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希紫放开了僧人,正想要离开却被拦住:“抱歉施主,内室不让女子进入的。”
    风希紫猛的看着僧人,眼中并处一道犀利的光,巨大的煞气几乎让眼前的人透不过起来,话语阴冷地说道:“滚开。”
    僧人苍白着脸色,额头冒着冷汗,声音颤抖道:“不、不、不可以。”看着眼前这位艳丽却如同地狱修罗额女子,还以为会立刻被揍。
    “王爷,请住手。”了然住持出口阻止了,和空言大师出现在两人面前。他和风希紫算是旧识,毕竟风希紫常常来灵然寺一呆就是一整天。“王爷这是所为何事?”
    了然住持满是疑惑,一直都是安静优雅的风希紫今天为何如此激动。
    “我要找于斯灏。”恢复冷静之后,风希紫沉着开口直接道明所来为何事。
    了然住持正想要说什么却被空言大师拉住了衣袖,他示意让自己来。然后走到风希紫面前悠然地说道:“不知道王爷是所谓何事来找于施主?”
    一眼,风希紫便认出他就是月亮城的空言大师,她不怒反笑道:“不是说出家人不过问他人私事?”
    “这后院乃是佛门重地严禁女子入内,还望王爷见谅。”空言不卑不亢地回道。
    佛门重地,即便她是风希紫也不敢硬闯,无计可施之下风希紫带着些请求道:“那能不能代为告知一下,让于斯灏出来,本王有重要的事情希望能够见他一面。”
    “王爷真的认为于施主会出来一见么?”之前风希紫被拒绝的事情,空言大师也是略有耳闻。
    风希紫焦躁地开口,“那我该怎么办?”
    空言突然让出一条道路,对着风希紫说道:“进去和他谈谈,也许对你们彼此都有好处。”
    “空言大师?”
    “住持大师,放心吧,是王爷就没有问题。”空言说完,又一次看着满是疑惑地风希紫说着:“王爷还记得那时候的荷花吗?种不种在红尘之外真的重要么?红尘不在世间而在人心,别蒙住眼睛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了。”
    风希紫看空言的眼神从迷惘渐渐变的清晰,最后满是坚定:“我会将荷花中在需要的地方,谢谢大师了。”
    目送风希紫离去的背影,空言终于是满意的点点头。
    “活在当下”
    “只有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才可以得到答案么?”
    于斯灏反复琢磨着空言大师的几句话,却始终还是理不出头绪来。他到底想要什么?他想要的答案又是什么?怎么才算是活在当下?
    想要在她身边。
    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话语,像是即将冲出牢笼的猛兽,被于斯灏紧紧的囚禁在心里的深处。不可以的,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既然决定要走,那么就不要回头,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即便伤害了你也想要将你留下。”
    绝望的眼神,悲伤地面孔,一切的瑰丽和霸气都消失无踪,她就像是个脆弱的孩子亲吻他的嘴唇,浅浅的,轻轻的,却又沉重到任何人都承载不起。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这个道理于斯灏清楚,也许真的就只有放开才能得到解脱吧。
    于斯灏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落在胸前乌黑的长发,目光呆滞的落在窗外摇曳的树枝上。
    当风希紫踏进门的一瞬间看见于斯灏的神情和他身边桌上放着的剪刀,顿时慌了神扑了上去紧紧的揪住那锋利的剪刀大声吼道:“不可以。”
    于斯灏大惊,收回遗落的目光定定看着激动万分的风希紫迟迟没有开口。
    风希紫俯视着于斯灏,恨恨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吓到手脚发冷,即便是现在还可以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如果她不是那么急躁的话就会发现,于斯灏什么也没有做。
    见于斯灏一直都只是看着她沉默,烦躁不安的风希紫狠狠说道:“身体发肤收受之父母,心里不痛快就对着我来,别伤害自己。”
    于斯灏根本就不理会风希紫得愤怒,呆呆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风希紫一时间竟然无法回答,立刻转移话题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拿着剪刀又是为了什么?”
    对于风希紫突入起来的呵斥和在她焦急不安的神情下于斯灏终于是渐渐弄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没有要出家。”
    “你……”风希紫愣了三秒道:“你没有?”
    于斯灏有丝无辜地看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风希紫,遥遥头。
    “可恶”一下子松口气的风希紫整个人抱着头蹲下身恶狠狠地说道。
    一前一后沉默的走着,彼此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风希紫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呢?明明被拒绝了不是嘛?而且刚刚还做了那么可笑的事情,真是越想越懊恼。
    于斯灏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看着风希紫许久后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要来?”
    他心里是喜悦的,纵使多年后闭上眼睛,依旧清晰的看见今天焦急惊慌的风希紫,一种满足油然而生,她是爱他的,不是愧疚或是弥补。只是这种喜悦却很快的被抑制住了,那无时无刻不萦绕在心间的过往,扰乱了一江春水,淹没了即将呈现出来的悸动。束缚住了他的双手双脚,让他只能背对着她压抑心中的真实情感。
    为什么?这问题问的很是巧妙,她是怕他真的削发为僧,怕他看破红尘,怕他长留灵然寺。这样的话始终无法轻易说出口,答案百转千回,最终不过也只是她想要留住他。因为不甘心,想要抓住眼前人的手。
    “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说,那么我就告辞了。”
    沉默是什么意思,后悔了吗?这样莽莽撞撞的跑来,失了王爷的身份不说,竟然是为了他这样一个对她百般伤害的男子。她还是在恼自己的吧,不然这时候为何又选择了沉默呢?无法阻止内心黑暗的想法,于斯灏此刻一秒钟都不想要多呆。
    就在他真的要起步离开的时候,风希紫终于开口了,焦急万分地喊了声:“等一下。”她知道若是再不出声,一切又会像以前一样什么也不会改变。
    他终于转身,眼中带着无法窥窃的情感。
    她红唇微启,却依旧难言一语。
    镜花水月,是空然美的让世人迷离不知所踪。
    风希紫此时不知道是鬼迷了心窍,还是不顾一切豁出去,猛的上前抓住了于斯灏的手腕,像是掩饰住心中的不安竟然使上了几分力气。
    于斯灏颦眉,仿佛是感觉到了手腕传来的疼痛,然而他还是这样直直地看着风希紫仿佛在等待着她的决定。
    时间就在她开口前停住了。
    “留下来,求你了。”她是至高无上的王爷,却用上了最卑微的口气。她像是一个卑微的人,放低了所有的架子,只希望能够挽留住最深爱的人。心跳声震耳欲聋,这份紧张远比上战场面对千军万马更加的让她难以是从。
    她在等,或是皆大欢喜,或是从此被打入绝望的深渊。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再也不会期待什么了。
    风希紫得话就像是突如其来的响雷,于斯灏是傻了呆了,甚至有寻找借口逃脱的冲动,然而那被紧紧揪住的手传来的痛感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你没有逃避的权利。
    看着昔日冷艳绝情,运筹帷幄的女子就像想要的到饶恕的囚徒般站在眼前,那种期望和哀求深深动摇着他的心。想要就这样答应,话语却在心中千锤百炼最终到了嘴边消失的无影无踪。理智成了最后的拦路虎,硬生生的将我愿意变成了:“对不起,我做不到。”
    “对不起,我做不到。”简短的几个字,却像是最锋利的钉子一颗一颗被重重的敲进最柔软的心房。
    风希紫在心里做了成千上百最坏的打算,然而真的亲耳听见拒绝的话语,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仍旧险些让她无法承受。就像溺水的人,要多么的绝望才会放开身边的浮木选择了死亡。
    从放手到转身离开,那么简短的一系列动作在于斯灏的眼里,风希紫都好像用了上千年的时间,他感觉到得不再是手腕的痛,而是风希紫通过手心传给他的彻骨寒冷。
    于斯灏不只是拒绝了她,还摧毁了她所有的骄傲,狠狠践踏了她一切的自尊。她就像是丧家犬,夹着尾巴狼狈的逃离。
    于斯灏始终无法看清风希紫此刻的表情,然而他却清楚的知道,她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感情,他被永远的驱逐出她的内心世界,哪怕日后想起他都是不可能的吧。他是那么的残忍让如此骄傲得一个人颜面尽失。
    风希紫感觉到世界在旋转,地面是那么的崎岖不平,让她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艰辛。她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于斯灏的视线范围,依旧挺着最后的骄傲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然而和她擦身而过的人无不停下脚步担忧害怕地看着她。
    “你……”一个惊呼,风希紫终于在踉跄中被人扶住,抬头望去竟然是空言大师。
    “你不是说过只要放开就不会痛了吗?我现在明白了,放开是被人逼得。”
    风希紫说着推开了空言大师,也不理会他继续踉跄前进,还发出近乎绝望的大笑,十足的一个疯子。
    空言第一次觉得心那么的揪痛,风希紫那欲哭无泪的样子终究成为他后半生最终的孽障。
    天上有新月如钩,地上有烟锁重楼。人间有永恒的爱,昔人能永恒相守。
    同是天下沦落人,相逢但求人长久。红颜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两个永恒情无限,拼的今生万古愁。世间多少痴儿女,爱到深处无怨尤。
    天常常兮地茫茫,情深深兮恨悠悠。
    《新月格格》“两个永恒情无限,拼的今生万古愁。世间多少痴儿女,爱到深处无怨尤。”
    曲天轶散下乌黑长发,赤脚漫步在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上,身影消瘦日益憔悴。
    小池紧跟其后忧心忡忡,看着自家公子如同艳鬼幽魂终日游荡在府院深处,就算春光乍暖还不凉,这样下去也终会卧床不起吧。
    曲天轶突然呼吸急促,踉跄几步索性有小池扶住,不然只怕是要添加多处伤口了。
    “轶哥哥!”看着这样茶饭不思又虚弱的曲天轶,小池终于是忍不住恼道:“你这是干什么啊,要是折磨坏了自己的身子,除了大人会心痛外谁又怜惜呢?”
    他是恼曲天轶的自暴自弃,气风希紫的无情。然而他?终究只是一个下人又能说些什么呢?
    小池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每每想到风希紫亲吻于斯灏的那一幕,就有一阵阵无法承受的锥心痛。自古皆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明明就看清了风希紫对于斯灏的情,为何还任由自己泥足深陷呢?当现实残酷的摆在眼前的时候,他连承受的勇气都没有。每天如同横尸走肉,心却在疼痛中依旧不离不弃的陪在那人身边,这样作践自己又为哪般?
    他是怨的,怨风希紫的无心,怨于斯灏的无情,更怨自己的懦弱,自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人哀哀怨怨从未对她诉说钟情。哪怕是到了现在他也只能够作茧自缚,一任生活荒废到底。
    他如同迷失的孩子,一脸惘然拼命的寻找着离开悲伤的出口。
    小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一横正要上前拉住曲天轶却看见了远处缓缓走来的曲月琴。近来丞相大人好像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全然是因为失魂落魄的曲天轶吧。曲月琴很爱曲天轶的爹爹,自从他过世后就不曾再娶,所以就只有曲天轶这么一个儿子,看着他现在的样子怎能不悲痛。
    曲月琴怎能不心痛,这孩子她最了解,就是一个死脑筋,认定了就算撞到头破血流也不曾想过要回头。风希紫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这可惜她专情,而他并非她心中要的那个人。
    “天轶……”孩子,这个时候你要为娘的怎么帮你呢?
    曲天轶只是停下脚步,一脸漠然地看着曲月琴,许久才缓缓开口,沙哑着声音道:“娘。”
    “孩儿,告诉娘,应该为你做些什么才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曲月琴冰冷的手微微颤抖的抚摸上曲天轶苍白无色的脸颊,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多想要代替自己的孩子忍受这种痛楚。
    “娘,对不起,你明明说过不可以爱上她的,你说过的。”可是自己终究是傻瓜:“我好想要忘记她,那样就不用那么难过了。”
    “孩儿啊,忘了吧,若是她有你我也不阻止。只是她的性情你比谁都清楚,这样下去只会让你自己更加的痛苦,让为娘的更加伤神罢了。”
    “我、我知道。”是的,她心里此刻只有于斯灏,就像是干枯的心田突然注入了清泉,就算于斯灏对她来说是暴洪,她也只当如鱼饮水吧。
    “天轶,听娘一句劝,不管心里怎么难受也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你还小机会很多没必要这样折磨自己。”
    “我……”曲天轶急着说些什么,一时气涌上心头,眼前一阵晕眩,便失去了知觉。
    “天轶,天轶”抚着晕迷过去的曲天轶,曲月琴六神无主地喊着:“还不快去叫大夫。”
    倚窗望去,外面飘起了绵绵细雨,今宵仿佛注定了不会见到清月。
    “大夫,我的孩子他怎么样?”
    “启禀丞相大人,贵公子乃是抑郁成疾,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大夫重重叹了口气说着:“我先开几服药,试试看便是了。”
    曲月琴有些颓废的坐在床沿上,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小池,你跟王大夫去取药吧。”
    “是”小池担忧万分地看着看安静沉睡的曲天轶便快步跟着大夫离去了。
    “你这个傻孩子。”她还能够说些什么呢?怪只怪曲天轶和自己一般是个痴情种,注定要栽在爱情上。“孩子,娘什么都可以给你,这张老脸也可以为你不要了,你千万要撑着,我这就为你找药来。”说着,曲月琴起身吩咐了身边的下人好生照看着,自己换了衣装离开了丞相府。
    “咳咳咳”
    “喝药。”修月不爽的将药碗递给了正在不断咳嗽的风希紫,眉宇间带着担心。
    风希紫下意识退了一步,看着修月手中那黑漆漆的东西,还冒着恐怖的气味,尴尬地笑了笑道:“这东西能喝吗?”
    “你说什么?”修月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风希紫道:“是谁淋雨回来得了风害的?”
    “呃,我这不是认错了吗?”风希紫尽量避开那药,一脸悲苦地看着修月道:“你就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饶了我吧。”
    “哼哼。”修月冷笑笑着:“是要自己喝还是要我帮忙,你自己看着办吧。”
    影月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插话道:“王爷,你还是喝了吧,对你的身体好。”
    风希紫垮下脸,郁闷的接过药碗,心里叨叨念了起来:怎么那么倒霉就染上了风害呢?真是出师不利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看着修月那阴沉的脸,风希紫很明智的选择了乖乖喝药。
    当她要离开的事情不在是秘密的时候,修月和影月都不定时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就连日理万机的凤紫砂也是,而且还有些阴阳怪气的。风希紫知道,她们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不舍。
    喝完了那其苦无比的药,风希紫完全不想要味觉了。以后打死都不要生病了。
    “启禀王爷,曲丞相求见。”
    “曲丞相?”风希紫微微颦眉,对她的到访,心里拿不定主意。却还是快步的离去嘴里还念着:“还不快快有请。”
    修月和影月诡异的互望对方一眼,无奈地纵纵肩,显然是知道发生了很什么事情了。
    这早朝刚过,丞相大人就来拜访,实在是不得不让风希紫多想,莫非朝中发生什么事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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