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芷若朝他挥手,宋承业面露不满走来,一屁股坐下,开口就先发制人,「你不用挥手我也知道你在哪,不用多此一举。」
    「对……」赵芷若霍地咬住唇。
    差点习惯性地对他道歉。
    习惯这种东西,真是可怕。
    老板递了menu过来,宋承业看也不看,「中杯冰美式。」接着问赵芷若,「怎样?」
    「什么怎样?」
    「想好要给我钱了?」
    这个无赖!
    根本把她先前在讯息中的坚持当耳边风。
    「我已经说过了,我给你的比你付的多。」桌下的粉拳握紧。
    「我也说过了,那是你自己要送的。」宋承业不耐烦挥手,「可不可以不要一直重复同样的话?」
    汤佐言一直是皱着眉头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男人的态度未免太差,完全看不出来曾经交往过的关系,嚣张的态度,显见两人平常的关系就是明显的一强一弱,而赵芷若是被打压的那方,眼神才会如此不安。
    汤佐言暗暗叫自己忍耐,不要一时冲动,上前去痛揍宋承业一拳。
    赵芷若想要自己解决,他是来给她当定心丸的,不能随意插手。
    忍耐。他深呼吸了口气。
    赵芷若咬了咬牙,心脏因过度紧张而跳得紊乱,双手微微颤抖。
    她忍不住朝汤佐言瞥过去一眼,他立刻抓着那眼神,朝她坚定的一点头。
    蓦地,赵芷若觉得胸口有勇气涌出,手也不抖了。
    她毅然决然从包包里抽出一只牛皮信封袋,自里头拿出一迭打印纸放在桌上,上头有不少处已用荧光笔圈画起来。
    纤指指着画圈处,「这里,我说我要给你钱,你说不用,说情侣出门本来就应该男生付钱。」她一张一张翻阅,「这里是你说要请客……这里说我有送礼,所以你请客……」
    「你干嘛?」发现她是有备而来的宋承业坐直身子打断她,厉声指责,「现在是把我当犯人吗?交往了三年,结果你现在把我当犯人?还要拿我过去写给你的讯息揪着我不放?你有没有良心?」
    「你……」泪水在赵芷若的眼眶打转。
    他们之间相处模式一直都是如此,不管谁对谁错,被骂的永远都是她,道歉的也都是她,她除了委屈,只能委屈。
    「为什么你会这么无情无义?我都不晓得我这三年的付出到底是为什么,我从不会想说要打印这种东西来威胁你。」
    赵芷若的眼神下意识再次往汤佐言方向而去。
    看着那苍白的小脸,汤佐言心疼极了。
    「我在。」双唇无声动了动,接着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就这么一个微笑,赵芷若莫名的勇气再次回拢。
    「我不管你觉得这是威胁还是声明,或是什么东西,我只是要让你知道,有这些证据在,你无法要求我给你半毛钱!」她挺起胸,倨傲的看着他。
    她这次约他出来,就是要当面用实质证据跟他说清楚,否则她之前截图给他,他连看都没看,还叫她不要传废图。
    宋承业贬低她习惯了,从文字讯息,他还无法感受到赵芷若强硬的态度,这会,她的语气坚定,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空间,宋承业明显愣住了。
    难得看到宋承业被她顶得说不出话来,赵芷若心中大喜,心脏跳得更快,肾上腺素直直往上狂飙。
    她再拿出一张同意书,「你签名,确定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金钱上的问题。」
    这女人竟然做到此种程度?
    宋承业顿时恼羞拉不下脸来,五指一抓,当场把那张同意书,在赵芷若惊诧的眼神中,撕个稀巴烂。
    接着大手一挥,截图证据飞散,数张掉落在汤佐言脚前。
    他那透着暴力的行为让赵芷若倒抽了口气,往后瑟缩靠在椅背上。
    虽然她打印了好几张同意书以作为不时之需,可此时,她不敢再拿出来了。
    宋承业愤然站起,「我告诉你,我……」挥舞的手突然被制止,扣在一只有力的大掌中。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关你屁事!」对方高了他半颗头,在气势上就输了一截,这让宋承业更气。
    汤佐言空着的另手手指往上方轻轻一个弹指,带领宋承业的视线往上瞟,这才发现竟有台摄影机架在墙上,显示录像中的红灯正闪烁。
    「我没有要动手,我只是情绪稍微激动了些。」宋承业立刻辩解。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理亏,他仗着熟知赵芷若个性上的弱点,深知只要他态度强硬一点,她就会照他的要求去坐,才敢如此有恃无恐。
    一旦事情转往不利自己的方向去,他就会变成孬种了。
    汤佐言微一挑眉。
    「放开!」
    紧握的五指渐松,宋承业迅速将其甩开。
    「好聚好散吧。」汤佐言淡声道。
    宋承业脸上写着不愿。
    「要不然我看这位小姐下次要请律师来跟你谈了。」
    「最好她敢。」宋承业冷哼了声。
    「不然这样吧,」汤佐言从口袋中拿出一只名片夹,抽了张名片放在桌上。「我刚巧是律师,谁要聘雇我呢?」他微笑看着二人。
    「我!」赵芷若立刻举手。
    「你?!」宋承业震惊。
    汤佐言拉过椅子在两人中间坐下,「那我现在成为这位小姐的代理人,有任何事请跟我谈。」
    宋承业愤恨地咬了咬牙,「算了!钱我不要了,行吧?」怒气冲冲的转身作势要走。
    「等一下。」汤佐言拉住他,「先签了再说。」
    在他手中,赫然又出现一张同意书。
    宋承业眨了下眼睛,确定他刚才撕的那张的碎屑还在地上。
    他恍然大悟,「你们一伙的!」
    就说嘛,这小咖啡馆才几张桌子,客人也才他们三个,干啥挤在隔壁,又不是冬天需要取暖!
    「签,还是不签?」同意书朝宋承业晃了晃,接着放在桌上,并把一支银色钢珠笔放在上头。
    宋承业火大拿起,签完名后还不忘撂下一句,「你宁愿把钱给这种吸血鬼赚,也不给我!无情无义!」
    望着他怒火升天的背影,赵芷若嘴巴张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置信就这样解决了,虽然他最后还是吠了两句让人火气大的话。
    「收好吧。」汤佐言把同意书推向赵芷若。
    「好。」赵芷若赶忙把同意书放进牛皮纸袋内,「汤先生,你原来是律师,不是老板喔?」他之前是骗她的吗?
    「我不是律师啊。」
    「可是名片……」
    「你看清楚。」修长指尖抵着名片,朝赵芷若方向移。「上头写什么?」
    「执业律师赖炫植……原来你姓赖不姓汤?」是她当时听错,还是汤先生……赖先生又骗她了?
    「噗。」汤佐言笑出来。
    「那是我的名片。」拿着清扫用具的老板走过来笑道:「我才是律师。」
    「原来老板才是律师?」赵芷若讶异。
    现在律师还斜杠咖啡店老板啊。
    「那是他以前留在我这边的名片。」汤佐言解释道。
    「原来如此。」赵芷若总算明白了。
    「我姓汤喔。」汤佐言微笑。
    「我、我知道……」赵芷若因为自己的愚笨而脸红。
    「我可以营业了吗?」赖炫植问。
    赵芷若眨着不解的眸,「还没营业吗?」
    「被你们包场啦。」
    「不好意思,」赵芷若连忙伸手要拿过扫地用具,「我来扫。」
    「没关系啦,开店本来就有清洁环境的责任。」
    虽然赖炫植这么说,赵芷若还是蹲下来把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捡起来,汤佐言见状也一起蹲下来捡。
    客人都蹲在地上了,身为老板的赖炫植只好放弃扫地用具,于是三人一起将纸屑给捡干净。
    「差不多该吃午饭了,」汤佐言看了下手表后道,「这里没饭可吃,我们去找地方吃饭吧。」
    「好,我请你吃饭,谢谢你的帮忙。」解决麻烦事的赵芷若心头轻松,笑容也明亮起来,一扫这几日的阴霾。
    汤佐言微微一笑,也不知是否代表答应,只是他那温柔又饱含不明意思的笑容害得赵芷若又心跳加速。
    「走吧。」汤佐言让赵芷若走在前方先行出去。
    赖炫植突然拉住汤佐言。
    「干嘛?」汤佐言困惑回头。
    「那个男的的咖啡没付钱。」
    「……」
    「一百五十元喔。」
    「你也没送上来啊。」
    「我可以帮你打包。」
    「……」这充满算计的脑袋应该继续当律师的。「跟包场费一起算。」
    「没问题。」赖炫植抛了下媚眼。
    汤佐言笑着摆了下手,离开了咖啡馆。
    赖炫植望着两人背影喃喃自语,「这次喜欢的对象跟以前的很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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