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安:“外祖母,我已经不算孩子了。”
    林母忍不住笑了,“是是是,确实不算了。”
    孩子都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还是个孩子。
    又道:“外祖母听你母亲说你县试和府试都过了,现在是童生了,确实大了。”
    提及童生,便说道林成的孩子,“你小侄子打算明年也去考童生。”
    过去几年因为孝期,一直耽搁着。
    说到耽搁,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林奂的亲事,三年过去,林奂现在正好二十,弱冠在家里已经低调的过了,也是该议亲的年纪了。
    便和女儿说起这事。
    嬿央拍拍在边上玩了一会儿靠到她腿上来的霁徇,问:“弟弟有心仪的人了?”
    林母:“没听他说有。”
    “所以才琢磨着找机会让他看看,这个年纪也不小了。”
    嬿央点点头,那也确实不小了,当初哥哥这个年纪都考上进士了。
    “你父亲的意思是再等一年,等明年秋闱你弟弟考着试试,再议亲事。”
    到时若是中举了,亲事也好议一些。不中的话,不中的话林母觉得这个小儿子的亲事恐怕得费一番波折了。
    虽然林家现在条件不算差,女儿也嫁得好,按理来说林奂的亲事怎么也不会差到哪去,可打铁终究要自身硬,中了举和没中举,到时的情况可是大不一样。
    “现在啊,就看他明年争不争气了。”林母道。
    随后,见霁徇一直趴在嬿央腿边玩,不禁伸手笑着逗逗,“来,霁徇到外祖母这来。”
    霁徇已经对她熟悉了,所以不过犹豫一会儿,便慢慢走了过来。
    林母高兴,一把抱他起来。
    抱起来了,逗着心喜,“霁安像长晏多些,霁徇是你和长晏都像。”
    “眼睛像你,鼻子和嘴巴都像长晏。”
    嬿央弯了眼睛,“阿娘,家里母亲也是这么说。”
    “平宁公主也这么认为?”林母又放下霁徇。
    因为霁徇不想一直被抱着,要下地玩。
    “是啊。”
    这一句后,嬿央往外走了。
    小霁徇抓了她的手,稚声说着去外面玩。
    她一个劲被他拉着,和他说了哥哥姐姐就在外面他自己去也不行,非要拉着她一起。
    无法,只得顺着他。
    林母也跟过来。
    在屋里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正好去外面走走。
    接下来便是孩子们玩成一团,她和女儿则在边上一边看着,一边分神说话。
    到了傍晚,用过晚膳嬿央便得回国公府了。
    “阿娘,明日我再来。”
    “哎,回去记得慢点,不急。”
    “好。”
    翌日再来便只待了一上午,下午回了国公府。
    这次回来一趟,明日马上就要走了,总得让孩子们在家里也待待。
    平宁公主是巴不得孩子们在家里待得越久越好。
    甚至逗霁徇逗得开心了,偶尔听霁徇嘴里冒出含糊不清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一两声的舅舅或者表哥,倒是想起林家现在有个正当年纪的男孩。
    便边把手心的瓜子仁递给霁徇,边说:“你弟弟到议亲年纪了吧?”
    嬿央点头:“弟弟今年已经弱冠了。”
    “家里议好亲了没?”
    “还没呢,母亲。”
    平宁公主想着也该是的,前三年林家一直在守孝,怎么议亲。
    “要不要我看看哪家有年龄正合适的女孩,到时两家看看?”
    嬿央:“父亲母亲说想等明年秋闱弟弟去试试,到时再议亲。”
    这样,平宁公主点头,“那确实该再等一等。”
    到时中了举,说个门槛高点的媳妇也容易。
    但嬿央知道家里并不是想娶什么门第太高人家的女儿,主要还是弟弟到时喜欢。
    说让他中举,也主要是想他有所成。
    这事便暂时搁下,平宁公主提起其他。
    “和长晏那小子说了让你和孩子们在家里再待一会儿,索性过了中秋再回。但这小子来了两封信了,说让你一定回去,我也就不多留你们了。”
    “明日你带些月饼回去,路上吃也好,回去分也好,我都备了,省的你回去到时还要费工夫多做。”
    “谢谢母亲。”
    “哪里的事。”
    ……
    八月十二,原本这天傍晚就该到郡守府的,但中途出了意外。
    接近傍晚时分嬿央的马车确实已经快到郡城了,但路上,旁边一辆马车轮松动断裂,最糟糕的是,这直接导致对方的马车撞向了嬿央队列的马车,原本他撞的不是嬿央的,而是后面李嬷嬷等人乘坐的那辆,但车厢受撞之下马儿受惊,车夫又因意外没能及时控制住马匹,马匹直接撞上了前面嬿央和孩子们乘坐的马车,马车受撞,连锁反应下一切都乱了套。
    马儿嘶鸣声,人群中混乱呼喊的快护夫人的声音一时此起彼伏。而马车里的嬿央,只觉车厢一阵剧烈晃动,她条件反射就抱紧了身侧最近的两个孩子,才抱住,身形被车厢剧烈又一晃,她被甩的撞到马车车壁,肩上骤疼。
    接下来一切混乱不堪,耳边听到好几声害怕又带着哭腔喊阿娘的声音。
    嬿央赶紧摸摸怀里的韶书,“撞到了,疼了是不是?”
    但哭得不是韶书,是霁徇,嬿央也是一时太乱了,只手边哪个近就摸哪个。于是另一只手又摸摸哭了的霁徇,说别怕,阿娘在呢。
    这时车厢又猛地改了个方向,嬿央再次剧烈往前一倾,手臂则已条件反射收紧了,牢牢护着两个孩子的脑袋。
    同时,目光是急切的望向了霁安,霁安坐得离她远,刚刚骤然之间压根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手完全够不着霁安。
    好在霁安自己反应灵活,小少年这会儿在似乎完全失控的马车里已往她这来,这时手一伸,她恰能够着他。
    出于本能,嬿央迅速把霁安也环了过来,霁安几乎同时,也以小小的身躯在她怀中环住弟弟和妹妹,他和阿娘一起保护弟弟妹妹。
    嬿央再次收紧手掌,又低头看看霁安,“吓着了是不是?”
    “不怕啊,爹爹安排的这些人都是有功夫的,马车肯定一会儿就能稳住。”
    “你靠着阿娘,过会儿就好了。”
    “好。”霁安环紧弟弟妹妹们。
    马车这时又大摇了一下,摇得母子几人身形再次晃一晃。
    嬿央分不出手来支撑,不防,膝上在侧边的座位上重重撞了一下,条件反射痛唔了一声。
    霁安紧张,抬头想看阿娘,但阿娘把他和弟弟妹妹一同又箍紧了,小小的空间里他抬不了脑袋。
    “阿娘,你撞到了是不是?疼不疼?”
    “不疼,没事。”
    这期间,一切始终都夹杂着霁徇的哭声,他是真被吓着了,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所以嬿央压根没有功夫去顾疼不疼,只一再轻柔的说着话,哄着小儿。
    接下来,马车又摇了几下,外面跟人仰马翻一样的声音也愈加吵闹。
    车里的哭声也同样的,还在继续。
    嬿央不断的安抚孩子们。
    从开始发生到现在,这短短的时间好像很短,又好像已经过了很长很长,终于,嬿央觉得马车完全平稳了下来,又听到外面车夫到了车厢门外,在请罪的声音。
    嬿央一时没时间应他,在马车终于稳了后的第一时间,她是迅速去看孩子们有没有伤着。
    仔仔细细确认了一遍,确定除了霁徇被吓得一直哭,他和韶书还有霁安都没被伤着,这才望向车门。
    她先皱眉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得知是旁边的马车车轮断裂了才引发的这一连串事情,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后续又听车夫说后面李嬷嬷和环枝大大小小都受了伤,且她们的马车遭了破损不宜再继续行驶,担心的下来看了看。
    下来看的途中怀中是抱着霁徇的,没办法,霁徇被吓一回,现在是寸步不离,一放就哭一放就哭。
    韶书也紧紧牵着她的手,她现在也黏她。只霁安好些,没有被吓坏,下马车时还先下了去,帮忙护着韶书一起下马车。
    嬿央牵着韶书环视一圈,现场一片混乱。
    她的马车队列现在马匹都有些焦躁,在不断喷鼻,车夫们在尽量安抚它们。
    除此之外嬷嬷和环枝坐得那辆马车破损的厉害,车轮都歪了,车壁也撞出裂痕,没法继续行驶。
    她坐得这辆马车也没好到哪去,后面被撞的也有些破损,好在当初车夫反应快,没让马儿猛撞过来造成更深层次的损伤,但那一下到底无可避免的惊了她的马,这才导致后续一系列的横冲直撞,马儿一时不受控制。
    嬿央走近了去看嬷嬷和环枝。
    嬷嬷的额头撞伤了,环枝则是撞伤了膝盖,除此之外手上也有伤,出了血。
    嬿央快速吩咐一句,让人去拿止血药散,这些东西她出门是常备的,就是怕出意外。
    过了会儿,待嬷嬷和环枝以及其他几个伤了的护卫都初步处理了伤口了,看向最初出事的那辆马车。
    对方的马车这会儿已经完全散架了,马车上是个走商的商人,这会儿伤的也不轻,但对方走南闯北经验也不少,是同样随身带了药的,这时处理了自己这面的一摊子烂事,过来朝嬿央致歉。
    他是有眼色的,看出对方这面驾车的和护卫的人都素质不凡,所以当下还是赶紧向这面赔罪。
    赔过罪,表示一切损失他都会处理,该赔多少银子他都会赔。又表示自己有药,可以拿出来给她这边伤了的人紧急应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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