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侠经过验尸,并开立死亡证明后,遗体便被运送回台中。
    一个星期之后,晓瑭等人特别请了两天假,前往台中参加追悼会。
    由于小飞侠父母是虔诚的基督徒,所以,仪式是采基督教方式。
    小飞侠十二-放大照片,是大学毕业时拍的。黑框眼镜后的一对眼睛,虽小却也炯
    炯有神,唇角微微上扬,一脸惹人发噱的笑颜,怎么看都不像是短命的人。
    晓瑭泪眼模糊地凝视着照片,一旁的黎文,也是神容哀凄地扶着晓瑭;而肝肠寸断
    的肥肥,更是挥泪如雨,身子不住地颤抖。
    恳求慈光导引我脱离黑阴,导我前行,黑夜漫漫,我又远离家乡,导我前行当
    诗班唱起“慈光歌”时,众人均无法遏止地泣不成声。尤其是小飞侠的父母,更是哀痛
    逾恒。
    看到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至恸悲剧,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忍不住为之掬一把
    眼泪。
    仪式过后,众人排成一列,沿着灵柩,将手中黄色的小雏菊,放置在小飞侠的遗体
    上?
    当轮到晓瑭时,她忽然如裂帛般地嚎哭起来,那凄厉的哭声,把在场所有人的泪水
    全催下。
    小飞侠走后,整座厂区陷入一片哀凄阴霾中。他特立独行的作风、惹人发笑的装扮
    、篮球场上的乌龙事件等等,在在令大家追念不已。
    晓瑭痛失知己,再加上黎文退伍在即,整个人一直陷在低潮中无法自拔。余悸犹存
    的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衬得两只大眼,茫然又带几分苍凉。
    “晓瑭,今天下班后,可不可以留下来?”李玲月在电话那头期盼地问。
    “有事吗?”对一切事,都觉索然无味的晓瑭,只想早点回家躲起来。
    “我想约大家一起把小飞侠的遗物整理一下。”
    只要一听见“小飞侠”这三个字,晓瑭就不禁湿润眼眶。
    小飞侠的寝室一直深锁着,因为!大家都怕睹物思人,而不忍踏入。
    推开寝室的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打开窗,大伙强忍悲痛,合力将室内整理妥当。
    几件衣服,空荡荡地吊挂在衣橱里。书桌的玻璃垫下,垫着一张露营时与晓瑭的合
    照。当时,为满足小飞侠的虚荣心,晓瑭应允故作情侣状。搭在肩上的那只手,仍温热
    有余,可是往事历历在目,晓瑭忍不住悲凉地轻叹一声。
    “哎!想不到小飞侠还有写日记的好习惯哩!”刘艳淑发现新大陆似地大嚷。
    “我可以看看吗?”肥肥渐形消瘦的脸上,有种冷然却又掩饰不住的期待。她实在很想一窥小飞侠的心灵世界,看看他的世界里可有自己?
    “拿去吧!”刘艳淑一改平日的嘻笑怒骂。
    肥肥如获珍宝,迫不及待地打开来。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瞪得似铜铃般地大。“晓瑭!”
    闻声回过头来的晓瑭,迎着的竟是肥肥哀怨、木然的眼神。
    “怎么了?”晓瑭有点纳闷。
    肥肥不语,默然地把日记交在晓瑭手中。晓瑭狐疑地接过来,低垂眼,突然,一股
    惊愕袭来,令她张口结舌。
    x月x日小方糖,第一眼见到-,我就告诉自己,此生完矣!-
    是那么美丽、高不可攀,而我其貌不扬,身材五短,-是不会把我放在眼里的。
    可是我x月x日今天结成哥儿们,唯有这样,我才能常常见到-,才能理所当然地
    保护。
    x月x日送了一串风铃给-作生日礼物,一颗颗的心串成的凭证,不知-是否懂得?不,-不会懂得的,因为,此刻-的心里,只有何。
    x月x日人家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是,为什么-总是体会不出我的真情?
    x月x日有热情就有希望,可是,我的热情却常没来由地被浇息。
    x月x日何-结婚了。心中暗喜。可是,看到-悲凄的容颜,我却无法原谅自己的
    卑鄙了。
    x月x日走了一个何-,却又来了一个黎文x月x日多想告诉-,我爱。可
    是,我没有勇气接受-错愕的眼光。
    所以,只有让这分情、永远埋藏在心里泪水一滴滴地落下来,模糊了整张纸面。
    晓瑭缓缓抬起头。面对的竟也是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肥肥的哀怨容颜,令晓瑭心痛不已。
    小飞侠,小飞侠,你这是何苦呢?为什么不把握现有的真情呢?
    晓瑭自盒中取出那条缀有小天使的项链,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戴上。可是突然间,
    一种不胜负荷的感觉袭来。这是一分多么“沉重”的感情呀!
    她废然取下。还是让它永远珍藏在这锦盒中吧!
    来到餐厅时,肥肥已经落座,看到晓瑭,她急急地招着手。
    拉开椅子坐下,她和肥肥不约而同点了一客冰淇淋。
    “外头很热吧?”肥肥-哑着声音。
    “是啊!太阳大得像盆火似的,对不起,肥肥,我来晚了。”
    晓瑭拿出手绢,拭去额际间汗水“路上塞车,坐在出租车里动弹不得,急得我一
    身是汗。”
    “我也才来没多久。”
    “肥肥——”晓瑭这会儿才仔细看清楚肥肥。圆圆的脸,小了好几号,可是依然可
    爱有趣。“-会不会生我的气?”
    “生气?我生-的气干嘛?”肥肥极力掩饰心中的不安。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小飞侠”晓瑭欲言又止。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
    “哎哟!人都已经走了,还提这些干什么?”肥肥的口吃,并没
    有因这次打击而吓好,她费力地继续说:“倒是我,一直没办法原谅
    自己。”
    “别这样!”晓瑭拍拍肥肥的手臂“生命都在上帝的手中,他被接回天家,我们
    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呀!”
    “可是,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他的。”肥肥低垂着头,嘤嘤哭泣了
    起来。
    “傻瓜,怎么会是-嘛!”
    一时之间晓瑭真也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不禁伸过手,去抚着肥肥握着杯子的手
    ,低低地喊了声:“肥肥!”
    肥肥抹去泪痕,吸了一下鼻子,转移话题:“对了,黎文就快退伍了,你
    们打算怎么办?”
    “唉!我爸一直无法忘情那个段君平,对黎文还是不能接受。”
    “那你们?”
    “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答应的。”
    “晓瑭,真羡慕-有个那么爱-的人。”肥肥眼睫上又沾上了水珠。
    “肥肥,真心地祝福-,在不久的将来,也能遇到一个真心爱-的人。”
    “谢谢。”
    两个人紧握住手,彼此对笑。
    失去了一个小飞侠,可是却换来两人真挚的友情。
    “爸,黎文就要退伍了,您是长辈,又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总不好让人家笑您不懂
    礼数吧?”逸伦小心措辞,等待方爸的反应。
    可是,方爸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退伍,关我什么事呀?”
    “怎么不关您的事呢?他是晓瑭的好朋友,而晓瑭又是您的亲生女儿,这层关系可
    深着呢!”
    “我——”
    “你爸呀!就是这副德性,死鸭子嘴硬。心里明明已经让步了,可是嘴上却不承认。”方妈打断方爸的强辩,却惹来方爸的不满。
    “谁说我让步了?告诉你们,在我心里,只认定君平是我的女婿。”
    “你是怎么了?哎!到底是你要嫁?还是女儿要嫁呀?”方妈柳眉倒竖,快有点按
    捺不住火气了。
    逸伦见状,立即打圆场“好啦!爸,您就定个时间,叫妹妹约他来家里,算是欢
    送他退伍。好歹,人家也为国尽忠了两年呀!”
    “为国尽忠?哼,拿国库去交女朋友,这叫为国尽忠?”方爸嗤之以鼻。可是,一
    接触到方妈锐利的眼光,便立刻改口:“嗯,好吧!看在同乡之谊的分上,就叫他——
    嗯,十五号来吧!”
    “十五日”逸伦扳手指算算“哎!老爸,他这个月初就退伍了,你教他这半
    个月住哪呀?”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这可是我最大让步了,爱来不来。”
    逸伦无奈,只好让晓瑭转达黎文。
    “什么?你爸愿意让我去-家?”黎文雀跃不已。
    “别高兴得大早,你有没有想过这半个月,你要住哪呀?”晓瑭眉心纠结。
    可是,黎文却充满了希望。“嗯,只要他肯接受我,就算要我露宿街头,我都愿意。”
    “黎文--”晓瑭感动地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黎文神采飞扬,抓着晓瑭的手“晓瑭,我真的好高兴,-不觉得我们愈来愈有希
    望了吗?”
    “嗯,”晓瑭仍一个劲儿地为他这半个月的生活发愁。
    “我看这样吧!听说李姊在南门路上有一间空房子,看看是不是可以借你半个月。”
    于是,退伍后的黎文,瞒着台北家人!留在南门路的空屋内。
    由于房子年久失修,且空置太久,显得毫无人气。晓瑭遂利用周末,与黎文合力整
    理,作为暂时栖身之所。
    可是,由于纱窗破损,蚊虫肆虐,再加上正值酷暑,闷热难当,这半个月过得可真
    是非人的生活。不过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就能与晓瑭长相厮守,这一切也就算不得什
    么了。
    九月十五日星期日整个上午,真可以“坐立难安”来形容晓瑭的紧张心情。因为“
    搞怪”的方爸,不知会出什么状况给黎文。
    正午十二点,当壁上的挂钟甫敲毕第十二响时,门口的电铃声大作。
    晓瑭从椅子上霍然跳起,飞奔出去。
    经过十五天的“非人生活”黎文显得有些清瘦,可是却难掩、心中的喜悦。
    “爸、妈,黎文来了。”
    方妈闻声,自楼上下来,笑容可掬地:“欢迎、欢迎!黎文,坐呀!”接着,转过
    头吩咐着:“晓瑭,-嫂嫂已准备好了一壶伯爵红茶在厨房里,去端过来吧!”
    晓瑭旋身转向厨房。她今天一身居家装扮,白色的棉质t恤,配上一条泛白的蓝色
    牛仔裤,脚上趿着一双绣了银色花朵的墨绿色拖鞋,一条马尾在脑后甩呀甩的,姿态轻
    盈娇俏,黎文看了实在不忍转移视线。
    “振明,黎文来了,快下来呀!”
    经过三催四请,方爸这才拖着他那彷佛有千斤重的脚,两步拖成三步地缓缓步下楼。
    看到方爸,黎文神情显得有些紧张。霍然起身,必恭必敬地喊了一声:“方伯伯好!”方爸点点头,眼睛却瞟瞟壁上的挂钟。“迟到两分五十秒。守时乃军人本色,虽然
    你已退伍,可是别忘了,你仍保有后备军人的身分。”
    方爸突如其来的下马威,令在场的人错愕万分。
    晓瑭不服地抗辩:“爸,明明是你迟到,还怪人家。”
    “我是长者,让晚辈等是理所当然。难道-没读过张良与圮上老人的故事吗?”
    “妈,-看爸啦!那么不讲理。”晓瑭转向方妈求助。
    方妈斜睨了方爸一眼“振明,你也真是的,人家孩子头一次来家里,你起码也要
    表现出一个长者风范呀!别把人家给吓着了。”
    “我--”方爸正想辩白,却见逸伦端着菜自厨房出来。
    “黎文,你来了?”逸伦边走边朝着晓瑭说:“晓瑭,快去厨房帮-嫂嫂端菜呀!”
    “喔!”
    看着晓瑭离去的背影,逸伦悄声地在方爸耳畔道:“老爸,拜托,给妹妹一点面子
    嘛,更何况,要是黎文真成了您的女婿,不怕他虐待妹妹来报复您吗?”
    “他敢--”
    方爸突然声色俱厉!令大伙震慑不已。
    一餐饭下来,晓瑭可真是食不知味。
    倒是黎文,对方爸的问题,是有问必答,早先的紧张与不安,早已消逝无踪,取而
    代之的是从容不迫的侃侃而谈。
    方爸暗中思量。比起前次的何-,这个黎文的确是多了分神采逼人的魅力。其实,
    方爸倒也未必真讨厌他,只是始终放不下心中那个乘龙快婿段君平。
    “好,既然你说你真心诚意,那么,就从十一月开始,每两个星期南下一次。记住
    ,不可以搭飞机。”
    台北到台南,光是坐车,就耗去半天时间,看你这样南北奔波,能挨到几时?方爸
    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是,是,谢谢方伯伯,我一定会照办的。”
    看到黎文眉飞色舞,胸有成竹的模样,方妈及逸伦心中的那块大石,不禁放了下来。
    “还有,你是几点的火车返北?”方爸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下午四点。”
    方爸抬头看看钟,时间指的是下午两点十分,随即斜睇晓瑭一眼。
    哼,丫头,别高兴,我可不会让你们称心演出十八相送的。
    “晓瑭,-嫂嫂忙了一天也够累了,待会儿这些碗盘让-来清洗。”旋即转过头对
    黎文:“黎文,家里事一大堆,晓瑭就不送你去车站了。碧娟,-不是要恩巧教你
    画画吗?要的话,就快上楼,否则,人家恩巧要回房休息了。逸伦”
    方爸发号施令,编排着每个人的工作。
    “爸,这些碗我来洗,洗完再上楼去教妈妈画画。”恩巧动手收拾桌面。
    “不,不!”方爸阻止着。“-也够累了,总有一天,晓瑭也要做人家的媳妇,让
    她实习实习也好。”说完,又回过头对黎文道:“黎文,我们大家都很忙,不送你了,
    十一月再见-!”
    对方爸的老奸巨滑,晓瑭真是恨到骨里,可是,为了长远计,只好屈服在他的yin威
    下。
    坐在火车靠窗的位置上,黎文凝视着窗外的倒影,心中充塞着一片光明的远景。
    明天起,将会是一个新生命的开始,他要好好利用这见不到晓瑭的两个月,为自己
    的前途打拚。
    没有黎文相伴的日子,真是苦涩难熬。
    为了学以致用,晓瑭辞去目前的工作,考入一家出版社,担任编辑之职。
    大家获悉晓瑭辞职的消息,无不依依不舍;但是,为了她的前途,也就寄予无限祝
    福,并纷纷争相邀宴。
    晓瑭百感交集。共事多年,一同走过璀璨的黄金岁月,这分浓郁的感情,真的令她
    难以割舍。
    然而对文字工作一向情有独锺的晓瑭,对这分角逐而来的职位分外珍惜。
    她很认真地学习。无论审稿、润稿、撰稿、校对、发打、与作者沟通、签约,甚至
    盯厂,无不事必躬亲,全力以赴。因此,才来没多久,就获总编赏赐。
    美丽的女子,到哪里都不会寂寞。
    因着晓瑭的加入,整个出版社,立刻朝气蓬勃了起来。
    懒得梳洗的人,开始注重仪容;爱说粗话的人,开始注意修辞;犯了职业倦怠症的
    人,更因着她那明眸皓齿的一笑,而精神百倍。
    业务部、营销部的男同事们,更是三不五时有事没事就过来转上一转。
    可是,心有所属的晓瑭,一概一视同仁,丝毫不给任何可乘之机。
    然而,相思的滋味,实在苦涩。虽然鱼雁频传、电话热线!可是仍然无法却除相思
    之苦。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被此苦所挟制,晓瑭遂去报名补习外文,如此一来,日子也就过
    得踏实多了。
    这天,回到家里,意外见到段君平端坐在客厅沙发上。
    “段大哥!?”晓瑭在玄关换上室内拖鞋。“今天怎么有空呀?爸妈呢?怎么让你
    一个人坐在这里?”为了保持“距离”自始至终晓瑭都唤他为“段大哥”
    “喔!方伯伯他们出去了。听说-有一些英文文法上的问题,方伯伯要我来帮-看
    看!”
    堂堂大学教授,面对专家、学生时的口若悬河,这会儿到了晓瑭面前,却是吞吞又
    吐吐。
    “哦!”这个老爸又在玩什么花样?可是,爸爸毕竟是爸爸,又不好拆他的台。“
    谢谢你,已经解决了,真不好意思让你跑一趟。”
    在心中已把他归类为方爸朋友的晓瑭,脱下外衣,正欲登上楼梯。
    “晓瑭!”段君平热切地唤住她。
    晓瑭回过头,只感觉到他灿亮眼眸中的期待。
    “有事吗?”
    段君平胀红着脸,好像极为困难地说:“我可不可以和-谈一谈?”
    晓瑭犹豫了一会儿。突然一个转念。也好,跟他谈个清楚,免得误人青春。
    于是,她踅身,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当然可以呀!谈什么?”
    面对晓瑭的落落大方,段君平不禁恼恨自己起来。
    “我我-”
    “噗哧!”一声,晓瑭忍不住笑出来“什么我啊-的,段大哥,我们是从小一起
    长大的好朋友,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嘛!”
    “我爸妈很喜欢-,而且两家父母一直希望希望”段
    君平吞了一下口水,有些腼腆地:“希望我们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段大哥!”晓瑭有些不忍,可是,此时不说,尚待何时?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也只能说很抱歉;因为,在你之前,我已经有了一个
    非常要好的男朋友。你的条件这么好,不必为了我而耽误了自己。”
    晓瑭一口气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两只眼睛却不敢直视他。
    “可是,我心里只喜欢-一个人。难道-忘了,-要当王妈妈,将来要嫁给我
    ,一起开家糖果屋的?”
    “段大哥!”晓瑭竟有些不耐。“我真的很抱歉!说实在的,今天就算没有黎文,
    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没有什么,人都会长大,都会变的呀!”
    晓瑭告诉自己,绝不能给他一点误导,让他兴起一线生机。
    当段君平意识到真的大势已去时,不禁一阵阵地黯然神伤。
    目送段君平离去的背影,晓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种不忍之情油然而生就在
    此时,电话铃声突然大作。
    “喂!”
    “晓瑭?”
    “肥肥!?”晓瑭十分兴奋。
    “-怎么知道是我呢?”
    晓瑭不禁大笑“-的声音举世无双!谁会听不出来呀!”
    “讨厌!喂,跟-说,下星期日晚上有没有空?”
    “-都说啦有空呀!”
    “死相!”
    “喂,究竟什么事呀?”
    “-知道我那个舅妈啊,一直要帮我介绍男朋友,-是知道
    我的,见到男生,口吃就更厉害,所以想找-作陪,顺便帮我鉴
    定一下。”
    “哈!-终于红鸾星动了?”晓瑭兴奋地大叫:“身为好友,当然是义不容辞-!
    更何况又可以混吃混喝,何乐而不为?”
    约好时间、地点,晓瑭挂上了电话,她的心充满了喜悦,因为,肥肥终于从阴郁中
    破茧而出了。
    经过刻意的妆扮,身形较往昔消瘦一些些的肥肥,因着相亲的娇羞,倒还凭添几分
    从未显现的妩媚。
    男主角是一家巧克力工厂的小开,一如他的名宇“海和”般满脸的敦厚老实。不算
    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深度镜片后的眼睛,虽小可是却诚恳笃定;再加上阔
    嘴、大耳,和肥肥配在一起,倒还真是登对。
    “斐斐,”在外人面前,绝对不可以叫她“肥肥”这是肥肥百般叮咛的。“对不
    起,今晚黎文要来,所以,我只能待到七点半。”因为爱情的滋润,晓瑭的双颊酡红。
    “今天并不是你们鹊桥相会的日子呀?”肥肥可是一点儿也
    不含糊。
    “昨天半夜,他才临时来电话告诉我,连我爸都不知道。”
    “喔!原来是夜半私会情郎呀!”
    “少乱讲!”晓瑭嗔怪着。眼光转向肥肥的舅妈与巧克力小开“舅妈,真对不起
    ,不能陪你们大久。李先生,斐斐是一个非常重情义的朋友,希望你们的友情能开花
    结果。”
    突然被点到名,李海和先是一惊,接着是一脸和气地笑着。
    “方小姐,真谢谢。”
    天啊!难怪打从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坐在那儿静默不语,除了点头,就是微笑,原
    来哈!这下可好“大哥莫说二哥哥,两个哥哥差不多”这桩姻缘配得还真妙呢!
    数月未见,黎文虽然少了那分飞扬跳脱的年少稚气,可是却增添了一分英气。
    两人在车站前对视许久。在街灯的照射下,晓瑭显得娇美无比。
    数月的煎熬,此刻终于获得舒解。
    两人都因兴奋而显得有些羞赧。
    考入一家外商公司担任信息管理师的黎文,已放弃继续深造的打算,决定全心投入
    工作,以获得晋升的机会。
    黎文把旅行袋背在肩上,誊出手搂住晓瑭,两人紧紧依偎着朝李玲月南门路的空屋
    走去。
    才刚踏进门,黎文便扔下肩上的背包,迫不及待地拥住晓瑭。
    狂暴又霸道的吻,如急时雨般地落下,低沈的喘息和起伏急骤的心跳,使晓瑭整个
    人酥软在他的怀抱中。
    “晓瑭我的晓瑭,-这个小魔女,知道我有多想-吗?.”
    黎文粗喘着,-哑地在她耳畔咕哝。
    晓瑭醺然欲醉。
    黎文轻含她细小的耳垂,摩挲着她如丝的秀发。他的吻,不断地落在她细嫩白-的
    颈项及柔软湿润的唇上。
    晓瑭偎在他的怀里,一种快要窒息的亢奋袭来。
    “我好想-好想-”
    黎文的呼吸急促,吮吻狂烈,双手不由自主地开始剥除她的衣物。
    晓瑭的**被点燃,竟有一种以一夜缠绵,来换取千万相思的冲动。
    黎文把她抱至木板床上,为了怕伤及她的细嫩肌肤,便脱下自己的毛衣垫在下面,
    而后开始循序地揭去她的衣物。
    当晓瑭luo裎在他面前时,黎文燥热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多美的身体啊!晶莹剔透,宛如一尊圣洁、华丽的艺术品。
    他温热的手轻抚她每一寸肌肤,抚过她纤细的腰,滑向她弧度优美的臀部。
    她的身躯因着亢奋,而泛起一阵颤抖,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世界开始旋转起来。
    “不,不可以!”
    黎文忽然抬起埋在晓瑭酥胸中的脸,粗嘎地喝止自己,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压抑。
    “我说过,”黎文-哑着嗓音。“不可以伤害-;我要等到新婚那一夜才拥有。”
    晓瑭缓缓地睁开眼,仍漫着**的双瞳迷迷蒙蒙。
    黎文不由自主地再度倾身抱住她,用力地吸吮她的朱唇忽地,像想起什么似地
    ,晓瑭遽然跳起——“几点了?”
    翻下身,就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晓瑭看看腕上的表。接着,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
    蚁般,又跳又嚷:“糟了,怎么会那么晚了呢?我的裙子哎哟!我完了啦!喔!黎
    文,你什么时候回去?”
    黎文边套上毛衣,边回答:“送-回去后,我就赶搭夜车回台北,因为我只请了半
    天假。”
    看到晓瑭掩上门扉后,黎文这才无限眷恋地转身离去。
    蹑手蹑脚地推开门,但见客厅灯火通明,一家老小竟全都端坐在客厅里。
    晓瑭心虚地打了声招呼,正想若无其事地登上楼,冷不防——“相亲怎么相到这么
    晚啊?难不成还送人家入洞房了?”方爸的口气,充满了怀疑。
    “是啊!丫头,-究竟上哪儿去了?快把我们给急死了。斐斐来过电话,吱吱唔唔
    地,像瞒着什么似地。”方妈也忍不住责备了。
    这个死肥肥,明知我是私会黎文,偏偏还要打电话来,分明想害死我!?晓瑭在心
    中暗骂。
    一抬眼,却瞥见方爸正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眼中净是狐疑。
    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看着电视的恩巧,则不时抿嘴窃笑,眼底饶是兴味。
    晓瑭借口回房沐浴,赶紧远离了这一片阴阳怪气。
    潜至浴室,揽镜细看。
    天啊!难怪大家要露出那副匪夷所思的怪表情。原来,那两片原本就红横的唇,因
    着激烈的狂吻,而渗出血丝,哦,怪不得有点咸咸的血腥味。
    想到自己这副情痴模样,在他们眼前曝了光,晓瑭不禁羞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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