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回盪着同学给她的最后忠告,艾沂嵐意识恍惚的返回家里,当她关上门,放下包包,视线环顾不久前才离开的家中,看见笔电萤幕还停留在出门前的状态,心里不禁一阵感慨。
    明明週遭一切没有任何改变,她的心情却已被同学的耳语所影响,再也找不回过去的心情……艾沂嵐五味杂陈的想着,却找不出任何字眼可以形容她的感受。
    在笔电前坐了下来,她翻出过去留存下来的聊天纪录,一笔笔温习起两人认识经过的点点滴滴,她一目十行,看得极快,没多久已从最初到最新的都翻完一遍。
    「原来我们认识的时间竟是如此短暂,只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艾沂嵐低语,捲到她邀请夏川晚上去庆功的段落,脑里再次浮现那夜她是如何伤心的从烧烤店跑出来,如何在公园中向夏川告白。
    那时她陷在感情中,根本无暇计算两人认识了多久,如今想来,快如闪电的感情令艾沂嵐同样感到意外,这完全是违反她个性的行事。
    认识不到月馀就在一时衝动下向夏川告白,进而成为男女朋友,这样说来也难怪她对夏川还有这么多不了解的地方。
    回顾交往原因与其中互动,她似乎没想太深层的东西,像是思考过这段感情是否适合她这个年纪,而这人是否又是她这个年纪可以放手一搏的对象……她任性妄为的就像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想到就去做,完全没考虑过未来的恣意挥洒感情与青春,直到如今她被同儕一个当头棒喝后,方才惊觉感情事在不同年龄层本就有不同的化学变化。
    年轻时的感情可以感性、可以纯粹、可以不计后果,但年长后的感情却不行,随着女人的年龄增长,能够挥霍的资源也就越来越少,不好好计算利弊得失为自己打算可是不行的。
    「阿川……你究竟是怎样的人?你的未来会是什么模样?有我可以依靠你的空间吗?」她喃喃着倒卧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愣,整个人犹如被颓废包围了一般,深沉得让人无法接近。
    她晓得夏川是个好人,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比起其他男人并不逊色,可惜只有一点,他是电竞选手,朝不保夕的工作前途,压根无法保证未来几十年人生的安定。
    「说不定他很厉害呢!是难得数一数二的厉害选手,之后的际遇也不一定会很糟糕。」艾沂嵐好似替自己打气似的嘀咕,却没有发觉她会说出这番话,潜意识里已是将夏川的未来下了定论。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她继续反问:「但要是他真的很强,为什么从没对我说过?」
    心中已是有了动摇……
    彷彿感受到她的不安,手机铃声闷闷的从皮包内传来,躺在床上的艾沂嵐本是懒得爬起来接听,但是电话那端的人很有耐心,任由铃声响了许久也没有放弃,最后还是她败在那个人的坚持之下。
    「喂?」接通电话,她有气无力的说。
    「你怎么了?不舒服?」方才获得一场胜的,特地打电话前来报喜的夏川一听见她微弱的声音顿时紧张起来。
    「……你怎么打电话回来了?」想到自己此刻的摇摆不定,艾沂嵐不免心虚。
    「这种小事你别管,你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就要好好休息。」早把自己获胜的事拋到脑后,夏川现在掛念的就只有艾沂嵐一个人。
    闻言,艾沂嵐眼眶一红,无声的用手揉揉眼睛,将萌生的感动从眼里揉去,她嚅嚅道:「没什么,我刚刚从同学会回来,太累了而已。」
    「……既然话不投机,以后郭淑棋再找你,不要答应她就是了。」想起她之前抱怨的事情,夏川认为她是在同学会上受气了,找着话安慰她。
    「嗯??」可惜目前心情紊乱的艾沂嵐没听出夏川隐藏在话语背后的体贴,只想着尽快结束这次对话。
    「你就这点表示?」
    以为艾沂嵐还为了同学会心情不开心,夏川没有多去思考她冷淡下来的原因,仍旧努力逗着她。
    「大小姐,我打得可是贵森森的国际电话呀!就不恭喜我比赛赢得胜利还是称讚一下你男友的队伍多威风?」
    夏川夸张的语气终究还是逗乐了艾沂嵐:「是啊!你好厉害。」
    她附和了句,说完旋即想起她纠结的事情。
    为何你没有上场比赛?你操控的帐号暱称是什么?为什么你从来不对我说这些事?
    多少个问号卡在喉咙中,直到掛断电话艾沂嵐都没能问出来,只能抱着这些疑问希望能在下一场夏朝的对战中找到答案。
    可惜天不从人愿,几天后夏朝的下一场对战仍旧没能让艾沂嵐找到解答,即使她这回从开场一路看到赛后记者会,哪怕是赛场或是休息室都没有看见夏川的身影。
    看着萤幕里接受完访谈,缓缓下台的教练shuxia,艾沂嵐的心情越沉越低的同时,一种伤人的答案也随之浮现。
    「……阿川」你会原谅我的懦弱吗?
    用滑鼠颤抖的关闭了视窗,艾沂嵐双手捂住眼睛,低声啜泣起来。
    当初是她鲁莽的没想过未来就乱入了他的人生,现在也是她懦弱的不敢面对未来擅自由感情中抽身,这是她永远都不可也不愿意挣脱的罪愆,唯一能令她感到比较没有罪恶感的办法,便是不要打扰这场对夏川非常重要的比赛,将一切留待比赛后再去面对。
    艾沂嵐残忍又心软的算好一切,只是世事岂是算无遗漏的,即使她没有说出隻字片语,她乍变的态度仍是影响了夏川。
    「你怎么出来了?是怕腿伤好太快吗?」离开了摄影镜头,夏蜀在返回休息室路上撞见拄着拐杖赶来夏川,脸色不由得一黑。
    「哪那么严重,我的腿也就是拐了下而已。」夏川边喘边笑。「你们都打赢准决赛了,还不准我来现场看一看。」
    「哼,也不知道是谁走神走到踩空楼梯,不让你来就是要给你留个教训。」夏蜀嘴巴上虽然不饶人,但还是走到夏川身旁扶着他走进休息室。
    夏川身为领队,等下庆功宴大家也一定会很希望他能够在场,夏蜀本来就打算开车回去接了夏川赴会,现在夏川自己搭车来了,他也算省了麻烦。
    「这要怪我吗?要不是你说小嵐什么什么的,我会胡思乱想到踩空楼梯吗?」说起这件事,夏川也有些不满。
    那天和艾沂嵐讲完电话,他不过透露了点儿小嵐状态不太对的事,谁晓得夏蜀就提醒自己多注意点艾沂嵐,疑神疑鬼的担心是不是小嵐听了什么间言间语,开始嫌弃起自己。
    小嵐不是这样的人……
    儘管夏川心里暗道,却没有足够信心让他有勇气向夏蜀开口,为艾沂嵐辩解。
    如果小嵐真的嫌弃了他,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犹如附骨之疽的消极声音响起,再次刺痛夏川隐藏在粗獷外表之下的幽微心伤。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嫌弃了。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夏蜀眼里闪过一丝愧疚。「电竞选手就算迫于现实较难谈感情,但只要用心沟通,相信也是能找到共渡一生的伴侣,你可不要因为一次受挫就龟缩不前,我可不认这样的哥哥。」
    「知道啦!」夏川轻轻的扬了下嘴角。「我自有分寸。」
    他们两个大男人实在扮演不来姐妹情深的那种戏码,要帮对方打气,最多也就是这样一句简短的关怀。
    「知道就好。」
    夏蜀一把推开休息室门,里头的嬉闹声顿时放大了几倍不只,队员一见夏家两兄弟的到来,立刻风风火火提起已经打理好的行李装备,簇拥着两人前去早已订下的庆功餐厅,累积几天的压力今晚肯定要用大吃大喝来给他补回来,之后才好面对冠亚军赛。
    被一票欢欣鼓舞的兄弟簇拥着,夏川暂时忘记了这些天困扰他的烦恼,只是得以忘却的时间没有太久,当夏朝带着冠军奖盃飞回台湾,他还是在飞机落地开啟手机后收到了来自艾沂嵐的简讯。
    艾沂嵐:阿川,恭喜夏朝得了冠军,但对不起……
    她没有说出关于分手的字眼,但一句对不起已足以让夏川明白了她的决定。
    再一次的,当他带回奖盃想与恋人一同分享喜悦时,他的恋人却先一步决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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