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荔儿轻按住自己怦然失序的胸口,无助的任由一颗悸动的心狂跳着。她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否则怎会无缘无故就焦虑难安呢?
    然而,真是无缘无故吗?
    “克平,你的手机响了,要不要趁空档接听一下?”左祈安把手机递还给克平。
    克平
    霎时间这个名字彷佛变成了千万只蚂蚁爬上她的心窝,在那儿蠢蠢欲动。
    经过上回在医院里的那个夜晚后,为了避免尴尬的困窘局面,她始终故意与他保持距离。
    其实,就算她不回避他,也很难有机会再像往昔般和他吵闹兼闲扯淡。因为在她受伤住院之后数天,正值学校放寒假的葛秋苓借机黏上钱克平,美其名是要替受伤的伍荔儿分忧解劳。结果越帮越忙,甭说能分啥忧、解啥劳,反倒是惹是生非的本领,令伍荔儿刮目相看。
    说起这位人小表大的葛大小姐秋苓,伍荔儿只有三句评语--白目、很白自、非常白目!
    “讨厌!他的事与我何干。”伍荔儿摇了摇思绪混乱的脑袋,企图将钱克平及相关的人事物,一并甩到天边去
    她没有看见葛秋苓“挂”在钱克平身上。伍荔儿告诉自己。
    她也没有看见葛秋苓火红的唇几乎要吻上他。伍荔儿双手握拳再告诉自己。
    她真的没看见葛秋苓那该被挫骨断筋的一双贼手,正不安份地在他身上游走。她咬牙切齿地又告诉自己。
    “对,我什么都没看见才怪!”伍荔儿脱下脚上的一只鞋,忿恨难抑的k向葛秋苓,正中**。
    眼尖的钱克平虽然发现凌空飞来的不明物体,却已来不及出言警告葛秋苓,于是
    “哎哟!是谁拿鞋子丢我?”葛秋苓-着受伤的**,急欲找人理论。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她葛大小姐无礼,敢情是活腻啦!
    这时站在长阶上方的伍荔儿装模作样的尖叫道:“哎呀,我的新鞋果真太大了,一不小心就踢飞了出去。”她掩嘴窃笑。“不好意思,请问我可有伤着谁了吗?”她又虚情假意的问道。
    葛秋苓手里紧握着分明是蓄意掷来的“凶器”怒气冲冲地往伍荔儿飙去。
    “别想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这鞋子明明是-故意丢下来的!”
    “明明?”伍荔儿讽刺的冷笑道:“-不是正忙着与大明星谈情说爱,哪只眼睛瞄到这鞋儿明明是我故意丢下去的?人家我只是不小心才将鞋子踢飞了出去,怎知会这么准,刚好打中。”她故意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对不起-!”
    啧、啧、啧!女人吃起醋来真是吓人。
    钱克平心中暗自窃喜,原来伍荔儿还是在乎他的。尽管这阵子她对他不理不睬,但由她现在的反应和举动看来,或许他已如愿以偿的掳获了她的芳心。
    他感动得几乎要大叫了。
    泄愤得逞的伍荔儿,洋洋得意的一笑。“秋苓,谢谢-特地将鞋子捡回来还给我。”此语一出,更是气煞了葛秋苓。
    只见她暗暗诅咒了好一会儿,足足瞪了伍荔儿三分多钟,这才心有不甘的转身离去。
    好一个伍荔儿,整起人来绝不手软。钱克平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谁教他喜欢上她,看来往后他可得安份些,否则惹她生起气来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上帝保佑啊。”他自求多福的在心里祈祷着。
    今晚是钱克平到日本巡回宣传的第六天,由于伍荔儿的护照来不及办妥,只能眼睁睁地任由这趟免费的日本之旅擦身而过。
    她永远也忘不了葛秋苓临上飞机前,那副小人得志的讨厌嘴脸,只要一想起来,她就气得差点呕血。
    “死秋苓,-个什么劲!”她将怀里的抱枕随手砸向墙壁,幻想那颗枕头就是葛秋苓。
    凌晨两点,她却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
    窗外正下着细雨
    “滴滴答答的吵死人了,害我睡不着觉。”她烦躁地坐起身。
    不知为啥,这几天伍荔儿都提不起劲来,放着大好的赚钱机会不要,宁可在家里闲晃。
    昨天有网友愿意出价三万块钱标下钱克平穿过的外套,换作从前,她老早就将手边现有的货给卖了,岂知她竟昏了头似地将交易取消,任凭到嘴的煮熟鸭子给飞了。
    她点亮床头柜旁的台灯,取下吊挂在墙上的浅蓝色外套,将宽松的大外套穿在身上,隐约问,似乎还能由衣服上嗅到他独有的味道。这是上次她受伤住院时,钱克平怕她着凉,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的。
    突然一股没来由的甜蜜感自她心底浮起,她低头笑了开来。原本不晓得他也有抽烟的习惯,直到上回在医院的中庭,他猛然吻了她
    虽然他的烟瘾似乎不大,身上的烟味也让惯用的古龙水掩盖过,然而那淡淡的苦涩烟草香,依旧透过他温润的唇舌,清楚的传递给她。
    不知他都习惯抽哪种牌子的烟?她用指尖轻抚过自己微微颤抖的唇瓣。
    虽没出息,却不得不承认--其实她还真有些想念他。
    习惯了有钱克平存在的日子,就像习惯生活中有阳光、空气和水一样的理所当然。
    她实在舍不得把这件得来不易且别具意义的外套割爱让人,只因上面残留着他的气息。她用外套包裹住略寒的身子,就好像被他环抱着一般。
    今晚的她好像有些多愁善感,少女情怀遽然泛滥。
    “都怪——不好,没事租了部文艺爱情片回来,害我看完后整个人都变得怪怪的。”她坐在桌子前,两手托着腮帮子,低声叹息。
    静躺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响起,划破了宁静的夜,她心不在焉地接起电话。
    “喂,我是伍荔儿。”管他是哪个同样失眠的冒失鬼,反正她正好闷得发慌,也想找人聊一聊。
    电话那端足足维持了三分钟的缄默,就在她耐心全失欲挂断之际,对方总算开口说话了。
    “荔儿是我。”低沉的嗓音从话筒中传来。
    “是你?”她诧异得由椅子上弹了起来。
    这几天她只能从电视的娱乐新闻中,了解钱克平在日本宣传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并无其它联络。
    “对不起,这么晚还打电话吵。”他的语气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已经睡了吗?”
    “还没。”她内心五味杂陈,有惊讶、有欣喜、还有点生气,气他这么久没消没息。“有事吗?”
    “我刚忙完。”他深吸了口气。“突然想起很久没有打电话跟-说晚安。”
    哼,这借口太老套了吧!而且逊透了,万一她早已睡了,岂不多此一举?她翻了翻白眼,不发一语,只是安静地聆听着。
    “北海道的夜里满冷的,台北的天气如何?”他又白痴的问了个蠢问题,令她差点没晕倒。
    “你钱太多了吗?专程打国际电话来问我天气如何,你怎么不干脆上网去查全球气候概况?无聊!”她终于忍不住地开骂了。
    “我只是希望-穿暖和点,千万别感冒了。”唉!平时舌灿莲花的好口才,在这紧要关头却派不上用场。
    其实钱克平完全是在无意识下拨通这个电话。
    虽然后天晚上他就要回台湾了,可是数日以来因她而生的相思情意,早已悄悄泛滥成灾。
    突然好想好想听她甜美悦耳的声音,等他意会过来时,科技的进步已跨越时间和距离,将他渴慕许久的人儿与他串连起来。所以方才乍听到她的声音,反倒迟疑了好一会。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分不清冷或热吗?”这男人真是不解风情,尽讲些废话。
    “我没任何恶意,只是出于关心。”他连忙解释。
    “真教我受宠若惊。”她讽刺道。
    唉,她果真在生他的气,他早有心理准备。
    “-是不是看过今天傍晚的娱乐新闻?”
    “闲来无事,稍微看了一下。”其实她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电视,注意一切和他有关的消息。“不错嘛!你和葛秋苓当街热吻的画面,日本媒体可是拍得一清二楚。你们何不趁机公开你们俩情侣的关系,那肯定又是大头条。”
    为此,她可是气得吃不下晚餐,更睡不着觉。
    “那是个误会,-先听我解释!”他焦急地恨不得马上飞回台湾。
    “我只是你的助理工作人员,你毋需向我解释。”她打断他的辩白。“随你爱跟谁传绯闻,那是你个人的自由,我无权过问,也没兴趣了解你的任何一段情史。”
    有道是,男人的话若能信,那狗屎也能吃了。
    “小苓骗我说她眼里有沙子,要我帮她吹一吹,我不疑有他靠过去时,她却突然强吻我”他着急地解释。
    “然后刚好附近有狗仔队守着,正巧替你们的热吻拍照留念,是不是?”伍荔儿“好心”地帮他补充完。
    “我没说谎,当时事实真的是这样。”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老套,但这真的是事实啊!
    “你以为在演八点档肥皂剧吗?这么拙的烂剧情,还好意思说给我听,不怕我笑掉大牙?”她嗤之以鼻。
    “我说的全是真的!”他情急地大吼。“干嘛那么大声,想害我耳聋啊?”她-着右耳,不禁抱怨道:“你自己作贼心虚或恼羞成怒是你家的事,犯不着对我大吼大叫吧!”
    “不好意思,”他压低音量。“都怪我太焦急,一心只想向-解释清楚。荔儿,其它的人误会,我根本不在乎,但是请-相信我,外界所传的都是谣言,小苓绝不是我的女朋友!”
    “奇怪,我干嘛管你和葛秋苓究竟是不是情人,难道我的相信与否对你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她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以往无忧无虑,只知忙着赚钱、存钱的日子有多单纯,她何必学人伤春悲秋、玩情弄爱?实在是自讨苦吃!
    “当然重要!”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男人的心有时比女人更难以捉摸。
    “因为”正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要告白时,身后却蓦地传来葛秋苓娇嗲嗲的招呼声。
    “克平,我洗好澡了,该你去洗-!”语气颇暧昧。
    糟了!钱克平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喂,-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我和她这”他急得舌头都打结了,恨不得直飞到伍荔儿面前负荆请罪。
    虽然他始终是被冤枉的。
    “哼,原来你们已经要好到可以共享一间浴室啦?”她咬牙切齿道:“还是早就进展到床友的阶段?”
    “克平,你在跟谁讲电话啊?”电话彼端的葛秋苓嗲嗲的催促着。“洗澡水都帮你放好了,再不洗,水都要变冷了。人家还特地为你加了些你最爱的熏衣草精油,等你洗好澡便能舒服的一觉到天亮。”接着还发出一连串教伍荔儿倍感刺耳的笑声。
    好一对奸夫yin妇,居然公然在她“耳边”调情?
    “小苓,你别吵我。”他刻意捂住话筒。“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乖乖的,先去睡觉。”
    “人家要等你洗完澡嘛!”葛秋苓撒娇道,非得亲眼看到他穿上她新买来送他的睡衣不可。那与她身上这一套,可是情侣装哟!
    她伍荔儿受够了!再也不想理钱克平这个伪君子,分明是花心大萝卜一个,又何必狡辩,欺负她愚蠢吗?
    “-先听我说”他手忙脚乱地边甩开葛秋苓的要赖纠缠,边向伍荔儿解释,急得满头大汗。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伍荔儿气得差点要将手中的电话摔烂,却因思及手机价格不便宜,这才及时收手。
    “克平,你是不是在跟伍荔儿那臭女人说话?”葛秋苓忽然警觉到,担心她最爱的人被抢走。
    “小苓,别抢我的电话!”钱克平的电话断断续续的传出噪声。“荔儿,请-听我解释!”
    “钱克平,没啥好说的,再见!”伍荔儿咆哮完这句话后,立刻关机。
    “荔儿?!”他顿觉眼前一黑,彷佛世界末日降临。
    “小左,荔儿今天又没来吗?”钱克平一回经纪公司便忙不迭询问道。
    “对啊,她一连请了五天的病假。”左祈安正在替钱克平排定未来三个月内的新通告。
    钱克平打开冰箱,随手拿了瓶冰啤酒,不出三十秒便一仰而尽,然后再接再厉喝完第二瓶,正当他准备开第三瓶时,左祈安终于看不过去的出手夺下他手里的酒瓶。
    他一脸正色地关心问道:“有什么心事都能跟我谈,犯不着这样藉酒浇愁。”
    “红遍全世界又能如何?”钱克平苦笑着。“脱去这身光鲜的包装,舍掉戏剧里虚拟的形象,谁会真心真意被平凡却真实的钱克平所吸引?答案恐怕会教人灰心吧!”
    “你最近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左祈安担心道。
    钱克平啜饮了一口退冰而苦涩的酒,感觉这啤酒的味道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小左,如果我说--我失恋了,你信或不信?”
    左祈安瞪大眼睛“你真失恋了?!”天呀!
    “没错。”钱克平承认得十分干脆。
    “是谁?”过了半晌,左祈安有些恍然大悟。“是荔儿?”
    “正是。”
    “哦,原来她的旷职是为了躲你。”左祈安摩挲着下巴道。
    “喂,留点面子给我,行吗?”钱克平没好气的奉送一记大大的卫生眼。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左祈安好奇极了,一脸狗仔记者的嘴睑。
    “干嘛露出这么八卦的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钱克平不禁抱怨。
    “是、是、是,我收敛些,你别闷在心里,老实招来!居然瞒骗我这位无敌霹雳金牌超级经纪人,真不够朋友。”
    “唉”钱克平开始娓娓道出坎坷情事。
    南投集集火车站附近
    “老伍猪脚大王咦?啊,我终于找到了。”仰望着招牌上的店号,钱克平欣喜得差点欢呼出声。
    他可是费尽千辛万苦外加一大笔贿赂金,才好不容易由伍荔儿的表妹口中,探听出她在南投老家的住所。
    “哼!别以为避不见面就想让我死心。”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意伪装一番。
    听凌——说,这家口碑极佳的小吃店是伍荔儿的妈妈经营的,因为味美价廉且老板娘服务亲切,吸引了许多远道而来的熟客,有些甚至与老板娘结为好友。
    正当他一脚踏进门,忽有一名壮汉抱头鼠窜冲了出来,紧接着一把锋利无比的菜刀迎面飞来,险险的从他耳侧飞过,惊得他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算你溜得快,否则老娘就将你大卸八块,丢出去喂狗。混帐东西!下流胚子!”伍秀玉两手-腰怒骂道。
    钱克平像个木头人似的呆愣在原地。
    伍秀玉随手捡回落在他身旁的菜刀,一转身,脸上立刻又扬起原来的热情笑容,连忙招呼着:
    “这位客人,吓着你了吧?真抱歉,请里面坐。要不要吃碗猪脚面线压压惊,算我请客好了。”
    钱克平回过神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打扮帅气利落的妇人--新潮的t恤、喇叭牛仔裤,脚穿厚底鞋,并且扎成马尾的微鬈长发。乍看之下约莫三十多岁,怎么瞧都不像有个二十二岁的女儿,她与荔儿恰似一对姐妹花。
    “-好,我是荔儿的朋友,她在吗?”
    “她到对面的广场去送便当,应该快回来了吧。”
    “那请问-是她的”他迟疑道。
    “我是她妈妈。别人都笑说她和我像同一模子刻出来的,难道你不觉得?”伍秀玉那招牌似的甜美笑容,果真和荔儿如出一辙。
    更甚者,连发飙时的辣劲儿都相同。他暗忖。
    “刚才那名中年男子究竟是谁?怎么会”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无聊男子之一。”伍秀玉将菜刀搁回砧板上。“老娘啥大风大浪没见过,早就处变不惊了。”
    “什么意思?”
    “很荒谬吧?居然有人要到我店里来应征老板。”
    “应征老板?!”钱克平顿时傻眼。
    “他们以为我一个弱女子好欺侮啊!我伍秀玉未婚生女又碍着谁了,外面的三姑六婆凭什么乱嚼舌根?竟敢随便放风声,说我欠男人,什么每夜要五次才会满足,可试用一周,合适者可以当这间店的老板,而且老娘我还会倒贴他伍拾万!笑死人了,偏偏道听涂说前来应征的笨蛋,还真不少呢!”真是“歹年冬,多疯人!”
    “太过份了,莫怪-要以菜刀伺候。”
    “可不是吗?”伍秀玉不禁叹息。“这二十多年来,我们母女相依为命,努力挣钱,不曾依靠过任何人,生活得既充实又心安理得。真不明白那些吃饱没事干的闲人,干嘛老要造谣伤人?”
    原来是单亲家庭,难怪荔儿她会如此拚命打工赚钱。钱克平这才恍然大悟,心中不免更怜惜她几分。
    “咦?”伍秀玉眉头一皱。“你真的是我们家荔儿的朋友?怎么我越瞧你越觉得像”她沉思了好一会儿,无奈脑子里却硬是想不起来。
    钱克平只是尴尬的笑了笑,犹豫着该不该自我介绍。
    “真是愈看愈面熟耶”
    此时,伍荔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妈,便当再追加八个”话还没说完,一见到眼前那熟悉的背影,伍荔儿下意识的转身拔腿就跑。
    “荔儿!-要去哪儿?”伍秀玉惊喊,提醒了钱克平急忙朝她追去。
    假日里车水马龙的集集小镇上,就见他们俩在人群中一前一后的穿梭、追逐着
    前头被追的没命似的狂奔,而后头追人的就像只紧盯猎物不放的狼狗穷追不舍。就在他以为再也追不上时,忽然由路口转角急驶出一部车子来,眼看就要迎面撞上埋头苦逃的荔儿了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奔上前,拦腰抱起她,一同滚落到路边的红砖人行道上。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煞车声之后,是对方一连串的三字经斥骂。司机先生摇下车窗大口的吐了口槟榔汁,又忿忿地诅咒几句才扬长而去。
    毫发未伤的伍荔儿蓦地回过神来,低头俯视身下的肉垫子,显得有些难为情。
    “你没事吧?”
    “为什么一见到我就逃,我真有那么讨人厌吗?”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蹙紧眉头追问道。
    “我”她局促不安的顾左右而言他。“糟了!你的额头在流血,一定是刚刚不小心撞上花圃边的砖头。哎呀,连你的右脸颊都擦伤了”
    “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先回答我。”
    “什么无关紧要?!别忘了你可是偶像巨星钱克平耶,需要靠脸蛋吃饭的,万一破了相,这怎么得了啊!”“你认为我只是个卖色相的小白脸?除去外表,我就真的一无长处,在-眼中我竟是如此肤浅?”
    “你不要误会。”她急忙解释。“我只是关心你,并无任何恶意,你别自己在那里猛钻牛角尖,好不好?”
    “-并没有看不起我?”他瞬也不瞬地望着她。
    “没有。”她没好气的回答道。
    真是够了,她从不知道这男人如此的“鲁”!
    伍荔儿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你还傻傻躺在地上干什么?快起来呀!”她催促。
    岂料,钱克平却冷汗直流地躺在原地动也不动。
    “荔儿,我的右手好像脱臼了,而且脚踝似乎也扭伤了,怎么办?”他一脸沮丧地说。
    “天啊!”她不禁翻了个白眼。
    钱克平这英雄救美的代价可真不轻,除了右臂脱臼、左脚扭伤、腰侧一大片瘀青加上轻微脑震荡外,还险些破相幸好医生保证他脸上仅是表皮擦伤,没啥大碍。
    “咦,人呢?”猛然惊醒的伍荔儿,望着隔壁空空如也的床铺,顿时睡意全消。
    三更半夜搞失踪,他是哪条筋不对啦?
    “真爱找人家的麻烦。”她翻了个白眼,谁教她现在是他的专用看护,只好苦命地离开温暖的被窝,起身寻人去。
    静悄悄的夜里,突然传来一声声痛苦的呻吟--
    “荔儿”听,那不知名的鬼魅魍魉居然在呼唤她?!
    “谁?”她心惊胆跳地低问道。
    “荔儿”又是一声气若游丝的哀鸣。
    她如惊弓之鸟般,双掌合十,喃喃自语着:“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叩、叩!微弱的敲门声,十分应景地响起,吓得她双手抱住了头,动也不敢动。
    “荔儿我在浴室”断断续续的声音,愈听愈耳熟!
    她急忙奔入浴室内察看,只见钱克平狼狈地瘫软在瓷砖地上,呃衣衫不整。
    “你怎么会倒在这儿?瞧你的嘴唇都变白了。”她费力地搀扶起他。“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干嘛?难不成你有梦游的毛病?”
    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忍痛说道:
    “拜托-用一用脑子好不好?”他顿了下,忍住痛楚地深呼吸。“若非有必要我何苦忍痛来浴室?”瞄了马桶一眼,示意道。
    “你想上厕所,怎不先叫醒我?”
    “-睡得跟猪一样,我哪叫得醒。只好自己扶着墙,慢慢走过来。”其实是看她睡得正熟,不舍得唤醒她罢了。
    “不好意思,我有失职责了。”她只好陪笑脸道歉。“我想你大概是体力不支,一时贫血了吧!我扶你回床上躺好。”如果又扯裂了伤口,可就槽了。
    “慢着。”他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撑着洗脸台。
    “还有事吗?”她不解地问道。
    “等一下,我还没”欲言又止地难以启齿。
    她愣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那需要我帮忙吗?”
    当他发现她略显尴尬的表情后,不禁兴起一股恶作剧的歹念。
    “我怕我手一放开便站不住脚”他佯装犹豫了一下。“只好有劳-了。”
    “我能帮你什么忙?”她怯怯地问,突然暗骂自己的鸡婆,干嘛没事找事做。
    鱼儿上钩了。他强忍住笑意,以免功亏一篑。
    “帮我把裤子的拉链拉下来”
    “啥?不会吧?”她美眸圆睁,骇于他的要求。
    他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地说:“不然,我怎么泄洪啊?”眼中写着“废话”两个字,似乎怀疑起她的智商。
    “喔!”她伸出颤抖下已的手,笨拙地硬扯下拉链。
    “然后呢?”他静待她能举一反三。
    她傻傻地仰望着他,眨了眨眼,脸上写满问号。
    “什么然后?”这人真奇怪,话老爱只讲一半。
    “-不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吗?”他挑眉问道,并且不怀好意地在她耳畔悄声暗示
    轰地,她的脸火红似蕃茄,差点被自己忘了咽下的口水给呛着了。
    天哪!他居然敢提出如此要求?实在是色胆包天!
    “下流!”她啐了他一口。
    竟敢教她帮他把掏出来?!
    太过份了!
    瞧她恼羞成怒的模样,他不由得仰首大笑,笑得眼角都迸出泪水。
    “你存心要我?”她气鼓了腮帮子,却听见他笑得更大声。“你还笑,不要再笑了啦!”羞得她已无地自容。
    “-好可爱喔!”他从没在她面前,笑得如此失控兼没形象。
    她红艳的嘴噘得高高的,气得直跺脚。
    他却犹不知死活地狂笑着
    她实在是气不过,伸手使劲掐了他一把。这下子,他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
    “啊”一阵凄惨无比的哀嚎响起。
    她竟然毫不留情地朝他右腰上的伤处下手,真是最毒妇人心呀!
    “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她语带挑衅道。
    “算算-狠。”他一脸哀怨,欲哭无泪。
    风水轮流转,该她得意畅怀了。哼!惹熊惹虎,就是别惹上恰查某!
    良久,他仍低垂着头,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荔儿开始觉玩笑似乎开大了,内疚感油然而生。
    “对不起,我是不是捏得太用力了?”她贴近他的脸探看,但见他皱眉闭眼,彷佛正隐忍着强烈痛楚。
    她原就心软,着实不忍见到他的不适,尤其那是她所导致的,更加教她良心不安。
    她靠得他好近,好近,鼻尖几乎与他相抵。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很痛吗?”她焦急地问道:“需不需要马上送你去医院急诊?”
    岂知,他蓦地张开眼,吓得她呆若木鸡。
    天时地利兼人和,给他一个偷香的绝佳时机
    微低下头,四片唇瓣紧紧胶着,交换彼此温热的气息
    这一次,她不仅没有抗拒他的吻,反而合上了双眼,似乎耽溺其中,甚至响应着他
    两颗心彷佛正以同一韵律怦怦跳着。
    “荔儿”他温柔地轻唤。
    “嗯?”她的脑海只剩一片空白。
    “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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