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淮低笑了声。
    小姑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早已习惯了。
    从门诊部出来,姜听雨拉着谢霁淮买了补品和鲜花花束,才往住院部走去。
    不管是看望长辈还是看望病人,都没有空着手的道理,再说谢爷爷还给了她一张卡让她随便用,她更得好好表现。
    长孙和孙媳的突然出现叫老爷子欣喜不已,脸上的笑意自他们进病房后就没有停过。
    “眠眠,过来让爷爷好好看看你。”老爷子从病床上坐起身,招了招手缓缓道。
    老爷子精神看上去不错,脸色也红润了许多,若不是穿着病号服,几乎看不出他是个病人。
    姜听雨走到老爷子身旁坐下,乖巧地唤了声:“爷爷。”
    谢老爷子听她这一声甜软的嗓音,心都软了,“脚上的伤好了吗?”
    “今天来医院复查,医生说没问题了。”站在床尾的谢霁淮淡着声音替她作答。
    谢老爷子睨了他一眼,半白的眉心蹙起,“我在问眠眠,又没问你,插什么嘴。”
    谢霁淮顿了下,无奈笑笑。
    他在这里反倒是成了多余的人。
    老爷子嫌他在这里碍眼,索性指着茶几上那盘水果,让他拿去洗干净送来。
    姜听雨尴尬地蜷缩起手指,主动提议:“爷爷,我去洗吧,您和谢霁淮说话。”
    老爷子拦住了她,压了压手指,示意她安心坐着,“让他去,男人嘛,就该多干点活,哪有自己偷懒反倒让妻子辛苦的道理。眠眠,你说是不是?”
    姜听雨讪笑了下。
    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她哪里敢告诉谢爷爷她和谢霁淮是协议夫妻。
    谢老爷子最是喜欢这个孙媳妇,怎么看怎么满意,拉着她说了好久的话,直接将长孙晾在了一边。
    直到护士进来提醒访客不要久留,以免打扰病人休息,谢老爷子才依依不舍送别。
    “霁淮,好好照顾眠眠,多让着她点。”
    叮嘱完长孙,谢老爷子又将目光凝向姜听雨,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霁淮父母走得早,我呢身体又不好,常年住在医院里,许多事也是力不从心。霁淮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孤独得很,现在有你陪着,爷爷也就放心了。”
    老爷子沧桑的瞳眸里似有些伤心的神色,大约是想到了自己早亡的长子,心痛如绞。
    谢霁淮走上前,替他顺了顺背,“爷爷,您别多想了。”
    谢老爷子深呼吸几口气,又对着坐得端正的小姑娘道:“眠眠,霁淮要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收拾他。”
    姜听雨懵怔地点头,反应过来后又连连摇头:“爷爷,您不用担心,他对我挺好的。”
    给她做饭,给她按摩,接送她上下班,家里大小事都不需要她过问,他就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谢霁淮做得已经足够的好。
    反倒是她,对于家庭好像一点助益都没有……
    谢霁淮手指微滞,唇边的笑意没有隐忍住,“爷爷,我哪里舍得欺负她,她年纪还小呢。”
    姜听雨脸上倏然间爬上了淡淡的樱花粉,羞赧地躲开他看向她的灼热目光。
    还说没有欺负她,明明就每天都在欺负,不过那种事她也没办法往外说,只能咽在心里,自己消化。
    谢老爷子眉眼松弛下来,笑笑:“那就好,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过两年再生个宝宝,爷爷也就满足了。”
    谢霁淮扶着老爷子躺下去,扯过被子轻盖在他身上,余光瞥了眼低垂着头的小姑娘,打趣道:“爷爷,您要是再说下去,她都要羞得抬不起头了。”
    忽然被提及,姜听雨气鼓鼓瞪了瞪男人,却不想被老爷子看个正着,窘迫得又低下头,耳根也在发烫。
    谢老爷子看了长孙一眼,见他满目柔情地看着小姑娘,从前那股凉薄冷淡的气息也都消失不见,他现在更像是一个鲜活的人,而非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谢老爷子眸子里的笑意晕染了开来,心里无比庆幸当年为长孙定下了这门亲事。若不是他坚持要与姜家定亲,长孙也不会有如今柔和的一面。
    他还记得那年他重病入院,霁淮从国外回来接手集团事物,那时候霁淮的身边没有能够帮他的人,内忧外患几乎将他逼入绝境,但霁淮还是一声不吭挺了过来,并且将集团经营得愈来愈好。
    霁淮那些强势冷血的手段,他在医院也亦有听闻。
    可他听到这些时所想的不是不赞同他的做法,而是心疼。
    霁淮离开国内去往国外的时候也才十五岁,整整十年的时间,从一个阳光开朗的男孩蜕变成冷情凉薄的男人。
    若非经历重大的变故,也不会如此。
    他终究是欠霁淮太多了。
    在他死之前,能看到霁淮得到幸福,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谢霁淮去港城出差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下周三上午出发,周日晚上回来。
    满打满算也要去整整五天。
    姜听雨从周六得知这个消息后就开始期待,并且开始计划起自己的自由生活。
    她的脚伤好了以后,谢霁淮就像是解除了封印似的,每天晚上弄一次还不够,早上还要一次。
    姜听雨苦不堪言,盼着周三早点来。
    好不容易盼到周二晚上了,谢霁淮又借口五天见不到面,要把后面几天的补回来,洗漱完后就抱着她在床上厮混,也不知弄了几回,反正到最后她累得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谢霁淮已经出发去港城了。
    姜听雨换衣服的时候看见胸前后背大片的青紫,气得唇瓣都要被她自己咬破。
    她不许他在锁骨以上的地方留下痕迹,他倒是听了她的话,可锁骨下方的蜜桃就糟了殃,指痕吻痕密密麻麻地遍布在上方,连她的腰也不能幸免。
    姜听雨不能不挑了套保守的深色牛仔裙换上,将痕迹完完全全遮住。
    从衣帽间走出来后,她没忍住给谢霁淮发了消息斥责他。
    绵绵雨:【你太过分了。】
    谢霁淮刚过安检,边往贵宾候机厅走边回复:【怎么了宝宝?】
    绵绵雨:【你还装傻!猫猫生气.jpg】
    谢霁淮:【没有装傻,宝宝不说老公怎么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姜听雨胸前隆起的雪峰不断起伏,气息都不稳了。
    绵绵雨:【我身上都是你留下的痕迹。】
    谢霁淮看到她这条消息,眼前蓦然浮现她生气时的娇俏模样,心尖一下痒了起来。
    “霁淮?”梁闻枢见他停了脚步,转过身望向他,微微蹙了下眉心,“怎么不走?”
    “稍等,我回个消息。”谢霁淮松开扶着行李箱把手的掌心,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敲击。
    【老公错了,老公向你道歉。】
    【宝宝,对不起。】
    梁闻枢站定在原地,轻挑了下眉,等他回完消息后才漫不经心地问:“给你家小太太回消息?”
    谢霁淮敛眸,眼底浮出浓郁的柔意,薄唇微启:“小太太刚醒,想我了。”
    梁闻枢低笑了声,懒得揭穿他。
    小太太想他,不信。他想小太太,倒是一目了然。
    谢霁淮拉着行李箱走到梁闻枢跟前,对上他那双兴味盎然的眼眸,眯起了眼:“你这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刚才笑得很不值钱。”梁闻枢调侃了句。
    谢霁淮轻呵了一声,直接掠过他往前走。
    和没有结婚的男人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哪里明白有老婆的好处。
    ……
    姜听雨气得连早饭都吃不下了,对着谢霁淮的微信头像狠狠敲了几下发泄怒气。
    道歉,道歉有什么用?道歉可以让她身上的痕迹都消失不见吗?道歉他下次就不会再做同样的事了吗?
    都不会!
    男人这种生物就是死性不改,嘴上说着对不起,心里面一点愧疚都不会有。
    她都已经看透他了。
    姜听雨愤愤关上了手机,决定这几天都不要和他说话了。
    他主动找她,她也不要回复。
    反正,她不想理他。
    谢霁淮十点左右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他已经下了飞机,正准备去酒店。
    姜听雨看到消息的时候是十一点,晚了近一个小时。
    他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正在给客人拍摄写真,没有时间看手机。
    而谢霁淮好似知道她在忙一般,只发了这么一条报备行程的话语,也不追问她为什么没有回复。
    姜听雨拿着手机编辑好消息,刚要点击发送就停住了手指,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决定好了不再搭理他。
    鸦青色的长睫轻落,遮去眼底的神色,姜听雨咬了下唇瓣,犹豫了起来。
    没有看到也就算了,可她都看到了消息,不回是不是不太礼貌。
    她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她是发消息的那个人,肯定希望对方可以及时的回复,不然也会着急的吧。
    这样想着,姜听雨还是按下了发送键。
    短短一瞬间,消息浮现在对话框中。
    绵绵雨:【到酒店了吗?我刚才在忙,没有看到消息。】
    屏幕另一边的男人仿佛守在屏幕前等着她的消息似的,秒回复。
    谢霁淮:【已经到酒店了,等会儿去见港城的朋友。】
    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谢霁淮本以为她还在生气,打算等晚上事情结束后好好哄哄她。
    没想到小姑娘不仅回复了他,还主动告诉他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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