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对了这同一时间点、一模一样的聊天记录,周景淮无语地看向沉野:“你当时到底群发了多少人?”
    沉野悠闲自得地把剥好的核桃仁放进她掌心,然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没多少。”他往后一靠,双腿微微敞开,右手搭在舒杳身后的沙发背上,语气显得颇为遗憾,“可惜我家狗没有手机。”
    徐昭礼把手里的一颗车厘子砸了过来:“你做个人吧。”
    沉野顺手接住,指尖把玩着上面的梗,转了转,笑道:“做人有什么好的?包厢里唯一做人的那个,这不还单着么。”
    沉野欠揍的话,立刻又引发了新一轮的讨伐。
    舒杳一直没有说话。
    她在回忆。
    他们是五月十三日领证的,五月十二,那不就是她和他求婚那一晚?
    十一点,那会儿他应该在阳台犹豫?
    敢情他当时并不是在犹豫,而是在群发消息?
    舒杳想起他当时隐藏在黑夜里的背影,一方面觉得搞笑,一方面却又觉得疑惑。
    重逢之后,他第二次喜欢上她的时间点,好像比她以为的更早。
    游戏不知不觉就轮到了周景淮那儿。
    “随机大冒险。”周景淮看向最熟悉规则的赵昧儿,“这是什么?”
    “就是其他人随便提大冒险。”
    “行。”周景淮把木牌往盒子里一扔,“提吧。”
    见其他人都没什么想法,赵昧儿说:“要不就还是老套路,你给你微信里最新联系的异性发一句话。”
    周景淮点开微信,目光却顿了顿,抬头问:“什么话?”
    赵昧儿眼珠子转了转:“你和那个男人到底什么关系?”
    “……”舒杳轻声笑了出来,这也太损了。
    周景淮低头发完,大概以为大冒险还包括给大家看结果,于是很坦然地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
    舒杳刚看清对方那熟悉的头像,回复就跳了出来。
    【哪个男人?】
    【社团那个?那是我朋友啊。】
    【还是网上认识那个?那个是在追我,但是我觉得不太靠谱。】
    【啊……你不会说的是那天请我吃饭那个吧?那个我确实在考虑。】
    “……”
    包厢里陷入死寂,周景淮的表情也骤然冷下。
    在舒杳的记忆里,他一直如山间清泉般自在流淌,不急不缓,但此刻,清泉仿佛冻结,摸一摸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他拿起手机,起身离开前只淡淡扔下一句:“你们继续。”
    等门关上,赵昧儿有些担心地问舒杳:“我不会坏事了吧?”
    “不会。”舒杳笑着安慰她,“你可能不仅没有坏事,反而可以促成一些好事。”
    *
    周景淮走后,四人又玩了几轮,局便散了。
    沉野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舒杳正窝在沙发角落等他。
    她双颊泛红,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这场景,和上次喝了桑葚酒之后如出一辙。
    沉野无奈轻笑,拨开了她脸上的发丝。
    舒杳慢慢睁开了眼睛,灯光下,瞳仁似琥珀般晶莹水润。
    “就大冒险喝了一点也能醉?”
    舒杳的唇角微微扬起,带着酒醉的憨态,而后和孩子一般,张开双手,朝他抱了上去。
    沉野的右手扶在她后脑勺,轻轻揉了揉,无奈道:“就这酒量。”
    舒杳没有说话,脑袋埋在他脖颈处,搂着他脖子的双手紧了紧。
    抱了会儿,沉野把她的双手从脖子上拉了下来,转身:“上来。”
    舒杳很自觉地缠了上去,跟树袋熊似的趴在他背上。
    从二楼到门口,路上遇到不少和沉野打招呼的人,有服务生,也有酒吧的客人,有好奇围观的,也有八卦打趣的。
    沉野不觉得烦,甚至格外兴致好,逢人问就回一句:“我老婆喝多了。”
    好不容易出了门,冬夜晚风刺骨,钻进袖子里,冻得舒杳一抖。
    沉野偏头看她,耳朵却因为这动作,正好擦过她的嘴唇,温热的、柔软的触感。
    沉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克制自己不心猿意马,身后这家伙却仗着酒劲,凑到他耳边,自言自语似的嘟囔:“你耳朵好软。”
    沉野轻呵一声:“我其他地方挺硬的。”
    “嗯。”舒杳没有丝毫羞涩,反而一脸赞同地点头,“你脊柱好像有点硬,你要好好注意身体了。”
    “……”沉野被逗笑了,“你少说几句。”
    “为什么?”舒杳不服气,“我再说你会把我丢马路上吗?”
    “不是。”沉野把她塞进副驾驶座,扣好安全带,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撑在她腿侧的座椅上,咬牙切齿似的,“你再说,我把你丢床上。”
    “哦。”舒杳笑着,满意点头,“那就好。”
    沉野:“……”
    服了。
    他绕到另一侧上车,关上车门。
    停车场上漆黑一片,偶尔有车从旁边的过道经过,刺目的车前灯让舒杳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沉野伸手挡在她眼前,车内昏黄的灯光下,她双唇红润,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看。
    对于外人,舒杳就像一杯温水,不会让人在触碰到的瞬间,就冻得缩回手,但同样,即便你再靠近,她也不会再升温,始终就是这么淡淡的,以自己的温度生活着。
    只有这种时候,沉野觉得她好像格外依赖他。
    沉野的手移到她后脑勺,隔开了她和冰冷的车身,凑身过去,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嘴角:“你醉了之后,对谁都这样吗?”
    舒杳愣住了,他话语里的卑微,让她有些不忍再装下去。
    但是如果现在说自己没醉……会不会太尴尬了?
    舒杳犹豫片刻,在他即将抽身离开之际,左手搂着他的脖子,又靠了过去。
    她告诉自己,反正她醉了,那做什么都是合理的。
    之前的几次深入亲吻,毫无意外都是沉野占据着主动权,但这次,她却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只是第一次当地主,还是不够熟练,舌尖探入之后,就僵在了那里。
    明明不是故意的,却似在欲擒故纵。
    沉野搂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抱坐在了大腿上。
    舒杳跨坐着,后背贴在方向盘上,后腰贴着他温热的掌心,沉野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在车厢内被无限放大:“我教你。”
    ……
    虽然停车场上车不多,但偶尔也会有车经过,舒杳一边担心,一边却又无法克制地被他诱惑着沦陷进这一场亲密。
    “嘟——”
    外头突然传来鸣笛的声音,舒杳吓了一跳,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往后仰着逃离他的双唇:“有人……”
    沉野的双眸里坦然地沾着欲,甚至都没有想要隐藏,昏黄灯光映衬,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没有尽兴的狼,他回头一看,发现是远处有车停在过道中间,挡住了后面的车。
    前车很快开走,一场还没开始的矛盾就此化解。
    但是刚才的事儿,也没法再继续下去了。
    舒杳暗暗松了一口气,身体挪动了一下,想从他腿上下去,却反而感觉到大腿被硌住了。
    几次过后,她实在太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了。
    舒杳立刻僵住了身躯。
    但内心又有点好奇。
    她偷偷往下瞟了一眼,而后又做贼心虚地移开目光。
    沉野嗤笑一声:“胆子不是挺大,怎么还偷偷看呢?”
    “谁看了。”她不服地反驳,说完才反应过来,完了,被这鸣笛声一吓,她完全把自己正在装醉这件事忘之脑后了。
    果不其然,沉野也发现了这一点,右手轻轻捏着她的耳垂,恍然大悟似的:“没醉是吧?”
    “……”
    她本来不想装的,但是他喊醒她的时候,眉目温柔到了极致,舒杳当时脑子一热,就被美□□惑住了。
    她想着,如果醉了,那就做什么都可以吧?
    比如抱他、亲他……都可以。
    而事实上也是如此,要不是这该死的鸣笛。
    但舒杳一贯的原则是,只要自己够淡定,就谁都不能说她是在胡扯。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说:“没装,就是被吓醒了。”
    “哦?”尾音微微上扬,沉野的声音里透着愉悦,身体却一动未动。
    舒杳没忍住推了推她:“你放我下去。”
    “你下去了我怎么办?”沉野的视线再度往下一扫。
    那地儿实在是显眼得令人无法忽视,舒杳耳朵发烫,不受控制地磕绊了一下:“我怎、怎么知道,也没怎么样,你怎么就……”
    沉野不要脸地抬手往后指了下:“酒都能被吓醒,我不能被吓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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