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舟被风吹得晃了下,人一下子也清醒过来,跌跌撞撞下了马车,二话不说便朝前跑去。
    阿九追上,“将军,江二小姐已经回去了。”
    谢云舟顿住,僵硬着转过什么,“你说什么?”
    阿九道:“我刚看她上了马车走了,应该是回府了。”
    谢云舟还有好多话未讲,他、他要去找她,要给她道歉,“走,去别苑。”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谢云舟赶来时,大门刚刚闭上,他跑下马车,站在门前用力去敲。
    没把江黎敲出来,倒把别人给敲了出来,何玉卿挡在门口,打量着谢云舟,冷冷道:“谢云舟你有完没完。”
    谢云舟睨着她问:“阿黎呢?我要见阿黎?”
    何玉卿冷哼道:“见阿黎?好啊,你若是跪下,我便让你见阿黎。”
    何玉卿就是故意为难与他,她知晓,骄傲如谢云舟是万万不会跪的。
    只是事情好像有了偏差。
    “咚”一声,谢云舟双膝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阿黎,我错了,求你见见我。”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了,抱歉抱歉,么么你们。
    第42章
    跪(文案梗)
    何玉卿没料到谢云舟会真的跪, 他膝盖砸在地上那刹,她惊呆了,眼睛大睁, 眼睫狂颤,一时忘了反应。
    直到谢云舟带着乞求的声音传来, “阿黎,我错了, 求你见见我。”
    何玉卿:“……”
    何玉卿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 突然不知要如何做了, 她出来本是想把人赶走的, 出这样的难题也只是想让谢云舟知难而退, 哪成想,他竟然真跪了。
    谢云舟跪了。
    谢云舟跪了?!!
    何玉卿心里一顿腹诽, 天, 他还真跪啊。
    见他真跪了,她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梗着脖子道:“你、你别以为这样阿黎就能见你,没门。”
    言罢, 何玉卿匆匆折返,并命令下人, 把大门关好, 随后还叮嘱, “你们给我守好了,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下人回道:“是。”
    何玉卿去了偏厅, 见江黎正在给窗台前的那盆墨兰浇水, 急急走过去, 先拿起桌子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茶水, 然后发出惊叹声,不等江黎问,她便侃侃而谈起来。
    “谢云舟真是疯了。”
    “他竟然真的跪。”
    “不是,不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他为何说跪就跪。”
    “天呐天呐,我这可是第一次见男子跪。”
    “不得了,真是不得了。”
    她执起茶盏又喝了一口,咽下后问道:“阿黎,你不去看看吗?”
    江黎微伏着身子,继续给另一盆墨兰浇水,眼睑半垂,语气淡然道:“是他自己要跪的没人强迫他。”
    她顿了下又道:“既然他那么喜欢跪便跪着吧,与我何干。”
    何玉卿:“……”
    何玉卿喝完那杯茶水心情也稳定了下来,挑眉想了想,天寒地冻的,谢云舟应该就是做做样子,估计跪不了多久便受不住离开了。
    男人不是最会说一套做一套嘛,他是男人肯定也亦如是。
    再说了,阿黎在谢家受了那么多委屈,哪怕他真跪上片刻也是他应该的,谁让他曾经那么欺负阿黎呢。
    对,他就该跪。
    没了顾忌,何玉卿便也不想这事了,同江黎说起了玩笑话,后来有些许无聊两人便下起了棋,结束时才发现天色已经黑了。
    金珠进来,躬身说道:“小姐,谢将军还在外面跪着呢。”
    江黎手指微顿,还未开口说话,何玉卿先开了口,“从下午一直跪到了现在?两个多时辰?”
    金珠点点头,“是。”
    何玉卿啧啧道:“真疯了。”
    本以为只是谢云舟疯了,谁知后面老天爷也疯了。
    燕京城素来冬日长,有时到了四月还会下雪,燕京城的百姓们也已习惯了这样的节气,只是未曾料到今日会有所不同,简直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在天边光亮彻底褪去后,有乌云席卷而来,少倾便下起了雨。
    冬日下雨实属罕见,伴随着大雨而来的是电闪雷鸣,何玉卿透过敞开的窗棂朝外看去,“这么大雨,淋上一个时辰人估计要废了,阿黎你真不出去看看吗。”
    江黎慢抬眸,眸光落在雨幕里,笼灯摆动,拂在地上的影子有些缥缈,远处树枝乱颤发出嗡鸣声,每一声都像是狼在嘶吼。
    冬日的雨比冬日的雪冷上百倍千倍,落在身上眨眼间成冰。
    江黎依稀还记得,她也曾在这样的雨夜跪过,是谢老夫人丢了一只玉镯,全府上下搜查,最后在她的住处寻到。
    谢老夫人便说玉镯是她偷的。
    无论她怎么解释谢老夫人都不信,口口声声说道,就是她偷的。
    江黎百口莫辩,那夜她在雨里罚跪了三个时辰,雨水浇在身上的感觉,她现在还记得。
    冷,很冷,无法言说的冷。
    金珠银珠见她受不住哭着去求谢老夫人,被罚一起跪,她们主仆三人仿若飘零的叶子任风吹雨打。
    最让她心寒的是,后来她把这件事书信告知给了谢云舟,本想着或许他可以宽慰一二,哪怕是说一句轻软的话语也好。
    真的,一句也好。
    可,什么都没有,她洋洋洒洒写了那么多,他只言片语都未曾有,一个字都未曾有。
    她的信石沉大海。
    他心硬如石,那般待她,今夜她为何要心软。
    他不喜欢喜欢跪吗?
    好啊,那便跪吧。
    管他跪多久。
    半个时辰后,金珠再次来报,“小姐,谢将军还在门外跪着。”
    江黎慢条斯理吃下一口排骨,淡声道:“随他。”
    金珠轻点头后,退了出去。
    “轰——”夜空中传来雷声,然后是闪电,大雨如瀑。
    何玉卿好久不曾听到这么可怕的雷声了,忍不住战栗一下,“阿黎,你当真不管他?”
    “不管。”江黎用汤匙喝粥,声音寡淡道,“他那么想跪,便跪吧,总归是他自己乐意的。”
    这话说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没人强行要他跪,更无人看着,他想走完全可以走。
    又一道雷声传来,何玉卿抿抿唇,吞咽下口水,“就是吧,万一谢云舟真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他自己作的,”江黎轻嗤道,“活该。”
    直到晚膳用完,谢云舟还在那跪着,听闻他脸色极是不好,好几次险些晕了过去。
    还有他那个新护卫急的脸都绿了,劝了他许久他就是不走。
    金珠说这些时,江黎正同何玉卿品茶,清香的气息充斥在四周,茶水入喉流淌出甜意。
    何玉卿见雨一点要停的意思也没有,劝慰道:“阿黎,要不去看看吧,真要跪一晚,肯定会生病的。再说了,这样跪着万一给街坊四邻看到,指不定又要乱讲什么了。”
    江黎眼尾轻扬,慢慢吐出两个字:“不急。”
    那夜她几乎跪到天亮,也未曾有人看她一眼。
    也不对,还是有人去看她了,王素菊给她送去了冷嘲热讽,笑她傻。谢馨兰也冒雨去了,不过不是宽慰她,也是看她笑话。
    说嫂嫂,你真是不该偷拿母亲的东西。
    她颤抖着解释,谢馨兰轻笑,行了,东西都从你住处搜出来了,解释又有何用。
    后来她才想明白,或许陷害她的人,就是她们……
    何玉卿又劝了几句,江黎还是方才的话,“不急。”
    谢云舟这才跪到哪,她经历的痛,他怎么也要受一受才好。
    阿九是真被谢云舟气死了,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明摆着她们就是戏弄他呢,什么跪了才肯见,这都跪几个时辰了,可仍无一人出来相见。
    不是戏耍又是什么。
    既然知道是戏耍及时抽身离开才是上策,可偏偏谢云舟就是不肯,无论阿九怎么劝他就是不动分毫,一直说:“我要跪到阿黎出来见我。”
    阿九气呼呼问道:“她若是一直不出来呢?”
    谢云舟道:“那我便一直跪着。”
    “跪多久?”
    “无论多久。”
    “你身子不要了。”
    “不要也爸。”
    “真是疯子。”
    阿九说完这句,回了马车上,折返时手里拿着一柄伞,伞刚撑到谢云舟头顶,被他拂开:“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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