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依旧,这日正午,霍青颜来到别院前站定,跟同样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天水一遥询问。
    “你们家庄主到底待在里头待多久了?”
    “五日有余。”天水一遥拿着帐本,头也不抬的回答。
    霍青颜眯起眼“你就这样放任他在里头待了这么久不催人?”
    “有胆子你来催。”天水一遥还是头也没抬的回话。
    他无礼的举动看得霍青颜不爽了。
    “喂喂!好歹我们两个是同样身分的合伙人,你抬个头和我对上一眼也”后面的话自动消音,只因为他看见天水一遥眼下明显的瘀青,想都不用想是什么人造成的,所以他话锋一转,突然道:“哈哈!今天天气真是不错,我看,我还是先走一步了。”
    “哦?我以为你是来向我讨人的,怎么?人你不要了?”门打开了,樊天一身神清气爽的出现。
    “讨什么人?”霍青颜一头雾水的反问。
    樊天关上门,免得冷风冻着了刚睡着的樊情“没人跟你说,你那位青梅竹马以为你离开鬼门庄,所以也跟着你前去?”
    霍青颜错愕“你说什么?我人明明好好的在这儿,怎么可能去外面”瞪了樊天一眼,他咬牙切齿的问:“你做了什么?”
    “我这个人最痛恨有人在我别院上头踩来踩去,既然“那家伙”闲得发慌到来找我麻烦,为了安全起见,我只好跟他讲了一个游戏。”
    “你叫那个王八蛋扮成我的模样让丫头瞄见,再让那个傻丫头傻傻的跟着他出庄?”霍青颜一向温和轻佻的语气顿时冷硬了几分。
    “我什么都没建议,我只说你的青梅竹马在这里作客,他就马上跑掉了,我也没料到他的动作会那么迅速。”樊天原本在审阅天水一遥递来的帐本,却在眼角瞄见原本待在一旁的人不见了身影,他才停下看帐本的动作。
    “啧!为了一个丫头如此担心受怕,为何不把她栓在身边就好了?”天水一遥摇头,嗤之以鼻的道。
    樊天睇了他一眼“你可以准确的算出身旁人的姻缘,难道无法算出你自己的?”
    天水一遥挑眉回望“我没事干嘛自找死路?”
    “哦?就怕你也有自找死路的打算。”
    眼见樊天又要回到房内,天水一遥赶紧喊道:“等等,你还要进去?”
    “你要阻止我?”樊天眯起眼,大有和他打一架的态势。
    “不,反正到时候鬼门庄被铲平了,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个内务人员,跟你这个生意人是搭不上边的。”
    因他这句话,樊天停下脚步“把话说清楚。”
    “你不爱江山爱美人是件好事,反正以你的能力,要再创一个商机是非常容易的事,但你至少也要注意一下外头的动向。”停了一会儿,确定樊天有在聆听,天水一遥才又启口“易风元受伤的消息传遍整座皇宫,每天去他府上拜访送贺礼的人都排到府外去了,相对的,想铲除你的人也同样那么多。我听到消息,就在近日,易风元会带兵杀来鬼门庄,你的看法呢?”
    樊天露出冷笑“那个家伙还真是不死心啊!”“哼!只是刚好遇到与你同样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我还听说,朝廷老早就下令要杀了你,是易风元迟迟不肯动手,现在可好,为了一个美人不惜痛下杀手,这个男人与你一样疯狂。”
    “既然他这么不死心,我们就让他死心吧!”
    鬼门庄传出大喜之日,庄王樊天欲迎娶樊情的消息传得如火如荼,当然,也传进易风元的耳里。
    为了不让樊天得逞,他带伤整队从皇宫借来的将领直接杀向鬼门庄,坐在轿子里的他心里不断祈祷樊情还没嫁给樊天。
    另一头,鬼门庄众人都加快脚步,希望赶在吉时让樊情出嫁。
    当大伙儿个个忙得晕头转向时,该着装准备的新郎倌却坐在自己别院内泡茶品茗,真是急死了一旁的下人们,更别提最需要费时打扮的新嫁娘还在他的怀里休息咧!
    好不容易结束自己的工作赶回庄内的天水一遥,看见的就是这副异状,惹得他一脸错愕的开口。
    “你们两个都不用换衣服吗?”外面那么大的薯字是骗人的吗?
    “不急。”喂了一粒葡萄进樊情嘴里,如愿见着她皱起一张脸张开眼,乐得樊天嘴角的笑容加深。
    “不急?难道你说要成亲是个幌子?”天水一遥不禁提高音量,心中的怒火开始酝酿。
    想他大老远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冲回来参加婚礼,一回到庄里连口水都还没喝,就被下人们请来要庄主换衣服,结果他居然得到这个什么该死的答案!
    不急?!
    瞥了一眼天水一遥额头快冒火的模样,樊天将下人送来的甘甜乌梅汁赏他一杯,见天水一遥气呼呼的一口仰尽似乎有消点气后,他才解释道:“我要你马上回来,是有事要你帮忙。你们几个,快帮副庄主换喜衣。”
    “我穿喜衣?”天水一遥完全摸不着头绪的呆愣住,任由手脚快速的丫鬟们将他拉进别院的房里。
    “这样行得通吗?”听了许久的樊情终于开口问出心里的疑问。
    “呆会儿你就晓得了。”
    距离樊天说完这句话后的半个时辰,房门终于被打了开来,出现了另一个身穿喜衣的樊天,那相像的模样,令樊情不禁讶然。
    “搞了老半天,你叫我回来当你的替身喔?”啧!早知道他就不回来了,脸上戴个东西真难过。
    “放心,你只需要拖延一刻钟就行了。”樊天起身替天水一遥的脸上修正一番。
    “庄主,吉时已到,请庄主到前厅拜堂。”下人匆匆跑来告知,一看见眼前有两个庄主,害他以为自个儿眼花了。
    天水一遥跟着那名下人离开别院,正牌的樊天这才拉起樊情往后门走去。
    樊情还想问他什么时,就见眼前出现一匹高大的黑马,瞪着他俩看的眼神似乎在说等他们很久了。
    从没看过如此高大的马儿,甚至没骑过马的樊情有些紧张了,
    “我们要骑马?”
    “我以为你骑过马了?”睇着她不再向前的动作,樊天反问。
    知道他所指何事,她微皱眉“我当时心思不在马上头,自然不懂得害怕。”
    “那么来试试也无妨。”樊天不等樊情的拒绝,就将她抱到马上,吓得她僵在马上不敢乱动。
    樊天戴起斗笠,再替她戴上兽面后,便驾马扬长而去。
    他们离开没多久,易风元便到了。
    牵着新娘的小手,天水一遥正准备一拜天地时,却听闻大门的骚动而停下动作,他转身看见易风元的到来,不禁微笑的出门迎接。
    “易驸马爷,既然是来贺喜的,怎么带了那么大的阵仗?”
    天水一遥的双眼只对着始终望着自己的易风元,其他那些声势浩大的军队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嚣张的态度惹火了一名将领。
    “樊天,你还不快束手就擒,我们今天就是要来铲除你们鬼门庄的,只要你们不抗命,会留你们一条小命。”
    天水一遥把那名将领的话当作耳边风,冷静的观望着易风元的动作,直到有人代替易风元向前,欲抓住他身边的新娘时,他才开口。
    “又要夺人妻了吗?难道你不晓得这是犯法的?”天水一遥冷眼一睇,那名将领顿时呆在原地不敢乱动。
    易风元看着眼前的樊天,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虽然他与樊天有一、两个月没见上面,但不至于忘了樊天这个人的气息,眼前的樊天不太像他所认识的人
    他的视线飘向站在樊天身边的女子,以身形来看,和樊情是如出一辙,但他心里就是觉得怪异。
    突然,一阵大风吹起,就在众人忙着躲风时,新娘子的头巾就在这时掀了开来——
    “你不是樊情!”易风元看见头巾下的面容竟然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子,不禁惊讶万分。
    代替樊情当新娘子的丫鬟因他过大的音量吓了一跳,求救的向身旁的天水一遥挨去,换得天水一遥一声叹气。
    “易驸马爷,你吓到我的小娘子了,不是樊情很令你意外吗?”天水一遥一只手轻拍那名被吓坏的丫鬟,另一只手在后面挥动,让身旁的下人扶着她离去。
    “你不娶樊情?”易风元眯起眼,真的觉得不太对劲。
    “是谁跟你说我要娶她?”天水一遥及时忍住自己欲开扇来摇的习惯,才免于被识破。
    将眼前的樊天从头打量了一下,易风元这才注意到眼前男子的身形与樊天并不相像,唯独那张脸是一模一样的
    易容术?!
    “樊天在哪里?”易风元问话的当下,已经召来自己在鬼门庄布下的眼线回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易驸马爷。”咦?他是怎么发现的?
    得到了最新消息,易风元突然大声宣告“全部的人都跟我来,真正的樊天已经往南方逃去,我们快追!”
    没多久,原本挤满鬼门庄的将领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得众人惊讶不已。
    天水一遥这才撕掉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的容貌,一旁的丫鬟中突然有人开口。
    “副庄主,你不用去帮庄主的忙吗?”
    天水一遥转身走回前厅,接过下人递上的香茗道:“庄主的本事难道还需要人帮吗?”
    想当初,樊天独身一人在江湖上行走时,就算面对三个大寨的强盗围剿都没事,又怎么会把那小小的军队放在眼里?
    只是那家伙会不会趁此机会干脆来个炸死,然后鬼门庄就丢给他这个副庄主了?
    他应该不会那么狠吧?
    黑色骏马停在一处悬崖边,樊天带着樊情下马,他轻拍马背后,就见马儿离开。
    樊情瞥了一眼悬崖,眸中有着不解。
    “你猜,那个易风元会不会来追你?”樊天撩起她耳畔一缯乌丝,状似优闲的问。
    “我不知道。”被他搂在怀中哪里都不能去的情况下,她只能安静的待在原地。
    “我对你说过吧?想离开我除非我死。”
    不懂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么骇人的话,樊情静静的望着他,等待答案。
    耳朵听见远方不少的马蹄声,樊天忽然笑了。
    “但我后来改变主意了,就算我当真死了,我一定也要拉你陪葬,你说好不好?”
    樊情正想回答,却见一堆尘土飞扬而起,奔驰在最前头的,就是对她依然不死心的易风元。一见到他,她本能的别过头去,不愿看见他。
    马都还没完全停下,易风元就快速的跳下马,那不要命的姿态看得众人心惊胆跳,但他自己却丝毫不在意,他只是激动的对着背对自己的女子开口。
    “樊情,是你吧?樊情?”
    听见他的呼喊,樊情一动也不动的维持背对着他的姿势。
    发现佳人如此绝情,易风元的怒火全数发在樊天的身上“樊天,把樊情交出来,我就可以让鬼门庄的人活命,包括你。”
    此话一出,惹得后面的将领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以为今天就要在这里将樊天就地正法的啊!
    樊天将樊情的披风拢好,一副事不关己的道:“如果连自己的命没办法保住的话,那么也就不是我的手下了,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如此狠情的说法尽管自己早就见识过,但樊情还是微微蹙眉,表示不赞同,当然,能看见的,也就只有一直与她亲近的樊天,她这个神情惹笑了他。
    易风元眯起眼,态度冷硬的道:“你不在乎那些人的死活没关系,把樊情交给我,我不能让她待在你这种看轻人命的家伙身边。”
    “易风元,你到底是凭藉哪一点向我要人?”
    “她待在你身旁不会幸福的!”易风元气得大吼,顾不得身上还有伤。
    “哦?你何不自己问问她?”樊天将樊情转向了他,将难题丢给她解决。
    见着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容,易风元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他痴望着樊情,那接近疯狂的爱恋神情令她不懂。
    真是为了皮相而对她痴迷吗?
    “樊情,过来这里,待在那个疯子身边不安全,你过来我这里,我会好好对你的”
    易风元像被吸引般不断的向前靠近,众将领看见他的异常,纷纷下马要阻止他,却都被他推拒,直到樊情开口。
    “我不喜欢你。”
    樊情冷淡的说出事实,令易风元僵在原地。
    “你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呢?女人们都爱我的,我有钱有势,长得也俊,为什么你”瞥见樊天得意的眼神,易风元自以为了解的替她解释“我知道了,你是追于樊天的控制,才会对我这么说的,没关系,我现在就下令要众人杀了他,他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了,你就能回到我的身边。你等我,我很快就会杀了他!”
    “他死了我要陪葬,我没时间和你玩游戏。”樊情冷硬的说道,对于神智已经不清楚的易风元,她根本什么话都不能说,他已经疯了。
    易风元因她的话而心凉了,他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静得令人窒息的态度非常吓人。
    正当众将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易风元忽然举起手,大家看见他的指示后都下马,全副武装了起来。
    “樊情,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来我这里,我可以考虑放了樊天,只要他愿意从这个山崖跳下去,我就当他死了,不再追究,你怎么说?”
    樊天附在樊情耳畔启口“我记得你不会泅水,待会儿可得抱紧我了。”
    言下之意
    “我不会去你的身边,一辈子都不会。”
    樊情说得如此信誓旦旦,逼火了易风元受伤的心,他一放手,数支利箭统祝飞向他们两人身上,却在触及的那一刻,众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双双跳下悬屋,吓得易风元第一个冲过去尖叫。
    “樊情!不!樊情!”
    易风元在快接近悬崖边时被人拉住,他不断的挣脱甚至因此跪到了地上,还不停的嘶吼。“易驸马爷,这个悬崖最起码有五丈之深,他们跳下去必死无疑啊!”“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跳下去的,她是爱着我的,她不可能弃我而去的,她不会!”抓住那名将领的衣领,易风元像个疯子般摇头。
    众人看见易风元接近失常的举动,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候,一道轻声呼唤,唤回了易风元的神智。
    “相公。”
    “是谁?是谁在叫我?”易风元回头,茫然的找寻着。
    海棠被丫鬟扶下轿子,慢慢的来到他的面前,她伸出手,面带微笑的扶起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相公。
    “相公,你忘了我吗?”
    海棠的软言软语,很快的传进易风元疯狂的脑袋里,他愣愣的望着她开口。
    “海棠?你怎么会在这里?”
    “相公,因为你在这里,海棠自然要随侍左右,以防相公有任何需要。”海棠边说边扶着他离开悬崖。
    环视面前那一批大队人马,易风元像搞不清楚的问道:“这些将领是”
    众人欲开口时,却被海棠抢先一步“你忘了吗?是你自个儿说要和大伙儿一同打猎,才约了这么多的将领们来挑战的啊!”海棠的三言两语就让众人发现一件事,那就是易风元因为疯了,以致忘了所有的事情,所以他们打算一起瞒骗原本的事实,齐声说道:“是啊!易驸马爷,要不是你执意要我们来跟你一同打猎,大伙儿这会儿还待在皇宫里站岗呢!托你的福,咱们才能透口气呀!”
    “原来如此,见各位身边都没胜利物,表示易某带错地方了,易某这就带各位去一处最适合打猎的地方。”易风元先扶海棠回轿内,再兴匆匆的上马,首当其冲的带领大家离开这个地方。
    在临走前,海棠不禁看向悬崖的方向,心想,樊情是否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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