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算上他自己,一共六个人,名字看着都有点印象,都是大学时学生会共事过的同学。
    韩修齐是群主,已经在@所有人,问大家下周几有时间了。
    有两个人还算给面子,七嘴八舌的连寒暄带讨论了一会儿,没多久,下面蹦出一行小字,关煜也加了进来。
    裴柠点开他的聊天框,打了个“?”过去。
    关煜没回话。
    隔了有五分钟,屏幕闪了闪,他开始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发消息。
    关煜:还不是为了你操心?
    关煜:万一姓韩的不怀好意怎么办?
    关煜:给你灌醉了怎么办?
    关煜:趁机强上怎么办?
    关煜:总得有个人给傅总打电话吧?
    消息框闪个不停,他一句接着一句,消息跳出来的速度很快,裴柠连反驳都来不及。
    傅沉延?
    裴柠看着对话框里的内容,眼皮跳了两下。
    关煜: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答应他??
    关煜:[猫咪抓狂]
    裴柠打字:我们又没什么矛盾,在外人看来,就是以前关系不错的同学而已
    关煜:你这么好看
    关煜:我不信他没感觉
    裴柠有点无奈。
    ning:不可能的
    ning:他和女朋友也许都谈婚论嫁了
    这次隔了好一会,关煜都没再说话。
    裴柠随手点进韩修齐的朋友圈,不久前刚发过一条动态,大概就是他口中什么“新员工培训”的合影留念。两边的人都很年轻,看着像刚毕业,韩修齐站在中间,笑得温润斯文。
    以前合照的时候他就站在中间,现在依然是这样。
    裴柠大学时,曾经加过一段时间的学生会,韩修齐正好是当时的主席。
    他长相英俊,性格开朗,成绩也好,身边围着的人很多,属于学生时代的能人了,是学校表白墙的常客。
    裴柠刚进大学那会,还没从母亲去世的经历中缓过来,大多时候郁郁寡欢,参与学生会都是室友拉着他一起报的名。
    没想到面试时那个室友落选了,裴柠反倒被当时作为秘书长的韩修齐一眼看中。
    韩修齐对这个长相精致的小学弟格外关心,微信聊天不断,三不五时约他吃饭打游戏,得了什么新鲜东西都给他,最开始连聚餐都要先问他想吃什么。
    一般男生对女朋友也不过如此了,惹得一群人成天打趣。
    但坏就坏在,裴柠被关煜启发,发现自己真的喜欢男人。
    他刚刚有了意识,身边就来一个现成的韩修齐,很难不多心。
    关煜也劝他试一试,说谈恋爱能刺激多巴胺和激素水平,一段新的感情也能改变消极的状态。
    于是裴柠开始尝试了解韩修齐的口味,聚餐时主动坐他身边,把他给自己的甜瓜和草莓洗好切好,再全部送回去。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接受了,韩修齐反而变得冷淡,有时候甚至会因为一点事就不满。
    裴柠也没在意,过了一段时间后,他觉得差不多可以挑明了。
    然而,韩修齐似乎是直的。
    裴柠刚一暗示,他直接被吓到交了个女朋友,消息不回,在图书馆见到裴柠都避着走。
    裴柠没什么经验,以为对方既然是直男,前期那些可能只当成了朋友间的友好,所以才会这样。
    他不是上赶着缠的类型,也就互相疏远了。
    倒是关煜听了之后,一口咬定对方就是心虚,气得差点去他们宿舍砸门。
    大□□了学生会以后,两人的接触就变得寥寥无几,这些年再也没什么交集。
    当然裴柠现在回想,对韩修齐谈不上多喜欢,充其量是学生时代的好感,发现对方交女朋友也是惊讶居多。
    关煜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关煜:嘁,结婚谁不会啊?
    关煜:是吧傅总夫人?
    裴柠:“……”
    不管韩修齐现在是圆是扁,他已婚倒是真的。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傅沉延的打算。
    虽然他和韩修齐之间没有什么,但傅沉延那个性格,还是不知道为好。
    群里差不多讨论出结果,时间已经定下来了。
    正在商量地点。
    裴柠切回页面,发现因为一直没参与讨论,韩修齐直接@了自己,问他群里提出来的几家哪个好吃。
    原本叽叽喳喳的群,在他@之后就变得安静下来。
    裴柠不是特邀嘉宾,这样公然单独询问,其实并不合适。
    在学生会时,韩修齐也只最开始几次问了,被他提醒过就没再有过。
    不知道现在怎么又想起来了。
    裴柠没什么表情,敲了句我都行,听大家的。
    群里依然安静无比,最后是个昵称叫仙豆糕的女生出来解围。
    仙豆糕:[探头]
    仙豆糕:韩总,轮到问我了吧?
    她发出来以后,其余三个人跟起了队形,气氛才又轻松起来。
    餐厅最后是关煜定的,听说韩修齐请客后,他一点不客气,直接挑了个人均最贵的发过来。
    挑完还发了个卖萌的表情,说谢谢韩总破费。
    仙豆糕回了一串哈哈哈的表情包。
    -
    聚餐这天约在了星期五,位置有点远,裴柠提前走了一会,在路上收到了傅沉延的消息。
    对方说要来接他,裴柠回了个今天有事。
    结果傅沉延直一个电话接打来,大概是误以为他要在公司加班,问他多久能结束。
    裴柠只好解释:“是要去和以前的同学吃饭,结束时间确定不了。”
    傅沉延问:“去哪?”
    裴柠抿唇,报了个地址。
    刚说完,他又问:“你不会是要送我去吧?”
    没想到傅沉延还真应了一声。
    裴柠连忙道:“不用,我已经在路上,都到西环这边了。”
    傅沉延那边安静了片刻。
    “什么同学?去这么早。”
    不知道傅沉延抽的什么疯,明明两人各开各的车就可以,但他这些天一有空就非要来接自己。
    偏偏裴柠最近也不正常,一听到他的声音大脑就罢工,往往拒绝着拒绝着就答应了。
    裴柠不想多提,避重就轻道:“约的时间早。”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裴柠的大脑又开始短路了,明明没有声音,他就是觉得傅沉延呼吸频率不对劲,在不高兴。
    于是他放软了声音:“你先回去吧。”
    傅沉延:“嗯。”
    挂掉电话,裴柠将车窗降下来一点,任由寒风吹走他乱七八糟的想法。
    到了餐厅门口,裴柠还没进门,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叫自己。
    迎面走来了一个穿蓝色厚呢西装的男人。五六年没见,韩修齐和朋友圈的照片一样,模样没什么变化,只在眉眼间多了些成熟的气质。
    “柠柠,真是你。”他有点惊讶,快步走了过来。
    这几天接连降温,裴柠除了大衣外,还围了一条浅茶色的羊绒围巾,衬得脸很小,皮肤白得透明,依旧是记忆里漂亮到别无二致的模样。
    韩修齐几乎目不转睛:“我刚才就觉得是你,才追过来。”
    裴柠:“学长,好久不见了。啊不对,都毕业了,我也该叫你韩总了吧。”
    韩修齐几乎是立刻反驳:“不用,还像以前一样就可以。”
    裴柠礼貌性微笑。
    韩修齐也笑了笑,目光柔和下来。
    两人上了楼,包间里除了关煜没来,剩下的都到齐了。
    见他们同时出现,有人调侃:“韩总,小裴,你们一起来的?”
    裴柠说:“楼下碰见的。”
    这是个八人包间,韩修齐坐到主位以后,一转头,发现裴柠选的位置跟他隔了一个。
    韩修齐愣了一下,才道:“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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