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沉野说,“这种时候我爸一般都有会要开。”
    “……”
    好聪明!
    *
    沉家的庆祝仪式非常复杂,吃完饭后,还包括听奶奶高歌三曲。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沉野去了浴室洗澡,舒杳就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从微博刷到了朋友圈。
    一个名为“高三(5)班”的群聊被顶到了最上面,但因为舒杳设置了免打扰,她并不清楚这99+条消息,都说了什么。
    不过反正无聊,她就顺道点进去看了一眼。
    【你们都去校庆吗?啊啊啊本社恐想想就害怕了。】
    【自己玩自己的啊,又不一定要social,那么多不同级的学长学姐学弟学妹,谁认识谁啊。】
    【有道理,我准备带我老公孩子一起去,到时候穿亲子装拍点照片留念。】
    【我听说有的班级还组织了表演,可惜我们班平时不太聚,组织不起来。】
    ……
    校庆?
    舒杳的“冷情”,不仅表现在对生活的地方没什么归属感,还表现在,对母校也没什么留恋和怀念,那对于她来讲,似乎也只是一个曾经学习过的地方而已。
    所以她一开始没有在意,直到看到有人发了一条:【我听说沉家给学校捐了一个亿,按照往年传统,应该要上台领感谢信吧?不知道是不是沉野去。】
    说是沉家捐的,但沉家除了沉野,并没有人是辅川三中毕业,所以具体是谁捐的,显而易见。
    这条下,好几个人艾特了她求答案。
    舒杳模棱两可地回:【我等会儿问问。】
    底下的人倒也没揪着这话题聊,感慨完人与人的差距之后,又开始讨论学校哪里拍照好看。
    舒杳突然想起自己和沉野拍的那几张照片。
    她掀开被子下床,从她的包里、柜子里、还有他钱包里,各取出一张照片。
    舒杳在胳膊下垫了个枕头,趴在床上,双腿悠闲地翘着,目光落在那整整齐齐摆放的照片上。
    九岁,他们坐在过山车出口处的长椅上,一起吃棒棒糖。
    十八岁,他们在ktv包厢里,并肩而立。
    二十六岁,他们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他闭着眼睛,吻温柔地落在了她的脸颊。
    十七年,听起来是如此漫长的一段时光。
    可是好像,也就这么匆匆过去了。
    浴室门“咯哒”一声被打开,散出一阵热气,沉野穿着睡衣掀开被子,看到她眼前的照片,目光一顿。
    他学着她的姿势趴下,轻笑道:“看什么呢?”
    舒杳叹了口气:“就是觉得有点遗憾,十七年,我们就留了三张照片。”
    “那又怎样?”沉野的左手搂上她的肩膀,“之后不还有七十年,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一天拍一百张。”
    “我嫌弃。”舒杳笑着躲开他的手,想起刚才看到的消息,随口问了句:“对了,我刚看群里消息,你给三中捐了一个亿?”
    “好像是。”沉野解释了一句,“结婚之前的事情了。”
    舒杳忍不住笑:“我又没介意这个,你的钱,你怎么花都可以。”
    “那不行,现在是夫妻共同财产。”
    “那你校庆要回学校领感谢信吗?”
    “嗯,校长的面子不好回绝。”沉野搭着她的肩,左手懒懒地卷着她的一缕发丝玩:“一起去?”
    舒杳把目光移回到了照片上,温吞道:“也行。”
    毕竟毕业之后就没有回去过了,那个地方,现在想起,其实是有不少遗憾的。
    至少,在她和沉野的关系上。
    沉野不依不饶地用手抚住她的脸,将她的脑袋侧了过来,双唇印在了她的唇角,他笑道:“有真人在面前,看什么照片啊。”
    “因为照片里的人不会刷流氓。”
    “亲一下就叫耍流氓?”沉野的右手一扫,把那三张照片扫到了地毯上,圈着她的腰翻过身,他的右手往里探了进去,“这才叫耍流氓。”
    舒杳被他弄得渐渐失了理智,却还记得一件事:“我还没洗澡。”
    “等会儿再洗。”
    “不行。”舒杳今晚没想拒绝,但在这方面有点包袱,她毅然决然地推开他,“我先去洗澡。”
    舒杳翻身下床,刚走到浴室门口,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啧。”
    舒杳回头,看到沉野手里拿着她喝了一半的热牛奶,胸口的衣料上沾着几滴奶渍,像是刚才喝的时候不小心从杯口滴落的。
    沉野低着头,嫌弃地拎了下领口,随后把杯子放回床头柜,牵着她的手进了浴室,语气极其理所当然,
    “脏了,再洗一遍。”
    “……?”
    *
    校庆当天,舒杳在吃早餐的时候,刷到了钱浩森的朋友圈。
    他对着大厦外的玻璃墙,拍了一张和女朋友的情侣装照片,文字写着:【出发去校庆!今天不卖保险,卖一波狗粮。】
    舒杳觉得还挺好玩,轻轻笑了一声,顺带给他点了个赞。
    沉野大概是听到她的笑声,探过头来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随即意味深长地抬眸:“暗示我是吧?”
    舒杳一头雾水:“什么?”
    沉野理所当然地说:“行,我们也穿情侣装去。”
    ?
    一直到被他拉进衣帽间,舒杳才反应过来:“不是,我们哪有情侣装啊?”
    “怎么没有?”沉野微抬下巴,示意她看向对面。
    舒杳顺着看去,两套灰色运动套装,一长一短地挂在衣架上。
    就是当初他们在地铁里撞衫的那套。
    舒杳笑:“你没还给徐昭礼啊?”
    “他几百套运动装,还缺这一套?”沉野走过去,把衣服拿了下来。
    舒杳伸手接过,却因为他的话,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环顾四周,如梦初醒:“沉野,你没有那么多黑色卫衣。”
    沉野:“什么?”
    “领证那天,我问你怎么没换衣服,你说你有十件,但是你看看,整个衣帽间一共就三件黑色卫衣,还是不一样的。”
    沉野靠在衣柜上无奈地笑:“因为那天晚上太兴奋了,我根本没有回家,在你家楼下的车里坐了一晚上,这个答案满意不?”
    “满意。”舒杳眉眼弯弯,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或许是因为这件事让她心情大好,舒杳没有拒绝他“情侣装”的要求。
    右手搭在睡衣扣子上,却见沉野丝毫不避让,目光直白地盯着她,舒杳把他那套往他怀里塞,推着他出了衣帽间:“你也去换!”
    俩人就这么穿着运动装,又各自在外面搭配了一件保暖一些的休闲外套,出发去了学校。
    辅川三中的校园里热闹得仿佛集市,不同年纪的校友成群结伴,在门口的签到墙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俩人签完名,牵着手走进校园。
    时隔八年,这里却没有太大的改变,除了篮球场翻新过,以及不远处建了一个新的体育馆以外,其他几乎都是以前的样子。
    过往的一幕幕,在舒杳的脑海中慢慢浮现。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沉野那时候交集不多,但现在想来,即便是在因为四人聚会有所接触之前,她也经常看见他。
    她看到过,他穿着篮球服,在篮球场上肆意奔跑的模样,即便满身汗水,衣服依旧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她看到过,他悠闲地躺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晒太阳,面对突如其来的搭讪,瞎扯着“把微信给你了,我用什么?”
    她还看到过,她和周北川偶尔在路上遇到他,他冷冷淡淡地扫来一眼,随即转身离开的背影。
    ……
    舒杳百感交集,以前会觉得遗憾,但现在却又觉得,或许曾经的遗憾,也是促成现在圆满的一部分原因。
    见不少人都往学校大礼堂走,舒杳想起之前群里说,今天大礼堂有往届学长学姐自发组织的表演。
    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送感谢信的环节也差不多快到了,于是赶紧拉着沉野进了礼堂。
    礼堂里暖气开得很足,俩人坐下就把身上的外套脱了。
    不多时,工作人员来邀请沉野去后台准备。
    主持人在舞台上发表了一通煽情的话术,无非就是沉野出国多年,却不忘母校栽培云云,舒杳被观众带着鼓到第三次掌的时候,沉野终于出场。
    他就穿着那一套灰色的运动装,站在西装革履的主持人及校长中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主持人把麦克风递给他,介绍道:“本次校友沉野先生捐赠给母校的一亿元,将重点用于校园非遗文化建设,包括但不限于非遗科普、展览馆建设、对梦想从事相关行业的贫困生的相关补助等等。”
    舒杳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目光和台上的沉野直直撞上。
    捐款很正常,但她完全没想到,他的捐款是用在了非遗文化建设上。
    是……因为她吗?
    主持人心有灵犀地似的问:“我想台下的观众们应该都很好奇,您对非遗科普的重视,是由于您太太正在从事相关行业吗?”
    沉野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开玩笑道:“我知道这种时候,我应该说,还为了历史、为了传承、为了祖国的未来,但很遗憾,我的确没有这种崇高的目标。”
    台下传来阵阵笑声。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沉野看向舒杳,掷地有声地说,“舒杳女士,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花丝镶嵌传承人,科普和推广非遗,一直都是她在做的事情,作为她的丈夫,我帮不上太大的忙,但还是希望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助她一臂之力,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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