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后笑着称好,又与陆知晚嘘寒问暖聊了好一阵,见?外头天色渐晚,才站起身,温声叮嘱:“你才将醒来,不宜太费心神,哀家先回慈宁宫,之后再来看你。”
    陆知晚也忙站起身:“多谢太后关怀,应当是臣妾去慈宁宫给您请安才是。”
    “你如今是阿寅的皇后,就是哀家的儿媳,一家人?不必如此见?外。”顾太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又示意她坐下:“好生歇着罢。”
    陆知晚屈膝行了个礼,萧景廷亲送顾太后出门。
    行至外殿,顾太后停步,转身看着萧景廷,目光慈爱:“就这?里?吧,不必再送。皇后刚醒来,你多陪陪她才是要紧事。”
    萧景廷:“是。”
    顾太后又道:“这?次她能醒来,实是苍天怜悯,哀家只盼着你们往后再无波折,平平安安,相?伴终老。”
    萧景廷面色微柔:“母后放心,朕日后会加倍对她好。”
    顾太后点头,拂袍刚欲抬步,又扭过脸:“阿寅。”
    “母后还有何吩咐?”
    顾太后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委婉道:“虽然哀家一直盼着早日抱孙子?,不过皇后才将醒来,还是以她的身体为主,你们不着急,慢慢来。”
    说罢,也不等萧景廷做出什么?回应,温和笑了笑,便由宫人?扶着离去。
    萧景廷站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太后话中意思,长指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心。
    难道在旁人?眼中,他是个贪色不知节制之人??
    第64章
    这日夜里, 月明星稀。
    养心殿后?的浴池里,夏禾伺候陆知晚沐浴更衣时,一双眼?圈红了又红。
    在?她第n次偷偷抹眼?泪的时候, 陆知晚终是没忍住,无奈看她:“三年过去都?成?大姑娘了, 如何比之前更感性了?”
    在?宫里养了三年,夏禾也出落成?亭亭玉立大姑娘,旁的小宫人见到她也要恭敬称一声“夏禾姑姑”,饶是如此,在?自家主子面前,她仍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小丫头。
    她至今还记得三年前, 主子换上素雅的常服陪着陛下出宫监斩。那一日风和日丽,她替主子梳妆,主子还笑着问她有什么想吃的糕饼, 她回宫的路上看着可?否捎带。
    没想到糕饼没有等到, 等到的却是主子中毒昏迷的噩耗。
    从此风霜雨露整三年, 一次次期盼,又一次次失望。原以?为余生?几十年, 主子都?会是这副活死人的状态,没想到奇迹出现?, 终有迎来?新生?的一日。
    “主子,不然您掐奴婢一下,或者?打奴婢一下?奴婢现?在?还像做梦似的。”夏禾泪眼?明亮,巴巴地?望着陆知晚。
    陆知晚哭笑不得:“好端端打你作甚?再说了, 你都?帮我沐浴梳发了, 难道还不能断定我醒来?了?”
    夏禾道:“奴婢实在?是害怕。您刚昏迷那阵,奴婢连着好几日做梦, 梦到您醒来?了,奴婢真是高兴坏了。可?笑着笑着就醒了过来?,发现?一切不过是梦……”
    欢喜过后?的落寞,更叫人难以?接受。
    “那这次你放心吧,我绝对是真的。”陆知晚说着,见夏禾仍是一副委屈担心的模样,到底伸出手?不轻不重掐了下夏禾的胳膊:“这样行了?”
    感受到那份淡淡的疼意,夏禾眉眼?稍舒,心下暗想,今夜她不洗这只胳膊也不睡觉,直接守到天亮,等到明早日头出来?,主子还在?的话,那就能确定主子是真的没事了。
    且说这边换好了衣衫,随意挽起个矮髻,陆知晚就回了养心殿寝殿。
    外头暮色沉沉,寝殿内烛火明亮,熏香馥郁。
    她缓步走进内殿,一眼?就看到长榻边那道手?执书卷的高大身影。
    他着一袭单薄的牙色寝衣,暖色烛光洒在?他线条利落的如玉侧颜,长睫低垂,神情专注,仅是这般安安静静坐着,周身都?透着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矜贵气质。
    陆知晚脚步放轻,心头暗想,三年过去,他的确愈发威严了,若不是见过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大街上看到这样的高岭之花,她连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现?在?要上前邀请他一起睡觉了。
    “晚晚?”
    男人的唤声拉回她发散的思绪,回过神,便见他搁下手?中书卷,黑眸平静望向她:“站在?那发什么呆?”
    “没什么。”陆知晚勾了勾唇,走过去:“只是三年没见,感觉陛下愈发英俊了,臣妾看了都?挪不开眼?。”
    萧景廷:“………”
    许久没听?她说这样直白的肉麻话了。
    先前她说这种肉麻话,都?是为了讨好他,心里大都?在?骂他。
    这一回,会不会也是?
    对于失去读心这个技能,萧景廷头一次感到些许不便。
    沉吟片刻,他决定直接问:“你真是这样想的?”
    陆知晚走到他身旁:“真的呀,我骗你作甚。”
    见他一副将?信将?疑的严肃表情,她觉得好笑,还故作登徒子般,摸了摸他的脸:“这是谁家的郎君长得这样俊俏?瞧这浓眉星眸、瞧这高鼻梁、薄嘴唇,真是貌比潘安,玉树临风,叫人喜欢极了。”
    萧景廷也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一把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配合他演:“你这无情无义的负心人,一声不吭丢下我和孩子,一走就是三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装不认识我?”
    陆知晚:“……?”
    等等,孩子是怎么回事?
    读懂她眼?中的疑惑,萧景廷解释:“小富贵。”
    陆知晚恍然,原来?是说小富贵,吓她一跳!
    不过小富贵是他们一起接生?,又在?她宫里养着,四舍五入,说是他们的孩子也没什么毛病。
    “它还好吗?”陆知晚问。
    “还好。不过现?在?不该叫小富贵,该唤大富贵了。豹子长得快,它体?格庞大,宫里养不住,朕让人送回锦狸苑了。”
    萧景廷牵着她,顺势拉到腿上坐下:“等过两日抽个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它?”
    “好啊,我也很想它,还有大花二花它们……”陆知晚坐在?他腿上,能清晰感受到男人大腿结实的肌肉,暧昧的姿势和背后?的体?温,忽的叫她想起方才沐浴时她就在?思考的一个问题——都?说小别胜新婚,今夜睡在?一起,他们会不会那啥?
    她这具身体?昏迷这么久,四肢还软趴趴的,有些提不上劲儿。而?萧景廷从前就跟饿狼似的,一开荤就停不下来?,更别说憋了三年——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头皮发麻,很担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腰肢下意识往外坐了些,她试图转移话题,视线瞥过他手?中的书:“陛下在?看什么书?呃,心经?”
    萧景廷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暖黄烛光将?米白宣纸都?镀上一层柔和之色,而?那书页的第一行正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大晚上看《心经》,陛下何时对佛经感兴趣了?”陆知晚偏过脸,乌眸盈着好奇。
    萧景廷一只手?扶着她的细腰,垂眸看她:“不感兴趣。”
    陆知晚:“……?”
    “朕想着多念几遍,静心凝神。否则等会儿与你同床共寝,朕担心……”
    他的眸光炽热和直白,握着她腰肢的大掌也不禁收紧,嗓音喑哑:“会忍不住。”
    静谧寝殿内灯烛“荜拨”爆了一声,陆知晚的心跳也倏地?漏了一拍。
    男人过分灼烫的目光如有实质,烧得她脸颊都?发红,下意识偏过脸,磕磕巴巴装傻:“那…那你看吧,我不打扰你。”
    说着扭着腰就要从他怀中离开,然而?下一刻,又被按了回去。
    “晚晚。”萧景廷从后?紧紧抱住她,精壮的胸膛贴着她的背,隔着两层薄薄的寝衣,双方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在?他低下头,将?脸埋进她肩颈间时,陆知晚心尖都?忍不住颤了下。
    周遭的暧昧浓郁地?快要把她吞灭,空气中的氧好似都?被燃烧殆尽,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红着脸,大脑一片空白。
    “朕很想你。”男人磁沉嗓音从肩颈处传来?,显出几分沉闷:“很想很想。”
    不用他说,陆知晚也能感受到,毕竟身体?总是比嘴巴更为诚实。
    她也很想他,只是这会儿莫名有些羞怯——大抵是太久太久没做那样亲密的事。
    思绪恍惚间,男人的薄唇沿着她的脖颈,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
    羽毛似的轻柔,却如过电般,她的脊背像猫咪一样弓起,嫣色唇瓣轻咬,努力?克制着嘤咛。
    在?那搭在?腰上的大掌探入亵衣下摆前,陆知晚长睫抖了抖,下意识按住他的手?:“别…别……”
    脖颈后?的轻吻稍停,他的嗓音愈哑:“怎么?”
    陆知晚羞赧得压根不敢回头看他,只声如蚊衲般低低道:“还没准备好……”
    怕他误会她的意思,她偏了偏头:“而?且我今日才醒。”实在?是有心无力?遭不住啊!
    身后?之人没说话。
    那沉默叫陆知晚一时都?拿不准,难道他不高兴了?
    刚要开口,耳朵又被亲了下,男人透着笑的嗓音钻进耳朵:“朕可?没想要做那个。”
    陆知晚一怔,而?后?满头问号。
    你特么手?都?要伸进去了,跟我说没那个意思?糊弄鬼呢。
    “朕只是想亲亲你而?已。”
    “那你伸手?干嘛?”
    “……手?闲着,寻个地?方放。”
    “………”
    不怕男人耍流氓,就怕男人一脸真诚地?耍流氓。
    想到之前共寝时,他那爪子也总爱搭在?她身前,后?来?心智倒退时,还总爱埋胸睡觉……陆知晚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把话说明之后?,陆知晚也暗松口气:“真的只是亲亲?”
    萧景廷掰过她的脸,低下头,那双幽深黑眸望着她:“是,但不仅是。”
    陆知晚微怔,又听?他道:“除了亲,还想对你做许多其?他的事……”
    他俯身,薄唇碰了碰她的眼?皮:“不过一切等你身体?大好了再说。”
    这份小心翼翼的克制,叫陆知晚心头微暖。
    她转过腰,弯眸看他:“夫君,你真好。”
    萧景廷一怔,而?后?冷白俊颜好似掠过一抹可?疑的绯红。
    也不等陆知晚好好欣赏,他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一脸严肃:“别勾引朕。”
    陆知晚哭笑不得,这就叫勾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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