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抬手掩住沈锦年,面如寒霜,冷眼一扫,不过是几个衣着华丽的膏粱子弟。那几人见了颜初,只觉其眉目昳丽世所罕见,偏神色冰冷如月射寒江,一时被他容色震慑,竟呆在那里。
    颜初是何许人?膏粱堆里打过滚儿的,一眼就看出了那些龌龊心思。不是碍着沈锦年,只怕早就动了手。他剑眉倒竖,怒喝道:“滚出去!”
    几个浪荡子如梦初醒,随手将苦劝的小二推了个跟头,不干不净的道:“原说是谁在这扰人清净,想不到还是个美人。既如此,也不要你赔罪,陪爷喝两杯就饶了你。”
    不等颜初发怒,又有一人看到了沈锦年,“咦”了一声:“想不到这小白脸竟还有相好。”说着上前想扯沈锦年,调笑道:“不如这一个归了我。”
    沈锦年迷迷糊糊的,骤然觉得肩上一轻,原本倚靠着的手臂也松开了,耳中传来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和变了调的惨叫。她猛一激灵,抬头看去,却是颜初盛怒之下,打断了那人的小臂。
    几个浪荡子登时炸了锅,除了那个手断了叫的没了人腔的,都叫骂着扑了上来。颜初自幼跟皇子们都打过架,如何会惧?当下一顿拳脚,撂倒了好几个。
    沈锦年站在那里,看着倒地痛叫的人满脸茫然。冷不防旁边一个被激起了凶性,抄起案上的花觚就往沈锦年头上砸去。颜初回救不及,眼睁睁看着那花觚飞向沈锦年,心几乎跳出喉咙。沈锦年虽有些醉,好在多年习武,听见风声,本能的侧身一躲。花觚从面前飞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沈锦年大怒。许是酒意上涌,数年来的克制都飞到九霄云外。也不见她如何动作,手腕一抖,从腰间抽出个绞金丝软鞭来。
    颜初凌厉的眉眼顿时一松,漫出一丝笑意。沈锦年肃然而立,整个人的气场全变了。刷刷刷一顿鞭子,抽的几个浪荡子哭爹喊娘。正乱腾腾的闹着,外面有人喝道:“朗朗乾坤,竟有尔等狂徒,目无法纪,在此聚众滋事,还不快快住手!”
    众人看去,只见一文士模样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前,一身正气凛然的瞪着屋内。旁边还站着个师爷模样的人。
    沈锦年皱着眉,目光飘忽。颜初上前扶了她,见满地狼藉,也无心恋战,道:“咱们走吧。”
    青年文士被忽视,很是气愤,正要说些什么。那师爷眉眼微动,低声说了句什么,青年文士轻呼一声,再看颜初时,神色震惊,鄙夷,痛惜,十分复杂。
    颜初莫名其妙,十分不悦。那青年文士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平西侯世子,失敬失敬。”
    颜初见他神色间十分不屑,也懒得搭理。那人又道:“本官姓万,是新调任的通判,世子出身高贵,何必跟几个纨绔子弟计较。传出去,只怕西平候颜面无光。”
    那纨绔子弟几个字,说的意味深长,别有含义。
    沈锦年一番激斗,出了一身的汗,此刻酒意绵绵上涌,听这人阴阳怪气的,冷嗤一声:“枉你自称朝廷命官,这般不辨黑白,只怕这官身,来的不大光彩吧?”
    万通判十分轻蔑的看了她一眼:“无知小儿,行止轻浮。”
    沈锦年冷笑,抬手抽了个空鞭,遥遥指着万通判:“说话给我放干净些。”
    万通判不理她,盯着颜初冷笑连连:“如今外患重重,好男儿当上阵杀敌报效朝廷,想不到世子就在此与这些人混迹市井,倒不知平西候知晓,作何感想。”
    他话里话外拿着平西候说话,颜初起了疑心:“通判认识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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