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娆看见他脸上的汗, 赶紧抽了张纸巾倾身过去给他擦汗, 满脸心疼的看着他。
    商言津早就知道她虚情假意, 但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这一刻更让他清醒。
    她脸上看不出丝毫作伪的关切让他清楚的意识到,她满口的情意,那些让他几乎怀疑她或许也对他动了那么一丝真心实意的话, 没有一句是真的。
    哪怕只有一句。
    商言津自嘲, 明知道她是带着目的接近他, 他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他不着痕迹的躲开她的手, 季娆愣了一下, 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似乎不对,但很快, 他又恢复如初,从她手里接过纸巾,笑得温和,“我自己来,你先喝奶茶,里面加了冰淇淋,再不喝就融化了。”
    季娆这才注意到,他只买了一杯奶茶,问:“你的呢,怎么只买了一杯?”
    商言津说:“我不喝奶茶。”
    “我不知道你不喝奶茶。”季娆自责,“早知道你不喝,我就不要了,排了这么久的队,就为了给我买这杯奶茶。”
    商言津摸摸她脑袋,笑说:“男朋友给女朋友买奶茶不是应该的吗?约会就是要女朋友开心,如果女朋友连想喝杯奶茶都要有所顾忌,我这个男朋友岂不是太失职。”
    季娆:“商言津,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吧,你这样我感觉我更爱你了怎么办,我感觉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你会离开我吗?”商言津突然问。
    “当然不会。”季娆毫不犹豫,“我好不容易追到你,怎么舍得离开你,商言津,你怎么这么问,你是不是……”
    季娆顿了顿,疑神疑鬼,“你是不是嫌弃我太麻烦了,不想要我了。”
    商言津:“没有。”
    季娆咬了咬唇,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向他眼底深处,“商言津,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生气了呢,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感觉到了厌烦。”
    季娆开始反思忏悔,“是不是我太聒噪了,你不喜欢太聒噪的女孩子,我总是在你耳边说个不停,还有,我总对你动手动脚,你觉得我不矜持。”
    她说着说着就要掉眼泪。
    “没有,怎么会。”商言津握住她手,温热的手掌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温声说:“你这样很好,朝气,热烈,明媚,你在我身边,怎样都很好,别再掉眼泪了好吗?你知道的,我见不得你掉眼泪。”
    他抬手,指腹轻轻拂过她湿润的眼角,“尤其是,为了我掉眼泪,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个很失败的男人。”
    “才不是,商言津,你是个顶顶成功的男人,你知道吗?我这个人,天生慕强。”
    商言津看着她的目光带着询问:“慕强?”
    季娆解释,“就是喜欢强大的男人,我对你一见钟情,不止止因为你的脸,还因为你很强大,我不喜欢弱小的男人,失败的男人,是不会被我看上的,所以,商言津——”
    她手臂环上他脖子,“在我眼里,你就是个顶顶成功的男人,没有人比你更好,没有人比你更成功。”
    “那我以后不能说自己是个失败的男人了。”商言津眸中含笑,语气带着调侃,“不能让我的娆娆嫌弃我。”
    “我才不会嫌弃你呢,就算你谦虚的说自己是个失败的男人,我也不会相信的。”季娆微微歪着脑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你这个人呀,总喜欢妄自菲薄,我才不会相信你自谦的话呢。”
    商言津笑笑,说:“回去吧。”
    他俯身,替她把安全带系上,正准备驱车回去,听到季娆说:“商言津,你把眼睛闭上。”
    商言津偏头看她。
    季娆神神秘秘的说:“你先把眼睛闭上,我有东西送给你。”
    商言津顺着她的话闭眼。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手指摸到他手腕,柔嫩的触感随即从手腕传来,有什么东西被她绑到了他手上。
    一股淡淡的香味弥漫到他鼻尖,是她发间的香味,夹杂着极淡的玫瑰花香。
    “商言津,睁开眼睛吧。”
    商言津缓缓睁开眼。
    季娆双手盖在他手腕上,在他睁开眼的瞬间,便献宝似的将两只手向两边移开,语气欢快,“当当当当~,看。”
    红色的玫瑰花苞用白色丝带串成手环,绑在他的手腕上。
    “怎么样,好看吗?”季娆迫不及待的问他。
    商言津笑了笑,说:“好看,什么时候买的?”
    “什么买的。”季娆睨了他一眼,佯装不满,“你看不出来吗?这是我做的。”
    “你做的?”商言津眉梢动了动。
    “对啊,刚刚你去排队买奶茶的时候,我去那边摊子上跟老奶奶买了些花苞和丝带回来,我亲手做的,怎么样,我厉害吧。”
    季娆眉眼间都是嘚瑟。
    商言津说:“确实很厉害,我都没想到,娆娆居然还会编手环,比她们卖的更好看,真是心灵手巧。”
    他抬起手腕,视线落在那个花环上,又夸了一遍,“很好看。”
    季娆也不谦虚,说:“不仅仅是好看,你都没有发现,这是什么花吗?”
    商言津笑说:“玫瑰花。”
    “玫瑰花的寓意是什么,你知道吗?”季娆问。
    商言津勾起嘴角,噙笑看她。
    季娆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心,“玫瑰花寓意着爱情,红玫瑰代表热烈的爱情,我串了九朵玫瑰,代表我对你的爱,长长久久,永远不变。”
    她弯着眼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深情款款的望着他的脸,眸光亮晶晶,仿佛倒映上天上璀璨的星。
    像是把这世间最美好,最珍贵的礼物送给了他。
    商言津不知心底是什么滋味。
    她的嘴里仿佛含了蜜饯,即便递给别人的是毒药,也如同奉上一块饴糖。
    商言津全程微笑,问:“只编了一个吗?有没有给自己编一个?”
    “当然了,我们是一对。”季娆从旁边又拿了一个玫瑰花手环,递给他,“要你给我戴上。”
    商言津笑着替她把手环绑到手腕上。
    季娆把手腕和他放到一起,得意洋洋的说:“情侣手环,这样我们走出去,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是情侣,这几天你出去参加饭局酒会的时候都要戴着,你戴着这个手环,有些眼色的人都能看出来你身边有人了,这样就不会有人找你搭讪了。”
    商言津笑说:“原来是宣誓主权。”
    “对啊,宣誓主权。”季娆突然倾身,凑到他脖子上,叼住他脖子上一块肉,用力吮咬,用牙齿嘶磨,又咬又吸的嘬出一个鲜红的吻痕,吻痕一圈是两排清晰的牙印。
    她抬起头,手指放到牙印上,指腹轻轻抚过,弯着眼睛,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商言津轻轻捏住她脸颊,笑着说:“属小狗的吗,怎么咬人。”
    季娆看着他的眼睛,狡黠一笑,“给你盖个章,顶着这个标记出去,人家都知道你身边有人,还很泼辣会咬人,就更不敢招惹你啦。”
    “娆娆还真是个小机灵。”商言津夸赞。
    “那当然了。”季娆得意的晃了晃头,“我可聪明了,不然怎么能追到你。”
    商言津笑了笑,缓缓将车开出停车位。
    车子稳稳的行驶在路上,夜幕降临,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车尾灯连成一排,商言津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季娆没再说话让他分心,把吸管插进奶茶里,垂着头,咕噜咕噜喝奶茶。
    红灯。
    车子停在路口,季娆突然听到商言津问:“明天晚上有个饭局,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饭局?”季娆抬头看他,“什么饭局,是谈生意吗?我跟过去会不会影响你?”
    商言津说:“不算什么正式的生意场合,我在本地有几个私交不错的朋友,知道我过来,私底下组局放松放松。”
    季娆眸光一亮,“你要带我见你的朋友啊,以女朋友的身份吗?”
    商言津笑说:“难不成我也要跟别人介绍,你是我助理的助理?”
    他抬手点了点自己脖子上的吻痕,语气带着调侃,“谁家助理会在老板脖子上盖章?”
    “这可不好说,现在很多老板和助理在一起,日久生情,谈起办公室恋情呢。”季娆举例子,“假如我真是你的助理,每天出现在你眼前,你能保证你不会和助理谈恋爱吗?”
    商言津说:“如果助理是你的话,我确实不能保证。”
    “对嘛。”季娆一只手托着脸颊,自恋道:“像我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助理,每天早上上班的时候给你问好,说商总早上好,新的一天,祝您工作顺利,下班的时候对你说,商总辛苦了,下班快乐,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你怎么可能忍得住没有想法呢。”
    “所以你是想以助理的身份跟我去饭局。” 商言津说:“如果你想,也可以,都随你。”
    “才不是,我就是随口说说,跟你一起去饭局,当然是要以你女朋友的身份啦。”季娆眼角眉梢上扬,喜不自禁,“我们是光明正大谈恋爱,又不是地下恋。”
    想起什么,季娆问:“其他人会带女朋友去吗?”
    商言津说:“其他人我不清楚,明天谢知颂也在,他应该会带他的太太过去,到时候,你可以和他的太太一起玩。”
    季娆愣了下,“谢总的太太,谢总结婚了?”
    商言津嗯了一声。
    季娆八卦,“谢总的太太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谢总已婚,而且也没见过他带太太出席宴会?”
    “说起来,这倒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事情,你想听吗?”
    “想听想听。” 季娆点头如捣蒜,催促,“你快说。”
    商言津心安理得的拿着兄弟的私事当笑话,不疾不徐的讲给季娆听,“谢知颂的太太是海城江家的女儿,江董夫妻原本有个儿子,十几岁的时候丧生,江董夫妻俩当时已经四十多岁,骤然失去独生子,痛不欲生,后来夫妻俩想尽办法,又生了个女孩,取名叫做江明月,夫妻俩对这个得之不易的女儿非常宠爱,又因为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江董夫妻俩决定为女儿找个上门女婿,生个孩子,承江姓,继承江家家业,延续江家。”
    “但江家门第富贵显赫,江董夫妻俩又担心招上门的女婿是贪图江家家业,等他们百年以后,女婿会霸占江家家业,对江明月不好,思来想去,便将主意打到了谢家,早些年,谢知颂的大哥随父母到海城游玩,被海浪卷到水里,恰遇江董事长,江董事长见义勇为,下水救了谢知颂的大哥一命,谢家人对江家人心存感激,一直想找个报答江家的机会,但谢知颂的大哥比江小姐大十几岁,且早已成家,不能用婚姻回报江家这段救命之恩,谢家人就要谢知颂替兄长偿还江家的恩情,让谢知颂入赘江家。”
    季娆:“所以,谢总不仅结婚了,还是入赘?”
    “不完全是入赘。”商言津说:“这事发生在三年前,知颂年轻气盛,又没见过江小姐,谢家人同他一说,便被他一口回绝,坚决不同意入赘江家,连家里安排他与江小姐见面他都不去,后来谢江两家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不让知颂完全入赘江家,算是两边婚,如果只生一个孩子,随江姓,如果是两个孩子,第二个孩子,便可以随谢姓,知颂依旧不太乐意与素未谋面的江小姐结婚,但是被谢家人逼着和江小姐见了面。”
    季娆插话,“是不是一见江小姐面,发现江小姐特别漂亮,被江小姐的美色折服,就打脸了。”
    “倒也没有这么快打脸。”商言津笑了笑,说:“江小姐不仅是江董夫妻俩在失去长子后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女儿,她出生很不易,早产,生下来时才只有三斤,江董夫妻把女儿视若珍宝,格外溺爱,知颂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她让知颂等了她五个小时,带着八个保姆姗姗来迟,这次见面不欢而散,但知颂还是被家里逼着和江明月结了婚,两人相处的不是很好,知颂觉得江明月被江家人宠坏了,太过骄纵,江明月记恨谢知颂当初不愿意娶他,每次见到知颂也没有好脸色,便常年分居两地,知颂在北城,江明月在海城,两家父母恐这段婚姻不能长久,便没有对外公布。”
    季娆;“不是要生孩子继承江家家业吗?常年分居两地怎么生?”
    商言津说:“每个月江小姐心情好,觉得适合同房的时候,会让人给知颂传话,叫他到海城来。”
    “那要是一整个月江小姐心情都不好呢?”
    商言津:“那一个月知颂就见不到她,她不去北城,海城是她的地盘,她不想见的时候,知颂很难见到她。”
    季娆说:“难怪从来没听说过谢总结婚的事,原来夫妻感情这么不好。”
    只有觉得适合同房的时候才会叫过来,这纯粹就是当做生孩子的工具人啊,而且三年了,也没能生出孩子,这个工具人都当的不算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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