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秋日(下)
    深秋的天气一派薄凉,几乎是到了寒冷的地步。霍去病正凝神观察南军的操练,就有一个大将军府的家仆来找他。霍去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忙的奔向舅舅的府邸。在舅舅府邸的大门,霍去病看到家仆正把一架马车赶往侧院的马厩处,便知有客人来拜访舅舅,那时,他心里飘过一个想法:原来舅舅是叫他来陪客人的。
    霍去病快步走向厅堂,老远就听到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感觉很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等霍去病出现在厅堂的大门时,他首先就看到一个年近五旬的长者在和舅舅谈笑。那长者虽穿的是直裾深衣,但眉目间威风凛凛,一脸军人气象,正是去年因全军覆没而被削职为民的苏建将军。霍去病忙入内向舅舅和苏建将军施礼,但他的目光却瞟到苏建将军身旁的年轻人身上。那人看起来年龄与他相仿,面目和苏建将军有几分相似,想必是苏将军的儿子。果然,舅舅介绍道:“去病,来,见过苏将军的二公子。”
    那年轻人忙站起来施礼:“不敢。小人字子卿,名武。见过冠军侯。”
    霍去病自来不喜结交王公贵戚和将门子弟,与他厚密之人,多是南军中的普通士兵,兼之前天和李敢的矛盾,便一发不喜和将门之后打交道。他原是勉勉强强的向苏武还礼,在抬起头的刹那,却发现苏武身上蕴涵着一种绝不同于武夫的硬气。霍去病有些好奇,按说将门无犬子,苏武无论如何也该有乃父之风,然细看他,除面目像父亲,其风度却截然不同。他看上去文质彬彬,温润如玉,举手之间大有儒者之风。霍去病不禁笑了,目光飞扫舅舅一眼,他为自己骄傲。别人没注意到这点,苏武却看到这个表情,然他面上不动神色,只是如平日一样恬淡微笑道:“久闻冠侯剑术过人,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霍去病惊奇的盯着苏武:这小子怎么这么自不量力,这不是明摆着要找苦头吃么?
    卫青和苏建却喜欢这个提议,都道:“将门子弟,原该是在刀剑上做朋友的。”
    于是,卫青命仆人拿来两把剑,分别呈给霍去病和苏武。霍去病本不想拿,照他看来,徒手便可制服那斯斯文文的苏家二公子。一抬眼,却见苏武拔剑出鞘,风态优雅的以袖袍试剑,口内还缓缓道:“马上舞刀,力劈江山;马下弄剑,灵巧为上。”言罢,他侧视霍去病,其意不言而喻,说白了,就是嫌霍去病虽勇冠三军,灵巧却不及他。霍去病几时受过这等公开的蔑视,争强好胜之心顿起,决意要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他上前一步“唰”的一下抽出剑来:“苏公子,请了。”
    苏武头微点,褪去衣袍,跟着霍去病到庭院。卫青和苏建且笑且谈的同去,早有家仆在庭院内铺好软席,设好案几,摆上果茶,恭候众人。
    两个年轻人倒也不谦让,他们同时发招,如粉蝶粘花一般,剑影闪烁中,两身影纠织成一团。虽说大汉民风普遍尚武,也有集市专门销售兵器,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可以佩刀剑,习武术,但有汉一代,中国的武术还在初期发展中,并未如后世所形容的那般出神入化。在很大程度上,所谓武术虽有一定形式,但主要是随人发挥,因人而异:比如强者使刀弄剑,招招见血,弱者出招显眼,招招挨打。不过霍去病与苏武都是自幼习武,本领自然是货真价实。然开始之时,霍去病不将苏武放在眼里,被他斯文的外表所迷惑,小看了他,待得几个回合下来,连连吃了几次险招,方知人不可貌相,自己大意不得。那苏武看来是真有说大话的本事,他剑走偏锋,轻灵潇洒,剑尖撩拨处,从来只用半分力气,靠的就是借力打力。因之,霍去病打叠出精神,以彼之招克彼之人——借力打力么,他也内行得很!
    于是,不论苏武剑刺何方,霍去病便飘飘避开,随之欺身而上,如左手扶右手一般,任苏武怎么摔也摔不脱。苏武暗暗心惊,他游走不息,在护住命脉之时,剑无定试,亦无章法,忽东忽西,左右不定;渐次翻挑复跃,窜高下低,不过是随意挥洒,其目的就是弄得霍去病眼花缭乱,不知其最终所指,再寻机突破,一击将其制服。霍去病惯于格斗搏击,焉能不明白其中之理。于是,他半带欣赏,半掺不服气,也使出浑身解术,随苏武身形游窜,不但将苏武刺向他的每一剑一一化开,还顺带灵活的削挑刺剁,好几次都把苏武逼得手忙脚乱。
    卫青和苏建看得精精有味。他俩武将出身,看惯军营中的莽汉狠砍狠杀的套路,今儿陡然看到别样的搏击方式,不由得精神大振。尤其这俩青年都是全神贯注的较量,丝毫没有买弄之意。只见他们一时如大鹏展翅,一时又如燕掠水面;一会儿如风行林晃,一会儿又如蝶戏花间,诸多剑式,别说见过,更是闻所未闻。看来真是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卫青和苏建对望一眼,对两青年赞赏之时,也暗暗为自己的韶光流逝而叹息。
    大约半柱香之后,苏武汗流浃背,力疲剑拙,破绽显现,霍去病的攻击连连得手,几乎将他手里的剑挑飞。苏武勉强支持,寻思如何击败霍去病,然飞瞟对方,见霍去病虽也有大颗汗珠自额角处滚落,但其斗志昂扬,似有无限活力还孕育于身。再看他的剑式,一招来得比一招快,也一招比一招更犀利;但不知何故,他总不肯痛快击败自己:莫非,他对自己先头的话耿耿于怀,非得要自己亲口认输?如此一想,苏武心头不免一声叹息,只恨自己大话在前,难怪现在别人要步步紧逼。罢,罢,罢,大丈夫痛快做人,敢说敢当,输则输矣,何必讨人羞辱!苏武思量已定,正要弃剑认输,却见霍去病跳出圈子,抱手施礼道:“苏公子,去病输了。”
    苏武瞠目结舌,不知何意。卫青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这外甥自来目下无尘,高傲至极,别说是低头认输,就是要他夸赞别人一句半句都难——何况他明明是胜券在握,却处处容情,不忍逼人太过,这就够与他平常的性格不相称的了,而他居然还弃剑认输,这天真是反过来了!
    “冠军侯,多谢你为子卿遮掩。可比试武艺,不论输赢,都该光明磊落。小犬技不如人,自是小犬输了。”苏建是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挺直身子,离开软席,走向霍去病和苏武。
    霍去病却一脸认真模样:“将军,正是比试武艺,不论输赢,都该光明磊落,所以去病认输。我与公子较量,发现公子并不是习武之辈,他心之所系,恐在别处。然就是这样,他仍旧和我力拼半柱香的时辰,已远胜于一般武将,这还不是我输么?”
    霍去病的一席话,说得苏建大为震惊,他看看儿子,又瞟瞟霍去病,楞是半天也没明白过来。苏武避开父亲充满询问的眼,低下头,心里直叫惭愧。他自幼才思过人,无论学什么,只须半心二意,便可融会贯通。他素来偏爱儒学,奈何出身将门,父亲一门心思就指望他和其他兄弟一样子承父业,因此他不得不装出爱习武论兵的样子。幸亏他资质过人,常以巧力胜武夫,因而这十几年来,凡见过他的人都交口称赞他剑术超人,从未有人能发现他的真心所向。偏是这霍去病,只跟他较量半柱香的时间,便看得这般透彻,如何叫他不羞?何况霍去病身披几十斤重的盔甲,比之轻衣薄衫的自己,无论出招收手,还是翻腾跳跃,都更灵活潇洒,轻盈如燕——这再比,自己还能不羞?然他更感动的是大名鼎鼎的冠军侯原来跟本不像外人所说的那样冷酷傲慢,在他冷淡安静的外表下,反而有一颗善解人意的心——这,不免又让苏武感到吃惊。
    苏武正思量间,霍去病凑近来,情恳意切的道:“苏公子,霍去病是一介武夫,如若公子不嫌弃,就请公子到——”
    “去病,你又来了。凡是看得上眼的人,你都要带到‘三步醉’去,难道舅舅家就没有酒食饭菜给你待客么?”卫青眼见苏建还在惊疑中,不忍看苏家父子心生闲隙,忙上前打岔,想为苏建分心。苏建毕竟是见多识广之人,自然知道家事当在家料理,于是便承卫青的情,顺着话题道:“大将军说哪里话,小犬承蒙冠军侯看得起,哪还敢让大将军操心。”
    卫青笑笑,不由苏家父子多论,便吩咐家仆取酒摆饭,设宴招待客人。苏建跟随卫青的出征三次,向来很敬佩卫青的为人,何况他此次来拜访大将军的最终目的,是想向大将军表达谢意,谢其救命之恩。原来去年对匈奴一战,苏建所率部全军覆没,当时军中有人主张立即将他斩首示众,以明汉军纪律之严,兼并壮大将军之威;然身为统帅的卫青却以“没考虑过威严的问题”以及“不在国境之外诛杀位高受宠的大臣”和“当由天子自己来裁决”为由,力排众议,保全了苏建的性命。后来回到长安,汉天子刘彻果然没杀苏建,只是剥夺他的爵位,将他削职为民而已。至此以后,苏建对大将军的宽厚爱人愈加感动,自己来过不算,还特地又带着儿子登门答谢。
    席间,两位将军自谈论他们感兴趣的问题,霍去病则和苏武互为陪酒。苏武对冠军侯产生了浓厚兴趣,有心结交,便从骑马射击说起。霍去病的话历来不多,每吐一句,总是一针见血。两人说着说着,越发觉得对胃口,于是还没喝上几杯酒,称呼就变为“去病”“子卿”谈论的话题也越扯越远: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连诗歌儒学,一发谈了。临到分别时,苏武万般讶意,想不到冠军侯一介武夫,竟然如此博学。后来一想,心头便也豁然开朗:想他自七八岁时便时常进宫,随侍天子十余年,而且还是那么个诗乐琴棋无所不精的天子,能不受熏陶么?只可笑天下人不识冠军侯的真面目,只会以讹传讹,以至将其讹成面目全非的人,好在自己有机会和他接触,不然,定然会错过这个大好男儿。分别时,苏武不免更多了一分“惺惺相惜”的心态,霍去病趁机低语道:“子卿若有空闲,改日我们在‘三步醉’见。”
    苏武欣喜道:“好,我一定到。哦,对了,去病,到时候我可不可以带一个兄弟来?”
    霍去病微微一笑:“子卿的兄弟,便是去病的兄弟。”
    苏武眉开眼笑道:“我说这人,乃是‘飞将军’李广的三公子,李敢是也。我听说他这几天就在长安,好久不见,很想聚聚。去病你若见到他,想必也会喜欢,他为人甚是豪爽。”
    一听“李敢”两字,霍去病的睫毛颤了几下,然他仍是面色如一:“行。只要他敢来。”
    苏武没有辩出霍去病的话语里有什么异样,便高高兴兴的和他追上在前边的大将军和父亲。他俩赶上时,刚好听到苏建在规劝卫青:“常言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大将军为国为民出生入死,立下赫赫功勋。然在士大夫的心目中,将军的风评总是不尽人意,不如效仿六国旧贵族们的作法,多多招揽那些读书人做门客,也好扬大将军尊贤重士之名。”
    卫青轻轻叹息道:“苏将军,你难道忘了武安侯和魏其侯的下场了么?当今天子最不喜欢臣下自揽门客,招摇过市。况且为人臣者自有为臣之本分,做那些出格的事做什么?”
    苏建本来还想劝说,但见大将军面上虽和善,然目光坚定,便知其心意已决,又想到大将军素来谨慎隐忍,也就收口不言。不过,他心内很是不平:想大将军如此英雄,如此品行,声名却远不及那般乱嚼舌根的凡庸之人,怎么想就怎么叫人心头窝火!卫青知苏建乃耿直汉子,他不语便是为自己鸣不平,倒反过来宽慰他,把话题扯开。苏武和父亲一般心思,他拿目光看霍去病,原是想示意他劝劝他舅舅,却见他一副深思模样,便觉得此时不好开口。就这样,一行人来到大门处,车马已赶过来,苏建父子便揖手作别。
    觉着车驶远了,苏建才问儿子道:“今翻到大将军府,子卿你有什么收获?”
    苏武抿嘴笑:“最没想到的是冠军侯,他原来是那么个人。”
    “怎样?”
    苏武看着父亲,似又忍俊不禁,道:“逼急了,像个孩子。”
    苏建白了儿子一眼,道:“你糊弄你爹十几年,你就不像个孩子?”
    苏武赶紧低下头,俨然一副忏悔模样。苏建本也不想在车内训斥儿子,何况素来又最中意他,叹息一声,便眼望窗外,不再言语。
    且说卫青和霍去病眼见苏家父子去得远了,才慢慢踱回俯内。两个闷人沿着花园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遭,卫青停在一丛菊花跟前,像是自语道:“去病,今天你没在街上胡闹吧?”
    霍去病讶然,他从街上过,不算胡闹吧?舅舅没等他回答,就转过身来,直视他的眼:“今早上朝,汲黯大人参了你一本。”
    霍去病眼皮动了一下,汲黯这老头子和他虽没交往,但熟着呢。在后宫,常听皇帝叨念“今早汲黯这老家伙又怎么怎么了”或是“汲黯这老头子呢,没他在时,有点闷;有他在时,又烦得很”这个老臣子,既刚直不阿,有时又有些心胸狭窄,是个让皇帝且爱且恨的人物。还有,他曾经故意刁难舅舅,在舅舅被封为大将军后,在朝堂上每次碰到舅舅都是很随便的拱手作揖,还美其名曰:“他卫青身为大将军,如果还有拱手行礼的客人,岂不是更显得平易近人,岂不是更受人敬重?”偏偏舅舅还认为老家伙说得对,不仅常常向他请教,还对他愈发恭敬有礼。今儿这老刺头不知又有哪根筋不对头了,非要来寻自己错,须知冠军侯也不是好惹的。霍去病正愤愤不平的在心头念叨,舅舅又道:“汲黯大人参你自持是皇亲国戚,纵马过闹市,扰民不安。”
    霍去病气得两眼冒火:“这个老头子,净干狗拿耗子的闲事!”
    卫青皱眉道:“去病,可不能这样说汲黯大人。你自己想想,你真没这样么?”
    霍去病一下子红了脸,他想到了前天的事。也不知是不是他自己心虚,他总觉得舅舅的表情别有深意,脸不免又是一红,心眼跟着一动:莫非,汲黯老头子在朝堂还说了别的?
    可惜舅舅没往他想知道的那个方向说,舅舅的心思,在别的地方:“去病,别的公卿侯门可以做的事,但在咱们做来,舆论风评就大大不同。咱们要小心做人,可不能落把柄于人之口,不能给你三姨母添乱,你表弟据儿还小呢。”
    霍去病没吭声,待舅舅说完,他待要表态,就见花梗在一个家仆的带领下向他跑来。花梗先是向大将军施礼,再气喘吁吁的道:“校尉,宫里四处着人宣你呢。”
    不用说,准是刘彻又有什么事了,霍去病别过舅舅,转身就走。但才走几步,霍去病像想起什么,他转回身来:“舅舅,我今天是骑马慢慢来的,不算胡闹吧?”
    卫青不由得哑然失笑:这孩子!
    看到舅舅笑了,霍去病便笑着跑开:这个世界,还有个男人也时时刻刻在他心上,他得快点到他身边去。
    也合当霍去病倒霉,他一进宫,就被守望在内宫的阙楼上的卫长瞧见。于是,当霍去病急冲冲的赶往皇帝的寝宫时,便和卫长不期而遇。混在宫女和宦者之列的曹襄十分懊丧,看来,他免不了又要充当这一场冲突的见证人。
    霍去病看着卫长,他有些不明白。自去年及笈家宴之后,他觉得卫长对他冷淡多了,有时他特意跟她说话,她也不理他,可今儿她在半道上拦着他,又想干啥?卫长忧怨的仰望表哥:“去病表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谁不知他霍去病天天跑内宫的原因啊,但是霍去病还是答道:“是陛下宣召。”说罢,他想绕开众人,一派忙忙要走的样子。卫长的眼圈立刻红了:这个表哥,平常百伶百俐,怎么一面对她,就那么无情!一时间,皇家的尊严,女儿的心思,纠缠着把卫长的柔肠搓成千万段,不争气的眼泪又“叭哒叭哒“的掉下来。
    霍去病不解风情是真,但他未必无情,看到表妹伤心欲碎,便又停住脚步,迟疑的道:“卫长,不会是沙子迷了你的眼吧?”
    宁可霍去病不说话,他一开口,调都不搭边儿,惹得卫长更加伤心,她由不得抽泣道:“我,我还不如在大街上被你的马踩死!”
    这样的回答真是牛头不对马嘴,霍去病怔怔的瞧着表妹,实在是不明白。卫长擦着泪,气鼓鼓的走了,众宫女和宦者忙跟上,独剩曹襄和霍去病在后边。
    “你呀,净做伤害卫长的事。”曹襄忍不住抱怨:“前天我娘特地在大将军府开菊花会,邀宫里的娘娘和公主们来,也通知过你的。你倒好,害卫长巴巴的白等一场。我送她回宫的时候,就看到你倒有闲工夫在大街上抱着别的姑娘。你要真无情,就对天下女人一般样嘛。何必折磨她!”
    说罢,曹襄也不待霍去病回答,只管追卫长去了。
    霍去病呆在原地,心里郁闷之极。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先是汲黯在皇帝面前参他,现在是卫长和曹襄在怨他——得,以后不骑马了,干脆走路过大街算了,看谁还敢说他冠军侯挡了谁的风!
    郁闷中,霍去病瞟了身旁的花梗一眼,这傻小子却憨憨的道:“校尉别发愁,我妹妹和我爹今儿一早就回老家了。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霍去病心头一惊:“你妹妹腿上的伤还没好,一路的颠簸,可怎么受得了!”
    “不碍事。乡下的姑娘哪有那么娇贵。我爹是土医,一路上会照顾她的;再说她在这,我也没空照顾她,不如回去,好歹家里还有我娘呢。”
    霍去病无语,比之刚才,现下心里更不是滋味。仰望蓝天,他的心怎么也没法像它们一样纯净无虑:看来,他这个冠军侯也不是无往不利的,总有些芥末小事拌手拌脚,这宫里宫外的事,怎么就没一件是单纯的呢?
    唉,风平浪静的日子可真烦!都这么不痛不痒的活着,像什么呀!
    “愁什么呢?”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听着就像是皇帝。霍去病回头一看,果然是刘彻。花梗忙跟着他施礼。刘彻的眼睛悠悠的转着,他要的答案,霍去病还没给呢。霍去病定定心,道:“陛下,臣是在为无所事事而叹息。”
    刘彻呵呵笑道:“手痒了是吧?朕也想打呀。可这个季节正是匈奴兵肥马壮的时节,朕的国库空了,要打,也得先看看桑弘羊给朕聚了多少钱哪。”
    霍去病眼睛顿时一亮:“陛下,意思是快开战了?”
    刘彻没有回答,只是仰望蓝天。此时,不知哪里飞来一只灰黑相间的鹞鹰,它盘旋翱翔,虽有大风亦无所畏惧。刘彻看得出神,半响,他才道:“朕的鹞鹰,怎么能老于鸟笼呢?去病,你等着吧,朕一定会把你放出去的!”
    好像就是一瞬间,花梗惊奇的发现票姚校尉的脸焕发出夺目的光彩,那些光彩似乎甚于日光,它们一下子就把周遭照得熠熠生辉。花梗又惊又诧,莫名其妙的又跟着感动。
    忽然间,花梗发现自己从军的理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他就是想早日上战场,和票姚校尉并肩作战——希望自己永远都能追随在他左右,像他一样建功立业,更像他一样保家卫国,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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