公司都慕名前来,希望能够将他引进演艺圈,为他出版专辑,跟他长期合作。
    但李靖却不为所动,他只是尽情地在“浪子”挥洒他的丰富情感,满足于这一小方乐园。
    要不是李雄飞进来破坏气氛,今夜大家肯定可以尽兴而归。
    李靖在台上一眼就见到站在场于最后面,一脸扑克相的叔叔,忍不住蹙了下眉头,在这首曲子结束之
    后,小声交代身旁的贝斯手几句,然后就走入后台再绕到场子后面。
    “李三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李靖摸壁儿似地从帘幕后冒了出来,嘻皮笑脸地歪立在墙边。
    李雄飞一见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嬉皮样,眉头皱成一座活火山。
    “好歹你也是个研究所的学生,弄成这德行像话吗?”二十八岁的研究生,也是令李家人谈起他就头疼的另一个主因。
    李靖浓眉一挑,无谓的笑颜上了无温度,任何人对他的批评都与他无关,他只管努力做他自己,自己高兴最重要。如果可以,他还准备念博士班,当个全国最颓废另类的博士。
    其实说穿了,他和李雄飞两个都是特立独行,讨厌别人管东管西的异议份子,脾性相像,连长相都神似。
    “听说你今晚要到美国去逍遥一个星期,怎么现在还在这儿?”家族中最爱管他的就是这个二叔,本以为他这趟远行至少可以让他自在快活一阵子,哪晓得他还在这里晃,莫非不去了?
    “很可惜今晚的班机没订到,得延到明天早上,让你失望了。”李雄飞是他肚子里的蛔虫,眼睛一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在家这几天,希望你能收敛一点,不要让你老爸天天发火。”
    李靖很慎重其事地点点头“收到了。”
    “还有,你研究所的学位今年应该可以拿到了吧?”大学念五年,研究所念三年,这家伙打算在学校混一辈子吗?他有一大堆的工作等着他回来接呢。
    “快了,就剩两个学分了。”他咧着嘴故作天真的一笑,但显然效果并不好,因为巨大的风暴已经在李雄飞眉宇间快速聚结。
    “我给你四个月的时间,四个月后带着你的文凭回来,否则我就把你打人大牢,让你至少三年见不到天日。”李雄飞说到做到,他在李家班是以铁腕作风闻名的。
    “嘿!请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已经不是小时候随你高兴打骂的阿靖,麻烦不要再耍这种高压手段,我是会反弹的。”他抬头挺胸,两手叉腰,居然此李雄飞高出三分之一个头。
    奇怪,这臭小子是什么时候长高的?
    “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好。”长高了又怎样,难道想找他干架?没大没小!
    “啊炳!我心目中最崇拜敬重的三叔原来跟老阿妈没两样,开口闭口离不开这句老八股。你怎么为我好?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当初阿妈逼你结婚生子时,不也是为了你好,结果呢?你照做了没?”
    “你!”连顶嘴都变得犀利不饶人了。“我结不结婚是我个人的事,你逃避责任,整日鬼混,却是整个家族的损失和危机。”
    “胡扯!要是你有一点责任感,早就子女满堂了。”今天必须扛下重责大任的就不会只是他一个人。哼,好个重责大任,他不愿涉人江湖,走他老爸和叔叔们的路,难道也有错吗?“到美国去,弄个女人回来,让我看看你甘愿为这个家族做多大的牺牲。”
    这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可弄个女人回来不表示是要当他的老婆呀。
    “如果我真带个女人回来呢?”李雄飞莫测地扬起唇角。
    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李靖不相信短短七天,二叔会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这个二叔患有不明原因但相当严重的恐女症。
    “那我就乖乖回来,接受你的魔鬼训练,跟你一起‘撩’下去。”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雄飞在他肩上重重地一拍,心中突然有更好的妙计“不如你陪我走一趟。”
    “去美国?”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浪子”的最佳台柱,这一走,叫他那些伙伴们靠什么吃?
    “谢谢你答应得这么爽快。”他可不管他的意愿如何,自顾自地说。
    抓他一道去,就不怕他留在台南惹是生非,这趟旅程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陆少其避开了家门外三名守候了一整天的记者,急急坐上男友欧里德的红色speedster跑车,一路往高速公路飞驰。
    轻抚你的肌肤,让我释放你的灵魂
    你的美令我屏息,令我魂萦梦牵
    请你专在倾听,它将完全将你占有,
    边开车,边哼歌是欧里德的兴趣,可惜他唱的每一首歌,陆少琪都不太有印象,因为她工作忙碌,每天从早上九点到晚上,经常三更半夜了还有病患赖在诊疗室里不肯走,长时间下来,她甭说听音乐了,经常一连两、三个星期连电视都没开过。
    欧里德陶醉在自己嗓音略嫌沙哑的清唱中,陆少琪斜睨着双眼,充满情意地悄悄端详他。
    和欧里德交往快两年了,彼此之间虽然不像一般情侣,每天腻在一起甜言蜜语,但一个月四、五次的聚首,也足够他们培养出深厚的情谊。
    欧里德斯文,涵养丰富,而且极有文艺气息,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终身伴侣,他们两人之间总有谈不完的话题,尽情悠游于艺术殿堂。
    “在想什么?”他把手搭在她的大腿上,轻轻捏了一下。
    “想你啊。”她握住他的手,往上移了半寸。
    在车上调情是他们另一个共同喜好。欧里德是个外在很拘谨的美英混血儿,两人交往至今,他只吻过她几次,而且每次都是蜻蜒点水式的轻啄。
    陆少琪则从高一就跟着家人移民到美国,即便不像大多数的美国男女那么大胆,但也不会保守到非得坚持到新婚之夜才肯与心爱的人做亲密的接触。
    这种限制级的调情举动,还是她引导欧里德慢慢进入状况的。
    对于爱情的憧憬和表达,她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不怯于去追求。
    “你是个外表清纯,内心火热的爱奴。”欧里德受不了挑逗,把车子开到无人的偏僻小径,忽地按倒陆少琪的座椅,挺身压上去。“我该给你一点惩罚,让你知道有些危险动作是不可以轻易尝试的。”他伸手撩起她的长裙,上衣口袋内的手机却突然响起。
    “一定是事务所打来的。”欧里德是她委托打官司的那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不要接。”难得两人**高涨,她实在不希望被人硬生生的破坏掉。
    “那怎么行,说不定有重要事情。”
    在欧里德眼里,永远是工作至上,事业优先,至于女友和婚姻则排在他的父母和朋友之后。这大概是他们到现在还没走上红毯的主要原因。
    像他这样一个不肯轻易放弃自由又生怕耽误事业
    的男人,将来即使结婚,婚姻生活大概也会非常模式化,毫无浪漫可言。
    陆少琪听到他回了一声“是”就意兴阑珊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果然是他老板打来的,目的是要他利用闲暇之余,跟她谈谈关于那件遗产官司的一些细节。
    “如今比较棘手的问题是,对方会紧咬着你和乔丹之间的私情作文章,让陪审团认定你是利用美色蛊惑他,让他掉人陷阱”一回复律师身份的欧里德马上变得一脸严肃。
    陆少琪厌烦地把脸转开,面向窗外。
    乔丹是她开始执业的第一个病患,那是一个仲冬阳光依然威力十足的午后,乔丹穿着棉布衬衫外面加一件缀满口袋的背心,刚登完山回来。
    她请他在对面坐下,注意到这个与她父亲年龄相当的男人,看起来却足足比她父亲年轻上一轮,不明白那是人生际遇还是内在修持造成的?他们像一对父女,更像两个相识已久的老朋友,谈得非常投契。
    那时他的肝肿瘤已经到了末期,他的家人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可以想见他的内心有多么孤寂且-惶无依。
    为什么他愿意让她继承庞大家产的三分之一?因为出自真心诚意的关怀呀,这就是原因。乔丹家的人喜欢扭曲事实,连她擎爱的人竟然也不相信她,怎不令人伤心。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
    “看你,又使小性子了。这件案子能不能赢全看你的表现了,如果”欧里德公事公办的态度最教她受不了。
    “到了!”她欣喜地大叫,一等欧里德踩下煞车,立即跨出车门,碎步快跑到前面一栋青铜色大门旁按下电铃。
    他们今晚来拜访的是她甫依亲过来的二姨妈,二姨妈家住台湾麻豆,两个小孩到美国留学后,就在这儿结婚生子,她一个人在老家住得寂寞,又拗不过儿子们三催四请,于今年四月总算搬了来。
    “呀!表姑姑,我们等你好久了。”开门的是大表哥的女儿青青,红扑扑的脸孔上挂着两个盈盈的梨涡。她兴奋的朝内边跑边叫“表姑姑和她爱打官司的男朋友来了!”她忽地警觉不该把背地里批评的话当着人家
    的面说,赶紧捂起嘴巴。
    “童言无忌,别介意。”陆少琪好笑地回眸睇向欧里德,瞧他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如果你愿意代她赔罪的话。”刚才的问题还没说完呢,面对这一大群无关紧要的人,他根本没兴趣寒暄谈笑。
    陆少琪笑着眨了眨眼,拿出预先买好的礼物送给青青。“你最喜欢的益智游戏。”
    “哇,太棒了!”青青忘情的大叫,踮起脚尖搂着陆少琪的脖子使劲的亲了又亲。
    “少琪和欧里德先生来啦。”二姨妈的大嗓门,从厨房一路直奔到门外。“快进来坐。”
    笑声中,他们被延揽至客厅,那里的长桌上已备妥了各式各样的台湾美食和小吃。
    可以想见,这些一定都是她姨妈一手烹调的拿手绝活。陆少琪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烤鸭皮放进嘴里,抬头正好瞧见欧里德不悦地紧皱眉头。
    “在我们台湾,这不算是没礼貌的行为,反而是对主人手艺的一种赞赏。”表哥阿辉见状,赶紧替她打圆场。“我一向不喜欢中式料理,我想也没必要了解这些吧。”
    真是不通气的“阿都仔”!阿辉咧了咧嘴,忙转移话题。“你知道吗?今天我妈还邀请了两位很特别的客人,他们也住台南,离你们老家不远。”
    “真的?他们也是移民过来的?”听到有同乡前来,陆少琪没来由地兴奋了起来。
    “不是,只是来玩玩,住几天就走。”
    “是谁呢?我认识吗?”要是她的老同学,或同学的兄弟姐妹就精彩了,以后说不定他们可以在美国成立一个麻豆同乡会呢。
    阿辉还来不及回答,门铃又响了。
    “我先去开门。”
    趁他走向门口,陆少琪赶紧转身安抚欧里德的情绪。“我答应回去之后一定跟你好好的讨论乔丹太太控告我的那件案子,现在可不可以把你的白人优越感先收敛收敛,给我和我的亲戚朋友们一点友善的笑容?”
    “一言为定?”只要是有利于他的工作,要多少笑容都没问题。
    “骗人的是小狈狗。”
    有她这句话,两人马上又变回超恩爱的一对恋人。
    “这是我们以前的邻居李雄天先生和他的侄子李靖,本来要来的是李雄飞,结果他临时有事不能来,少琪,你对他们还有印象吗?以前他们就住在我家后面那片大瓦屋。”阿辉高兴地向他们介绍站在他身旁的这对抢眼至极的叔侄。
    “你好。”留着三分头,西装革履却一口黄牙的李雄天大方地把手递给欧里德“来,补一粒。”
    欧里德惊讶的看着他手中的绿色物体,一时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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