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穹音或许欺君,但她体内流的终究是大邹皇族的血液,若他大邹帝国的皇族郡主公然被外族掳掠并凌辱的消息传了出去,好面子的大邹帝国决计丢不起这个脸,到那时,等待他巨兽族的,只会是灭族之祸!
    不过符君国在说这话的同时,却也没将话说死,而这,全出自姜穹鹰的锦囊授意——
    与其玉石俱焚,不如各谋其利!
    毕竟姜穹音已然受辱,无论他们如何心痛,但事情既已发生,他们也只能含泪接受,然而接受,并不代表他们会让她白白牺牲。
    由于明白今日的莞国迫切需要兵援,而巨兽族则迫切需要金援,因此姜穹鹰技巧性地将姊姊受辱之事转化为“未经媒妁之言便私自成婚”如此一来,不仅能保全她的名节,更便于接下来谈判时还有转圜余地。
    “我巨兽族从来不怕事,更不在乎再被背叛一回。”自然听出符君国的背后话意,蒙赫图眯起眼望着他冷冷一笑。
    “您或许不在乎,但您那群等待您赎回的族人们也不在乎吗?”蒙赫图那一笑,确实霸气、冷酷得让人胆寒,符君国却紧盯着他深绿的双眸缓缓说道。
    符君国此话落下后,帐内出现一阵诡异的静谧,因为蒙赫图确实没有料到他竟能得知这件机密之事。
    他虽不怕事,也不在乎背叛,然而他却不能背弃自己那群为了快速前来与他们会合而贪走小径,却意外被西山列国俘虏的年轻巨兽族战士们。
    “您与音郡主既两情相悦,我朝天子势必也有成人之美的雅量,待您领您族人解我莞国危难后,再上奏我朝天子,补行婚典,必能成就一段佳话。”由蒙赫图的眼眸中,符君国明白姜穹鹰的攻心法已然奏效,因此他又一次重复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尽管他打由心底痛恨自己的无能,更痛恨自己对姜穹音的保护不周。
    “八千万两。”望着符君国眼底那抹浓得化不开的痛,与他紧握拳头中缓缓沁出的血滴,蒙赫图的神情是那样的阴晴不定,许久许久后,才冷然说道。
    “音郡主的嫁妆,我莞国自会尽快依礼俗奉上。”明白谈判已大势底定,符君国对蒙赫图微微一抱拳后,咬牙脱下自己的披风大步向内室走去,尽管每走一步,他的内心就淌一回血。
    当符君国向内帐走去时,蒙赫图并没有阻止,但就在符君国即将把披风覆至姜穹音身上时,蒙赫图冷冷开口了。
    “你若带她走,在你莞国危难解决前,夜夜都必须睡在我身旁的,就只会是真正的莞王。”
    “你?!”听到蒙赫图的话后,符君国倏地一转身,不仅脸颊剧烈抖动,双臂更是彻底青筋暴现,只为他话后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粗鄙、邪佞与恫吓。
    但值此时刻,他又有何选择?
    “你既拥有了她,今后便只能独宠她一人!”所以最后,符君国只能咬牙转身向帐外走去,在走至帐门前时,停下脚步,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我巨兽族族语里没有独宠二字。”望着那个僵硬的背影冷笑一声,蒙赫图径自转身向内帐走去,然后一把捉起符君国的披风向外一扔“你走吧,我还没有痛快够呢。”
    自己应该是个人质。
    睡了两天两夜,终于醒来的姜穹音,在第三天一早,浑身疼痛的穿上榻旁不知谁留下的男装,戴上那个怎么看怎么平凡的面具缓缓出帐后,望着蒙赫图命令着他的巨兽族神兵拔营,并准备往莞国方向前进时,隐隐体悟到了这个事实,因为她看见了同样易容过的符君国也在人群中。
    既然符君国在这里,就表示弟弟理当知晓了一切,并与蒙赫图达成了协议。
    虽不清楚协议内容是什么,但明白莞国已获得兵援,姜穹音心底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成为人质的日子对姜穹音来说并不难熬,因为除了每个夜里得luo身穿件及地军衣,将顶冠下的头发放下,绑成垂至臀下的长长马尾,并被蒙赫图彻夜拥抱,用各种姿势达到那“极致的凌辱”后昏厥外,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她可以四处走动,跟巨兽族士兵随意比手画脚的交谈,或一起切磋武艺,她可以领着巨兽族男女新兵、少年兵武练,并排着那些自己过去从未有机会演练的兵法阵法,甚至在蒙赫图与其将领开作战会议时,坐在一旁半猜半聆听。
    对于她的所作所为,蒙赫图完全视而不见,只在第一回看着她高速策马、百步穿杨之时,眯起眼狠狠瞪视了她半晌,便别过脸去做自己的事,然后在那晚,狠狠、狠狠凌辱她到极致。
    随着部队愈来愈接近莞国,姜穹音发现大邹帝国已几乎成了无主之国,满山遍野的饥民流匪,望不尽的烽烟战火,城不成城,人不成人。
    “少主,目前前路受阻,东北侧陈国军队正在集结,而我后方粮草部队现被愈、诸、平三诸侯国部队伏击。”一夜,当原本欲定行军道路不知被哪国炸崩,而后方又出现伏击之时,斥候急急来报。
    “陈国这帮孙子,我们不打他,他倒胡乱开打,那老子们还客气什么?打陈国!”
    “狗蛋陈国有什好打的?现在在各诸侯国军队纷纷缺粮的情况下,这仗打的就是粮草啊,粮草给人抢了,我们还有什么搞头?少主,先护粮!”
    “他娘的,你们以为打仗是放屁啊?说打就打,说放就放?俺们现在人手不够啊!你们都忘了前几日有大半兄弟给落剔族借了走,现在正赶回来,若俺们不快跟他们会合,让他们落了单,被哪群狗蛋抄了咋办?”
    一听到消息,急忙赶来开会的将领们纷纷扯开了嗓子粗声开骂,骂得蒙赫图帐中是粗话四起。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睡在内帐中的姜穹音,被那震耳欲聋的粗话声吵起,在明白发生什么事后,随即换上男装走出内帐,由那吵成一团的将领们身旁走过,定定望着挂在蒙赫图身后那张地图若有所思。
    “静。”在众人嚷得不可开交之时,蒙赫图冷冷站起身“兵分两路,轻骑随我前去营救粮草,披甲。”
    “少主,那另一路是哪啊?”听到蒙赫图的话后,将领们纷纷开始披甲、下令,但还是不忘回头问道。
    “‘少缨’枪。”低沉着嗓音唤了一声,当身旁人递上一支通体散发着凛冽寒光的银枪时,蒙赫图接过后往旁一扔“跟她走,她怎么说,你们怎么做。”
    “他?”
    披完甲的将领们闻言后,纳闷地左顾右盼着,但当望见那把“少缨”枪稳稳被姜穹音握在手中后,一帮将领们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喔,是你呀。”
    “副将,怎么称呼啊?”
    “少缨。”望着那帮几乎都跟自己交过手,并且瞧见自己由内帐走出,一点都没有特殊反应的将领们,握着手中那把恰合自己高度及重量的神兵长枪,虽有些讶异蒙赫图的决定,但姜穹音却握紧了手中长枪,然后以枪名为名。
    “缨副将,那俺们就跟你走了,不过你得跟俺们说说要走哪儿去,让俺们先有个心理准备。”待蒙赫图头也不回的领着轻骑飞奔而去后,帐内剩余的将领望着姜穹音问道。
    “这儿有条小径,可以避开陈国军队,我们由这儿走,约莫日出之时便可与先前前去营救落剔族的弟兄们会合。”指着地图上并未标示出的一条路线,姜穹音沉稳地对帐内将领们说道。
    “既然如此,那缨副将下个令,俺们即刻听令。”
    “立即整队,一刻钟后启程。”
    “是。”
    “派一斥候通知蒙将军我们的去向,并告知我们将于江镇等至午时,若他午时未至,就两日后于樊镇碰头。”
    “是。”
    众将领听令后,立即出账各自下令,而心跳微微有些不知名加速的姜穹音则在穿上一名小兵送上的盔甲后,缓缓步出帐外。
    “音主!”这时,虽被蒙赫图留在营中,却怎么也不让他有机会靠近姜穹音的符君国,趁着无人注意时,策马狂奔至她身旁急喊道。
    “符哥。”
    “他怎么可以”飞身下马的符君国先是忧急如焚的低喊着,但在看到姜穹音的眼眸后,蓦地停下了口中所有话语。
    “这枪,真美”从未曾拥有过自己兵器的姜穹音,静静望着手中银枪喃喃说着,半晌后才倾过头看着符君国“符哥,那条路不太好走,跟紧着我。”
    “是的,音主。”望着那双从未如此清澈且自信的眼眸,符君国轻轻拔出袖中剑,坚毅盎然地说道:“我一定一路守护您。”
    姜穹音领着众人所走的路确实不好走,却是可以避开所有敌人耳目的最佳道路。
    率众前行的姜穹音,比预定时间更早抵达江镇,但候至午时,依然未等到蒙赫图的身影后,她当机立断率领众人一路打至樊镇,然后再樊镇外设帐扎营,继续静静等候。
    当将企图夺粮的三国联军打得七零八落,并顺带把樊镇四方敌人都清空,把威胁普通百姓的流寇也打退后的蒙赫图赶到时,已是第三日午夜。
    “少主,您回来啦!”当望见蒙赫图策马入营,身后粮草车队还比先前多了一倍,那群坐在火堆旁守夜的将士个个眉开眼笑“收获不错啊!”“兄弟们都好?”飞身下马的蒙赫图瞄了一眼独自坐在远处的符君国后,便大步向自己营帐走去。
    “有跟罗盘似的缨副将领着,自然一个也没少。”
    “嗯。”蒙赫图应了一声,掀帘进入营帐。
    果然,他没料错,姜穹音做得到,她在排兵布阵以及规划行军路线安排上,确实存在天赋。
    过往在世子学苑时,缺课的他读着她遣人送来的兵法课当堂笔记,就诧异着她虽不同寻常,却相当有意思的想法,让他实在很想看看,当她手中有兵、四方有敌时,能有什么样的表现。
    但其实更让他惊异的是,在世人眼中似是完全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竟还拥有一身那样高妙的武艺,挥舞长枪之时,灵动中带着纤巧,刚毅中带着细腻。
    可她,终归是名女子,力量与男子有别,所以天天看着她借着别人的武器,舞着那些怎么看都不合手的长枪,着实碍眼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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