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镇周府,鼻青脸肿的周大公子此刻正躺在摇椅之上,面前站着一排仆人侍女低着头战战兢兢,一旁穿衣极简的侍女手捧一碗跌打药水,往复蘸抹在那张肥硕的大脸上,周寿恶狠狠地破口骂道:“你们都******听好了,今天这件事谁都不许告诉老夫人,不然老子缝了他的嘴!哎哟!你他妈轻点儿!”
    仆人唯唯诺诺地点头应声。
    “公子,查清楚了,那小子叫吴忧,据说家里是京城开书院的,连白依都私自把家里看中的一栋阁楼路子给了他,消息应该可靠。”一个贼眉鼠眼的仆人凑近说道。
    周寿蕴含灵息的手臂重重拍下,木椅把手应声而碎,成了宣泄心中怒火的牺牲品。周寿大怒不单是因为今天受到的耻辱,而且是因为应老夫人的要求过几日要去望圣书院修习,远离了家族力量还怎么讨回面子。
    “白依你个杂种还想跟本公子斗!哼!要不是那个神秘人暂时离开了,吴忧,还不就是一条杂鱼!”想起那个灰袍人的恐怖实力,现在却又不在自己身边,周寿就是一阵恼火。
    “不过小的无意间从乌蒙书院那群兄弟门打听到,有人在乌蒙见过这家伙。”仆人继续说道。
    “乌蒙书院!”周寿瞬间来了精神猛地坐起道,“这可真有意思,吴忧,你给本公子等着,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小岁典,在那时使些特殊的方法杀死一个人应该算是比赛意外吧!还有李家那个臭娘们,不识好歹,都给本公子等着,哈哈……”周寿疯狂笑道,笑得狰狞,抹药的侍女只觉的汗毛根根竖起,毛骨悚然。
    吴忧凭着夜色进了院门,却看见一个身影端坐在酒馆小院门口动也不动。
    “谁!”吴忧警觉喝道。心里想道:“难道是周寿的人不成!”想到李家人随时可能有危险,吴忧灵息悄悄引出。
    “吴大哥,是你吗?”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惊喜道。
    吴忧赶忙卸掉手上风刃走了过去:“玥儿,你怎么又在这儿?”这才想起一个月来吴忧也是与李家人日渐熟悉,每次吴忧晚归都是李家人做好饭菜等着。
    李玥儿起身进入屋内将烛台点燃,吴忧紧随其后。果然见桌上还摆放着已经凉透的饭菜,看来这小妮子已经蹲坐了许久了。
    “玥儿,你看这是什么!”吴忧笑说着掏出那几张房契地契在她面前挥动着,可李玥儿却如视若无睹一般走到他面前,神情不安道:“吴大哥,那人没有为难你吧?我听爹爹说过,有很多这种明面交易其实都是些强买强卖的无良霸道之徒,你,你没要着了他的道吧。”玲珑剔透的明眸带着些紧张。
    “哈哈,玥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我的本事,谁能欺负得了我啊!”吴忧笑道。也不去看身旁虚影嘲笑的脸色:“也不知道刚才是哪个人听到妖气两个字吓得要死。”
    “对了,继业和李叔呢?都还没吃呢吧?”
    “今天酒馆又没生意,爹爹和继业没吃饭就已经早早休息了,我想你去谈些事情一定还没吃东西,就……就想着等你回来。”李玥儿吞吞吐吐道,“菜凉了,既然大哥回来了,我去热热吧。”说着就要转身而去。
    吴忧阻拦道:“没关系,玥儿做的饭这么香,凉一点也没关系,你还没吃呢吧,赶快坐下一起。”李玥儿正犹豫,吴忧习惯性的脱口而出道:“乖,听话。”
    这是吴忧小时候哄郭欢喝苦口汤药时经常说的话,可吴忧却忽略了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一个正经未出阁的女子,在这样的环境情况下说这样的话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调戏。而李玥儿只觉得心里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出来,冲上俏脸霎时通红,吴忧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但他厚得没边儿的脸皮一眨眼的时间就不以为然,见这妮子脸皮薄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低头拼饭。
    趁着月光,伴着烛灯,两人边吃边聊,一个温文尔雅,一个狼吞虎咽。
    “玥儿,你放心,过几日那边就可以入住开业,地段相当好,生意一定会红红火火的。”吴忧扒拉着最后几口米饭,舒服的打了个饱嗝。憨态看得李玥儿掩嘴偷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情绪低落道:“大哥,继业说你过几日是要去乌蒙书院是真的吗?”
    吴忧放下碗筷习惯性挠了挠后脑勺叹了口气道:“没错,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等书院派人来招收学徒的时候就和他们一起离开,不过玥儿你不用再怕周寿来捣乱了,我和白大哥说好了,白家会保护你们的。”
    “哦……”李玥儿低下头,一言不发,场面一时异常的安静,一种神秘的意味在酒馆里悄然散发,无声蔓延。
    “爹,大哥和我姐聊啥呢,咋都不说话了?”二楼一个小角落,仔细看去竟然有一大一小两双明亮的眼珠聚精会神的盯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去去去,你个小孩子懂个屁!”李义全小声斥道。
    “俺不是小孩子了,嗯……爹,你当年和俺娘是不是也这样啊?”
    “你爹可比这个傻小子聪明多了!”
    “爹,你饿吗?俺好饿,你不也没吃饭呢吗?”
    “你懂个球,这不是给你姐挪个地方嘛,饿一顿怎么了。”
    “那为啥不吃过饭再躲起来啊?”
    “……”
    漫漫长夜寂静空月,万人街传来马蹄响动,三匹血鬃骏马并驾而驱,犹如蹄下踩着黑色火焰威风凛凛。颇有些身后千军万马的气势。惹得周围几处人家又亮起了灯盏向外观瞧。
    位于中间的是一个神态懒散的白胡子老人,而两边中年男子则各是身披金银盔甲,手握长枪,好不威风!
    金甲男子身形倨傲得看了眼长长的青石街,带着浑厚的嗓音开口道:“甄老,属下已经查遍了这镇子所有的客栈,并没有发现那个废物太子和公主的下落。”
    银家男子冷言接道:“需不需要属下将各大酒馆赌坊妓院都搜查一下!”
    被唤作甄老的白胡子老头凝眸笑道:“此地繁盛,况且那两位身边还有一个品阶不在我之下的蒋老婆子,若是真动起手来必定会惊扰居民,闹得个人多眼杂可就不好下手了!”
    “那这样岂不是会误了五殿下的计划?”金甲男子问道。
    “五殿下的计划是说让这三人消失,但没说何时,何地。”
    “可……”金甲男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甄老双目爆闪寒星,冷哼道:“你是在质疑老夫?”
    “属下不敢!”天气已经渐渐进入了深秋,夜晚的气温更是寒冷,但是男子却冷汗簌簌冒出,浸透了金甲包裹的内衫。
    “放心,殿下的计划是出自老夫之手,自不会纵其误了大事。明日他们三人现身后我们就紧跟着,老夫倒要看看,传说中以一己之力逆转朝政死局的不语先生到底有几斤几两,若真是胸有韬略,便用之也无不可,但如果只是一擂擂自吹的乡野村夫,哼……”甄老没有接着再说下去,一旁的银甲男子已是双目展露杀气,握着长枪的手掌,攥得更紧。
    秋夜寒,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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