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就好。”富四海咧大了开怀的笑脸,兴匆匆地一手勾过他的肩头“来来来,隔壁家的王子,你说,这些年来你在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坏事?”
    杜宽雅朝他挑了挑朗眉“很多。”
    “我可以偷偷在私底下参与你的秘密黑道事业吗?”等不及要接受新行业的他,摩拳擦掌地问。
    “不怕死吗?”
    “会怕就不会专程为我家那个爱哭的邻居而来了。”富四海一把自口袋里掏出伍嫣前天才写好尚未寄出的信,一把用力地贴在他的胸膛上。
    她哭了?杜宽雅错愣地按着胸口的信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使得向来开朗乐观的她掉下泪来。但,反复在心头思索了半晌后,他这才忆起,这世上能让伍嫣掉泪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不想要她伤心,你最好是赶快录取我。”富四海拽得二五八万地抬高了下颔,摆明了就是打死不退非要入伙。
    “你就洗好脖子等着开工吧。”刚刚升格为老板的杜宽雅也没跟他客气,准备在替他收拾好行李后,就将他给踢进这间公寓里的秘密账房让他忙到天昏地暗去。
    “遵命。”
    当富四海拖着一大堆行李往客房的方向移动时,杜宽雅慢条斯理地拆开手中刚送达的信件,并在看完后,再一次地将它贴回他的胸坎上。
    今天,有个人告诉我,感情,是一座岁月用寂寞筑成的监牢。对我来说,其实能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并不重要。
    我只想知道,我给你的爱,究竟够不够温暖你?能不能让你独自一人时,不流泪的看着冬日的夜空?是否能让你在想起我时,会愉快地忆起柱日的美好?也许我们目前所能够拥有的,就只有过去,就只有回忆。
    可是,那是很珍贵的吧?
    当我们瑟缩的看着冬夜夜空时、当我们手牵手走过路旁的电线秆,回头看着我们交缠的影子时,或是在我们夜半过复独自掩着脸痛哭时、在我们寂寞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那一段曾经共有的过去,也就更显得珍贵,你说是不是?
    高朋满座的日式家庭料理店里,两年前就成为正式二厨的伍嫣,在新一波用餐的人潮涌进来时,手脚利落地处理好手里的花寿司端上柜台,再转身将油锅里刚炸好的炸猪排给捞上来。
    连连上了好几道菜后,她一手接过新的点菜单,正想要照着上头的点单准备材料时,突然间,店门遭人用力打开,接着便刮进了一阵旋风。不声不响就跑去美国两年的富四海,在她错愕的目光下,三步作两步地跑进店里,边往她所在的方向前进,边对她大声宣布。“从现在起你放假三天!”
    “啊?”她一头雾水地看他冲进柜台里抢走她手中的菜刀。
    “我已经跟伍爸说过我会代替你打工了。”他边说边挤走她所站的位子,伸出两掌用力地将她往外推“还有,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我就放在阁楼里,快点回家去领。”
    她眨了眨眼,当下随即听明他话中的礼物指的是谁,这让难掩兴奋之情的她急忙脱下身上的围裙,急急地往店门口跑去,但就在她绕过了一室的客人快抵达门口时,她忽地停下脚步,坏坏地看向难得让杜宽雅放假的魔鬼经纪人。
    “既然你都好人做到底了,那你有没有在他的脖子上打个红色的蝴蝶结等我回去拆?”谁教他们两个老是不回来?
    “你少得寸进尺了!”富四海差点把手上洗碗专用的海绵朝她扔过去。
    边笑边跑出店外的伍嫣,在跑回家的路上,沿途都没有丝毫的休息,就像是怕会因此而浪费一分一秒般。当她回到已成了她家的杜宅大门口时,她抬首往上一望,果然看见了阁楼里莹莹闪烁的烛光。刻意放轻了脚步声一路爬上了阁楼后,她自没关好的房门探首看向里头,只见房间四处摆满了蜡烛,布置得有如生日会场般,而杜宽雅,则正好把刚替她烤好的蛋糕给摆上小桌。
    她将身子倚在房门口,对还在里头忙着的男人轻唤。
    “嗨。”
    “嗨。”杜宽雅回头一见是她,随即也学起她的姿势,倚在床边以懒洋洋的语调对她打起招呼。“黑帮也有放寒假吗?”她嗅着空气中甜甜的蛋糕香味,走至房里的小桌旁,伸手偷挖了一口蛋糕试吃。
    “偶尔还有暑假呢。”前提是那个对金钱有强烈执着的经纪人允许的话。
    脱去了脚上的鞋后,她赤着脚踩上由他铺在床畔地板上的白色长毛地毯,在与他面对面坐下时,注意到在床脚旁还堆了一座礼物小山,依她想,这八成是那个花钱从来都不懂得节制的富四海所买来的。
    “你和四海在进行什么复仇大计吗?”好歹她都装聋作哑完全不过问两年了,他们总可以透露一点点他们现在在美国所做的事吧?
    为她切来一块蛋糕的杜宽雅,还是一贯地装傻“怎么可能?”
    “有什么是我不可以知道的?”她飞快地吃完那碟蛋糕,再抱过那一大堆礼物,坐在地毯上一一将它们拆开来。
    “我们只是不希望你会担心。”他以指轻梳着她愈留愈长的秀发,并将一缯发丝拉来唇边亲了一下。
    连连拆了几个都送得莫名其妙的礼物后,伍嫣忽地拿起其中一个礼物盒。
    “啊,这个礼物选得好。”
    “你喜欢这个?”杜宽雅凑到她身旁,不懂里头的那个立可拍相机,究竟是哪里这么得她所好。
    她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后,先是去把放在地毯上的礼物盒和其它的小东西都收到角落去,再拉来床上的白色被单放在杜宽雅的膝上,接着她拿起相机做出指示。
    “把衣服脱掉。”
    看在她是寿星的份上,杜宽雅虽不知她想做什么,还是照着她的话去做。
    “再脱。”见他只脱了件毛衣,伍嫣不满地摇摇头。
    他紧拉着身上的衬衫故作害怕地问:“哇,你连luo照都要拍?”
    “这是宣告主权的战利品,我要告诉你那些你在美国的钢琴迷,她们心中的钢琴王子已经被我给独占了!”每次看到杂志里刊登着有多少他的琴迷四处追着他跑,她就恨不得能在他身上挂个名草有主的警示牌。
    “是是是,我脱就是”他连忙按照摄影大师的指示,在明亮的烛光下秀出他结实的胸膛。
    “顺便把裤子也给脱了。”连拍了几张他的上空照后,她还是觉得有点无法满足。
    杜宽雅颇期待地扬高了两眉“你想拍恐吓**艳照?”
    “没错,我要恐吓你。”伍嫣拿着手中的相机近距离地连拍了几张,然后满心不快地坐至他的大腿上与他面对面。
    “你想恐吓我什么?”
    她愈想愈没好气“下次你要是敢再隔这么久才回来的话,我就满街到处散发你香艳火辣的luo照,到时我看你还敢不敢久久都不回来探亲!”“别拍我了,我给你看个上等货。”他安抚地将她给搂进怀里,取走她手中的相机,再自一旁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帧照片。
    “有比你还优质吗?”自从被他的水平给养刁后,她的后遗症就是无论看哪个帅哥就是都看不上眼。
    杜宽雅开奖式地将照片摆在她面前。
    “当琅,要拍也该拍这种的。”不是他要自夸,他养孩子的功力可是一流的。
    “美少女!”闪闪生辉的金发、湛蓝无比的眼眸,加上完美精致的娃娃脸和一身无瑕细白的皮肤他是从哪里弄到这种天使照的?
    “是美少年”杜宽雅沮丧地垂下头“他是我弟,艾伦。”
    她好奇地轻抚着照片“他就是艾伦?”
    感觉房里的气温似乎随外头的天气下降了一点,杜宽雅索性抱着她一块儿移师至床上,再将她给塞进厚被里。
    “你不会是迷上他了吧?”他边问边睡至她的身旁,挪好姿势让她枕在他的手臂上。
    “迷上了。”
    他连忙抢过照片,阻止她继续沉沦“不行,你只能蹂躏我,不准你把魔掌伸向无辜的青少年!”
    躺在他怀里笑个不停的伍嫣,自口中逸出他记忆中银铃般的轻快笑声,杜宽雅珍惜看着笑得两颊都漾着淡淡排色的她,在她笑音稍歇时,倾身以吻留住那抹即将消失的笑颜。
    过了一会儿后,他在她唇上喃喃地问:“我答应过艾伦我会保护他,我会等他长大。你会谅解的,是不是?”
    “那当然,因为日后我要把美少年纳入我的后宫啊。”伍嫣伸出双臂搂住他的颈项,一下又一下地,与他慵懒地接着吻。
    房里的烛光闪闪烁烁,预告着烛火最后的灿烂已然来临就要熄灭。享受着他体温的伍嫣趴在他的身上,在烛火的残辉下,以指轻轻画过他面上的轮廓。
    “我啊,很想重新再认识你一次。”
    “重新认识?”两手枕在脑后的杜宽雅,微笑地看着她思考时,总是会歪着头的模样。
    “就假装我们是家世很普通的男女,假装我们跟平常人一样,在高中时谈恋爱,大学时同居”
    他现实地问:“如果中途分手了怎么办?”
    “不要打断我。”她在他唇上制造出一个大大的响吻以此作为惩罚。
    “是。”
    “等大学一毕业后,我们就结婚生孩子。”如果她照正常人的步骤来走,如果她从没有遇见过他的话,说不定她就能像他人般在现在过着截然不同的日子。
    杜宽雅故作严肃地问:“然后等我们的孩子年满十八岁时,就给他们看老爸的香艳luo照?”
    笑虫霎时驱逐了那些从没有机会发生在伍嫣身上的幻想,她抗议地捶打着他的胸口,却遭他反身压下,坏心眼地啃咬着她的颈间,不过多久,那些带着笑闹的吻已离开了他们两人之间时,所留下来的,就只剩下再次重逢以来,那些终于能够释放出来的渴望。
    绵密的吻势一路自她的唇边蔓延而下,走过了光滑的颈间,来到她的胸口,再停留在她的心房外。
    伍嫣在他将脸颊靠在她的心房上动也不动时,忍不住地伸手掩住了脸。
    “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会尽快。”伴随着他无奈的低语,一室燃至尽头的烛火,转瞬间一一熄灭。
    二十七岁生日过后不久的某天晚上,当伍嫣打扫完了店面,走出店外关门上锁后,她转过身,就着马路对面的路灯光影,看见了一道靠在车门边的熟悉身影。
    “上车。”杜宽雅朝她勾勾指向她示意,而后便先坐进了车里,为她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
    “去哪里?”满心意外的伍嫣,在坐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在车内过暗的光线里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笑了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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