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再次游走过宁知远的身体。
    宁知远还裸着,浴袍随意披在身上,仍在看那张照片,岑致森的声音贴近过来:“喝不喝酒?”
    宁知远觑了他一眼:“随你。”
    岑致森去拿酒,再回来时宁知远抱着相机,拍了几张玻璃墙外的夜景。
    酒杯递到手中,他微仰头,让酒水滑进嘴里。
    岑致森却没喝,酒杯捏在手中,盯着他的动作。
    “你不喝?”宁知远放下酒杯问。
    岑致森说:“换个方式。”
    目光纠缠着,宁知远又倒了口酒进嘴里,将酒杯往茶几上一搁,双手抱住了岑致森的脑袋,贴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甜而辣的酒水度进他嘴里,于交缠的唇舌间推挤,最后各自咽下。
    呼吸逐渐不稳时才稍稍分开,唇贴着唇,岑致森哑声笑了:“知远,我说的不是这个。”
    宁知远扬了扬眉。
    背着身被岑致森按进了地毯里,冰凉的酒液倒在背上,来不及更多感受,身后的男人俯身压下来,舌尖舔吮上了他的背,游走往下,至尾椎末端,一路舔去那些染上了他体温的酒液。
    过了头的刺激,从未尝试过的,宁知远兴奋得连脚背都绷了起来,喘得厉害:“岑致森,你哪里学来的这些下流花招,用在多少人身上过?”
    岑致森终于撑起身,覆上来再次亲吻他,在唇舌交融前,呢喃道:“只有你。”
    第56章 爱的前调
    半个月后。
    宁知远再次走进岑安大楼,这次去前台登记不用再麻烦人打电话,他手里拿着家属票,来参观岑安的内部摄影大赛作品展。
    展馆在二楼的多功能小展厅,上班的点,来观展的人还不少。
    这个展览对公众开放,凭赠票入场,今天是展出的最后一天。
    上百张摄影作品,都是经过几轮筛选后入围最终展示阶段的佳作,每一张作品旁边都标注有拍摄时间、地点和相关背景介绍,唯独拍摄者姓名那一栏是留白。
    ——为了大赛公平,让来观展的大众仅凭对作品本身的印象投票。
    宁知远既然来了便不着急走,一张张作品仔细看过去,不时驻足评判欣赏。
    岑安集团包括下属分公司人员众多,摄影高手也藏龙卧虎,这次大赛特等奖奖品是一台价值十几万的单反相机,员工的参与热情和积极性因而高涨,最后入围决赛展出的作品每一张都极具专业和艺术水准。
    宁知远看得正入神时,有人过来跟他打招呼,竟然是岑哲。
    难得在这里碰上,他俩停步随便聊了几句。
    “你工作忙吗?听说你自从进了这里天天带头加班啊,竟然还有空下来看摄影展?”宁知远笑问对方。
    岑哲无奈说:“也没有,以前习惯了一天到晚泡在实验室,经常抬头才发现外头天都黑了,也不是有意加班,这个展出毕竟今天最后一天了,再不来看就看不到了。”
    宁知远问他:“你来岑安上班也有几个月了吧?感觉怎么样?”
    “还行,反正在这里我也是做技术相关,就是跟人打交道比较麻烦,我宁愿跟数据代码打交道。”岑哲略苦恼道。
    “有搞不定的事情找岑致森就是了,”宁知远提醒他,“他应该很乐意帮你解决麻烦。”
    “森哥也挺忙的,能不找他还是别找他了,”岑哲摇头,也问宁知远,“你今天怎么也有空来了这里?是森哥给你的票吧?”
    “我刚出外办事,”宁知远随口说,“结束了顺路过来一趟,随便看看,挺有意思的。”
    岑哲赞同道:“我也觉得挺有意思,我不太懂摄影,不过这些作品看着就挺厉害的,有机会也想学学。”
    “这种摄影培训班还挺多的,你想学报班就是了,”宁知远说着调侃了他一句,“但前提是你得有时间,要是照旧每天九十点下班,那确实没什么机会学。”
    岑哲笑了起来:“我尽量吧,这里跟学校不同,我总是带头加班的确也不大好,不如早点下班去学点别的。”
    他们闲聊时,有以前投资部的下属看到宁知远,过来叫了他一句:“小岑总!”
    叫出口了对方才看到一旁的岑哲,顿时又有些尴尬,岑哲虽然刚进公司不久,但这位真太子基本没人不认识,这个“小岑总”的称呼当着他的面叫出来,就怕他会不好想。
    两位当事人却很自在,宁知远跟人说了两句话,对方赶紧找了个借口说还有工作先走了。
    宁知远看着人背影走远,有些想笑,问身边的岑哲:“是不是也有人叫你‘小岑总’?习惯吗?”
    岑哲一脸“你饶了我吧”,赶紧摆手:“我哪能算什么总,这么叫太奇怪了。”
    他是前不久才博士毕业的,进来岑安刚两个月,只是个中层经理,确实算不上什么总,但也确实有那么些人为了恭维他而这么称呼他。岑安内部论坛里还有好事者开帖,各种对比前后两任小岑总,仗着匿名没人追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至于宁知远为什么会知道,当然是因为他在岑安人脉广,不用他特地关注,大把人会主动来跟他说。
    宁知远乐道:“反正迟早也会是小岑总。”
    岑哲愈显无奈,宁知远笑了一阵安慰他:“没关系的,以后就习惯了。”
    后头岑哲也有事先走了,宁知远继续一个人逛展。
    他在那一张张作品里看到了岑致森拍的照片,岑致森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参赛作品是什么,也没必要,那夜的练手确实只是一个借口,眼前展出的作品其实是岑致森之前在夏威夷拍的他,——他在海底的珊瑚丛中被鱼群包围,彩色的热带鱼亲吻上他伸向前的指尖。
    照片里的人戴着面镜,随水流浮动的头发挡了半边脸,其实不太能看出是他,至少大部分人应该都认不出来。
    宁知远看向作品旁边的标签,除了拍摄时间和地点,简介里只有很简单的几个字:“他的世界。”
    宁知远轻轻莞尔,自己的世界,在岑致森眼里是有这样的色彩和光亮的。
    岑致森的消息进来时,宁知远刚在票根背面的投票栏里填下作品序号,顺手扔进了一旁的投票箱中。
    岑致森:“在哪里?”
    宁知远回复:“岑安大楼。”
    岑致森刚开完高管会,走出会议室看到这条,他停步在走廊的玻璃窗边,阳光明亮处,嘴角噙上了一点笑:“来看摄影展?”
    “嗯,”宁知远回过来,“看你假公济私展出的作品。”
    岑致森:“不算假公济私,这个活动本来就是公司额外的员工福利,想拍什么都可以。”
    他们一来一回地发着消息,聊着些其实没什么意义的话。
    助理站在一旁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了岑致森一句,问他要不要回去办公室。
    岑致森最后给宁知远发去一条:“上楼来。”
    十分钟后,宁知远走进岑致森的办公室,岑致森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文件,不时抿一口手中咖啡。
    “不让我喝咖啡,自己倒是每天三杯不离手。”宁知远不满道。
    岑致森淡定喝完最后一口,搁下杯子,示意他:“过来。”
    宁知远上前,岑致森起身,伸手将人勾向自己,往上一提,将他抱上了面前的办公桌。他让宁知远坐着,俯身上前,两手撑于办公桌两侧,对上宁知远含笑的双眼:“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拿了票再不来没机会看了,”宁知远解释,“而且刚办完事回来,正好有空。”
    岑致森:“去了哪?”
    宁知远看着他,嘴里蹦出了三个字:“专利局。”
    岑致森并不意外,岑安和ic科技的专利纠纷案还没个结果,宁知远铁了心要反诉岑安的专利无效,轻易不会放弃。
    “那祝你们好运吧。”岑致森说。
    “一样,”宁知远的语气轻松,“也祝岑安好运。”
    他抬起的手在岑致森没有系领带的衬衣领口慢慢拨着:“我刚在展馆碰到了新任小岑总。”
    “岑哲?”岑致森眉头微蹙,“你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宁知远的手指勾进去了些,指尖轻触着他的衬衣布料下的皮肉,“随便聊了几句。”
    岑致森盯着他的眼睛,明明说着不怎么经心的话,视线也是微垂着的,眼神却像带着钩子,宁知远总是这样,或者说在他面前是这样。
    “我之前特地交代过,以后公司里不会再有人喊他小岑总。”岑致森说,像是特地解释给他听。
    宁知远笑了声:“岑致森,你不会以为我介意这个吧?我好像跟你说过,我挺不喜欢这个称呼的,被人这么叫总觉得处处低你一等,现在能把这个称呼拱手让人,以后别人提起小岑总时想到的不是我,那不是挺好?再说岑哲本来就该是小岑总。”
    “我介意,”岑致森坚持说,“我没法想到别人。”
    宁知远抬了眼:“岑致森,我跟岑哲哪个重要?”
    “你。”
    “所以我比弟弟重要?”
    “是。”
    宁知远眼中笑意明显:“那以前呢?弟弟跟别人,谁更重要?”
    “你。”岑致森依旧是这个字,没有任何犹豫。
    宁知远是他弟弟,那弟弟更重要,宁知远不是,那也还是宁知远更重要。
    “是吗?”明知道岑致森是在哄自己,宁知远听了确实挺高兴的。
    “刚我跟岑哲聊了聊天,”他说,“我提醒他碰到了什么搞不定的事情就来找你,说你肯定很乐意帮他解决麻烦。”
    他仿佛话里有话,岑致森不出声地等着他说下去。
    “但是岑致森,这话其实不是真心的,”宁知远贴近,与他呼吸交缠,“我知道你肯定会帮岑哲,但我还是心里不痛快,好像我的哥哥也被人分走了一半似的,我可以把宁家爸妈和爸都让给他,但是你不行,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也确实不介意小岑总变成别人的称呼,所有我都能给他,除了你。”
    岑致森:“只有我是例外?”
    “嗯,”宁知远继续说着,“他还说想学摄影,我提议他去报班,我没有告诉他,他的亲哥哥就是个高手,我不想你教他,更不想你拍他,岑致森,你说你以前没拍过人,那么除了我,以后也不许拍别人。”
    这种近似扭曲的占有欲,他以后都不打算再藏着掖着,岑致森既然纵容了他,就必须负责到底。
    他的这番话却让岑致森格外受用:“知远,我也说过,你跟他们不一样,岑哲和岑菲岑聪没有区别,但你不是,我就算有再多弟弟妹妹,给你的也是独一份的,谁也分不走。”
    宁知远再次笑了:“我会记得这话。”
    “记不得也没关系,”岑致森说,“我可以录下来发给你。”
    额头相抵,呼吸更近时,宁知远提醒他:“你办公室的门没锁。”
    他这么说着其实根本不在意,外头的人就算要进来也会自觉敲门。
    岑致森的手停在他后腰上,反复揉着两侧的腰窝:“要不要试试在这里?”
    宁知远回头看了眼身后略凌乱的办公桌:“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脏的是你的桌子,不过岑致森,你总不会随身带了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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