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姐姐当初让我查的刘宝林,有了些眉目。”
    温修容叮嘱乳母看好顺宁公主,与婉芙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刘宝林出身并不高,是七品小官之?女,跟在璟嫔身边入宫,皇上御极第二年,开行新政,上到高门贵族,下到九品寒门,无不战战兢兢。
    彼时?世家盘根错节,把持国中大?半官令,兵府,新政一下,皇上以雷霆之?势,立即缉拿贪官,处置世族,其中,下面那些小官免不了要遭殃。刘宝林父亲以贪污罪押解上京,判以流放之?罪。刘宝林苦苦哀求无果,最终不知为何,不再纠缠这件事?,本本分分待在后宫里,多年生出事?端。
    而今数年过去,谁会把一个?小小宝林的事?儿挂在心上。
    ……
    蘅芜苑
    刘宝林懒懒散散地?欣赏着手中的鸳鸯团扇,美?虽美?矣,放在她这儿却是可惜了,鸳不鸳鸯,她入了这深宫,又能与谁成双对呢?
    一只手抚过她的侧脸,刘宝林合起眸子,任由那只手游走在颈边,“皇后竟也真狠得下心,舍得你这般伺候妥帖的奴才。”
    “奴才是断了根儿,可主子也别真把奴才当奴才了。”那只手抚过峰峦,入了深谷。
    刘宝林呼吸渐急,搭在美?人榻边的一双玉足绷紧,随着那只手如上云端。
    她平复着呼吸,白了眼擦着指尖水渍的太监,“若非我,你这条命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张先?礼笑,恭敬地?为刘宝林着衣,“奴才如此尽心伺候,宝林主子还不够满意?”
    “我要的是这个??”刘宝林扔了肩上披着的中衣,赤身趴到美?人榻上,任由张先?礼为她捏肩捶背。
    “皇上迟迟不给小皇子取名,我猜皇上是有心让小皇子继承那个?位子。”
    张先?礼不置可否,“主子打?算如何?”
    刘宝林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自?然是帮我们贵妃娘娘一把,没了大?皇子,小皇子就是后宫最尊贵的龙嗣,贵妃娘娘可要好好感谢我。”
    张先?礼敛下眼,眸中划过一抹冷光。
    ……
    刘宝林那件事?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婉芙回了昭阳宫,刚哄着小来福睡着,就听说萧贵人又发了头疾,去乾坤宫请皇上过去看看。
    可真是不死心。
    婉芙慢条斯理地?簪上坠金的步摇,手搭到秋池腕上,站起身,“本宫身为贵妃,怎能不关照关照后宫姐妹?”
    秋池笑着附和,“娘娘说的是,萧贵人得知娘娘亲自?过去看望,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昭阳宫的仪仗大?摇大?摆地?去了雍和斋,彼时?圣驾刚到不久,婉芙一踏进雍和斋的殿门,就听见萧贵人娇憨的柔声,“扰了皇上处置朝政,都是嫔妾的不是。”
    婉芙冷笑,极为招摇地?抚了抚发鬓,不徐不疾地?入里,“知道打?扰了皇上,还去请皇上过来,知情的是心疼萧贵人屡犯旧疾,不知情的,还以为萧贵人为了争宠,故意为之?呢!”
    李玄胤早听见了这女子进来的动静,本要问她来做什么,一听这些话?,脸色顿时?黑下来,那女子像是没看到他,和颜悦色地?跟萧贵人说话?,将他忽视了彻底。
    偏这是在雍和斋,他若当着旁人的面训斥了这人,待回去,她得把天作塌了。
    李玄胤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一把将人拉起来,“朕这么大?个?人站在这,你没看见?”
    婉芙似是才看到男人一般,惊讶地?睁圆了眸子,“皇上怎么在这?臣妾记得半个?时?辰前?臣妾去乾坤宫请您,您可是借着政务繁忙的由头将臣妾的打?发了!”
    李玄胤拧了拧眉,他怎么不记得这事?,这女子自?打?有了福儿,一向懒得去乾坤宫,今儿什么时?候来找过他。
    思虑不得结果,李玄胤瞥到那女子憋笑的神?色,脸色铁青,登时?大?怒,“江婉芙,你敢诓朕!”
    “皇上!”婉芙忙抱住男人的手臂,“皇上小些声,萧妹妹头还疼着呢!”
    李玄胤被这女子气得突突直跳,更气自?己竟还要顾忌她的脸面,轻拿轻放,捏紧了臂上那只小手,低声威胁:“看今夜朕怎么收拾你!”
    婉芙脖颈一凉,这才感受到害怕,可惜已经完了。她脸上又羞又恼,被男人一把抓去了身后。
    这番情形落在萧贵人眼中,她头仿佛愈加疼得厉害。都说泠贵妃受宠,她这才知道,为何宫中的嫔妃都如此嫉妒这个?女子,原来皇上待她,确实与待旁人不一样。
    太医早已诊过脉象,可皇上和贵妃娘娘尚在亲昵,他哪敢说话?,待那边没了动静,他才上前?,斟酌开口,“皇上,臣已经为贵人主子施针,但贵人主子仍旧头疼难忍,臣怀疑,主子是中了毒。”
    “中毒?”听说主子是中了毒,云柔着急得瞪大?了眼,扑通跪下身,“皇上,怕不是有人要对主子不轨,求皇上为主子做主啊!”
    李玄胤捻了捻扳指,凝起脸色,“可查清,是中了何毒?”
    太医顿了下,开口,“昨夜臣已经查看过贵人主子的吃食,并无问题,而且从脉象来看,此毒毒性?并不剧烈,只能使贵人主子身子虚弱,并不能多做什么。是以,臣也不知……”
    他也看不出,这毒厉害在哪。
    婉芙眉心微蹙,“太医既然检查过萧贵人的吃食,可看过了她的日?常用度?”
    萧贵人眸色忽闪,微不可查地?看了眼婉芙。
    太医恍然,立即请命去检查萧贵人的用度。或许那毒并非是入口之?物,是他疏忽狭隘,险些犯了大?错!
    又一阵头晕生出,萧贵人抵着额角,顺势倚靠到站在床榻边的李玄胤怀里,她虚弱无力道:“皇上,嫔妾难受。”
    李玄胤站着没动,甚至没伸手去扶几欲要摔下床榻的女子,他转着扳指,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去打?量一眼后面的婉芙,见那女子一心看着太医的动作,根本没注意到这,几乎要被气笑了,合着她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都是做给他看的,他去看谁,她半点都不在乎!
    男人脸色黑如锅底,他招手换来云柔,“扶着你们主子。”
    半刻钟过去,太医捧着一瓶梅花到李玄胤面前?,“皇上,是这瓶梅花上被人喷洒了沉凝香,才致使贵人主子头疾加重。”
    他继续道:“沉凝香本是避孕之?香,或许是贵人主子有头风旧疾,嗅到这香味感到不适,才提前?有所察觉。不然时?日?已久,主子闻多了香气,便是再难有孕。”
    谁不知新妃入宫后,最受宠的就是萧贵人,后宫里竟敢有人用这般明目张胆的手段,真是胆大?妄为。
    太医这话?一落,萧贵人眼色下意识地?朝婉芙看去,连带云柔,也怀疑地?看了婉芙一眼。
    婉芙脸上无所谓,脏水泼得多了,她倒也不在乎。
    李玄胤叫来陈德海,“此事?交由慎刑司,必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
    出了雍和斋,婉芙没上自?己的仪仗,跟着李玄胤上了銮舆。帝王的銮舆要比贵妃仪仗宽敞舒服,婉芙懒洋洋地?窝到男人怀里,猫似的假寐。
    她想到萧贵人看自?己那个?眼神?,瞄了眼男人,“萧贵人怀疑臣妾,皇上就不怀疑么?”
    李玄胤“啧”了声,颇为泄愤地?掐她脸蛋,“朕怀疑什么?朕临幸谁,不是跟你交代得明明白白了?”
    婉芙不赞同,“皇上面上这么说,谁知道私底下有没有嫌弃腻歪了臣妾,找两个?嫔妃偷腥呢?”
    李玄胤嘴角抽了抽,“江婉芙,你倒底知不知道朕是这天下的皇帝。”
    他若不宠她了,何至于去偷腥?都是他惯的,让这女子愈发无法无天,不成体统!
    婉芙不说话?了,雪白的脸蛋在男人掌下,柔软滑腻,肤如凝脂,不过如此。
    李玄胤眸色稍暗,“还记得朕在雍和斋跟你说过的话?么?”
    闻言,怀中女子眸子睁开,迷惘地?看向他。
    李玄胤摩挲着她腰间的软肉,轻吻住婉芙的红唇,声音喑哑,“朕让你练的姿势你可练熟了?”
    婉芙想到什么,脸颊霎时?生了一层绯色,她咬唇捂住脸蛋,“臣……臣妾日?日?照顾福儿,哪有空闲练!”
    李玄胤眼底沁笑,低眸睨向那双纤细的柔荑,似是想到了什么,那抹笑意又变得晦暗不明,好整以暇道:“不是想让朕宠着?两下就软到榻里,腿抬都抬不起来,怎么讨朕欢心?”
    “皇上!”婉芙彻底恼了,青//天//白//日?的,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些惹人羞臊的话?!
    第108章
    銮舆先去了?昭阳宫, 没过多久,乾坤宫小太监急匆匆过来传话,有朝臣求见皇上。彼时内殿, 婉芙软软地?合着眸子, 有气无力地伏在那张又窄又硬的案上,听闻这声?通禀,如蒙大赦, 央着男人的手臂, 只求他快些离开。
    “政事要紧,皇上整日拉着臣妾如此不成体统, 算怎么回事?”
    闻言, 李玄胤脸色比刚才还黑,不耐地?皱起眉,在那瓣屯上拍了?一掌,眼眸睨过去,“不累了??”
    男人威胁的眼神,又让婉芙想到了方才也是这般,她哪里不累, 这种姿势,她简直要累死了?!
    婉芙心底幽怨,面上讨好地?推了?推李玄胤的胸怀,“皇上快去忙吧, 也好让臣妾歇歇!”
    女子面色如绯,眼波荡漾,颈边雪白的肌肤留有淡淡的痕迹, 薄纱遮掩,也遮不住千娇百媚的怜态, 这一推,直能将?男人的骨头推酉禾了?去。她有孕后,那股妇人的余媚是愈发得浓了?。
    李玄胤喉头滚了?滚,转着扳指,视线若无其?事地?从婉芙身?上移开?,“今日折子少?,朕批阅完奏折就来昭阳宫。”
    闻言,婉芙脸蛋霎时一垮,当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那把细腰,到现在还疼着呢。
    见她这副哀怨的神情,李玄胤好笑,轻飘飘开?口:“不想见朕?”
    婉芙哪敢说不想,立刻露出讨好的笑脸,“想!臣妾怎会不想见皇上。”
    李玄胤当作没看?懂她的言不由衷,忍笑地?敛起她散开?的衣襟,指腹往那眉心一点,故意吓她,“备好了?水,等着朕。”
    这番话落,那张脸蛋果不其?然?更加僵硬,李玄胤十分好心情地?离开?,婉芙瘪嘴,嘀咕一句:“一把年纪了?,还这般精力旺盛,也不怕闪着腰。”
    这话已经离开?的李玄胤没听见,倒是伺候的千黛,听得一个字也不落,她吓得险些跪下来,娘娘也太不忌讳了?,再受宠,那位也是皇上啊!娘娘这么说,万一皇上听见了?,受罪的还不是娘娘自己!
    ……
    乾坤宫
    前来奏事的大臣并不是旁人,而是余锦之。
    余锦之奉命追查张氏门庭一事,已经有了?线索。张氏一族早年门生遍布,如今朝野中尚有其?蛰伏的余党。
    余锦之将?一份名单呈到御案上,他顿了?下,缓缓道:“皇上,臣怀疑,外逃的张氏三公子,通过这些人的庇护遮掩,更名换姓,入了?内庭。”
    所?为?弩下逃箭,张氏三公子聪明过人,倘若他想为?张氏一族报仇,内庭是他最为?安稳,也最好下手的去处。
    余锦之退出了?正殿,李玄胤敛眸,指腹无声?地?捻着那张列有张氏党羽的信笺。
    张氏贪婪有余,忠义不足,此等不忠之臣,再有大才,他也不会用于朝堂。
    “陈德海。”
    陈德海立即低头躬身?,“奴才在。”
    李玄胤屈指,轻叩着御案,这番漫不经心的动作,却让陈德海看?得心惊。不知谁又犯了?重错,是彻底惹恼了?皇上。
    “把这份名单,拿去慎刑司。”
    分明是寻常的一句话,不知为?何,陈德海听了?却脖颈一凉。
    ……
    婉芙沐浴出来,裹了?斗篷坐到窄榻里,两手伸出去烤着炭火。后宫里,属昭阳宫最为?奢侈,绛云殿生着地?龙,因婉芙畏冷,内务府那头可?不敢冻着了?这个娇贵的娘娘,特意拨了?最好的银丝炭,送到的昭阳宫。
    小来福睡醒了?,如今小来福学?会了?说话,抓着婉芙的衣角,小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母,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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