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路上小心些。”安宁又嘱咐一遍。
    何慧芳拎了一袋子昨儿下午新做的粽子和艾叶粑,塞到沈泽秋手里,“虽说节日已经过了,但心意不能不到,一包给钱掌柜,一包给毛毛泽平他们解馋。”
    “好。”沈泽秋不让他们送,自己拎着东西往清水口去了。
    到了清水口,正站在码头等去滨沅镇的船,李元鬼鬼祟祟的跟了过去,心里想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富人,家里随时随地都得有个几十两银子吧?
    这几日他运道不行,赌场里来了几个眼睛毒的伙计,他的手法没处施展,不仅没赢钱还倒贴了。
    再这样下去可不成,想到沈家就剩下婆媳俩,他动了歪心思。
    今日沈泽秋的运气好,等了没一会就有船到了,一路顺风顺水,到了滨沅镇时还早着,他提着东西去了钱家的货栈。
    妮妮从二楼的窗户里看见了他,忙迈着小短腿跑下来。
    “泽秋叔叔,你来了可太好了。”
    说着牵住沈泽秋的袖子,穿过铺子往后院里带,奶声奶气的说,“泽秋叔叔快帮我劝劝我爹,放毛毛哥他们一次,他们知道错了。”
    走到后院,沈泽秋看见毛毛和沈泽平都打着赤膊,正站在太阳下罚站,两人脸上还都挂了彩。
    “你们这是干啥了?”
    钱掌柜听见了动静,走过来说,“刚得了月钱,就跑去和隔壁铺子的学徒赌钱,然后干了一仗,俩个人合伙把人家的腿打伤了,人家的掌柜告状告到我这儿来了。“
    “我罚他们站两个时辰,这还差半个。”
    话音刚落,沈泽平嘟囔着说,“要不是他耍赖,我怎么会揍他,分明就是找打。”
    钱掌柜一瞪眼,拿出了做师傅的威严,“你不服?”
    毛毛赶紧踩了沈泽平一脚。昨晚上沈泽平和人打了起来,毛毛本来是劝架的,可那人嘴里不干不净,毛毛一生气,就和沈泽平一起揍了他一顿。
    钱掌柜说他这是不够沉稳,压不住脾气,以后做不了大事,毛毛觉得钱掌柜说的对哩,所以这站该罚。
    他俩做了钱掌柜的徒弟,自然要听师傅的话,沈泽秋不好劝,和钱掌柜回到了铺子里,妮妮跟在后头委屈的说,“毛毛哥又没赌钱,少罚半个时辰不行吗?爹。”
    钱掌柜摸了摸妮妮的头,“爹不是因为赌钱罚他们,而是打架,你也不能因为和毛毛关系好些,就偏袒他。"
    妮妮撅着嘴,还是有些不高兴,去倒了两碗水给他们喝。
    坐到屋子里,钱掌柜怕沈泽秋心里吃味,对沈泽秋道,“我罚他们,都是为了他们好。”
    “明白,人不教不成器。”沈泽秋把带了一路的粽子和艾叶粑拿出来,“自家做的,拿来你们尝尝。”
    不一会儿半个时辰到了,毛毛和沈泽平满头大汗冲了进来,垂头站在钱掌柜面前齐声道。
    “掌柜的,我们知道错了。”
    钱掌柜沉脸看了他俩一眼,“下去喝些解暑的凉茶,洗个澡去吃饭,下次绝不轻饶你们。”
    等两个小子蹦着跑远了,他叹一口气,“别看他们认了错,下次还敢。”
    这年纪的男娃都调皮,沈泽秋也是从那年岁过来的,“钱掌柜多担待些。”
    “咳咳,哪里,他们皮是皮了点,但人机灵,泽平嘴会说话,又有眼力见,毛毛做事当差也很老道,都是好孩子。”钱掌柜挺欣慰的,这种从小培养起来的徒弟,比半路招来的伙计可靠许多,等再磨砺他们几年,提拔到柜上做管事,或跟着自己收货,反正不会亏待了他们。
    钱掌柜要留沈泽秋吃晌午饭,沈泽秋见时辰还早,想早些上船,婉拒了。
    “行,你急着赶路我就不强留了,回程时再来吃饭。”
    沈泽秋背着小包袱,还没走几步远,毛毛和沈泽平追了上来,他们在钱掌柜这做事有两个月了,各拿了两百文月钱,沈泽平花了一半还剩一百文,托沈泽秋捎回去给家里。
    “我也能挣钱养家哩,拿回去给爹娘买肉吃。”
    毛毛也把自己的月钱递过来,”这是我攒的,让伯娘帮我存着。“
    “行,你们回去吧,少惹事,多干活啊。”
    沈泽秋又嘱咐他们几句,这才往码头去赶船。
    ……
    再说铺子里头,庆嫂裁剪着衣裳,裁累了揉着腰想歇会,忽见对面有个人影闪过,好像生怕自己发现他似的,有些鬼祟。
    “何姐,安宁,我咋觉得对面有人盯着我们这儿呢?”庆嫂觉得奇怪。
    何慧芳忙探出头去看,之间街面上人来人往,但没啥可疑的人呐。
    安宁扶着腰,在隔壁铺子看新装修后的成果,墙壁重新刷过,货架是在原有基础上改的,墙上的美人图也画好了,美人香腮玉臂,乌发如云,格外有情致,穿的也是安宁花样本上的衣裳,衣带飘飘,叫人挪不开眼睛。
    收拾的差不多了,就等沈泽秋把货进回来,就能开业了。
    听见何慧芳和庆嫂在嘀咕,安宁走过来,”怎么了?“
    “庆嫂说对面有人在盯我们的梢。”何慧芳有些忧心。
    庆嫂几个人还记得上回宋掌柜偷藏在隔壁的事情,那多渗人呀,慧婶子这时候说了,“要不,晚上把我儿子叫来,我们娘俩陪着你们一块住吧。”
    慧婶子的儿子今年十八岁,生得挺壮实,在码头上做工。
    “好呀,哎呦,谢了谢谢了。”何慧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在外头远亲不如近邻,有她们帮衬着,日子好过了许多。
    安宁也十分感激,”多谢了。“
    ……
    李元是一路小跑着回去的,生怕被沈家布坊里的人给看见了。他蹲了一个上午,确定铺子里只有安宁和何慧芳两个女眷,剩下三个似乎是她家请的伙计,到天黑就会回家。
    呸,今晚不捞一笔不姓李!
    他哼着小曲儿回到了杂院里,房东刚好来收租,“李元,下月的房钱得交了。”
    “急什么,少不了你的,明儿就给你!”他搪塞了一句。
    等他上了楼以后,一楼的租户探出头来,“这小子一日日没个正经营生,瞧着不像好人。”
    房东满不在乎的撇撇嘴,“管他哩,只要交不起租钱,立刻叫他扫地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二更吖~七夕快乐
    第86章
    李家村这几日关于李元的风言风雨很多, 李元的娘李婶不知道和那群长舌妇吵了多少回。
    “俺家李元在镇上打短工去哩,过几日就回来了。”
    “你们别整日里瞎叨叨!”
    李家村的村民当着她的面笑笑不说话,等背过身凑在一块又议论上了。
    “我家老三前几日去镇上看见他家李元了, 和个花里胡哨的俏姑娘在一起咧。”
    “听说他在外头养了个人啦。”
    有人瞪着眼睛问,“不会吧?他家媳妇都快生了, 都这时候了, 还有闲心养野女人呐?”
    “哼, 就秋娟那拼命折腾的样儿,是个男人都不愿着家呀。”
    这些话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传到了李婶的耳朵里, 把她给气倒了, 躺在床上两日下不了床, 秋娟的肚子有八个月了,现在脚已经肿得穿不了鞋, 成天在家里闹腾,一会要喝鸡汤, 一下子要吃蜜果子, 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现在依着你, 等肚子里的货卸了, 有你好看的!”
    李婶从床上爬起来, 拿了三十文钱给大儿媳妇, 没好气的说,“去给那讨债的买蜜果子去!”
    李家大儿媳接了钱, 不情不愿的去给秋娟买吃的去了。
    “娘,李元这些日子去哪了?快半个月不回家了。”
    “是不是要丢下我和孩子,娘,你帮我找找他。”
    秋娟又在屋子里哭上了, 一双眼睛哭得肿起来,活像一对大桃子,李婶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一家老小没一个叫她省心的,烦心!
    “好好好,马上就回来哩。”
    暂时敷衍住秋娟,回到自己屋里,李婶左思右想,把大儿子二儿子招来了。
    “李元这一个月不回家,你们做兄弟的咋就一点不着急?”
    “赶紧给我去镇上找他去!”
    李家兄弟赶紧去镇上找人,五月初七终于找到了在赌场里看人赌钱的李元,好劝歹说李元都不愿回去,还说要休妻再娶,李家兄弟没辙,家里的幺弟被爹娘给宠坏了,只好偷偷跟着李元摸到了他落脚的地方。
    看见香凝开的门,李家老大说,“咦,是宜春楼的姑娘。”
    李家老二看了他大哥一眼,没问他咋认得,“走,回去和娘说。”
    五月初八一早,李婶就带着两个儿子到桃花镇上来了。停妻再娶这个可以商量,但一听那女子是窑子里的,李婶炸了毛,难怪连老娘都不要了,原来是被外面的狐狸精勾了魂。
    这还了得!到时候一个窑姐进了家门,不仅在人前丢了面子,好好一个家也会被狐狸精搅得天翻地覆,李婶不能忍,急赶着要去捉人。
    等赶到了大杂院,正是晌午时间。
    李元蹲点蹲累了,回去闷头就睡,香凝闲着没事坐在窗户边嗑瓜子,越嗑心里越烦,李元总念叨要为她赎身,要娶她,香凝觉得可笑,先不说他拿不出赎身钱,就算她自由了,宁愿去富人家做妾,也不会跟他这个穷鬼。
    男人嘛,都是嘴上说的比唱的好听,她在宜春楼数年,见过不少脑子犯浑的姐妹,把攒下的钱贴出去给男人,赎了身过了门以为就有好日子过,可没一个有好下场。
    什么情呀爱呀的,都没钱亲,多攒钱才是正经事。
    想着李元这几日手头紧,连几百文的房租都给不起,是没甚油水了,到了一拍俩散的时候,香凝看看正打鼾的李元,偷偷走到他旁边,摸了摸他的脸,见他没反应,大胆的在腰间摩挲起来,摸出一些碎银偷放在自己荷包里。
    刚做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捶得摇摇欲坠,“李元!老三!”
    香凝吓了一跳,听见门外的人又喊,“儿啊,我是你娘!”心里一惊,暗道不好,是他家人来找了,急忙推李元的肩膀。
    “李郎,醒醒呀,奴家好害怕,外面有人捶门。”
    李元正梦见自己从沈家逼出了一百两银子,美的不知道东南西北,被香凝推醒还没回过神,一把将人搂在怀中安慰,“别怕,有我在。”
    话刚说完,门就禁不住踢打,哐当一声被踹开了。
    李婶一看他俩搂抱在一块,登时气的七窍生烟,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星子来,指着香凝的鼻子破口大骂,“狐狸精!你不要脸,勾引我儿我打死你!”
    香凝吓呆了,抓着李元的衣襟往他身后躲,李元也护着香凝。
    可他越是袒护,李婶越是气得慌,“为了个卖身的!你居然气你娘?”
    她指挥李家老大老二摁住李元的手脚,撸起袖子,自己收拾香凝,香凝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起李婶这种农妇的打,不一会发髻散了,妆也花了,脸也肿了。
    香凝连跪带爬的要跑,也被李婶揪住头发拖了回来。
    “松开!你凭什么打我,你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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