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升客栈
    曲水楼一手抓着排骨、一手抓着大碗,夸张地又喝了一口汤,喝汤的声响立即传遍整个客栈。喝光碗里的汤后她瞧了风涤尘一眼,再度抓起手中的排骨猛啃,一面嚼着一面语焉不详地问道:“喂!你怎么不吃?这排骨味道挺不错的。”
    风涤尘微笑“看来你是真的饿着了,吃饱了吗?”
    “唔——”她晃着油腻腻的手掌,嘴里忙着啃排骨,她将嘴中的肉一口吞下后才回答“不够,我还要一碗。”
    在旁偷听的老掌柜差点儿没晕过去,这姑娘肚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这么能吃?吃了十几碗还不够?
    风涤尘伸手再点了碗当归炖排骨,店小二连忙再端了一大碗上桌,曲水楼一把就抢了过来,抓起排骨又开始啃。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别噎着了。”他忍不住柔声地说道。
    曲水楼没搭理他,她吸着龙骨中央的小洞,又发出难听的声响。她一面吸一面埋怨着“这排骨炖得不够火候,肉都吸不出来。”
    “吸不出来就挑别的地方吃吧!”风涤尘实在不知道曲水楼是故意想吓跑他才这么吃东西,还是本身吃相就这么难看。
    “不行!”她坚决地说道“这排骨最好吃的地方就是龙骨中间的连筋肉,没吃这个地方等于是白白浪费了。”
    风涤尘真想叹气,找个时间他非好好地纠正她吃东西的方法,虽然看她吃东西是一种享受,但是如果她的吃相能像样点,起码自己也不会那么难堪,客栈里几乎客满,但是他们身旁几桌却没人肯坐,八成是被曲水楼的吃相吓着了。
    曲水楼打碗缘偷瞧风涤尘。奇怪,这个疯子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反应?难不成自己的“排骨战术”失败了?不会啊,她这一招向来都很有效的,管家公、伯尧和崇峻都是被这招吓得不再进一步招惹她,所以自己应该不会失败的。
    还是自己的吃相还不够难看?她应该在嘴上涂点胭脂再吃的,这样不但满嘴都是油,胭脂还会晕开到脸上!看起来会更恐怖,可惜自己是在半夜被这个疯子绑架,身上根本没有一点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要不然她早办到了。
    曲水楼蹙起眉瞪着碗,其实她早就吃撑了,只是那个疯子一直都没有要她停下来的举动,也没被她给吓跑,她考虑着要不要先到茅房去将淹到喉头的东西吐一吐再回来吃,吃到疯子被吓跑了为止。
    可是要是他还是继续盯着自己吃呢?那她不就亏大了,非得吃到撑死不可!不成,这招吓不跑他,她再想想其他办法,犯不着为了他把自己活活撑死。
    “怎么了?噎着了吗?”风涤尘瞧曲水楼停下进食,十分担心地问道。
    曲水楼瞪着他“你才被噎着了,乌鸦嘴,恨不得我噎死啊!”他无奈地笑着“我是见你停了下来,才关心地问你一句,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鸡婆。”她故意用洁白的袖子抹了抹嘴“我吃得差不多了,向楼同我说只吃八分饱对身体有益无害。”
    八分饱?吃了十几碗还只吃了八分饱?老掌柜真被这个小姑娘的食量给吓着了。
    “那好。”风涤尘示意老掌柜算帐。
    老掌柜望了望桌上叠起的十几个碗和一堆快堆成小山的骨头这个姑娘虽然食量惊人,但的确是个好顾客,老掌柜暗忖着。他精明地拨弄几下算盘,笑嘻嘻地向风涤尘报上总价“这位客官,一共是一两银子又二十文钱,这二十文钱就不算啦,算小店请客。”
    “这怎么行?”曲水楼发话。就算吓不跑这个疯子,起码也要吃垮他“你开店是做生意,又不是开仓赈灾,钱我们是不会少算给你的,对不对?哦?”她眼神飘向风涤尘,向他使了个眼色。
    风涤尘哪裹不知道曲水楼在打什么歪主意,他自嘲地苦笑,从怀中掏出一锭约莫五两重的银子。
    曲水楼眼明手快地将银子抢了过去,塞给了老掌柜。“那,拿去,不用找了。”
    “多谢姑娘。”老掌柜手中捧着沉甸甸的银子,心想碰着了两个大凯子,不,是两位大贵人,他今天真是走运!
    风涤尘真是又想气又想笑,这个小妮子未免也太孩子性了些,凭她这种挥霍法也想花光他的钱?他拿起身边的鞍袋“我们出发吧!”
    出发?曲水楼美丽的眼眸转了转“我还有事没办呢!”
    “什么事?”风涤尘猜想曲水楼八成想拖延他们上京的时间。
    曲水楼嘿嘿干笑了两声“人有三急嘛!我想上茅房。”其实她是想到茅房里把肚子里的东西吐掉,她的肚子快撑破啦!
    他才不信曲水楼真的想上茅房“好,我跟你去。”
    “跟我去?”她瞪大了眼“你有没有搞错?你一个大男人跟我上茅房?”
    “我在门外等着。”风涤尘没将怕她尿遁的想法说出来,天晓得她会耍出什么花招来。
    “如果你是怕我尿遁,你大可以放心,我——”曲水楼打了个饱隔,喉头里的汤汤水水差点全涌上来,她伸手捂住嘴,不行了,她非得马上去吐干净。
    曲水楼本能地往茅房的方向冲去,风涤尘见状紧跟在后。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对劲,他担忧地想道。
    曲水楼一把甩上了茅房的木门,俯身大吐特吐。吐了好半晌,肚子里的东西差不多全吐光了,她才泪眼汪汪地用袖子擦擦嘴,喘口气休息片刻。
    天啊!就算以后打死她她再也不吃当归炖排骨了,死疯子,害她这么难受!她用力地踢开门,拿门发泄怒气。
    “没事了吧?”他真的没料到她会这样虐待自己,明明吃不下那么多束西,偏偏还要故意逞强,吃了十几碗当归炖排骨吃到吐真是的!
    曲水楼赧颜地点点头,看来他全知情了,真丢脸。
    “没法子吃那么多就别逞强,撑久了身子会弄坏的。”风涤尘忍不住加上一句。
    “谁说我逞强?”她强辩道“我今天胃口不好,有点胀气,我胀气的时候就会想吐,再加上你一直瞪着我吃东西,我想不吐都不行。”她把这一切的过错全算到风涤尘的帐上。
    “算我怕了你。”他笑着伸手专注地擦拭曲水楼脸上未干的泪痕“瞧你吐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下次别再这么折腾自己,嗯?”
    曲水楼被风涤尘温柔的举动给吓呆了,乖乖地任他擦着自己的睑。她直愣愣地望着他,心里不知怎地有一丝丝的动摇。
    她是怎么了?曲水楼在心里暗忖,她不是觉得这个疯子面目可憎吗?怎么这时候他看起来似乎没那么讨人厌,反倒有那么一点点她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成,他欺凌她这个无辜的善良民女,绑架了她,害她撑个半死,又想把她押解到京城受审,她非得找个机会逃掉才行,现在对他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一定是自己吐过头,头昏眼花看走眼了。
    她一手拨开风涤尘的手,嘴里嘟嚷道:“喂!你摸够了没?你再摸,我的脸就烂掉了啦!”
    风涤尘回神地抽回自己的手,不解为何曲水楼对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他已经失神过好几次了。
    “抱歉。”他不安地挪挪肩上的鞍袋,回避曲水楼询问的眼神。
    疯子就是疯子,曲水楼在心中暗暗地说道,连道个歉都没头没脑的,别理他了,她旋身越过风涤尘的身边。
    风涤尘随即跟上她的身旁“这会儿该上路了吧?”
    曲水楼无名火窜起地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对,跟着你去送死。”
    他无奈地苦笑,不发一语。现在还不是告诉她实情的时机,就暂时让她继续误会他吧!
    我一定要甩掉他!她的小嘴紧撇成一条直线,怒气冲冲地往客栈门外走,可恶!我非甩掉他不可,凭我的聪明才智,绝不会让他把我押到京师处死,曲水楼在心里下了决定,无论什么法子,她一定要逃走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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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了一天的路,风涤尘在另一个村庄的客栈里,要了两间上房让他们两个人好好地歇息一晚。这次曲水楼吃没几口晚饭就推说没胄口,早早上楼歇息。
    一关上房门,她就将怀中的牡丹根拿了出来。
    这一天沿路走来,路边净是些野花野草,幸亏自己料到了这种情况,早在上个村庄时便在人家庭园中偷挖了些牡丹根,要不教她上哪去找野生的牡丹?曲水楼心想。
    那个疯子为了怕她逃走,一路上说什么也不肯骑在前头带路,硬是要她在前头走上岔路了,才出声要叫她走回原路,可他怎么也想不着,她曲水楼才不会用那么烂的招数呢!她才没兴趣逃走了以后还要沿途躲躲藏藏,逃避他的纠缠不休。
    她喜欢光明正大地回去傲风堡,像作贼一样地半夜溜回去,那多丢人啊!和她的风格一点都不符合,所以她手上的这几根牡丹根就非常地重要喽!
    虽然她只跟师父学了五年的药理,然后又不是很认真地学,但是师父是神医嘛!多多少少自己也学了点一般大夫不知道的皮毛,就如手中的牡丹根,就很少人知道它有什么功效。
    师父曾经告诉过她,这牡丹根又名假死根,和牡丹皮不同。牡丹皮是指牡丹根部的表皮,晒干后具有消炎、解热、镇痛、净血等功效,但牡丹根就不一样了,去皮后服下它的汤药会使人陷入假死状态之中,外观上看起来就像真的死了一般,脉搏停止、气息停止、连体温都会降到如同死人般,寻常的大夫绝对瞧不出什么端倪。但实际上服药之人意识十分清醒,只是血气凝聚胸口,身不能行、口不能言,非得过了三天之后,药性过了方能活动,所以它被列为禁药之一,久而久之就没人知道普通弃之不用的牡丹根也是药方了。
    曲水楼犹豫地看着手中的牡丹根,可是师父还曾提起,服用此药之人身子会经历莫大的剧痛,因为血气凝聚,身子会感觉十分的冰冷,况且三天滴水不进,没活活饿死也只剩下半条命,想半途而废叫救命都不行。一旦陷入昏迷,就没能力再清醒过来了,所以前人弄假成真,丢了一条命的人也为数不少。
    她真的要拿命去搏吗?曲水楼把玩着牡丹根。
    不管了,跟着那个疯子上京会被杀死,万一她没醒过来也是死,横竖都得死,病死留个全尸也总比上刑场抱颗头去见阎王的好。
    曲水楼作下决定,她待会儿将牡丹根磨成了粉,教谁也辨认不出来,在喝下药汤之前呢就先大吃一顿,把自己喂撑了再装死,起码不用忍受饥肠辘辘之苦,也比较有体力熬过三天。
    她引颈盼望着深夜的来临。嘿嘿,那个疯子见到她死掉了一定逃之夭夭,撑过这一天,她就自由喽!
    曲水楼默数到三更天,直到连客栈里的伙计都回去休息后,她才偷偷摸摸地绕到厨房,将所有的牡丹根全磨成了细粉,熬成汤然后一口气全喝了下去,而后她又悄悄地回到房里,写下一封交给风涤尘的信,然后和衣爬上床等着药效发生作用。
    而客栈里的人,全然没有发觉曲水楼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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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一亮,风涤尘就习惯性地自动清醒。十年来的军旅生活,已养成他黎明即起的习惯,他毫不眷恋地从被窝中起身,下床敏捷地穿上外衣梳洗一番。
    他打开房门,迎面吹过一阵凉爽的晨风,他伸了伸懒腰,驱走脑中昨夜残留的最后一丝绮梦,曲水楼灵秀窈窕的身影纠缠了他整夜,令他睡得并不算安稳。
    他走到曲水楼的房门前,敲了敲房门,但房内没有一点回应。
    风涤尘算算时间还早,她一定是累坏了,此刻还在睡梦中微笑呢!也难为她了,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大小姐,跟着他骑了一天的马,没喊过一声累,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风涤尘举步离开厢房,向店小二要了点馒头清茶,坐下来等着曲水楼醒来跑下楼要早点吃。她虽然吃不下十几碗排骨,但一餐还是可以吃下四、五碗饭,以一个姑娘家的食量来说也算不小,再说她昨晚没吃多少东西,很快就会饿醒过来。
    但是他料错了,他从卯时初等到辰时,还不见曲水楼下楼。他指示店小二包了些干粮和饮水,付清了房钱,顺便端了一份早点上楼。
    风涤尘再度敲了敲房门,曲水楼的房内仍然没有一点回应,寂静得像是没人在房内似的。
    “曲姑娘?!”他又敲了敲门,发声问道,然房内仍没有应声。
    糟了!风涤尘脑中掠过一丝想法,她该不会是趁夜逃跑了吧?
    他用力地推开房门,瞧见曲水楼还在床上,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个小妮子真是迷糊,睡觉连房门都没锁,以她的姿色,万一有好色之徒轻薄她该怎么办?风涤尘驻足床边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将餐盘放到桌上。
    他侧眼瞄到桌上摆着一封信,没注明收信人的名宇,风涤尘知道不该偷窥曲水楼的书信,可是自己绑架了她,不晓得她写这封信是向何人求救?他不能冒失去她的险。
    他信手拆开了信封,情的内容很短,不是求救信,却是写给他的。
    给疯子将军:
    你永远也抓不到我的。
    我先走一步啦!呵呵!
    曲水楼
    风涤尘震惊地丢下信奔至曲水楼的床前,她白皙的俏脸毫无血色。
    他扶起曲水楼的上半身,她的头无力地倒向一边,他慌张地拍着她的脸蛋“曲姑娘水楼,醒醒,你吓着我了!快醒过来,水楼,你可别死啊!”曲水楼仍然毫无反应,屋内的光线映着她的脸更加地死白。
    风涤尘制不住手中的颤抖,他探了探她的鼻息,测着她的脉搏。
    没有脉象!他不敢置信地再测一次,仍然模不着她的脉象,自己一定是测错了!水楼不会死的,他紧拥着曲水楼尚有余温的身躯,他得立刻找大夫!
    风涤尘声大如雷地叫着店小二,店小二急急忙忙地撞了进来,他扶正斜至一边的帽缘“客客官,有”
    “快去请大夫!”他狂吼着打断店小二的话。
    店小二探头望了望曲水楼“这位姑娘怎”
    “快去!”风涤尘简直要跳起来杀人了。
    “是、是。”店小二胆战心惊地逃离厢房。
    他拥着曲水楼,闭紧双眸,心痛地对她低喃“水楼,撑着点。你一定要撑下去,听到了没有?我不许你死,大夫就快来了,你一定要为我撑下去。”
    为他撑下去?曲水楼真想跟他做个鬼脸。为他撑下去还不如真的死了算了,这个疯子真过分,趁她不能动的时候猛吃她豆腐,抱她抱得那么紧,就算她没病死也被他勒死!
    风涤尘深情地望着她,不断地对她说话“水楼,我知道你十分不愿和我在一起,可是你也用不着寻死啊,你想走,我也不会强人所难。我说要带你上京去受审是骗你的,我只是想压压你的性子,让你得到个教训,导上正途别再抢人可是,我没想到你的性子这么烈,居然选择服毒自杀这条绝路来逃避我,水楼,再撑一下子,等大夫来了替你解毒,只要你活过来,我马上放你走。”
    他肯放她走耶!曲水楼心想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可是现在她又没法子自动醒过来。师父说得没错,服药之人身子会承受莫大的痛苦,原先她都没啥感觉,不过现在四肢末梢开始痛了,活像有人拿把小刀在她手指上慢慢地划着似地。
    风涤尘将脸贴在曲水楼冰凉的面颊,感觉到她正逐渐地失去体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死亡却又束手无策,那种无助的情绪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
    喂!喂!曲水楼真想狂吼,这个疯子竟然把脸贴上她的,她全身痛得半死,只求这个疯子别再搭理她了,快滚吧!宾得愈远愈好!
    天啊!痛死地也!她有苦难言,下次再也没有下次了,她以后说什么都不会再碰牡丹根一下了,这种药材禁得有道理。
    “水楼,别放弃,你一定要撑下去。”风涤尘无限感慨地喃喃自语“别让我愧疚一生,你必须活下来!知道吗?”
    乌鸦嘴!她当然会活过来啊!曲水楼真想起来痛骂他一顿。
    他懊悔不已地仰天长叹一声“我错了,我说要押解你回京治罪是为了将你留住,但你对我却仍是视若无睹,我根本不该强求这缘分,将你留在我身边,你的表现已经充分地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其实我并不介意你的任性,即使你的吃相再难看、脾气再刁钻,我都不会管你了,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你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清醒过来,其他的,我一切都由着你。”他望着曲水楼平静的娇颜“水楼,你听明白了吗?”
    再明白也不过了,这种肉麻话亏他说得出口!还水楼、水楼地叫得那么亲密,听完风涤尘一大段深情的剖白,她简直是脸红心跳呃——她现在没法子脸红心跳,不过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感动。
    看来风涤尘似乎不会弃她于不顾了,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绝了点?曲水楼有些后悔地想道,可是她这样做也没错啊!懊死,实在好痛哦!谁教这个笨疯子敢骗她,害她以为当真要被押上刑场了,要不她怎么会服下牡丹根,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还在这儿痛得要死要活。
    不过老实说,其实这个疯子抱着她的感觉还真不赖,她尴尬地承认,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身子冷得要命,而风涤尘的体温一直传到她的身上,所以身体也没那么痛了?
    风涤尘强壮的手臂圈住曲水楼轻摇,像是在哄着不肯入睡的孩子“水楼,再振作一点,大夫马上就来了,求你,千万不要离我而去,别丢下我一个人。”
    风涤尘紧蹙着眉头,他再也不否认曲水楼对他的重要性了,如果她离开这个世上,这辈子他再也不会为任何女子动心,他只要曲水楼一个人!夫啊!他对她的感情深得令他无法置信。
    曲水楼的意识早就无法顾到风涤尘的反应了,她只感觉到身子愈来愈痛,已经超过了她能忍受的极限。她全身遍布着各种痛楚,像是被人千刀万剐、万蚁钻心,一会儿彷若坠入寒冰、一会儿又像是被火烧灼着,还有被马匹践踏的重击感。
    她受不了了!她想张开口尖叫出自己的痛楚,身体却不听她的使唤。师父这个害人精!生孩子也是剧痛,牙疼也是剧痛,但是他没告诉她所谓的“剧痛”是这般的痛法,她还必须清醒地熬过这三天无时无刻的“剧痛”而且如果痛晕了就没得救了,人生多美好,她还不想这么早死呢!
    可是说归说,怎么会有人熬得过三天的痛楚?她不相信,经历三天这般的痛楚能不晕过去,根本不可能是人!
    谁来救她啊?曲水楼绝望地想道,难道她在劫难逃,非死不可?
    不!自己绝对、绝对不能死!向楼知道她死了会很悲伤的,她不能丢下向楼一个人独自在世上
    “客官,大夫来了。”店小二飞快地请来大夫。虽然这位客官的态度并不是很好,但是救人如救火,再说客栈里死了人总会对生意有些影响,到时候他吃啥喝啥?
    风涤尘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让他进来。”
    店小二惶恐地点头,这位客官的眼神令他不寒而栗。他侧身让大夫进了房门。
    “水楼,撑着点,大夫来了。”风涤尘仿佛曲水楼听得见似的向她温柔地低语。
    大夫远远地瞧着曲水楼苍白的脸,心想大事不妙,他快步走到曲水楼的床前,向风涤尘说道:“这位兄台,可否容我请你到门外稍候片刻?我医治病人时不希望有人打扰。”
    “不行。”风涤尘斩钉截铁地回答“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没什么好回避的,你还不赶快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大夫望进风涤尘坚毅的眼神,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这个男子,他摇了摇头,抓起曲水楼无力的手测量脉象,他吓了一大跳,又伸手探曲水楼的鼻息。“兄台,你这是在开我的玩笑吗?她起码死了两个时辰。”他有些光火地说道。
    “她没死!”风涤尘恶狠狠地瞪着大夫“她还有体温。”
    大夫对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况早就看多了“唉——兄台,你节哀顺变吧!人死不能复生,早点让她入土为安才是。”
    “她昨晚还生龙活虎的,你这个庸医。”风涤尘咬牙切齿地骂道“小二,你再去找其他的大夫来。”
    店小二再度慌了手脚,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可可是,我们村里就这么一位大夫,没其他的了”
    “你再找其他的大夫也一样。”大夫气愤地说道“依她的情况应该是猝死,连大罗神仙都救不了她,没一个大夫能让她起死回生,恕我医术不精,无能为力。”大夫忿忿地跨出房门,跟这种死了老婆的人多说无益。
    风涤尘哀愁望着曲水楼,不,她不能死,他绝不让她死,即使是拿自己的命去换也好,这个大夫治不好她,他就到其他的村子去找,全天下总有一个大夫能治好她的。
    “小二,备马!”
    他一把抱起曲水楼毫无抵杭力的身子,立即出发去找能医治她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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