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见到黎萍出来,黎桢站了起来。
    没等她下一句话出口,黎萍大声道:“你别叫我妈,你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妈!”
    “哎呦,我说你怎么出来了,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坐在沙发上的靳明生,赶忙上前去扶人。
    怒火上头的黎萍一把甩开靳明生的手,走到沙发前坐下。
    她看向靳博序的眼神讥诮又带着讽刺,“没想到啊,我真是没想到啊靳博序,你会这么的阴魂不散死缠烂打,全世界女的是都死光了吗,你就非得祸害我女儿?!”
    此时的黎萍,相对于第一次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时的那种情绪,有过之而无不及。
    靳博序对黎萍的话,没有一字解释。
    见他一言不发,黎萍心里的怨气更胜,内心的愤怒仿佛被眼前的人点燃,“是做的出烂事却不敢说话了吗,你们有胆子敢在一起,现在没本事只能一言不发?”
    黎桢被黎萍的犀利言语刺痛,她的眼神闪烁着痛苦和无奈。
    她对母亲黎萍内心的愤慨,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撕裂、批判、无尽的痛苦,是他们要在一起必须面临的局面。
    靳博序也跟着站起来,他道:“我在等您说完。”
    想到黎萍不乐意他会叫妈,他就避免了这个称呼。
    黎萍:“说完,我的话说不完,我再说一次,你从这里滚出去,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妈...”
    “你给我闭嘴!”
    黎桢还没说出后面的话,黎萍径直开口打断。
    她想为靳博序说一句话,可在黎萍看来,她这简直是昏了头。
    黎萍道:“我以为这几年你能长进不少,结果你还是你高中时那个脑子,一点都分不清什么是伦理道德。”
    “可我只是爱哥。”
    黎桢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波动,她声音并不大,但很有力,“妈,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但我不想再放开哥的手。”
    她的声音略显沉重,清晰的表明着自己的想法,“五年多前,我已经做出了我最后悔的决定。现在,我不会再做出同样的选择。”
    “选择?”黎萍冷笑了声,突然情绪很激烈的站了起来,指着靳博序看着黎桢道:“你的选择就是他吗,那我们做父母的对你来说是什么?!”
    “萍萍...好了好了,你别太冲动。”靳明生抱着黎萍的腰,防止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黎萍手指用力敲击着沙发扶手,双眼通红,从在美国看到一切到此刻的悲痛不理解全都爆发了出来,“我养你这么大,放着给你选择好的人你不选,祁峥不比他好吗,放着正常的恋爱你不要,非要做出被人唾骂的事情,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啊黎桢?”
    “黎桢,”黎萍声音颤抖着道,“我们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折磨我们,你就是这么给你弟弟妹妹做榜样的?”
    黎萍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失望,她的情绪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她永远都无法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此时的她已经失望透顶。也许她已经对黎桢不报任何希望,如今她还有另一双儿女要管,她不会再轻易说出死字。
    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决定。
    靳明生安抚着老婆黎萍的情绪,他看着黎桢,让她给黎萍认错。
    黎萍冷声道:“不用了!”
    接着,她扫了黎桢和靳博序一眼,说:“你们是不是非得这一辈子要在一起?”
    黎桢抬眸,看向身边的人,他握着她的手,回答黎萍道:“是,不止这一辈子。”
    靳明生听到靳博序的话,眉头皱着。
    他知道黎萍的脾气,既然她这么说,那就说明她心里已经在盘算什么。他转头看向黎桢和靳博序,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就当是我求求你们,别再气你妈了,别再说这种话。”
    黎桢看向靳明生,她轻声道:“爸,对不起。”
    然后她握紧了靳博序的手,道:“是我们不孝。”
    黎萍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冷静了些许说:“好,行。”
    靳明生和祁峥都很惊讶,这话听起来像是黎萍妥协了。
    黎桢眼眶微红,出声道:“妈,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健康、开心地生活。”
    黎萍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好好好……好一个希望我健康快乐的生活。”
    她说:“既然你们都这么坚持了,那我就成全你们。”
    “妈……”黎桢不可置信的视线落在黎萍身上。
    靳博序却很平静,没有惊讶,没有欣喜。
    毕竟连靳明生和祁峥都被骗过去了,祁峥着急开口道:“阿姨,您怎么能同意这样的事?”
    黎萍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对着黎桢道:“我这个当妈的,扪心自问对你已经问心无愧。你非要和靳博序在一起,不顾你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她转过身,快要走到卧室门口时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两个人道:“毁了这个家的是你们,那么,我们以后就当你们都死了。保姆快带两个孩子回来了,你们赶紧离开!”
    “妈……”黎桢此时已经泪流满面,心如刀割。
    靳博序望着黎萍的背影,他安慰着黎桢,搂着她的肩。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靳明生眼睛看向他们,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道:“这下你们满意了,你们走吧,快走!”
    黎桢还想说什么,靳明生转身直接进了卧室。
    客厅只留下了他们叁个人,祁峥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上去揪着靳博序的衣领。
    “为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非要和我争她?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你?”
    “祁峥!”
    黎桢担心他们打起来,上前就要拉架。
    靳博序直接一把甩开了祁峥的手,冷冷道:“是你自己不自量力,把一时的运气当做了理所应得,不是你突然横插一脚,我们早在一起了。”
    接着,他看着祁峥道:“你别着急,有你心急的时候。祁峥,你舅舅没告诉你,夜路走多了,要小心么。”
    祁峥压根拿他的话不当回事。
    靳博序根本不想和他多说一个字,他目光落在黎桢身上,黎桢朝那扇紧闭的卧室房门,看了许久。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道:“对不起,爸、妈……”
    这样的结局,已然算是不错。
    她不能要求他们更多。
    他们离开金河府的时候,天气比来时好了许多。
    黎桢眷恋的望着曾经家的方向,主驾驶位的靳博序倾身在她头顶吻了吻,说:“我会派人照顾好他们的一切,不要担心。”
    之前,他给过亲生母亲何又青一笔钱,数额已经够她挥霍一辈子。
    他从来没有想逃避他作为人子的义务,对于靳明生和黎萍的未来,他也会承担。
    黎桢靠在他怀里,她最担心的事,落下了帷幕,这是她的选择,她并不后悔。
    她眼中闪烁着泪光,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她知道,无论结果如何,她都愿意承担。
    车内,他们彼此靠在一起,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与安宁。
    下午的阳光慵懒地洒在两人身上,给这个小小的空间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芒。
    黎桢道:“哥,我们以后会下地狱吗?”
    靳博序:“你不会,我会。”
    他娓娓道:“就算下地狱也没什么可怕,我会赎完所有罪再去找你。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些,你只需要把所有爱意倾注在我身上。”
    “你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就好,要一直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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