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候。”
    赵幼澄挑眉:“只见过几面的人,怎么可能熟识。”
    “那忠义候夫人呢?”
    “也不算,只是一个有些天真的女子罢了。”
    赵诚也不多问。
    反而说:“皇祖母是不是信不过你,特意三番两次让人来验看?”
    赵幼澄拍拍他肩膀,皱眉说:“不可乱说,皇祖母毕竟孑然,但有我们也在情理之中。”
    赵诚见她说得认真,不管相不相信,他们两只能这么说。
    等周聿昭出了太微宫,就问刘娘子:“和殿下都聊了些什么?”
    刘娘子看他脸上毫无异色,她都感觉到了殿下很排斥他,可夫君依旧温和丝毫不见脾气。
    她是见过他发怒的样子,将府中恶奴收拾的服服帖帖。
    周聿昭成婚后处理了内宅中好些家奴,尤其是和两个叔叔院子里有勾连的家奴。
    她一直以为他如和润君子,即便他们之间的亲事很不堪,但他依旧对自己相敬,从来没有在言语中看轻她,也没有发过脾气。
    她从前只见过父亲母亲相看两厌,世间夫妻要是都是这样,那真是可怕,所以她很感激周聿昭,感激他能善待她。
    她甚至生出错觉,是不是他有一点点的喜欢她呢。
    可是今日见了赵幼澄,她才意识到,她依旧是那个卑鄙的刘家小娘子,为了高攀亲事不择手段,没人看得起她。
    而那些贵人们只是不屑和她计较,周聿昭也是,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至于娶的是谁,对他根本不重要,根本不值得他发脾气。
    若是听话的,那就更好。尤其是她这样的人。
    她似乎窥到了不一样了周聿昭,殿下并不喜他,可他言辞中隐隐的都是关切,甚至不惜脸面。
    她即便不承认,也相信他在外必定是有女人的。
    很荒谬,她对最不信任的婉淳公主的话,深信不疑。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
    “殿下问起太后娘娘,问起广春园中的事,多说了几句。”
    周聿昭仿佛很不在意说:“也是,殿下准备的寿礼本就贵重,想必是准备了很久,因为身体不好,总不能出门,你有时间了多去看看她。”
    刘娘子心里想,你爱慕长公主,为何不早早定下亲事呢?
    你爱慕她,为何不让她知道呢?
    你如此爱慕她,为何要在那个别院中养外室呢?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65章 庆王
    ◎枕边风◎
    周聿昭对她并没多少怀疑, 只是看她不像是开心,随口安慰:“婉淳公主久居姑苏,性格淡泊, 和京中人不太一样, 时间久了你就知道,她人很好。”
    刘娘子垂首答:“是。”
    周聿昭想起刚才见婉淳,她面色确实不好, 大约是身体还没好。
    刘娘子见他沉思,又问:“侯爷和公主自小相识?”
    周聿昭微微笑:“我幼时见她, 她那时候还很小。我记得也是在太微宫,当时文敬太子将她抱在怀中, 教她写字, 她写的一笔好字, 丹青上非常有天分。这些年跟在明松先生身边学习, 如今丹青更是了得。”
    他回忆起从前,眼神中都是回味和赞赏, 眼神中那种炽热,几乎灼伤了刘娘子。
    “那,她为何去姑苏?”
    周聿昭一瞬间回神, 看她一眼, 淡淡说:“自然是求学。”
    话题到这里就到此为止了。
    周聿昭不欲再说了。
    太后在广春园邀亲戚们听戏,今日皇后也在松风苑宴客,安排寿宴本是皇后的事,可皇后要统领后宫,陛下给她支招请动了静义公主。
    广春园已经彻底理顺了, 今日皇后设宴特意宴请静义公主母女, 庆王妃作陪。
    静义公主因为前日定下儿子的亲事, 这两日还在园中忙碌,都没来得及关心儿子的婚事。
    傅容则是那日拜寿后就回城了,因为要宴请同窗,母子两人甚至都没有时间坐下来聊聊天。
    苏皇后领着安成,和静义笑着说:“陛下都说了,这两个月最辛苦的就是你。”
    静义公主哪里敢承情:“为母后贺寿,本就是我该做的。怎么敢说劳烦。”
    庆王妃凑趣:“还没有恭喜静义皇姐,等寿宴过后就能为怀龄操办婚事了。”
    她和赵幼澄初入京的时候,这位庆王妃可是面都没露过,眼下看着赵幼澄加封,她住在宫中协助皇后筹办太后寿宴,她才将她们看进眼里了。
    静义也笑说:“多亏母后,怀龄的亲事,也是我心里一桩大事。”
    皇后笑说:“世间事,一啄一饮,皆是定数。可见这就是怀龄命定的姻缘。”
    庆王妃笑说:“那我就等着到时候上门讨杯喜酒喝。”
    静义公主其实并不喜欢她,庆王妃说话太过逼人,让人不好拒绝。
    苏皇后笑说:“皇姐好福气,怀龄年少成才,嘉宜乖巧懂事。”
    安成一直安坐在苏皇后身边,听着这话挑眉,她等会儿要回宫去,母后不准她单独出行,她还想着要去太微宫。
    前日听宋宝珍居然定亲了,傅容虽然看着不错,但他妹妹可不省心。她对宋宝珍这桩婚事并没那么欣喜。
    但还是要去给她贺喜,给她准备礼物。
    静义笑说:“娘娘谬赞了,安成活泼,母后昨日说起安成,还夸她性格烂漫。”
    苏皇后笑说:“她还是孩子心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这话谁也不好接,安成奉承苏皇后:“母亲不能这样说我,若不然别人一直误会我真是个小孩子。可今日我要回宫不能陪母亲了。”
    苏皇后见她已经坐不住了,叹气:“真真一刻钟都坐不住,你看看嘉宜,一举一动,都是规矩。你再看看你……”
    其实安成的一举一动更自然,只是她不爱那这些说事,更不想和傅嘉宜搭一句话。自顾自起身和在座的长辈行礼:“我定下今日要回宫,不好耽搁。在这里给九婶和姑母告罪了。”
    她年纪小,又嘴甜,谁也不会苛责她。
    苏皇后气闷:“不准骑马,听见没有。”
    安成还没起身,笑着说:“谨尊母后训。”
    等她出了园子,就放风了,直接吩咐:“去通知裴芝玉,一起回太微宫。”
    裴家别院离得并不远,她也不想登门惹得人家兴师动众,只等着裴芝玉。
    裴康自从上元节落下妹妹,被父亲抽了一顿后。现在只要妹妹去哪,都是他接送,这几日哥哥高中,要宴请同窗,没有出城。护送妹妹的任务自然就是他的。
    安成看裴康眼生,裴康也不在意,垂首给安成行礼,安成根本不在意他的虚礼,只管催裴芝玉:“芝玉,我们去太微宫。商量一下我们该送宝珍什么礼物。”
    裴康心说,这位殿下性格也是野的。
    安成拉着裴芝玉上了马车就问:“宝珍现在在哪呢?”
    裴芝玉只管笑:“宝珍自然在家中,估计傅怀龄年岁已经不小了,公主殿下肯定急着他们成亲。”
    安成一点没有裴芝玉的揶揄,嘟囔:“真是无趣,怎么都急着成亲,还是阿姐好玩。”
    裴芝玉只管笑,可不敢接这话。
    裴康骑着马就在前面开路,隐约听见安成的抱怨,心里失笑,还真是小孩子。
    安成看到裴康骑马,突然想起:“我听说那日阿姐出城跑马了,你也去了?”
    裴芝玉点头,并说:“我只学会骑马,还不敢跑。但是殿下骑术了得,翻身上马就能策马扬鞭。”
    安成两眼一亮:“我就知道,怪不得阿姐特意给诚弟养了那么多马。阿姐居然都不曾和我说,也不曾带我出城。”
    裴芝玉听得吓了一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日很多长辈都在,我小叔还有赵大人夫妇,并带了护卫的。”
    安成:“还有谁去了?”
    “我二哥。”,裴芝玉说着努努嘴指着前面骑马的裴康。
    安成除了那次怂恿赵诚出城,但根本没过瘾,追问裴康:“我阿姐骑术当真很厉害吗?”
    裴康回头笑说:“应该还在我之上。”
    安成更好奇了,嘟囔:“我定要阿姐送我一匹马。”
    裴芝玉只管笑,也不劝。
    安成走后,松风苑中的宴还在继续,苏皇后话不多,倒是庆王妃一直在说。
    “嘉宜品貌端庄,将来定会觅得良缘,不知皇姐可有属意的人选了?”
    静义公主又怕她上赶着做媒,推脱道:“嘉宜还小,不着急。等她哥哥成亲了,不还有这些姐姐们,她的姐姐们定亲了再说。”
    安成和傅嘉宜同岁,比傅嘉宜大一个月,赵幼澄比傅嘉宜大一岁。
    显然庆王妃也想到了赵幼澄,毕竟她是长公主。
    “最大的就是婉淳了,婉淳性格孤僻,难免有些桀骜。那日在城外真真吓人,翻身上马,扬鞭跃马就不见人了。也就是那日吹了风这才病了,年纪小,不把身体当回事,到底身边没有稳妥的人……”
    静义公主听着这话,有点她的意思,就没接话。
    苏皇后淡淡说:“小孩子调皮也是有的,安成心心念念惦记着学骑马。她已经加封长公主,位同亲王,自然要建府。她府中有长史,有女官,也有文学馆。殿下只盼着她顺心,阿诚还和她住在一处,等将来阿诚长大了也要建府的。姐弟两相亲也属正常。”
    苏皇后不反驳庆王妃的话,但也提醒她,别拿赵幼澄姐弟说事。
    他们两身份特殊,别人比不得。
    傅嘉宜听得低下头,这些她是不懂的,但皇后娘娘能这样认真说,可见赵幼澄的身份是不一样的。
    尤其长公主位同亲王。
    甚至比寻常的王爷,都要尊贵。庆王府都不曾有这等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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