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的。
    李星艾用力闭了闭眼。
    追根究柢,她并不是觉得丢脸而使性子,她是因为见到他与董欢相谈甚欢而心有嫉妒的想赢过董欢,却因为输给她而生气。
    她隐隐约约知道这种好胜心的缘由是什么,但是她绝对不要想,不要深入追究。
    一切看表面就好,何必辛辛苦苦解剖自己的心,让自己疼痛?得一次教训学一次乖,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岂不是笨蛋?
    所以,刚才追根究柢的原因,根本是她莫名其妙的错觉,她,纯粹只是因为觉得难堪丢脸而生气。
    所以,她刚才的讨抱,只是像小时候跌倒,哭着想要爸爸妈妈抱抱安慰自己,但父母不在身边,于是只好姑且与他拥抱,讨温暖。
    如此而已,没有其它。
    没错,就是这样!
    电影结束,李星艾与邵华谦手牵手走出放映厅。邵华谦苍白着一张脸,步伐有点虚浮地摇摇晃晃,若不是手被李星艾牵着,恐怕会像鬼魂般在购物中心游荡,直到神智清醒为止。
    李星艾让他坐上放映厅外设置的座椅,把手里的可乐塞给他,他顺势喝了几口定定神。
    “你那是什么眼神?”好不容易稳住心神,邵华谦看向旁边的李星艾,难得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以往这种白眼举动只会来自李星艾,没想到今天风水轮流转,换他露出这种吃瘪眼神。
    “没有啊,就只是看你而已嘛。”
    “哼!”邵华谦咽咽嘴,喝光可乐,不顾现在是冬天,打开杯口盖子,将残存的几颗冰块倒入口中,喀咽喀咽咬冰块解闷。
    “别别扭啦,反正没人会笑,噗”才说着就破功。
    “我容许你笑完再安慰我,否则我一颗破碎的男人心再被你这么一伤,恐怕只会剩下灰烬,连渣都不剩。”唉。
    闻言,李星艾如获大赦般,急忙用双手撝着唇,发出闷闷的笑音,腰肢半弯,双肩颤抖得厉害。
    她也不是故意要取笑他,只是一想到他那声尖叫,她就无法克制自己的笑意,噗噗噗其实一场电影看下来,李星艾觉得自己快要憋笑到内伤。并不是电影剧情好笑,如果是这样,她还可以放声大笑而不用苦苦憋笑残害自己。
    时间倒回到电影开场的十五分钟,当巨大的屏幕里忽然从衣柜里冒出一位长发垂地的红衣女鬼,吊着眼,青青惨惨面对观众,在众人抽息声此起彼落的情况下,忽然一声饱含凄厉与恐惧的长长尖叫划破紧张而带来的宁静,吓得她爆米花撒出一半,错愕无比地看向身旁的男人,就见他双手死命抓住椅子扶手,满脸受惊地瞪着她。
    接下来的时间,她根本没有留意剧情,心神几乎都放在他身上,见他每次一出现灵异、咒杀或是有女鬼的画面时,都半眯着眼要看又不敢看的模样,只差没像小女生一样用双手撝脸嚷嚷好可怕不敢看,就不禁在心里发笑。
    不过,因为良心有带出门,见他看电影看得那么痛苦,她也不忍心,好几次悄声问他要不要先出去,不过男人就是爱面子,说什么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打死不离开。
    李星艾好不容易笑完,抹抹泪,发出一声笑累的长叹。
    “应该是我要叹气吧?”邵华谦没好气地轻扯她已经长及肩膀的发。
    “你刚刚受到惊吓,不宜再劳动心神,所以我帮你叹就好。”她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谢谢你喔。”还真体贴呢,他需要感动一下吗?
    “不客气不客气。你怎么不早说你不敢看恐怖片?”早说的话,就算她想看这部片也会选择换另一部,如此他就不会受惊了嘛。
    他没好气瞅她一眼“片名叫“机密绝杀”拥有这四个字的电影,按照常理判断应该是动作剧情片吧?”
    谁晓得竟然是一名青惨女鬼,把配角们咒杀到片甲不留的猎奇剧情。
    ““机密绝杀”后面明明还有写“之阴妻诅咒”这五个字。”李星艾替无辜的片名辩解。
    “你知道外面有些卖水果蔬菜的摊贩商,会在广告牌上写一斤一元,却在一的旁边用蚂蚁似的字体大小写。吗?”
    “是有看过。”然后?
    “你难道不觉得“之阴妻诅咒”这五个字正是效法摊贩手法,用来欺骗善良老百姓吗?”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没想到这种诈骗手法竟然也被电影商用上,实在太不可取了!
    “喔,可是”你不也常常耍手段欺骗我?没资格说别人吧!何况你也不是什么善良老百姓啊。当然李星艾不是笨蛋,聪明的没把心声说出口“好像只有你被骗到?”
    就算不小心被骗,也没有像他反应这么激烈
    “你暗讽我傻?”
    “哪有?我称赞你单纯。”
    “单纯?”邵华谦哼哼邪笑几声,猝不及防将她往怀里拉,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嫩嫩的脸颊当苹果啃了一口,低声道:“我单不单纯,需要我证明吗?今天你穿裙子,很方便让我立刻证明本性。”
    说着,他还半弯下腰,魔爪从她膝盖往上蹭,钻进她的裙摆,威胁着往里面伸
    李星艾轻叫一声,抓出他的手,起身四下张望,就怕刚才他的风流行径被人看见。
    好加在,四周路人甲乙丙都在关心电影时刻表,不然羞死人了!
    “乱七八糟!”她红着脸啐他一口,得到他一声低哼。
    笑他呢!有谁规定男人一定要有胆看恐怖片?
    他哪里不知刚才在电影院里,她不停偷看他,又一再问他要不要先离开,挑战他的自尊,惹得他被左边的陌生客人取笑。
    现在还在外面,他勉强搁下惩罚,等会回到家哼哼,她这颗鲜奶馒头就准备裹粉下锅油炸吧!
    李星艾哪里会知道他在盘算什么?虽然觉得他有点可怜,但又有点坏心肠地想,今天实在赚到了,平常他老是喜欢设计她,现在见他吃瘪,心里着实有些窃喜。
    这算是他的把柄吧?以后或许可以利用恐怖片“报仇”!李星艾在心底思忖,甚至开始回想以前看过哪些恐怖片,惊悚到可以拿出来重新回味,想着想着,还忍不住嗤嗤窃笑几声。
    邵华谦睨她一眼,瞧她暗笑又得意的小样子,用脚趾就能想到她在拨什么算盘。
    “走了,去吃饭。”吃饱才有体力炸馒头。
    “等一下,我要先去洗手间。”李星艾扯住他,从水桶包里拿出卫生纸,习惯性将包包塞到邵华谦手里。以往他们出去,每当她到洗手间时,都会有“邵式提包架”在一旁伺候,尽责实用又方便。
    邵华谦毫不在乎地将挂有娃娃吊饰的粉色水桶包背在肩上,踱步到墙边,藉由一张张电影海报来打发时间,浑然不知一百公尺处,董欢正躲在雪白柱子后方,将他们两人亲密互动的姿态毫无遗漏的全看入眼里。
    他们两人在交往?
    董欢蹙起修剪精致的眉,咬着指甲,担忧地想着。
    进入公寓的公用大门后,邵华谦就不规矩地欺近李星艾,两人像麻花辫一样一路纠缠着停停走走,好不容易抵达邵华谦的家门前,他却不肯拿钥匙开门。
    “我在忙钥匙在裤子右边口袋里,你自己拿。”他咬着她的耳壳,左手撩起她a字裙裙摆从底下钻去。
    “少不正经,快开门啦!”李星艾被裹在他厚厚的羽绒外套里,背脊隔着衣物抵着他温暖的胸膛,衬衫钮扣正被他的右手慢条斯里地一颗颗解开,她一边抵抗,一边又得阻止邪恶魔爪,忙得不可开交。
    与邵华谦相处几个月的时间里,她的身体早就被他调教得比以往更容易产生反应,刚才一路从楼下到楼上,若不是意识紧紧抓着“还在楼梯间”这件事,她早就敌不过他的摸揉,弃甲投降。
    “想进屋,就自己拿钥匙开门,否则就别想进去其实不开也可以,在楼梯间应该会比较刺激,我们可以尝试看看。”
    李星艾的阻挠影响不了他的探索。
    这男人!李星艾瞋瞪他。
    每次觉得他的不要脸指数已经到达极限,但他彷佛会进化似的,一次比一次更邪恶更无赖。
    一整夜,被控制着变化各种姿势,让魔王撩拨到既舒服又空虚,甚至激动得握断细细的木柱,哭着呻吟着求饶着,就算道歉也无法弥补魔王被伤害到的自尊心,昏了醒,醒了昏,直到天际微亮,才在弥漫着蒸气的浴室里尝到等待已久的高潮。
    “星艾,以后还敢不敢笑我?嗯?”大魔王深深撞进她体内深处时,沙哑地询问。
    “不敢、不敢了不敢了啦”
    她疲累地软软挂在魔王的肩上抽泣着,模模糊糊睡去前,脑袋隐约领略到一件事——
    原来,这个身上装有地雷的大魔王,暴力地打他咬他捏他都不会爆炸,然而一旦不暴力地取笑他,就会轰地爆炸,威力媲美原子弹,非常危险!
    她记住了。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李星艾为了拚取正式教师资格,除了工作,偶尔与死党聚会或和前男友出游外,她几乎窝在家里当一名宅女,成天泡在桌子前,捧着书本卖命苦读。
    如果用颜色比喻,那段时间虽然不至于漆黑到暗无天日的地步,然而也绝对是满天沉闷的灰白色,直到成为正式教师,加上生命中多出邵华谦的参与之后,才渐渐有了色彩,而且还是灿烂夺目到会让她觉得头晕目眩,昏昏然到不知时间流逝的绚丽颜色。
    十年如一日,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对于这个学期,李星艾真的有这种感慨,好像才刚开学,怎么一下子就结业式了?
    是的,要放寒假了,今天是学校举办结业式的日子。
    学生的结业典礼,上午就结束了,至于属于老师的结业式,比起开学时的勉励演讲,在下午进行不到一个小时,就迅速宣布结束。
    李星艾依然习惯等众人散得差不多后才离开礼堂,先去了厕所,才回办公室收拾包包准备回家,却在经过楼梯口时,无意间瞄见邵华谦一闪而逝的背影。
    她不以为意,进入办公室收拾物品,收着收着,却渐渐困惑起来。
    老师办公室位在五楼,再上去就是顶楼的露天大阳台,虽说学校在某方面挺吝啬,然而对于校园内的布景设计却不遗余力。由于学校创办人的喜好,校园里除了学生的活动范围里有充满中国风味的亭台假山、绿树花圃外,连仅开放给老师们的露天大阳台也布置成园林风格,而不是一片单单调调的水泥地,让老师们总喜欢在下课休息时间于上头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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