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人人都看的清楚,虽说皇后娘娘许久都不见皇上,可是皇上还是关心娘娘的,不然怎会日日过问娘娘的饮食起居。
    榴萼与宫婢在旁等着,不想又来了一位宫中的大宫女。
    榴萼并未当回事,只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位宫女见着榴萼,上前行礼,“榴萼姐姐安好。”
    榴萼抬头,认出她是桑贵人宫中的,倒是也客气几分点头。
    本不想多说什么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不想桑贵人宫中的宫女又道:“姐姐今日是来拿什么的?凤仪宫的吃食不是每日都有人专程送去,怎得还要劳烦姐姐出来,如此倒是御膳房的人不懂规矩。”
    小宫婢一听,登时就想反驳,可是被榴萼给拦住,“娘娘想用些江南的莓果,不想劳烦旁人就自个出来,倒是你,如今皇后娘娘仍旧是皇后,桑贵人再如何也是个贵人,你我二人,一人是三等宫女,一人是二等宫女,方才,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
    桑贵人宫中的宫女敛了笑意道:“姐姐说的是,方才是我不懂规矩,我只是觉得,若是皇上不让娘娘轻易外出,姐姐们也莫要总是在外可好。”
    榴萼眼眸瞬间冷厉起来,放在拿莓果的公公已经回来。
    看见榴萼,公公道:“榴萼姑娘,已经拿来了。”
    榴萼收拾好心情,不愿同眼前的人计较。
    她走过去,示意小宫婢将莓果拿好。
    不想桑贵人的宫女,直接从小宫婢的手中拿过放莓果的篮子,随后福身,“实在是不巧,今日皇上在我们娘娘这处,也说想用些莓果,怕是这一份,要我先拿走。”
    榴萼冷眼看着她,冷笑一声,“皇上说过,宫中任何物什都先紧着皇后娘娘,怕是当初你与桑贵人还未进宫,所以并不知晓这一规矩。”
    桑贵人的宫女满脸的委屈,“姐姐这可就冤枉我,我也不过是宫女,如何能拗得过主子,宫中毕竟还是皇上的宫中,如今皇上想要,就算是皇后娘娘也应当避让一些才是。”
    说完,桑贵人宫中的宫女提着篮子直接离开。
    小宫婢想去追,榴萼垂眸,“算了,不同她计较。”
    她又问道公公,“不知公公,可还能再帮我取出一份来。”
    公公满脸的为难,“姑娘是不知,这莓果从江南进贡来,统共只有几份,今日也就只从冰窖取出这么一份来,若是皇后娘娘要,恐怕得等到明日了。”
    榴萼叹口气,“罢了,那我明日再来。”
    带着小宫婢走出御膳房,小宫婢十分不理解,“姐姐方才为何要让,纵使桑贵人再得皇上的宠爱,可是后宫的主子毕竟还是皇后娘娘。”
    榴萼的气愤并不止小宫女的少,她摇头,“方才银珠搬出皇上来,若是我执意要,皇上心中会如何想娘娘,如今娘娘不大出门,就不必勉强,明日还会有的。”
    小宫婢仍旧是愤愤不平,两人空着手回到凤仪宫。
    见榴萼未将东西给取回来,姜皎有一丝不解,“怎得了?可是没有了?”
    榴萼点头,“今日御膳房从冰窖中取出来的不多,只有一份,被御前要了去,御膳房的公公说,明日定会给娘娘送来。”
    姜皎扇扇子的手稍微慢些,面容之上有些失落,“罢了,明日就明日。”
    榴萼不愿让姜皎知晓莓果是被景延宫给拿了去。
    她上前帮姜皎打着扇子,看着她又渐渐睡过去,这才稍微放下心。
    景延宫。
    桑黎坐在榻上,见沈随砚来后,只顾着看书,一句话都未曾讲,咬着下唇想要吸引沈随砚的注意。
    银珠将取来的莓果放在桌上,桑黎娇滴滴的将白瓷盘朝沈随砚的面前推一些,随后拿起一个果子放在沈随砚的唇边。
    沈随砚的唇瓣不慎被她的手指给碰一下,他立刻躲开,冷声说:“有何事?”
    桑黎不住朝前进一分,夏日身上的衣衫单薄,身前白晃晃的一片,甚至连□□都半露。
    沈随砚只觉她身上的香甚是难闻,微不可察的撇开脸,说不出的烦躁。
    桑黎用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摸上沈随砚的放在膝上的手背,“陛下今夜可要留下。”
    她流露出几分我见犹怜的神态,还有些委屈在其中,“陛下每次来妾身这处,都只是稍稍坐下,看看书就走,便是夜间,妾身也未同陛下亲热过,今夜,陛下就留在妾身这处可好?”
    沈随砚将书册扔在桌上,眉眼冷冽,“朕还有奏折要批,就先走了。”
    桑黎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沈随砚直接出了景延宫。
    她还坐在原处,愤愤地用手砸着小几。
    看着桌上的莓果,一时间怒火上来,想要扫掉,但却又想到什么。
    “银珠。”桑黎阴森的喊着婢女,脸上不复方才的柔情,只剩下狠辣,“皇上每日翻牌子的人都不同,上回就连林常在都敢当着本宫的面说若是能怀个皇嗣就好,你说,难不成皇上,只对本宫如此?”
    上回爹爹来信,询问她在后宫之中是否一切都好,她不敢同爹爹说,皇上看似来她这处,实则皇上还未要她侍寝一次。
    难不成,当真是皇上厌恶她极了?可为何,每日皇上都会来?
    银珠宽慰桑贵人,“依奴婢看,是娘娘多思,况且今日这莓果,原先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榴萼所要,后听说皇上要,凤仪宫二话不说直接让出。”
    桑贵人听见她的话,看向白瓷盘中所盛放的莓果。
    从冰鉴之中拿出,透凉的感觉无人不爱。
    桑贵人妖冶的脸上浮现一个笑,“既然如此,我们去看看皇后娘娘。”
    银珠立刻会意,“是。”
    凤仪宫外,桑贵人晃着手中的扇子,银珠在前头对守卫道:“我们贵人今日从御膳房新得一盘莓果,想着皇后娘娘喜欢,这才给娘娘送来,还望守卫大人宽容,让我们贵人进去。”
    朝守卫的手中塞了一锭银子,守卫掂量一番,两人对视后道:“皇上尚有命令,但是贵人的一番好意我们也不敢拂了面子。”
    后压低声音道:“贵人还请快一些。”
    桑黎柔柔笑着说:“自然。”
    皇上只说不让皇后进出,旁人倒是没有限制。
    想起宫宴之上,皇后荣宠万千,如今不也照样什么都没有。
    桑黎面容之上闪过几分的不屑,径直朝里头走去。
    蔻梢本是在外修剪花枝,不想看到一人穿的十分艳丽进来。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桑黎。
    下午之事,她也听榴萼说过,对桑黎更是没太多的好感。
    福身后,蔻梢挡在桑黎的跟前,制止她要继续朝前走的步伐。
    桑黎脚步一顿,倒是也并未生气,四处环视一下,凤仪宫,也不过如此。
    她用扇子掩唇笑着道:“今日听闻皇后娘娘想用御膳房的莓果,我身边的奴婢不懂事,冲撞皇后娘娘,这不,特意带着莓果来同皇后娘娘请罪。”
    蔻梢面无表情的看着桑黎,她一身穿着妖艳,头上珠钗插满发髻,哪里有半分请罪的样子。
    蔻梢不卑不亢道:“今日娘娘是听闻皇上在贵人那处,这才将莓果给了贵人,不想贵人又拿来,难不成,是皇上中途有事又离开?”
    桑黎被她的一番话给刺激到,捏着扇子的手都紧了几分,“你——”
    蔻梢脸上露出个笑意,“皇后娘娘给出去的东西,就断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贵人还是留着自个享用,凤仪宫也不是贵人该来的地方,若被皇上知晓,恐怕会责罚贵人,贵人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桑黎被蔻梢给气得不行,抬起手就要打她。
    可身后,有一道声音将她给制止,“住手。”
    姜皎在内室听见二人的争吵,才走至外头,就见桑黎抬起手要打人。
    她进宫的时候,多次三番想要来拜见,姜皎不胜其烦,次次都推拒,可她还是来了。
    如今她来这处,姜皎当真是不知为何。
    到了桑黎的面前,桑黎看着姜皎拢起的小腹,眸中闪过一分的狠毒。
    不情愿的对着姜皎行礼,“娘娘万安。”
    姜皎手中拿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说:“倒是担不起贵人的这一声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贵人是后宫的主子,竟敢在凤仪宫如此放肆。”
    她声音虽不凌厉,但是却让人听着有些心惊。
    桑黎被她的话语给吓到不行,连忙跪下,“嫔妾不敢。”
    姜皎被人扶着在珊瑚椅上坐下,手中的玉柄扇子放在石桌之上,轻磕一声,倒是让桑黎瑟缩。
    “不敢?”姜皎紧盯着桑黎,“我瞧你方才的模样,倒是没有不敢的。”
    桑黎立刻辩解,“娘娘身边的宫女对我不敬,我当时气不过,这才——”
    “不敬?”姜皎没再多看桑黎一眼,转头看着蔻梢,“方才怎得一回事?”
    蔻梢忙在姜皎的跟前跪下,语气中没有半分的慌乱,“桑贵人说来给娘娘送莓果,这份莓果是桑贵人身边的银珠下午在御膳房要走的,当时说皇上在她们宫中,榴萼这才给,可不想,桑贵人这会儿又送来,奴婢这才顶撞桑贵人。”
    姜皎看着桌上的莓果,分明下午的时候是极为想吃的,但是如今看见,只觉着再为恶心不过。
    压下心中的烦闷,姜皎冷声问,“桑贵人,你可还有什么想说?”
    桑黎直接哭出来,对着姜皎说:“下午时皇上确实在嫔妾的宫中说想用些莓果,嫔妾这才派人去取,是嫔妾身边的宫女不懂事,得罪娘娘身边的榴萼。皇上走后,莓果倒是并未吃,嫔妾就想着给娘娘送来,不想竟被您宫中的蔻梢好一顿羞辱。”
    姜皎不怒反笑,“本宫若是想要莓果,何必用得着你来送?”
    桌上鲜艳的莓果,如今触了姜皎的霉头,看见便只想扔了,一了百了。
    她深吸一口气,摸着自个的小腹,秋眸闭上,柳眉微微蹙起,朱唇半张,露出里头的皓白玉齿。
    榴萼扶着她,“娘娘还是进去休息,外头暑气热,怕是对娘娘不好。”
    姜皎抬手,没有应榴萼的话。
    桑黎看见姜皎拢起的小腹,眸中愤恨更加显现。
    姜皎深吸一口气,对着桑黎道:“你既然进宫,就应当懂得尊卑有序,今日本宫想着皇上在你的宫中,这才没要这盘莓果,却不是本宫不能要,你可知晓。”
    桑黎哭的更加厉害,“娘娘所言,嫔妾知晓,只是近来皇上常来嫔妾的宫中,嫔妾也是想着皇上喜欢这才去要,绝无他意,娘娘若是因为这些而如此责备嫔妾,嫔妾当真是冤枉,嫔妾也知晓娘娘同皇上许久未见,千错万错都是嫔妾的错,娘娘切不要动怒才好。”
    她口口声声说着沈随砚常去她处,便是在告诉姜皎,她有的是荣宠,可姜皎如今,早就已经失势。
    姜皎用力拍上石桌,“放肆。”
    她站起身,玉指指着桑黎,“你如今仗着皇上对你的宠爱,就敢以下犯上,不管如何,本宫如今都还是皇后,后宫还是本宫做主,你今日的这番话,还是等你日后有福坐上本宫的位置再说。”
    撇开脸,姜皎感受到腹中孩子的不安,不停用手摸着小腹,想要安慰孩子,“你去长街跪着,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起来。”
    桑黎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她想过,皇后会生气,会嫉妒,却不想她竟直接罚自个跪下。
    没有动,桑黎轻蔑的笑,“娘娘不知,皇上下午在嫔妾的宫中时说,晚上要召嫔妾侍寝,若是娘娘罚了嫔妾,晚上可怎么是好。”
    姜皎若有其事地点头,“你如此说——”
    桑黎以为她会有惧怕,不想下一刻姜皎道:“若是皇上当真疼惜你,他自然会派人来,现下,你去外头老实地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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