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呆呆地摇了摇头,俯身看着赖司砚,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骗我……”
    赖司砚嘴角上扬,“对不起。”
    不过他很快又说,“你看,答应你的我做到了,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你会不会让我当众出丑?”
    钟意手臂微微发抖,小心翼翼扫了一眼众人,”逼上梁山吗?你太坏了……”
    赖司砚低笑,“没办法,要不然,先把戒指带上?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从长计议?”
    钟意到底心软善良,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看台下面也跟着越发紧张的亲朋好友。
    只能蹙着眉递上手。
    戒指套入无名指的那一刻,赖司砚站起来,倏然用力,一把拉住她。
    把她用力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嘲弄——
    “戒指戴上,可就不能摘了……”
    钟意深吸口气,猛然扬起下巴,刚要反唇相讥,指责他不讲信誉,谁知他直接俯身,以唇舌相抵,用力勾缠。
    众目睽睽之下,钟意瞬间红了脸庞,肩膀往后缩,轻蹙着眉,试图把他的肆无忌惮进攻推搡出去。
    奈何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紧紧扣住她,俯身追过来,吻得难解难分。
    在那一刻,钟意直觉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就连头顶的灯光,都散发着耀眼迷离的光圈,让她恍惚不已……
    两人分开时,钟意喘息不定,低着头实在没脸看众人,只能埋首在他胸前,用力捏着他的衬衫领口,沉默无言。
    丝毫没了刚才的气势。
    “啪”一声,求婚成功,有人拉开花环,漫天的花瓣随风而落,伴着各色的气球,洋洋洒洒飘下来。
    钟意只觉得,突如其来的派对变成了求婚现场,她现在还大脑懵懵的,腿软极了……
    视线恍惚之间,不经意落到吴珍红身上。
    她一袭深色礼服,长发挽在脑后,有几缕发丝飘落在唇间,仪态出众,端庄典雅。
    站在人群角落里,眼神温柔看着她。
    不过等和钟意的目光对上,嘴角的笑便收了收,目光带上几分不可一世的高傲,高昂着下巴,像一只永不服输的孔雀,却一个人孤零零地,有些落寞地转身离开。
    钟意这才晓得抬起头,浅声询问赖司砚:“你是怎么胁迫你妈妈一起来的?”
    赖司砚否认,“不是胁迫,是商量。”
    钟意低下头沉吟许久,略微不安地叹了句:“我还是害怕她,倘若我跟你在一起,她以后不会找到机会再收拾我吧?”
    赖司砚抿唇少许,“只要你以后别太心软,应该不会着她的道儿,你要知道,人与人之间任何关系都存在一种隐形的较量……所以从今往后,在我母亲面前,不要太好惹,不要让着她,反过来给她立规矩。”
    钟意难以置信,“你确定,她是你亲妈?”
    赖司砚笑了,“我确定。”
    钟意:“那你……是疯了吗?”
    赖司砚用力捏了捏她的指尖,“对,因为你,我疯了。”
    钟意:“……”
    漫天的花瓣在风中飞舞着,久久才彻底落下来。
    而钟意头顶发梢,沾了几片花瓣。
    赖司砚拉过她,轻柔的帮她拂开,目光深邃的,凝视着她。
    猛然之间,钟意情不自禁地,陷进这片深邃而漆黑的,仿佛没有底的沼泽。
    犹记得那一年,在钟家。
    也是这样的眼神,从一楼淡淡瞟过来。
    一眼万年,让钟意彻底沦陷。
    佛说,如果你看到一个人,觉到前所未有的熟悉,那一定是你前世就有纠缠的人,那一眼万年难以忘怀,因为你认出了对方的灵魂……
    因果轮回这种事,钟意不知信还是不信,因为不到人死那一刻,无法揭开谜底。
    但在钟意的整个人生中,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也跟形形色色的人对视过。
    但只有赖司砚的眼睛,是那个让钟意看一眼,就仿佛触碰到他灵魂的,唯一的存在……
    就是因为唯一,所以此世今生,都难忘却,都难逃离。
    除非这辈子不再相见,否则一见钟情的人,再见还会钟情。
    好吧,钟意不想再挣扎再抵抗,因为不管她再如何挣扎,如何抵抗,只需要看他一眼,就会放弃原则底线……
    不管接下来等待两人的,是幸福和幸运,还是命中注定的,新一轮的因果,新一轮的劫难,钟意都不挣扎了,既然躲不过,那就好好接受吧……
    她想到这里,轻轻踮起来脚尖,贴近赖司砚的耳根,在他耳边轻声问:“我是不是很久没跟你说过一句话?我记得以前,我每天都会说……”
    现场太吵闹,不断有人过来敬酒,赖司砚一时没反应过来,微微俯下上半身,“你说什么?”
    钟意咽了咽情绪,话还没出口,眼眶倒是先红了,一滴泪水盈盈挂在眼角,随着她说话的动作,睡着眼角滑落下来——
    她说:“我爱你。”
    三年半了,加上闹离婚的那半年,整整四年。
    赖司砚已经四年没听过,钟意说情话了。
    曾经经常听她说甜言蜜语,经常听她说“我爱你”,赖司砚只是觉得,钟意比较擅长甜言蜜语,大概说这句话,都从来不过脑子的……
    所以他一直没太当真,就觉得钟意是个比较会花言巧语的嘴子。
    后来,钟意再也不说“我爱你”。
    赖司砚才知道,原来他每次说我爱你,都是心中的爱意太满,满到需要通过语言的方式,不断吐露出来……
    后来爱变成了怨恨,“我爱你”这句话,就再也懒得说了。
    失去了才知道弥足珍贵,如今再听,赖司砚的心情,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的喉结用力的上下滚动,许久才稳定住情绪,声音变得低沉又沙哑,贴近她的耳根,检讨自己:“我以前是不是很少说我爱你?”
    钟意点头,“在我印象中,最深刻最认真的,你就说过一次,我心灰意冷,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你喝多了,在电话里,口齿不清的大声说你爱我……”
    “对不起,”赖司砚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我爱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以后我会经常说的。”
    第83章 想没想我(结局下)
    李泽林虽然骗了钟意, 不过半真半假,有句话没说错,赖司砚求婚的消息, 在第二天, 果然成了全市最轰动的新闻。
    幸好赖司砚安排了李泽林带着钟意选礼服做发型, 所以在现场照片满天飞的时候,钟意被随手拍的照片, 个个拿出来,配赖司砚都是郎才女貌。
    接连两日, 钟意电话不断。
    关系稍近一点的,还好解释,关系稍远一点的,还以为是花边新闻,甚至劝她跑出去躲一躲。
    至于钟家二老,对此事还算淡定, 因为从吴珍红亲自来过一趟, 赖司砚对钟意的心思,用一句话来说,那便是司马昭之心, 路人皆知。
    不过钟米雪意见不小,缠着钟意闹了好几天,说什么“这么隆重盛大的求婚仪式你不叫上我,网上照片我都见了,现场超多好吃的, 你到底是不是我姑姑?”
    或者说“好不容易有一个抛头露面上新闻的机会, 你让我做个女花童也行, 帮你们递个戒指之类”。
    钟意听了简直哭笑不得, 只能安慰她:“等举办婚礼的时候,你去做花童好吧?不过你最近少吃点。”
    钟米雪扬起来白生生脸庞,“为什么?”
    钟意抱起来手臂调侃她,“你见谁家花童,那么高的个子?”
    *
    求婚之事沸沸扬扬了一周,终于消停下来,紧随而来的,就是新人设计师大赛的决赛。
    这对钟意如今来说,是最重中之重的事。
    决赛前一晚,赖司砚接她回到曾经两人的住处。
    落地窗下,两人窝在沙发上,钟意躺在他怀里,看着外面的夜色静静出神。
    赖司砚抬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紧张吗?”
    钟意叹了口气,视线这才从远处转过来,“上次胜券在握,结果拿了第三名,所以导致我这次,稍微有点紧张。”
    赖司砚点头,把她耳边的碎发塞到耳后,“不得不说,这次新人里面,有几个出类拔萃的。”
    钟意抬起来头,看向他,“这次决赛,所有参赛者要闭关一周,创作作品,你会去吗?”
    赖司砚睨过来,“一开始的计划,自然是过去,不过美国那边有些突发状况需要我过去,”他看着她,“一周后我回来,你恰好比赛结束,我过去接你?”
    钟意轻笑一声,从赖司砚怀中抽离,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远不近看着他。
    “果然啊,这就是男人。”
    赖司砚哭笑不得,“怎么了?”
    钟意偏开头,实现轻飘飘的落到矮几,弯腰端起咖啡,浅浅抿了一口。
    “没求婚之前,生怕我被秦一然抢走,跟他说句话你都要生闷气,现在我答应了求婚,你都敢把我扔在阳城,和他单独相处一周,然后你跑去美国,唉……”
    赖司砚舔了舔牙齿,修长有力的手臂探过去,把钟意一把拉回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目光慵懒地,与她对视,“什么叫单独和他相处一周?他是指导老师,而且我早就知会过顾遂,他会非常忙,而且,你的知道老师,早就给你内定了。”
    钟意这才愣了一下,低手放下咖啡,“内定?是谁?我认识吗?”
    赖司砚慢条斯理扬了扬眉梢,胳膊肘往沙发上一撑,支着额角,要笑不笑地说:“业界知名人士,女的。”
    钟意想了一瞬,“苏米?”
    赖司砚没说话,就勾了一下唇。
    不过从这个动作,钟意就知道猜对了。
    苏米老师确实比秦一然更有名气,而且两人档次差了不是一点两点,不过其余三人,皆由男老师指导,偏偏钟意这边,特地指定了女老师,且临时换人。
    她不满意地抱怨了一句,“干嘛要换成女老师?最怕女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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