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早睡到半夜时,突如其来的尿意让她从睡梦中醒来,正要坐起身下床之时,却触到了一节硬邦邦的人体肌肉,姜早全身都炸毛了,直到男人发出动静,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是我,别紧张。”
    在确认是卡摩斯之后,姜早十分不客气的用力去踢他,男人此时全身松懈,见黑暗中一只白嫩小脚朝着自己袭来,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让睡在床沿边的他彻底摔下了床。
    顾不上卡摩斯,姜早直接狂奔马桶而去,等疏解完毕躺在床上之时,脑子里突然记起似乎卡摩斯被自己踢下了床,刚闭上眼的眼睛又瞬间睁开,意识也彻底清醒。
    男人趴在刚才掉落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姜早以为他又睡着了,想要叫醒他却又于心不忍,又想到睡在地上容易生病,伸出手拍了拍卡摩斯的肩膀。
    “醒醒,卡摩斯。”
    可男人没有一点反应,姜早收回手时却闻到一股甜腥味,仔细一看满手心的血迹,背后开始发凉,冷汗瞬间打湿了长裙,直冲门外去叫侍女和医生,在几人合力将卡摩斯抬上床后,医生也到了。
    提着医药箱的医生看见卡摩斯的伤处时,神色一紧,跪在床边低下头处理卡摩斯的伤口,背后那双眼睛时刻紧张着他的动作,他的头更低了,几乎快要埋进地板中...
    在处理好伤口,自己正要退下之际,那句死亡问话王后殿下终于问出口了,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卡摩斯他这出了什么问题?我力气不可能那么大...”,说到这里时,姜早面露怀疑,平时卡摩斯壮得跟牛没啥区别,不可能一脚就给他踹到了床底下去,还踹裂了之前肩膀上的旧伤。
    情况明显不对劲,但最近也没听说卡摩斯受伤...
    医生十分拘谨地站在原地,整个身体快要缩成一团,正在此时,巴迪站了出来。“王后殿下,陛下前段时间遇到了刺杀。”
    在场的所有人皆因巴迪这句话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知道国王陛下向全王宫下了死命令,所有人都不能告诉王后殿下他遇刺受伤的事情,否则视为叛党,将会被赶出王宫驱逐至边境。
    “这是怎么回事?”,姜早登时心中咯噔了一下,她的手不自禁地颤抖,又紧紧握成拳。
    巴迪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卡摩斯,显然是有点顾忌卡摩斯会随时醒来,“可否移步到外面,臣会一一向您禀告。”
    因为卡摩斯的死命令,所以没人告诉姜早,在奈芙特丽死后,卡摩斯使用了雷霆手段打击了朝中数位臣子以及他们的家族势力。有的降职,有的被逼到主动辞去朝中职务,甚至有严重者全族流放至边疆,本人则被拉去奥西里斯处进行重新审判,失去了永生的机会。
    卡摩斯这一举动引起了朝野的震动,被卡摩斯惩治的家族他们在朝野中就像一张密布的蜘蛛网,关系错综复杂,自然有其瓜葛之人不服,派出杀手刺杀卡摩斯。
    “刺杀的匕首上有着剥夺赐福的黑魔法,刺客是个身形灵活的小孩,匕首从陛下旧伤处堪堪擦过,这才导致了之前的旧伤复发。”
    “臣无能,未能保护好陛下,王后殿下如果要骂臣,臣也无怨。”
    听完事情的一切经过的姜早抱着手臂倚靠在莎草柱上,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巴迪,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自责,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陛下。”
    令姜早意想不到的是,平时像是一块冰冷石头的巴迪竟然滔滔不绝起来,“王后殿下,所以你能不能原谅陛下,陛下都愿意把心交给你,下午我...是真的看不下去,才会贸然出现在花园中带领手下做出那番举动...”
    “你去休息,陛下我来照顾。”
    无心交谈的姜早放下手臂,缓慢朝着寝室门口走去,走到床边时发现多了一把躺椅。姜早于是就在躺椅下躺下,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一点睡意,脑中像是一万台机器在轰鸣。
    一夜过去,姜早想了很多,在天际将要露出白肚皮之际,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也只是一会,因为她听见了卡摩斯起床的动静。
    本应该确认卡摩斯是否无恙,可姜早不知以怎样心境如何去面对卡摩斯,又想看着他,于是悄咪咪睁开眼睛一条缝,偷偷望去,没想到卡摩斯那张俊脸呈十倍状进入自己的眼中,吓得姜早又闭上眼睛。
    卡摩斯注意到了姜早的举动,然而他没有戳破她,蹲在躺椅旁久久注视着心爱之人,视线炙热而又幽深,姜早觉得有点不自在便朝里翻了个身,而卡摩斯又躺了回去,继续看着她。
    姜早终于败下阵来,睁开眼睛,不过她装作一切不知道卡摩斯醒来的样子,一脸未睡醒。
    正想从躺椅上起来,钻心的麻木酸胀感自小腿处传来,姜早嘶了一声,感觉是睡觉姿势不正确导致的腿麻。
    默默等待腿麻过去的间隙,男人坐起来伸出手握住她的小腿,柔和而有力的力度注入酸麻的腿间,带来了极致的舒适感。
    但男人一直握住她的小腿不放手,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这让姜早有点莫名的心慌,想要将腿从卡摩斯手中抽回来,男人握得更紧了,那双晦涩的灰色眼眸撞进姜早的眼中,挺拔的驼峰鼻下是欲言又止的唇,呼吸间能闻到卡摩斯身上香气与草药味相交织。
    姜早的神情陷入了茫然,而卡摩斯突然伸出手,粗粝指腹抚过侧脸,也许是受到卡摩斯双眼的蛊惑,她鬼迷心窍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眼,再次与男人的双眼对视时,姜早才回过神缓缓收回手。
    卡摩斯就在这时开口说道:“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我受伤的事情,乌妮丝洁。”,而姜早沉默了片刻后,“卡摩斯,我...不怪你瞒着我。”
    “我不是真正的神明,我只是一位有着爱恨嗔痴的凡人,我很爱很爱你,我也会因为某些事情而吃醋发疯,做出连我都不能想象到的事情。”
    “昨天从祖母那里回来后,我就一直在想用怎样的办法祈求你的原谅,可怎么想都想不到。”
    外面天光乍现,冲破了长夜的黑暗,透过宫殿的窗户来到了宫殿内,男人无声的无奈与哀伤进入了姜早的耳朵中,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针狠狠刺穿。
    这个男人,想用尽一切的办法讨得自己的原谅,没有保留献出了那份最为真挚的爱恋。
    她想起一句话,辜负真心的人吞一万根针。
    她承认,她心软了。
    不过嘴上仍是别扭地暗示道:“那你这几日要不要搬到行宫住几日?”,听懂暗示的卡摩斯眼前一亮,他知道这是乌妮丝洁求和的信号。
    阳光洒落,青色地板上是两人的黑色影子交织在一起。
    对卡摩斯而言,一个愉悦的早晨在自己眼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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