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恐怕不会懂我的感觉,”拉斐尔叹息道:“第一次尝你做的饭,第一次送你我做的小饼干……”
    “第一次和你站的很近很近,第一次跟你一起做饭……”
    还有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
    有的与他的幻想一模一样,有的截然不同,却意外的更加美好。
    仿佛生活终于肯予他笑颜了一般。
    拉斐尔第一次见到容玉的时候,她正在做晚饭。
    看起来随和又亲切,但气质更加迷人。
    拉斐尔当时斟酌了半天,还是上前厚着脸皮要了碗盖浇饭。
    那是他第一次尝试这种东西,也是第一次靠近她。
    好在一切都还算顺利。
    容玉仍由他在自己的发髻上放了个法式的小蝴蝶结发卡,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这小可爱之前做什么都不肯主动,就连第一次接吻都是自己倾身凑过去的,恐怕还是有原因的。
    有些事情对他而言,可能意外惊喜到甚至需要确认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自己能被一个人视若珍宝,也是何其侥幸。
    他们被节目组的车送到了市政厅旁,今天天气晴朗,街上的人流量也并不算很大。
    容玉下意识的牵着他的手,顺着长长的市政厅散步过去。
    她对艺术品无感,本身也不喜欢迷宫般绕来绕去的博物馆,与其排长队去看那巴掌大的《蒙拉丽莎》,还不如蹲在广场边喂喂鸽子。
    容玉对于旅行,更关注的看似稀疏平常的生活气息。
    每个国家的人们,会逛怎样的市场,会在哪里站着发呆。
    他们会在pub里弹民谣还是摇滚,平时都在喝哪一种酒?
    她不喜欢摆拍,也不喜欢打卡式的在一个个‘经典’景点旁签到。
    她只想放松的走一会儿。
    拉斐尔事先没有和她沟通过相关的事情,但做的每一件事都足够妥帖。
    她喜欢在建筑与人群间穿梭,他便陪着她轧马路絮絮闲谈,但路线都恰到好处的串过巴黎市中心的每一处景点。
    观赏景色,还是融入景色?
    容玉在十字路口站定,回头望了眼那气派恢宏的市政厅。
    巴黎,到处都是哥特和巴洛克式的古典建筑,象牙白是城市的主色调,在晴天下静谧而又充满着生机。
    圣母子和耶和华的雕像,弧线优美的穹顶,还有拱门与立柱,几乎每一处都带着异域的特殊元素,让人颇有种身在异乡的感觉。
    容玉由于父母工作调动的原因,在北京和上海都住过一段时间。
    上海马路狭窄,似乎每一处都有直耸天际的高楼,如同巴别塔般孤高而寂寥。
    上海的颜色,是深蓝。深到接近晦暗的蓝色。
    并不清澈的海,钢铁森林般的大厦,还有逼狭的道路和永远拥挤的地铁。
    相比之下,北京的道路又格外的宽敞,但宫殿与古楼夹杂在居民楼和摩天楼之间,连华丽的朱紫宝蓝琉璃瓦都颇有些突兀。
    城市的历史被割裂过,风格也良莠不齐。
    八十年代的旧房子立在精品小区和宽敞气派的学校之间,颇像风烛残年的劣质品。
    “拉斐尔。”容玉看着那镌刻着卷曲花纹的路灯,低声道:“你说我们以后,是住在欧洲好,还是中国好?”
    也许他到了中国以后,也会有和她现在一般身为异乡客的距离感。
    她突然开始担忧,这一切会不会是错误的选择。
    拉斐尔本身在欧洲呆了多年,去美国都未必能适应,何况是去文化截然不同的中国。
    但是自己去意大利住着,似乎也不太现实。
    英语六级都没过呢,意大利语简直像温州话,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未必能学会。
    那未来该怎么办呢?
    万一一切都并没有幻想的那么完美呢。
    “唔,实际上,”拉斐尔琢磨了片刻道:“我在纽约和巴黎都有房子,意大利的家也相当宽敞。”
    他回忆了一刻,坚定的点点头道:“你喜欢哪,我就去哪买房子,一个不够就多买几个。”
    反正钱够花。
    容玉愣了下,颇有些意外的笑了起来。
    “那如果我任性起来,这个月住在上海,下个月去伦敦喂鸽子呢?”
    “那我就在旁边帮你掰玉米。”拉斐尔坚定道:“把其他小朋友赶到一边去,好看的鸽子统统留给你。”
    容玉愣了一下。
    她突然明白过来,什么叫‘心上开出一朵花’来。
    他见她又脸颊微红,索性凑过来,低头轻轻一吻,抿唇笑道:“走吧。”
    卢浮宫外明显游客多了不少,拉斐尔见她无心进去,便陪着她一路往东走,从杜乐丽走到协和广场,穿过亚历山大三世桥,往荣军院方向前去。
    两个人如同周末出来散步的情侣一样,任由时间慢了下来,从童年聊到打工时的细碎日常,手中的咖啡与果茶换了两三个牌子,可好像都还有说不完的话要聊。
    “实际上,还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和你提过。”拉斐尔瞥了眼街景,突然停下了脚步。
    “嗯?”容玉笑道:“又是和我有关的吗?”
    “在一年前,”他挑眉道:“我为你在这里,开了一家餐厅。”
    她愕然道:“在哪里?”
    拉斐尔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一起缓缓转身,看向身旁的这家餐厅。
    ‘silverlining’.
    黑暗中的微光。
    当初容玉起这个名字,只是因为自己很喜欢的乐队里,这首歌深刻又带感。
    但是对他而言,似乎一切都巧合的不可思议。
    容玉打量着这个这个鎏金招牌,愣了半天。
    这个餐厅的门口,是教堂式的罗马柱和小拱顶,但大小也仅仅够两个人进去而已。
    外墙上是绿意盎然的爬山虎,并没有玻璃窗把客人们的模样如同商品般陈列出来,乍一眼看去,这里如同一个不起眼的小博物馆。
    “所以,你还提前预定了位子?”
    不,不对,这整个餐厅都是他的。
    “并没有,”拉斐尔轻松道:“今天停业一天。”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便牵着她走了进去。
    在容玉踏入门口的那一刻,光线骤然暗了下来。
    并不是全然深沉的黑暗,而是如同黄昏一般,渐进而颇有层次感。
    她扭头看去,不近不远的镂空灯悬在昏暗中,散着鹅黄的暖光,如同柔和的圆月一般。
    而光线照耀的地方,盛放着大片大片的月见草。萤紫色的花瓣此起彼伏的交织在一起,隐约可以闻到清雅的香气。
    他握紧她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灯光越来越幽暗,月亮与繁花也渐渐消失不见。
    但晦暗中,还有什么在散发着微弱的光。
    容玉任由他停下来抱紧自己,忽然看清了身边那些垂落的灯罩。
    仿佛流星坠落时被暂停了时间,在她的身侧,环绕着高低起伏的玻璃灯。
    他们站在大厅的正中央,灯光也彻底熄灭。
    “我爱你。”
    在深沉而静谧的黑暗中,他轻声道。
    无数的萤火虫在气泡般的玻璃罩中飞舞,熠熠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
    每一只萤火虫飞舞时,微黄的光芒都会画出浅浅的轨迹。
    成百上千只萤火虫同时飞舞的时候,仿佛世间的光芒都突然有了生命,在环绕着他们起舞。
    大小不一的萤火虫灯分散的各自聚拢,如同行星一般。
    而行星之下,幽绿的萤石如同星轨般在地面散落,光芒细碎而温和,如同精灵的气息一般。
    他们站在八颗行星的正中央,置身于璀璨的星海里。
    而她,便是他的太阳。
    “容姐出去约会了。”闵初瞥了眼专心看书的江一尘,开口道:“她,出去,约会了。”
    江一尘并没有理会他,抬手翻了一页。
    “昨天她还公开在微博上秀恩爱。”闵初盯着江一尘道:“容姐连书都不看了,我听穗姐说她今天是去市中心转悠。”
    江一尘被骚扰的终于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继续淡定的低头看书。
    “得了吧,别装了。”闵初趴在桌子上,依旧死皮赖脸的盯着他。
    “尘哥,你喜欢容玉姐,对不对。”
    江一尘把书放下来,心平气和道:“不想看书就出去。”
    “嘿你看你,”闵初往他身边蹭了蹭,一脸巴结道:“我这不是陪你分享心事,你还赶我走。”
    虽然他也不想看书,但是杰拉里跟洛佩兹去酒庄嗨皮去了,他一个小破孩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电玩室的游戏都通关三遍了——上次还是跟杰拉里一起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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