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澄做着哥哥的思想工作,语重心长,“你看,别人比咱们还积极呢,是多好的榜样啊,咱们要好好学习他,绝对不能讳疾忌医……”
    话落。
    外科的诊室推开一扇门,榜样全副武装,渔夫帽,墨镜,口罩,军大衣,裹得人畜不分,做贼心虚般踮着脚尖出来,冷不防瞥见金属椅子上的俩人,当场甩掉了墨镜。
    “是你们这对狗男女?!”
    不是大羚羊又是谁?
    稚澄脱口而出,“是暴君孽爱1号床!他竟然还有站起来的机会!医疗奇迹啊!”
    ???
    意识到俩人都在盯她,稚澄后知后觉。
    哦豁!
    她触发了修罗场线!
    稚澄很早就知道自己是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前女友人设啦,因此当机立断,拉起班斐踹他屁股一脚,助推他冲向那扇溢满圣光的门。
    “哥哥快去看病!这把八爪章鱼就由我来抗伤害!”
    “谁是八爪章鱼呢?!”
    凌扬气得飚出国粹,“你个挨枪子杀千刀的,趁爷还躺着,就颠儿了跟人好了是不是?你怎么就那么能呢,要不是我前段时间下不了床,信不信爷把你爪子一根根剁下来!”
    他刚下得了床,就惊闻噩耗,险些又被抬回去。
    稚澄:“……”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她前男友是魅惑款还是帅气款,每次分手末期都跟点了炸药包似的,失去理智地上跳下窜,吵得她耳膜发疼。
    稚澄伸手,很无赖地说,“哦!那你剁吧!”
    她的指甲昨晚被哥哥剪了一轮,弧度被修整得异常漂亮,稚澄硬是忍住了破坏的欲望,凌扬一看,哪里不清楚的呢,这小祖宗糙得很,指甲咬得坑坑洼洼,又嫌弃美甲店收费天价,从来都不去送人业绩。
    一想到他的死对头给他前女友修剪指甲脚甲,京圈凌公子就有些脑溢血,神经末梢突突地跳动。
    是男人就忍不了!
    他转身就扑向外科诊室。
    杀不了前女友的威风,还杀不了死对头的威风吗?!
    然而。
    门刚推开,里头的人也恰好握住了毛衣尾卷,手骨白冷如瓷,唰的一声拉高到颈圈。
    就是那么掐准时机,小肉桂被雨露润泽,热情的小狗牙印还不曾消解,沉甸甸的女友厚爱显露无疑。
    班斐端正地坐着,嘴角噙着一抹柔情脉脉的笑容,似乎没有注意到闯进来发疯的前男友,他慢声细语地问,“医生,怎么才能改掉女朋友喜欢咬这里的特殊癖好呢?”
    咻!
    情场高手杀人于无形!!!
    凌扬:“?!!!”他好茶!
    稚澄:“?!!!”别说了要挂了!
    绿茶天神似乎是真的很苦恼,带着笑腔,“她牙口很好,而且屡教不改,真是拿她没办法呢,医生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戒一戒她对我的特殊迷恋。”
    凌扬:我心碎了,就这一刻!
    凌扬桃花眼裂成八百瓣伤心碎片,转头朝着稚澄怒吼,“你不是说这辈子只爱爷这大朵葡萄吗,为什么他那么小也能上桌!!!”
    稚澄被吼得额头胎毛乱飞。
    她委屈道,“那人的口味是会变清淡嘛,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哥哥就不会这样吼我嘤~!”
    凌扬:?
    你什么意思?你是怪我发育太好给你的口味太重?!
    还怪我吼你琵琶别抱?!
    凌扬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啪的一声把病历拍到桌上,“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了?不是勾搭小的吗,怎么变成大了的?”他记得自己还巡游过前女友的朋友圈,一看是弟弟,顿时放心不少,打算好好休养生息,再全军出击。
    梁笑斐是冷血动物,没有缺点,梁笑寒的软肋他可是一抓一个准,再不济就搬出北郊那个疯女人,依后者那种心软个性,他钻空子的机会是大大的有!
    谁想到狙击对象又变了!强度也咻咻上涨!
    稚澄:?
    稚澄觉得有些荒诞,忍不住取经,“你们怎么认出他们俩个的?”
    凌扬鄙夷她,“你以为我们是你,你除了看脸还能看出什么?”
    凌扬又道,“哈,你连兄弟俩都分不清,你还跟跟他们谈恋爱?他们知道你的爱那么肤浅吗?”
    稚澄被插刀+1+1+1。
    班斐眼珠子滑到眼尾,微微眯起,温声道,“凌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超爱我,毋庸置疑,请不要挑拨离间。”
    凌扬挑衅,“那你让你弟弟过来,换你的衣服,喷你的味道,装你的行事风格,你看她能不能认得出来?这家伙跟我交往了三个月,是什么鬼马薄凉性子,我可不比你清楚多了?你以为她真爱你呢?她平等热爱每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稚澄:痒了!我的飞腿痒了!
    凌扬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当着他们的面儿翻开了羞耻的病历,“她咬我胸膛那几口,现在才好呢,你以为你有什么特殊的?”
    这是可以攀比的内容吗?!
    你们这是要火烧前现女友啊!
    稚澄顿感窒息,上前一个起跳,勒住凌扬的脖子,就跟拖尸体似的,双脚曳地,被她拖出了门外,稚澄冲着目瞪口呆的主任医生露出小虎牙,“你们忙,你们忙,我跟这病人好好沟通,争取让他——”
    稚澄倏忽阴沉变脸,“好!好!做!人!”
    “啊啊啊——”
    诊室外响起了惨无人道的叫声,随后被人捂住,就此中断。
    主治医生:“……”
    这年轻人整顿爱情可真狠!
    班斐却低下眸,扫过凌扬压得皱巴巴的病历。
    他……不是最特殊的一个吗?
    稚澄解决了前男友,拍着手回来,发现人已经不在诊室里。
    ?
    不会又像梁笑寒那样给她一声不吭地跑了吧?!
    “嗷嗷!”
    她脸颊被纸杯烫了下,飘来酒酿的味道。
    哥哥神色如常,“收尸累了吧?给你买的桂花冻,热的,尝尝味道如何。”
    稚澄啜着蓝条吸管,悄悄看他一眼,哥哥同样咬着一根粉条吸管,嘴唇因为冬天颜色变得更淡,薄薄涂了一层粉玫瑰调,看着哪里都很正常,但她却觉得哪里都不太正常。她清了清嗓子,“其实凌扬……”
    “走吧,等会我还有事,带你吃饭先。”
    班斐破天荒打断了她的话。
    “欸?可是——”
    稚澄被哥哥环住肩膀,强行带离了是非之地。
    接下来的一周,订婚宴筹办得如火如荼,稚澄却没有再见哥哥一面,每天都在频繁签收他的礼物,有时候是一束浅香槟色桔梗,更多的是吃的,前天是肉桂芝麻甜奶跟姜奶茶,昨天是炒板栗跟白桃乌龙鲜乳茶,今天是糖不甩和银耳杏仁茶。
    稚澄还从中挑出了一个眼熟的玻璃罐。
    那不是她千辛万苦收集的西西园羊驼的祝福口水?!
    她:?
    稚澄将这个反常的现象讲给恋爱专家杭颂雅听。
    杭颂雅:“?说明班长想吃你口水不想吃羊驼的?”
    杭颂雅:“建议你最近多漱口,他可能想给你搞个突然舌吻袭击。”
    稚澄差点被呛死。
    建议专家不要建议了!
    稚澄又悄悄问了杭漫野,这种情况代表什么,是不是要婚变了?
    杭漫野:“?”
    你都还没结呢!
    杭漫野出了个馊主意,“要不我去问问梁哥?亲弟弟应该知道哥哥在想什么吧?”
    稚澄:“。”
    爹的。
    我刚把弟弟退货呢。
    你还不如挖个坑把我埋了呢。
    自从那一次维扬湿地公园之行,圈子里人人都知道梁笑寒带着北郊小公主跑了,于是他情场玩咖的亲哥没逃得了魔掌,就被抓去替嫁了,这年头连浪子都不放过。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目击大少跟女友前往医院,逗留了好久才离开,疑似好事将近!
    圈子的亲友们:“……”
    有点离谱。
    但又觉得这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风风雨雨,着实打击了梁笑寒一把,他把自己关进公馆里,那么多天没有踏出房门一天。
    宋家则是登了稚家的门,原想赔礼谢罪,但老稚家稚只派出了一个八堂姐,就把敌军杀得片甲不留,咱家底丰厚,谁稀罕你那两盒小点心?连道歉都不是本人出面,只打发了父母来收拾烂摊子,还能有几两诚心?
    反正是拒不接受这种不到位的歉意!
    宋家焦头烂额,稚澄也焦躁不安,她已经快七八天没有吸过哥哥人了,这对粘人精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伤害啊!
    稚澄没忍住,下课找人问了班斐的行踪,径直杀到了方家的黑金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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