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胜利摇摇手,打断了儿子滔滔不绝的没有层次的话:“你别说了,我又不是孩子,我也没说你这样不对。算了,你……还是给宁宁打个电话,就告诉她我是没有和你商量去的她家,该怎么说我想你知道,就让她安心一点,把所有的错都推在我身上。”
    “爸,我怎么能……”
    “好了,你又不是傻子,你就说我说的话你不知道,接下来你该怎样就怎样,这样好交代一点。你怎么不想想,她爸爸妈妈会不把我的话和她讲吗?她已经问你了,你这样莫名其妙的,连一个解释都没有,她会安心吗?——她心里会难受的,你给她说一声,让她安心,然后该怎么处理我们再想办法。”程胜利叹口气,“我们是男人,男人要有担当。”
    听完李文华关于事情的解决过程,董凌云微微一笑:“夏宁宁能够让当官的帮忙,很有本事的呀。她和姚建军的关系,——还真的不错。”他的声音很特别,明显带着不满。说完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把烟从嘴里拿下来的时候,他的手不由自主有点抖。
    李文华茫然地看着董凌云,不知道他是那根神经搭错了,怎么这样说话?他平时不是这样刻薄的人啊。周海晴心知肚明,知道董凌云是吃醋了,暗暗地对李文华摇摇头。
    本来把难办的事情解决了应该是轻松的,值得高兴的,董凌云却变得越来越沉重,整个人看上去就像石头。
    三个人沉默很久,都找不到话题。
    李文华和周海晴面面相觑,李文华不知道董凌云何来不开心,目光中有了询问,周海晴心中了然,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知道也只有她才能够打破僵局,许久后慢慢开口:“也……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凌云,我还是实说了吧,实际上我也不愿意让夏宁宁出面找人帮这个忙的,也就是清芳一句话,夏宁宁可能觉得不好推辞才找的姚建军。大家都急,夏宁宁也是不得已。其实……其中很多事情你是知道的,也就因为程伟的那点事,清芳忍不住告诉了夏宁宁的大姐夏萍萍,是她大姐觉得宁宁和程伟分手是迟早的事情,就这样给夏宁宁介绍认识的姚建军,当然是希望宁宁和程伟分手之后,能够和姚建军做朋友的,可是,宁宁不,她是完全拒绝了的,真的。可是,这不等于他们没有说话的余地吧,男女朋友做不成,做普通朋友总可以吧?也因为事情不好处理,所以宁宁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求的姚建军,没想到他还挺仗义的,所以……出面帮了这个忙。”周海晴故意看着李文华说,“唉,我们的事情是解决了,可宁宁是为了难的,我们该好好谢谢她。还有,姚建军那儿我们一定不能少了礼数让宁宁无法下台,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办好。”
    原来夏宁宁和姚建军是这样的,董凌云总算明白。
    他很想把程伟后来交代他的事情说出来,但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说,他说不出口,而且不管怎么说,他的事和面前的事情不沾边。现在看起来,那个姚建军对夏宁宁还是一往情深的,好像宁宁对他也不是完全拒绝,他害怕自己没有把握就乱说一气,到时夏宁宁和他还是老死不相往来,就彻底完了,何况他没有权力干涉夏宁宁交朋友。还有……这样的话他害怕周海晴和李文华笑话,所以他不敢接这个话题,只是说:“事情办妥就好,其它的,下来有时间了慢慢处理。”
    “嗯,也是,反正这个不是要紧的。哦,凌云,你觉得应该给那个人买些什么样的礼物合适?”周海晴问道。
    董凌云苦笑一下:“这个我怎么能够懂?我又不是对交际方面懂的,我看,你还是问问清芳,这样的事情你们女人处理的会比较好一点,女人细心嘛。”
    周海晴知道董凌云心里不痛快,也只好顺水推舟:“说的也对。”
    空气有点沉闷,董凌云觉得自己想知道的已经知道,该走了,他站起身来说道:“你们还是早点休息,神经绷了这么久,该放松一下了。”
    夏宁宁让自己淹没在泪水中,她为自己难过,为爸爸妈妈的不知情难过。程伟的爸爸来这么一次,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白白让自己的爸爸妈妈喜欢一场之后多添一点失望和难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夏宁宁很想冲出去和程伟理论一番,但理智告诉她不能,也没用。与其让自己难堪,就不如默默退了还能够保住自己的尊严。
    算了算了……
    就在她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彩灯一闪一闪把屋子点缀的五光十色,夏宁宁伸手抓过来一看,是程伟的电话。是他……夏宁宁愣怔了一下马上接了,按下接听键她没有开口,她只想听听程伟怎么说。
    程伟没有听到夏宁宁开口,犹豫了一下才说:“宁宁……”
    “想说什么快说。”夏宁宁屏住呼吸说了一句,她不想说的太多,不想把自己哽咽的声音传出去。
    程伟听出了夏宁宁的声音异常,他知道她的压抑,他想给她安慰让她开心,但他知道不能……他……无法给以安慰,尽管心里的剧痛犹如刀割斧剁,他也不愿意让夏宁宁对他还有希望。——既然都成了这样,何必表现出脆弱?程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说道:“宁宁,我问过我爸爸了,他说了他去了你家。我并不知道他去,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不是我的意思……”
    “哦,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爸爸来我们家的原因,还有……你爸爸不是代表你的意思,是这些吗?”夏宁宁还是忍不住逼问。她期待他的否定……
    程伟迟疑一下,咬着牙说:“是的……”
    “哦,好,我知道了。”夏宁宁很利索地把电话挂断。
    原来如此,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她也就不再自己为难自己。她怔了怔,伸手拉亮电灯,白光如同瀑布一般几乎在那“咔哒”一声中泄满整间屋子,因为突然,夏宁宁感到刺眼,忙用力眨了眨眼睛才适应。
    现在,她要做的是让自己彻底稳定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想办法安抚爸爸妈妈。——也只能是这样,只要爸爸妈妈平静了,她才可以慢慢地自己疗伤。
    想到“疗伤”两个字,她的泪又汹涌而下,为什么她总是受伤?为什么?是她善良还是她不好?和董凌云在一起她就错了,和程伟在一起还是她的错,她总是做错,错……
    董凌云在窗前站了好久,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隐藏下去。他知道程伟的决心已定,那么,就剩了夏宁宁一个人,如果他再这样不声不响的话,说不定那个叫姚建军的会捷足先登,把他彻底打败。他不知道那个姚建军对夏宁宁是不是真的有感情,或者是很有好感,总之看现在的情形,夏宁宁和程伟分手之后,他不会因为夏宁宁一次的拒绝就对她不再追求,如果他真的继续介入夏宁宁的生活……,董凌云不敢想下去。
    他不愿意,就算夏宁宁真的不能原谅他,他也要试一试,总之不能就这样罢手。夏宁宁是他的,他不要别人夺走,他不能坐以待毙,而是要……主动出击!
    因为心里太乱,董凌云就算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可无法想出更好的办法去行动,他只是出神,就好像自己没有知觉,直到墙上的钟表响起来他才警觉,原来已经到了九点钟,他条件反射一般快步跨到柜子上拿起了那只手机,按下了按键。
    该说什么?——还是说了实话?可不管怎样都不能错了时间。
    他迅速打字:“宁宁,是我,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和你交流,对不起……”写到这里他写不下去,因为觉得不妥,如果夏宁宁知道是他的话,会不会生气?如果夏宁宁生气,不再理睬他的话,那么,所有的计划将成为泡影,不能……
    他又按了清除。该怎么写?该怎么能够不知不觉让夏宁宁和他单独见一次面?董凌云又想了一会儿,觉得只有还保持神秘人的身份,才能够让夏宁宁相信他,这样他才能够约到她吧——也只能如此。就算办法不对,也试试,实在不行的话,他再想其它的办法。
    夏宁宁透过厚厚的泪光拿起了手机,是的,那个熟悉的让她感觉到温暖安全的号码又发来了信息。好久了吧,夏宁宁已经对这个短信产生了依赖,只有接到了这个短信她才觉得这一天是充实的,完整的。曾经,她多次试图打通这个号码,能够亲耳听听主人的声音,可总是以失败而告终,就这样,她也就安心享受来之无名氏的温暖。
    “你好,打扰了你好久,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做的对。说实话我每天都在忏悔,希望得到你的谅解,但我不敢说。很久了……,是说从开始认识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在我心里植根,只是因为我的错误导致了现在的无果,我很惭愧,但我没有一刻是忘记你的,真的,请相信我。想和你见上一面,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了,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给我这个机会,你……愿意见见我吗?我有两件很重要的东西想给你看。如果你愿意,我们明天中午见面,就在裕华路的依旧楼,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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