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她的语气失落,霍聿深勾了勾唇,忍俊不禁道:“很失望?”
    她立刻不服气地反驳,捏了捏怀里的玩偶:“哪有。”
    饶念猜测可能是因为那些孩子也觉得霍聿深的气质不像一般人,不敢给霸道总裁太破坏氛围感的土味情话,才破例给了他一张听起来正常的粤语情话。
    她拿过霍聿深口袋里的那张卡片,看清上面的字,猛然怔了怔。
    他刚刚念的最后一句,并不是卡片上原有的。
    所以刚刚那一句,是他自己想要对她说的吗?
    是她的出现,让他的生命变得完整。
    不知为何,心跳再度加速起来,鼓噪的声音越发强烈。
    都说人是贪心的,她也有些不满足,开始心痒痒,想听他说更多。
    饶念克制着那阵悸动,咬了咬唇,抬起睫望着他,忍不住嗔怪地道:“你怎么没念最后一句,是不是不好意思念?”
    闻言,霍聿深抬了抬眉,淡声问:“哪一句?”
    饶念觉得他就是在明知故问,当即有些不满地看着他,也不继续往前走了。
    “就是这上面写的最后一句嘛。”
    没听到最后那句,她还是有些失望的,眼神控诉至极。
    霍聿深的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垂着眸,好整以暇地欣赏她脸上此刻变换不停的表情。
    见男人依然没说话,饶念心里委屈更甚,可转念一想,他也的确不是那种平时会甜言蜜语的男人,除了那种时候。
    何况从小到大,他应该也没有对别人说过这些话。
    这样想着,她竟然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饶念泄气垂下头:“算了,你不想就不要念了....”
    说完,她转身想要继续向前走,然而下一刻,手腕却忽而被他从背后拉住。
    他稍一用力,饶念顿时失去了平衡,跌在他的怀里,然后被他紧紧揽入怀中。
    四下无人,耳边只有风吹拂落叶的沙沙声响。
    饶念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温度,过于亲密的距离,让她听见了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胸膛细微的起伏。
    她的眼睫忍不住轻颤了下,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扣。
    紧接着,就听见男人低声开口,低醇而撩人的声线落在耳畔,裹挟着热意掀起一片酥麻,似是要蔓延至心底。
    他用粤语,低而缓慢地重复了一遍卡片上原有的话。
    “我中意你,bb。”
    第40章 弑父丑闻
    夜色渐深, 闪烁的霓虹逐渐浮现在城市的街景之间。
    折腾了一天,饶念也觉得累了。
    本来昨晚的体力就已经消耗过度,此刻她抱着那个玩偶, 懒懒地伏在他怀里,脑中还在回荡着下午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粤语。
    好像被按下了循环键,不停在她脑中来回播放着。
    外面的街道都被装点得满是圣诞氛围,却让饶念忽而又想起, 新的一年也快来了。
    于是她侧过头,看着男人被光笼罩着,忽明忽暗的侧脸,轻声开口:“你平时都在哪里过年?和明窈一起吗?”
    听见她的问题,霍聿深垂下眸来,嗓音低沉:“她过年的时候会回外公那里。我自己一个人, 前几年年关的时候都在出差。”
    其实无论是什么节日, 他多数情况都是独自一人,任何特殊的日子与他而言,都只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或是在公司度过, 或是在空荡无人的家中。
    城市里每晚亮起的万家灯火中, 并没有属于他的那一盏。
    饶念思索了下,抬起眼睫, 雀跃地问他:“那过几天我们一起跨年, 好不好?”
    想到未来几天可能会发生的事,霍聿深顿了顿,却还是不忍打破她的期待。
    男人的眸色被窗外的夜色遮掩住, 他抬手, 将她散乱的发丝拢回耳后, 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好。”
    听见他答应,饶念弯了弯眼睛,又低下头去,心里开始盘算跨年夜的时候要怎么过。
    然而就在下一刻,霍聿深忽而皱紧眉头,感觉到脑海中一阵熟悉的剧痛。
    疼痛的到来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薄唇紧抿着,试图抑制颤抖的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手背上的脉络已经隐隐凸起。
    所幸夜晚光线昏暗,她又在他怀里低着头,看不见他此刻惨白的脸色。
    然而饶念还是察觉到他的呼吸重了几分,她下意识摸上他的手,感受到他传递出的彻骨的冰寒。
    她当即紧张地坐了起来:“你怎么了?”
    男人答得轻描淡写,平静的声线中并不能让人感觉到他此刻的痛苦。
    “没事,胃有些不舒服而已,老毛病了。”
    饶念却并没有被他轻易搪塞过去,细眉拧得更紧,担忧地问:“好好的,胃怎么会突然不舒服....”
    就在她追问时,前排的手机铃声忽而急促响起,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蒲川坐在副驾驶,接起蓝牙电话后,脸色忽然一变。
    他转过头来,不得已打断他们。
    “霍董,是美国那边打来的电话。”
    饶念感觉到蒲川话里的欲言又止,隐隐猜到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好像刚刚触手可及的幸福,忽而又一下子离他们远去了。
    然而此时,车已经停在了她的公寓楼下。
    霍聿深先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仿佛刚才那通电话无关痛痒。
    “上去吧。”
    饶念想问,可又知道他似乎并不想让她知情。
    也对,就算她知道了,也帮不上他的忙。
    她垂下眼,眉眼溢出担忧的情绪,却只能抱紧了怀里那只玩偶,慢吞吞地转身,想要朝着楼门口走的时候,却又被他一把拉回了怀里。
    他没有言语,只是那样紧紧地抱着她,用仿佛能将她嵌入身体中的力度,将她禁锢在身前。
    这一次的拥抱,像是在道别。
    她抬起手,回抱住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大衣里,嗅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也试图温暖他身上冰冷的体温。
    饶念压抑着心口涌上来的不安,轻声对他说:“霍聿深,圣诞快乐。”
    他低哑着声音,仿佛藏匿着无言的情绪。
    “圣诞快乐。”
    只可惜,今晚,他不能再陪在她身边。
    也许,刚刚答应她的事,他也可能会食言。
    等到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后,男人身形不稳,强撑着回到车上。
    她不在的时候,仿佛再也无法压抑大脑中叫嚣的神经,撕裂一般的痛苦折磨着,额头的青筋猛跳着,他只能徒劳地咬紧牙关忍耐,额头很快沁出一层薄汗。
    这些日子,头痛撕裂的感觉一次比一次剧烈,几乎快要到了难以抑制的地步。
    他痛苦地喘息着,又好像有无数道声音往脑海中挤,还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让他不禁感慨。
    幸好,没有让她发现。
    蒲川慌忙地倒出药片,拿着矿泉水递给他:“霍董,药。”
    三天前,脑部ct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被祁檀偷换掉的药物虽然没有服用过量,但依然造成了或多或少,不可预估的影响。
    起码现在,他并没有时间接受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管,不知道疼痛究竟持续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某种强硬的力道抽离开躯体,一如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冷汗一层层顺着背脊渗透,打湿了衬衫。
    “先去机场。”
    迈巴赫高速行驶在通往机场的公路上,雨水终于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
    一直到了机场,男人才终于平静下来,除了脸色的过分苍白,其余的地方已看不出任何异样。
    他重新系好了松垮的领带,恢复了往日里的冷淡端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蒲川紧跟在男人身后,继续汇报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霍董事长是因为在飞机上服用了错误的药物,导致突发脑溢血,现在人已经病危,在重症监护室里。”
    不出所料的答案,霍聿深目光暗了暗。
    “是祁檀。”
    “是,他的人混进了机组人员里,替换了霍董事长的药物。他是为了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来的,只要有超过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他就能召集董事会,罢免您现在的位置....”
    男人的嗓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通知卓舜,让他带着人在公海做好准备。”
    终于,也快到了收网的时刻,迎来了结局。
    “是。”
    -
    飞机起飞前,霍聿深侧眸看着窗外空旷的停机坪,拨通了明窈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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