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完帽子她又开始理头发,把发丝一缕缕往耳后别,偏偏风太调皮,总过来捣乱。
    孟鸥看着看着,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后换来向悠掩在碎发下的一个瞪眼。
    “我好好开。”孟鸥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不可能让你受伤的。”
    向悠将最后一缕头发拨开,想了想,没再说什么。
    虽然嘴上总说他不可靠,但心里其实一直很相信他。
    不过,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信任比较好。
    那是辆沃尔沃的七座suv,看起来块头不小。
    向悠一上车就扣紧安全带,缩在副驾驶上。
    孟鸥倒是悠闲得很,一边选音乐,一边还逗她:“就这么害怕?”
    向悠睨他一眼,不想回答。
    “想听什么?”孟鸥问。
    向悠依然不说话。
    没等到回答,孟鸥就自己挑。
    结果前奏一起——
    孟鸥挑了首《highwaytohell》!
    摇滚乐丨透过极佳的音响传出,向悠感觉整个人都在震。
    她把住安全带,恍惚间觉得自己是只待宰的可怜羔羊。
    也没人告诉她,谈恋爱还要用命来下赌注的!
    心理建设做了一大堆,等到真的上路,向悠居然觉得还不赖。
    孟鸥开车时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认真到双唇抿成一条线。他连话也不说了,全神贯注留意车况。
    起步刹车都来得很稳,向悠逐渐放下了抓住安全带的手。
    难得和他待在一起这么久,都没听到他胡扯。
    向悠居然有点不习惯了。
    她斜倚在座位上看他,看他严肃的侧脸,也看他流畅的打盘动作。
    唯有手背上因用力而凸起的青筋,暴露了他还是个新手。
    前方是个红灯,孟鸥缓缓停在停止线前。
    他松开方向盘,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侧身和她对上了眼:“现在还怕不怕?”
    向悠不想夸他,又不想撒谎,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后,忍不住甜甜地笑了。
    孟鸥伸手摸摸她脑袋,轻笑道:“胆小鬼。”
    上车前才理好的头发!
    向悠用力打掉他的手,拉开镜子开始理头发。
    好不容易理得差不多了,向悠刚收起镜子,头顶又按来了一只手。
    而且这次,绝对是故意的,揉得格外用力。
    向悠顶着一头乱发气得要打他,却见他一脚油门过了马路,故作严肃道:“开车呢,安全起见,请友善对待司机。”
    可恶!
    向悠在心里狠狠记下了一笔。
    等下车一定要狠狠报复回去!
    最后,倒算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目的的——
    “惊”的全在向悠心里。
    孟鸥还很臭屁地给她展示了一次性倒车入库成功,懒洋洋地靠在车边问她怎么样。
    向悠撇嘴:“一般。”
    其实是有点帅的。
    “你怎么,”孟鸥上手捏她的脸,“怎么就不能说我句好话。”
    向悠还记着刚刚车上的仇呢:“就不说!”
    不夸他他都这么自恋,要是夸上两句,那还得了
    呀!
    向悠软软的脸蛋对孟鸥来说似乎很有趣,他也不顾向悠愤恨的眼神,自己倒是玩上了瘾,搓来捏去。
    向悠忍无可忍地要拍他的手,结果被孟鸥眼疾手快地按下。
    而后他一低头,很响亮地亲了向悠一口。
    向悠被亲了个措手不及,都忘了还没报仇。
    得逞的孟鸥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在她回神前道:“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有危险,得知今天要载你,我可提前一周天天找教练陪练呢。”
    向悠抿了抿唇,心里稍微有点儿感动。
    孟鸥继续道:“我载我爸的时候,都没找人陪练过。”
    向悠忍俊不禁:“那你可真孝顺。”
    “那是。”孟鸥很懒散地一点头,“可能因为我爸就是陪练吧。”
    向悠:“……”
    这个人说话怎么一套又一套的!
    后来,向悠还坐过很多次孟鸥开的车。
    他的技术越来越熟练,姿态也越来越放松。甚至开车的时候,还能和她插科打诨上几句。
    偏偏向悠胆子小,不敢在这种时刻和他辩论,更不敢对他动手动脚。
    于是每次坐完孟鸥开的车,心里都是一肚子气。
    只是很快,又被孟鸥“咕噜噜”放完了。
    总之,向悠见证过很多他成长的时刻。
    但依然还有不少没见过的特别瞬间。
    比如今天第一次看他喝醉。
    孟鸥似乎是打完车了,也可能是放弃了,随手将手机丢回桌上。
    向悠开口道:“打好车了吗?”
    孟鸥低下头,整个人很烦躁的样子:“你别和我说话。”
    谁想和他说话啊!
    向悠心头不悦,想着要怎么回嘴时,耳边又传来一句。
    “不然我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
    他双肘搭在膝上,佝偻着背,憔悴又疲累。
    那句话是他对着地面说的,声音哑得好像在老旧风箱里滚了一转,比起说给她听,更像在自言自语。
    向悠的火气堵在喉口,上不来,又被心头新漾起的波澜挤着,退不回去。
    堵得很是难受。
    在这种碰撞下,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化学反应。
    向悠突然开始好奇:“控制什么?”
    少顷的安静过后,孟鸥一点点扭过头,从下往上看她。
    在他的眼里,有种意味不明的火焰在跳。
    烧得向悠开始慌张。
    “花真的是你自己买的吗?”孟鸥道。
    天知道这个问题要被他问多少遍。
    但向悠决定还是耐心地回答他:“真的。”
    一只手突然攀上她的后颈。
    孟鸥用力将她按下去,迫使她弯下腰,同他鼻尖相抵。
    向悠紧咬牙根,依然止不住狂乱的心跳。
    酒气弥漫间,嗅着这浓郁的红酒味,向悠恍惚间觉得自己也醉了。
    他的双眼近看更为吓人,血丝弥漫,带着仿似野兽狩猎时的目光。
    “向悠。”他一边说,拇指一边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我可以吻你吗?”
    狂风大作的开场,却迎来了毛毛雨般的礼貌请求。
    可她的心脏已经开始超负荷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拒绝是否会奏效。
    眼前的孟鸥看起来,很可怕。
    泪腺倒是开始正常工作,帮她倾泻一些恐惧。
    向悠不说话,嘴唇在抖,眼泪一滴滴往下滚。
    孟鸥有些着迷地望着她的眼泪,逐渐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而后,向她一点点逼近。
    只是最后的落点不是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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