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的妖体是一个朦朦胧胧的青衫男子,其身段儿袅娜,很有几分秀美,只是面目看不大清楚。青月妖盘膝而坐,吸灵网之灵气、采月华之光辉,开始本能的祭炼自己的本体。
    愈发强烈的妖力在水仙峰聚集,知趣见灵网之光竟渐渐变弱,心下不禁微喜。
    罗梦仙趁机道,“九徽,不如我们坐下来好生谈谈。”
    罗水仙根本不理罗梦仙的话,这个时候,还做什么好和好散的梦呢!他直接一道灵符落于青月妖体之上,那妖体得罗水仙灵符相助,瞬间变的凝实起来。知趣细瞧,果然是个眉目婉约的美人男。
    而灵网之上的青月藤已密密麻麻的将灵网覆盖起来,月色下,那蔓延生长的枝叶花朵――
    叶更翠,花更白。
    正当此际,那只洁白无暇的手再次出现,一手遥指夜空,水仙谷上方的天空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流云月色皆被卷入其间,青月妖体抬眸一望,顿时脸色大变,翻身欲逃,却不料那巨大的旋涡仿佛有着无限的引力,似要将他吸卷其中。
    青月妖体灵光一闪,化为无数青碧光点,散入那叶翠花白的青月藤中,才算是堪堪逃过旋涡之劫。谁知好戏尚在后面,那旋涡之中,蓦然落下一道闪电。
    待雷声过后,青月藤已然不见了踪影,唯有淡淡妖力散于风中。知趣几乎不能相信,他望向罗妖,结结巴巴的问,“青月鞭,没,没啦?”
    水仙峰之上。
    灵网依旧高悬夜空。
    罗妖脸色异常严峻。
    知趣的眼先红了!
    青月鞭!
    那可是青月鞭啊!
    他家妖妖第一次送他的礼物,堪称为他与他家妖妖的定情信物,如今却被人一个雷炸没啦!
    知趣所有的理智在定情信物被毁后全都没啦,他气喘粗重,两眼发红,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冲着看不到面目的九徽吼道,“我家妖妖已经名鸟有主啦!跟你明说,死了你的后宫心吧!”
    最后,为表气势,知趣还狠狠的哼了一声。
    以示不屑。
    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站着生站着死,焉能做懦夫怕死之态!
    知趣掰过罗妖的嘴,啾的亲了一口,又对着那浮岛仙山吼一声,“你甭想啦,我家妖妖已经是二手货啦!”
    黑豆儿见状,也非常灵光的拿自己的秃头往人家小白的嘴巴上蹭了好几蹭,直待小白受不了黑豆儿的肉麻推开他。黑豆扬起脖子嘎嘎嘎的叫了几声,极力附和知趣爹的说法:二手货!二手货!他家小白也是二手货!不让抢!
    二手货……
    罗妖瞅知趣,忍无可忍地,“个二货!”
    第二七一章 傻孩子
    九徽的灵网在水仙峰的上方悬浮未定,不上不下的就在上面飘着,飘的人心惶惶。
    知趣眯着眼睛观量一阵,悄声对罗水仙道,“水仙爹,我怎么看这张妖网越来越亮了啊?”
    罗水仙道,“还算眼没瞎,这张灵网一直在吸食灵气,灵气充沛,自然不同。”
    知趣咋舌,“难道还能吸食咱们水仙峰的灵气?这岂不就是活的了吗?”
    知趣一句话说到了罗水仙的心坎儿里,之前的青月鞭之所以能与灵网缠斗片刻,便是因为青月鞭也是活的。与灵网的特质相同,青月鞭也可以吸食灵气、蚕食灵力。
    那么就此看来,这张灵网也是活的。
    罗水仙玉色的手掌平伸而出,一只古青色的炉鼎出现在罗水仙的掌中。罗水仙将青炉鼎往空中一掷,青炉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大,月光之下,青炉鼎投出浓重的阴影,知趣一时看不清青炉鼎的动向。
    罗水仙遥指一点,冷声道,“金乌火现。”
    即便知趣看不清青炉鼎如何烈火腾腾的景象,不过,他于青炉鼎之下,亦感受到了那种烈焰烤烧的炽热,只瞬间,知趣就热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他立刻往自己身上拍了张降温符,顺便也给嘎嘎叫的黑豆儿、汗流颊背的凤鸳与正要抬袖子擦汗的天机道人分了三张。其他人瞧着,并不像怕热的样子,尤其两只小狐狸,他们本是火狐出身,如今正喜的吱吱叫呢,还懒洋洋的往地上打了两个滚儿。
    知趣忽然想起来,问,“水仙爹,小小狐与小金还在里面呢。”
    “不必担心。”罗水仙仰望青炉鼎变的无限巨大,只待一时,罗水仙冷声道,“收!”
    青炉鼎已瞬间回到罗水仙之手,先时水仙峰上方的那张灵网已然消失不见。而巴掌大的青炉鼎内,金乌火中,一片灿灿银光闪烁耀眼,定睛细瞧,正是灵网!
    竟已被罗水仙收入青炉鼎内!
    罗水仙尚未有何动作,天机道人急道,“雷又来了!”
    果然,水仙峰上空巨大的旋涡再现。罗水仙躲闪不及,罗妖迎身而上,当巨雷再次劈落,罗妖手中法宝全无,他直接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手中燃起玄色灵焰,竟直接将一个雷霆万钧的雷球接在掌中。
    知趣当下大吼一声,“亲爱的,扔神木峰去!”妈的,叫他装死人!
    说句实在话,罗妖接下此雷也颇有些吃力,闻言,手一歪,掌中雷球改变轨迹,果然朝神木峰飞去。轰的一声巨响过后,神木峰烟火之光乍起。
    神木真人这才不装死了,他直接找水仙峰来说理了。
    如今罗水仙顾不上神木真人,他接连三道封印落在青炉鼎上,灵网既已入鼎,绝对脱逃不得。
    神木真人可是听到了知趣那一嗓子,此时气的脸都青了,怒道,“罗知趣,我敬你一派之长,你莫欺人太甚!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交待,莫怪我不客气!”
    知趣家里孩子都给九徽捉去做了肉票,如今大敌当前,胜负难料,哪里有心情去周旋神木真人,知趣当下道,“大师,这小子既不明事理,你就教导教导他吧。”索性也不“道友来道友去”的装客套了。
    悲苦老和尚已瞧出神木真人元婴修为,知趣既然说了,悲苦老和尚上前一步,挡在神木真人面前,慈悲道,“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自从萝卜峰易名为水仙峰,来了罗知趣这一大家子,凭白无故的,他们神木峰挨了两次雷霹,此等羞辱,叔可忍婶都不能忍。
    神木真人二话不说,就与悲苦老和尚打了起来。
    两人一个飞剑飘摇,一个佛音悲咒,原本很有看头,只是比起九徽之神鬼莫测之能,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罗妖神勇无比的接下一记天雷,先时那只只是出现在浮岛仙山的手突然破空而至,瞬间出现在罗妖面前。
    那只洁白无暇的手掌凭空一抓,罗妖便如同被一股磅礴的力量摄住,丝毫动弹不得。罗妖身上顿时燃起玄色火焰,九徽之手五指之间飞出五道白色流光,细同珠网灵丝将罗妖紧紧的箍了起来。
    一声凤鸣之后,罗妖化出原身,那五根箍于他身体的银色灵丝啪的碎成点点流光,一头玄色凤凰于半空旋身飞翔,那华丽无匹的羽身,知趣瞧一眼就心跳加快,禁不住陶醉得意起来。
    不料,九徽之手随而一捏,空中流光再次凝聚,一束流光朝罗妖追去,月色之下,流光迅速的化为一只银色牢笼,稳稳的将罗妖的原身困于其中。
    小白将黑豆儿往知趣怀里一塞,尽管妖妖外甥几番对白二舅不敬,但是,白二舅也不能瞧着自家亲外甥在这女魔头手里吃亏啊,何况流氓趣好容易娶上媳妇,万一妖妖万甥有个好歹,流氓趣还不得哭死啊。
    小白话不多,内心活动却是异常丰富,想事情也愈发周全。
    小白手握一枚洁白晶莹的孔雀翎,浑身散出去圣洁的银光,眉宇间淡淡的孔雀纹显现。孔雀翎在小白手间幻为一柄宝剑,对着那困住罗妖的笼牢,便是一剑劈去。
    银色的牢笼仿佛是一件活物,小白翎羽剑所到之处,银光牢笼一触即散,罗妖趁势飞出,然,夜空的旋涡再次扭曲起来,罗妖与小白如同处在飓风的中心,整个人的脸孔都被强风刮到变形扭曲。
    此时,罗水仙已将紫金鼎完全封印,他符鞭再次挥出,符鞭宛若灵蛇,瞬息已至眼前,罗妖与小白眼疾手快,抓住符鞭,堪堪稳住了身形。而那只洁白无暇的手忽然变幻出无限大,随意一握,便将罗妖、小白、连带罗水仙挥出的符鞭握于掌中。九徽之手突然动了一下,拽动符鞭,罗水仙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知趣修为不高,眼睛却是既尖且利,他眼疾手快扑将过去,直接把水仙爹扑到了地上。罗水仙自出娘胎起,第一次跌的这样丢脸,完全狗吃屎的姿势。
    知趣压在水仙爹身上还不算,大吼一声,“快来帮忙!”
    罗水仙实在忍无可忍,当下就想一脚把知趣踢开。结果,知趣却是同手同脚把罗水仙牢牢压住,不仅如此,现在血缘的力量终于显示出来了,知趣一声大吼,罗梦仙迅速响应,跟着压在知趣的身上,罗水仙若不是元婴修为,没被九徽弄死,反要被这nc父子压死了,怒,“滚开,我没事!”
    知趣与罗梦仙还未起身呢,符鞭一动,九徽之手已经提着符鞭往旋涡飞去。符鞭鞭梢上挂着罗妖、小白,另一头儿有着死不撒手的罗水仙、连带挂在罗水仙身上的知趣、罗梦仙。
    完全是一网打尽之意啊!
    胡夫人一口天火喷向半空那只素白无暇的手,但,向来无所不破的天火一遇九徽之手,竟然突的熄灭,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虽然形势危急,文斐然等人还是极有良心的,就连素来怕死没啥骨气的天机道人也是往头上扣个锅子加入了拽回符鞭的行列,两只小狐狸唉唉呀呀的吊车尾吊在最后面,摇摇晃晃的跟着高升。
    哪怕罗水仙、胡夫人、朱鹤皆是元婴修为,但,水仙峰上空的那只手岿然不动,夜空旋涡愈发强烈,知趣两手死抱着罗水仙的腰,脸躲在罗水仙背后,听到罗梦仙唧唧咕咕的念叨,“阿弟,莫怕莫怕,有我呢有我呢。”
    不知道是谁在怕呢!
    做了亏心事,怎能不怕鬼叫门!罗水仙忍无可忍,怒,“这就是天天敞着裤裆的下场!”都被连累死!
    知趣其实并不是个怕死的人,尤其是跟这一大家子在一起,他觉着,即使是死了,以后到了阎王殿,也不孤单。
    不过,好像修士死了还可以继续做鬼修。
    正当知趣琢磨着死后是直接去阎王殿投胎重做人,还是继续鬼修修炼时,一阵浩瀚妖力突然涌现,知趣只见水仙峰上,山石之中,啪的破出无数幽紫色藤蔓,那藤蔓闪电般的伸向天空,朝九徽之手奔涌而去,刹那间将九徽之手裹了个严严实实。
    紫藤仿佛一株生长了千万年的老树,他无数的枝蔓交结、遮盖住轻柔的月空,甚至藤枝延伸至旋涡深处,闪电般卷住罗妖与小白,迅速的将他们二人带离夜空旋涡。
    符鞭的另一畔,罗水仙一脚将死扒住他不放的nc父子二人组踹了下去,连带着扒住知趣与罗梦仙的那一串儿都落回了地上。罗水仙冷声唤道,“符灵!”
    知趣一屁股跌回地上,四脚朝天的同时他睁眼就见到罗水仙头顶蹦出个巴掌大的小孩儿,那小孩儿还似模似样的穿着一身银色锦衣,头上梳着两个小鬏鬏,知趣尚未看到小孩儿长啥模样,就见小孩儿化入符鞭。罗水仙一抖符鞭,夜空中一声清透鞭响直入九霄,连同包裹着九徽之手的紫藤也跟着一颤,继而,紫藤缓缓散开,鞭梢轻染一丝血迹,而那只洁白无暇的九徽之手,已然消失不见。
    罗水仙从容收回符鞭。
    知趣如今再不敢有半分小瞧九徽之处,那只诡异的手忽然消失,知趣心下没有半分轻松,反是升起淡淡的紧张。
    那座似远似近的浮岛仙山依旧浮于云雾缭绕之处,四周静悄悄,除了自己心脏的跳动声,连一丝虫鸣都听不到,知趣只觉着一阵微风袭过,他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天地间蓦然出现的一只手握在了掌心。
    不只是知趣,此掌一握之下,连带水仙峰老老小小、便是正打的要死要活的悲苦老和尚与神木真人都难逃过。
    此掌之外,尚有另一只无暇玉手向紫藤抓去,紫藤机伶至极,飞速没入山中,消失不见。
    正当此际,林央一声凤鸣之后化身为赤色火凤,融入罗妖之体,接着一枚朱雀印带着漫天朱火向九徽之手落下。同时,水伯自瓦砾中跃出,水伯双手环握一扇巨大的通天灵牌,如同刀砍斧劈,向九徽之手劈下!
    两人配合,天衣无缝!
    一声凤龙齐鸣之后,饶是九徽修为通天,龙凤毕竟四灵之体,生就灵力超凡,九徽之手再次散去。罗妖俯身冲下,接住半空中的知趣,以免知趣掉在地上被摔死啥的。
    浮岛仙山忽然传出一声清浅笑声,“不想这偏僻小界,竟有这许多灵物。”
    水伯嘿然一笑,道,“这位仙子,我们虽然修为不如你,不过也非束手待缚之辈。狡兔急了,尚有搏鹰之能。有事,咱们不妨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你说如何呢?”
    夜空之中,突然泛起丝丝涟漪,接着,一座宫殿阔厅出现在诸人面前。宫殿并不华美,却极为宏大宽阔,长长的玉阶连起宏伟的丹樨,以至于知趣觉着,这并不似一座宫殿,反而似一座祭台,有着说不出的庄严神圣。
    丹樨之上,只摆了一张玉椅。
    玉椅之中,坐着一个女人。
    知趣只望了那女人一眼,当下惊的目瞪口呆,脱口而出,“我的妈呀!”怎么,怎么会……
    罗梦仙见罗水仙等人俱说不出话来,以为他们是慑于九徽威严,不敢多言呢。罗梦仙灵激一动,一握知趣的手,深情款款的对九徽道,“九徽,我一直没有跟你说。你就把那几个孩子都放了吧,你先时抓去了,是咱们的徒孙。也不要打朱雀的主意了,朱雀,那是咱们的儿媳妇啊。”
    罗梦仙示意知趣,一脸慈爱父亲相,道,“傻孩子,这是你娘啊。”
    我的妈呀!
    知趣叫了一声妈,给了罗梦仙无限灵感,当下拽着知趣的手跟九徽介绍:这是咱们的儿子啊。
    不要说知趣惊的两眼瞪圆,嘴巴大张,一脸蠢相,不可置信!便是九徽,震惊之下,整个宫殿幻境瞬间崩塌,连带高高在上的九徽也瞬间消散。
    可见九徽心绪之动荡。
    不过,九徽毕竟修为高深,远胜常人,她再次出现在诸人面前时,已经自高高的宝座上走下,静站于知趣面前,一双静若深渊的眼睛凝视着知趣。
    知趣一句话没说,但那样绝美的脸庞直逼他瞳孔,知趣当下有些小鹿乱撞,两只耳朵先悄悄的红了。气的罗妖好一口老血哽在喉间,险没喷知趣满脸:这死色胚!
    九徽一只温暖的手摸上知趣的脸庞,知趣的脸轰的红成了火炭,鼻头一酸,两管鼻血蜿蜒而下。罗妖气的不行了,怒道,“黑炭!”
    知趣连忙抬袖子擦鼻血,一手揉巴揉巴脸,回头,讨好的冲着罗妖嘿嘿笑了几声。
    他初见九徽就叫了一声妈,并不是要乱认亲戚,实在是九徽的相貌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本知趣觉着,这到处抢男人做后宫的女人,不论修为有多么高深,肯定是饥渴的不得了变态女。而且有此怪癖,说不定是更年期症状呢。
    结果,人家九徽那相貌哟……
    第二七二章
    知趣这一辈子,先时也就对着罗妖的相貌流过鼻血,但,九徽这相貌,要怎么说呢。那种圣洁,那种高贵,那种美丽,那种凛然,那种……那种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为造世主偏爱的神姿仙容。不说知趣,便是素来淡定的罗水仙,不也是一时看呆么。
    知趣自认为小凡人一个,有点儿人之常情的反应啥的,其实很正常。
    知趣于心底深处为自己开脱。
    不过,九徽这种相貌,还用得着到处去抢男人啊?不说修为,就凭九徽的姿色,随便勾勾手指,也有无数男人愿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吧。
    怎么罗梦仙与紫陌一见九徽还跟见着鬼似的?
    九徽微皱长眉,侧脸问罗梦仙,“他是我的孩子?”
    罗梦仙面上看不出半分破绽,“是啊。”拉过知趣的手,罗梦仙信誓旦旦,道,“他叫知趣,知是知道的知,趣是乐趣的越,为他取名知趣,是望他逍遥如意、知人生乐趣的意思。”
    罗梦仙望着知趣,再次道,“知趣,这是你母亲。”
    知趣论心眼儿,可是半点不比罗梦仙少。罗梦仙先时早承认九徽是罗道知的娘,如今又叫他去认娘,明摆着在忽悠九徽。
    九徽可不是好惹的。
    当然,罗梦仙也实在是没法子了,一家子都不是九徽的对手,怎能不剑走偏锋,出此奇招,好歹先逃过这一劫再说呢。
    知趣与罗梦仙真是想到一处去了。
    当下之急,是先过了这一关再图其他吧。
    不过,知趣自有主意,任凭罗梦仙再如何巧舌如簧的让他去认九徽做娘,知趣都不为所动,反是一把甩开罗梦仙的手,眼眶泛出一丝红,怒道,“爹不是说我娘早死了吗?怎么……”还欲言又止的露出一丝委屈来。
    罗梦仙反应极快,立刻带出几分尴尬,心虚的解释,“我那不是怕你多想,才那样与你说的么。”
    甭看知趣长的不怎么样,但是,知趣硬是有一双水水的眼睛,再加上,此人感情丰沛,时不时的会嚎上几嗓子。所以,嚎哭啥的,对于知趣,完全不是问题。
    见罗梦仙这样说,知趣也不想再表示怀疑,否则真把罗梦仙问出破绽,九徽还不得把他们全都剐了啊。知趣那双水水的大眼睛哗的流出两行泪水,知趣狠抽了一鼻子,张着大嘴嚎了一嗓子,“这叫什么爹啊!气死我了!”然后,知趣嚎哭着转身跑了。他可实在不想配合罗梦仙这种惊天大忽悠了。
    知趣嚎哭着一跑,罗梦仙只得自己哩叭嗦的跟九徽解释着,“孩子以前也没见过你,九徽,你莫生知趣的气啊。”
    九徽抬手一记耳光,直接把罗梦仙抽飞。
    罗水仙符鞭飞出,又卷了罗梦仙回来。罗梦仙已是半死过去,罗水仙弹出一道醒灵咒落入罗梦仙的眉心,罗梦仙仍是眼睛紧闭,没半丝动静。
    罗水仙只得把罗梦仙交给朱鹤照看。
    nc父子组,知趣跑啦,罗梦仙晕啦。如今也只有罗水仙出面收拾残局,罗水仙早恢复了冷淡如初,对九徽道,“要不要谈一谈?”
    九徽怅然一叹,宽大的衣袖无风飘动,参胖胖、小灵猪、沧海、莫非常便自九徽袖中翻滚出来。参胖胖与小灵猪相互抱着,挂在沧海身上。
    重见月光之后,参胖胖两只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小灵猪也是脸梢泛白,不过比参胖胖略强些。沧海仍是臭着一张脸,莫非常总算安心。
    参老头儿一见自家宝贝孙子,连忙跑过去把孙子抱起来,护在怀里,参胖胖小声抽咽了一会儿,两只小肉拳头揉一揉眼睛,参胖胖小小声的说,“爷爷,我才不害怕呢。你把我放下来吧。”
    参老头儿瞧着事态渐稳,便把孙子放下了。
    小灵猪跑过去,悄悄拉着参胖胖的手。
    罗水仙随手抹去青炉鼎的封印,青炉鼎里银光一闪,九徽身上多了条灵光流转的飘带。接着,毛皮狼狈的小小狐与金光闪闪的小金飞出紫金鼎,小小狐眦着牙,看了九徽身上的飘带一眼。
    不过,他与小金都是灵兽之体,已本能感觉到九徽的威势。两个都不是乱逞能的性子,很理智的退到罗水仙身畔。
    九徽望着知趣远去的那条路,眼神幽深,道,“我要再见见知趣。”
    九徽要见,罗水仙自然不能不叫她见。
    九徽孤立于山宇之上。
    月色之中,更是犹如九天玄女一般威严难犯。
    知趣出来时,就是见到这一幅景象。
    九徽的眼神犹如深渊静恃,看不出深浅的莫测高深。知趣眼睛尚带着一丝水色,眼皮微微的粉,有一些肿。知趣心下有些忐忑,他实在不敢相信,九徽就这样轻率的相信了罗梦仙的话。
    或许正是因为九徽这种过人的自负,才会两次在罗梦仙身上失手吧。
    九徽道,“我只在你出生时看过你一眼,如今,你都这样大了。”
    知趣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罗道知倒是好的很,知趣又“嗯”了一声。
    九徽似乎并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知趣一直不说话,她也再未说什么,只道,“既然你尚好,我也便放心了。”
    知趣低头思量一时,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玉匣子,递给九徽说,“这是我做的点心,你拿去吃吧。”
    九徽伸手接过,手放在知趣头上,不自然的摸了摸,问,“你愿意跟我回神女界么?”
    “不用了。”知趣道,“我现在生活的很好。”又忍不住为罗梦仙说情,“虽然梦仙爹做事不靠谱,你别与他一般见识,就原谅他吧。”
    九徽眸光微闪,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递给知趣一块儿玉佩道,“日后你若有事,捏碎这块玉佩,我便能知晓。”
    知趣点了点头,问,“你要走了吗?”
    “我本就不在这里。”九徽微微一笑,素手托着知趣送的玉匣子,九徽道,“你很好。”
    被九徽这样的人夸赞,哪怕人家对自己的身份稍有误会,但,知趣那小小的虚荣心依旧是有些雀跃,唇角不禁夸的弯起来。
    九徽一叹,“跟着罗梦仙那种贱人,你还能长的这样好。”
    九徽再道,“很好。”
    从九徽身上,知趣算是懂了一句俗语:孩子是自家的好。
    不过……
    难道他的好是拿罗梦仙反衬出来的么?
    知趣黑线。
    “我走了。”在知趣眼里,九徽实在不是个会与人交流的人。
    知趣实在说不出留客的话,不过,他毕竟是个心软的人。见九徽的目光在他身上露出几许流连,知趣忍不住道,“那个,我很好,会一直很好。你在神女界,也要好好的。”想到九徽的修为,实在不必他叮嘱这些废话,但,一想到九徽误信知趣身世后的反应,知趣实在怀疑,当初罗梦仙是不是把罗道知给偷回罗家的。因为看九徽种种反应,实在不像主动放弃孩子的样子啊。
    按下对罗梦仙的腹诽,知趣哩叭嗦的,“你已经这样厉害了,修炼不要太辛苦。等以后,那个,如果有机会,我去看你。”
    九徽眼神更软,“好。”
    知趣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般都细致,观察入微,看到的感受到的比别人多。因为感性,才能迅速作出反应。
    很明显,知趣便属于这类人。
    这些年,知趣长了不少见识,如九徽这种的修为,心性坚定自不必说。但,九徽在获知他身份时,竟心绪波动如此之大,可见这件事对九徽的影响。如今,九徽这样和颜悦色的与他说话,不知怎么回事,知趣忽然想到自己的母亲――吴氏。
    吴氏是凡人,后知趣出事,吴家随波逐流,不知散去何方。
    人类对于母亲总是有着非常的情感,何况知趣这种感情充沛的人。
    知趣忍不住上前,拉住九徽的一只手说,“我们虽然并不在一处,不过,彼此都要好好的过日子。”
    “好。”九徽唇角微翘。
    “我还没抱过你吧。我抱抱你吧。”知趣微微一拥九徽,旋即放开。
    九徽衣袂飘飞的离去,如同神女。
    知趣眺望了一时,直到远方那座浮岛仙山最终消失于虚空之中,夜色终于恢复了它应有的静谧。知趣微微一叹,这一百多年的时光里,九徽肯定从没有忘记过她的孩子吧。
    见知趣傻站在山峰,罗妖过去,没好气的拍了知趣屁股一记。知趣回头,挽起罗妖的手,罗妖醋兮兮的问,“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啊?”
    知趣嘴巴凑过去要啾罗妖,罗妖一掌推开知趣的臭嘴,知趣笑嘻嘻地,“我就是觉着,九徽也不是坏人呢。”
    “你看谁像坏人?”罗妖脸色微冷,死黑炭,推开一回就不亲啦!以往那死皮赖脸的劲哪儿去了!不会是看上九徽了吧?
    知趣眯着小眼睛,趁罗妖出神,飞快的在罗妖脸颊啾了一下,自己先美的嘿嘿直笑。罗妖一千个看不上知趣这死皮赖脸的模样,不过,谁叫他就喜欢这黑炭呢。
    算了,忍了吧!
    罗水仙的静室里,罗梦仙平躺于榻上,双眸紧闭,脸若金纸、气息浅浅、十分不妙。
    知趣瞧一眼,微微的担心,“便宜爹没事吧?”
    罗水仙淡淡地,“你们回去歇着吧,有事明天再说。”瞟罗梦仙一眼,罗水仙道,“反正死不了。”
    既然生死无大碍,知趣便与罗妖牵着手回房睡觉了。
    待知趣罗妖两个一走,罗水仙冷声道,“要不,我给你治一治这昏迷症?”
    罗梦仙立刻两眼睁开,里面透出闪闪精光,问,“阿弟,九徽走了吧?”
    罗水仙懒得理会他。
    罗梦仙已自己起身,脸色随之恢复正常,一抚胸膛,庆幸的叹息道,“这女人真是要命。”
    罗水仙道,“我要休息了。”言下之意,该滚滚吧。
    罗梦仙厚脸皮一笑,“房子塌了一半儿,林央凤鸳都是跟参老儿他们暂且凑合一间房了。阿弟好歹收留我一夜,要不,我打地铺都成。”话到最后,还透出那么几分可怜来。
    罗水仙简直忍无可忍,罗梦仙已经自发的宽去外袍,褪了宝靴,于罗水仙的榻上躺了下来,还反客为主、十分热情的招呼罗水仙,“阿弟,过来睡吧。记得少时,你也很喜欢与我同榻而眠呢。”
    罗水仙暗暗咬牙:怎么刚刚九徽没一巴掌抽死这个混账呢!莫非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九徽没一巴掌抽死罗梦仙,罗梦仙撵又撵不走,于是,只好凑合着歇了。
    罗水仙尚未躺下,罗梦仙问,“阿弟,可有药膏,我这脸上,疼的很。”
    “那是你活该。”罗水仙没有半分同情。
    罗梦仙不停的问,“阿弟,送些药膏予我吧?”
    罗水仙为免他聒噪,只得取了一盒药膏给罗梦仙。为防罗梦仙得寸进尺的要他帮着往那张欠抽的脸上擦药,罗水仙先躺下睡了。
    罗水仙刚刚躺下,尚未入睡,闻到一阵药膏清香,接着脸上伤处一凉,就见罗梦仙正坐在一畔,为他脸上鞭伤敷药。罗梦仙鸦翅青的头发垂下来,衬着认真的眉目与脸上的狼狈,去了几分往日间的风流,倒是令人觉着顺眼了些。罗水仙心里滋味儿难辩,道,“我脸上没事。”
    “九徽的修为比咱们都厉害,怎么可能没事?我即使看不出你的障眼法,猜也能猜出来呢。”罗梦仙给罗水仙上好药,便将罗水仙从榻上死活拽起来,将药膏塞罗水仙手里,指指自己几可毁容的半张脸道,“阿弟,我刚刚帮了你,来,你也帮我擦擦药吧。”
    无事献殷勤,就知这家伙没安好心!
    罗水仙一口气堵心头,握着药盒子,手心儿发痒,就想一下子砸死罗梦仙算了!
    不过,砸死这混账前,罗水仙还有事问罗梦仙,“你跟九徽到底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呗。”罗梦仙强调,“当初,不是我自愿的。”
    罗水仙半分不信,“凭九徽的姿色,你没跟苍蝇见着蜜似的,屁颠儿屁颠儿的跟过去,我都不能信!”见罗梦仙眼神微动,罗水仙立刻道,“休要拿糊弄知趣那一套来糊弄我!”
    罗梦仙见罗水仙防备之心已起,也就不打算再含糊骗他了,叹道,“其实我也没有糊弄知趣。事情就是那样,当初,九徽心心念念想要个孩子,不过,她一直没选定双修的对象。于是,便抓了很多男人去挑选。我,我就是再喜她的颜色,也不能去以色侍人哪。”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问题。
    “却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我入了九徽的眼。”罗梦仙眼神微沉,“她既然找我生了孩子,难道孩子没我的份儿?我当然要把孩子带回自己家去。”
    罗水仙尚未追问罗梦仙当时是如何手眼通天的从九徽身边偷了孩子,就听罗梦仙唧咕道,“唉,当时我随便编了个身份来历,却不想过了百多年,又撞到她手上。当真是运道不济。”
    “要不,我明天找天机道人改改运道?”
    罗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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