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禹森结束通话没多久,柳时澈就收到了林禹森传来的讯息,是一张截图。
    那张截图就是安萁妮的gps显示位置。
    柳时澈飆着车比闵致皓更早一步来到超市,一下车看不到任何人影的他,听到了细碎的对话声。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找到了安萁妮跟尹乔茵两个人。
    就在安萁妮准备要对尹乔茵不利的时候,柳时澈一个箭步衝上前,把安萁妮的刀拍落在地,安萁妮因为撞击跌落于地。
    这时候开始下起雨了,原本只是毛毛雨。
    「乔茵,没事吧?」
    「时澈……」因为惊吓尹乔茵止不住眼泪,她紧紧抓着柳时澈,腹部传来阵阵疼痛。
    柳时澈看她一手按着腹部,便知道此时她的不便。
    「不用担心没事了……没事了。对不起……」他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安抚着她,「你现在有力气可以走吗?」
    尹乔茵点头。
    「那好,你现在赶快拿着你的东西回到你的车子。接下来就交给我处理……」
    「你怎么办?」尹乔茵担忧地看着他问。
    他握住她的手,「我一定会没事的。然后一上车就打电话给闵致皓,还有拜託不要报警……」
    「嗯,知道……」尹乔茵的眼神一转,惊愕与无措闪过,她大叫,「时澈!背后!」
    刚才跌倒的安萁妮,不知道甚么时候又站了起来,已经拿回那把被打掉的瑞士刀。
    她眼红地看着柳时澈跟尹乔茵,嘴里唸唸有词,「杀了你,时澈就会回来我身边……没有你时澈就会……」
    趁柳时澈跟尹乔茵两人不注意的时候,她的双手用力一挥,刀尖直直地插入柳时澈的身上。
    柳时澈把尹乔茵推开,看到血的尹乔茵尖叫,「啊,救命!时澈……时澈!」
    安萁妮不管自己砍到的人是否是自己深爱的人,她的目标仍只有尹乔茵一个。
    「快……快走。」因为痛,柳时澈站不起来,只能按着伤口,「快走!去找闵致皓快!」
    尹乔茵不想要丢下柳时澈一人,但现在光凭她一个也没办法,她起身要跑到自己的车子里跟闵致皓求救,没想到安萁妮也跟了上去。
    「安萁妮!」柳时澈大喊,用尽自己所有力量衝到安萁妮的身后,他一手拉住安萁妮,安萁妮一个转身,反射动作挥了一刀。
    那一刀,狠狠地,往柳时澈的颈间划过。
    「对不起……对不起。」柳时澈对安萁妮重复同样的话。
    安萁妮回过神,她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柳时澈,又看了一眼被鲜血渲染的双手。
    她松开紧握的瑞士刀,跪坐在地板上。
    「时澈……我……不是故意……时澈我……」她喃喃自语,用满是鲜血的手摀住自己的脸,歇斯底里的大叫着。
    超市的员工出来看到这一幕,吓到赶紧报警,其他民眾则是惊声尖叫。
    尹乔茵站在原地看着动也不动的柳时澈,她没有跑回车子里,而是踏着蹣跚的步伐,经过安萁妮的身旁,回到柳时澈的身边。
    「时澈……时澈……」不停叫唤着柳时澈的名字,两膝跪地,双眼离不开不知道是从哪里不停溢出的鲜血。
    柳时澈的意识逐渐模糊,他伸出手,摸着尹乔茵的脸。
    尹乔茵握住她的手,颤抖着,眼泪流下。
    而雨,开始变大了。连雷声,也出现了。
    『对不起。』
    柳时澈发现,自己已经喊不出声音。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了,等等救护车就会来……」尹乔茵激动地说。
    柳时澈淡淡一笑,他用沾到血的指尖去碰触尹乔茵无名指上的银戒。
    『好想要……成为替你戴上这枚戒指的人。』
    他心里这么想着,那戒指是多么冰凉。
    『幸好……先道过歉……』
    他望着尹乔茵,这时耳边传来警车跟救护车的鸣笛声。
    「再撑一下!很快,不能闭眼睛……时澈。不能……」尹乔茵紧紧握住柳时澈的手,「希爱……还没有叫过你一声爸爸,你也还没有跟希爱一起出游过,所以你还不能离开。这样离开的话就太卑鄙了,不是吗?」
    柳时澈又笑了。是啊,他不能走,他还有跟希爱的约定呢。
    「呜呜……呃啊……」他使劲地发出声音,让尹乔茵注意到他。
    「怎、怎么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光是发出声音就已经很吃力。但只有这样,才能让尹乔茵看着自己。
    他的嘴角勾起,崭露笑容,对着尹乔茵。
    『我爱你。』
    他在心中告白,然后闭上双眼,眼前的所有人事物,都成一片黑。
    尹乔茵的哭喊,他甚么也听不到。身上的痛,他甚么也感受不到。
    甚么都……没了。
    「哥哥。」
    「娜莉。」
    「哥哥是这世界上最帅,最温柔,最善良的男人了。」
    「不对喔,我是这世界上最丑,最不温柔,最坏的男人了……」
    「为甚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哥哥……让很多人伤心难过,不管是爸爸、妈妈还有你,都让你们伤心难过很抱歉。」
    「哥哥……哥哥不是坏人,即使是坏人只要懺悔过一切都能够重来的对吧?」
    「所以对娜莉而言,哥哥都是最棒的哥哥。而我也最爱哥哥了!」
    「娜莉……爸爸跟妈妈还好吗?」
    「嗯,很好喔!这里超棒的,每天都有很多东西可以玩,很多东西可以吃。」
    「是吗?那哥哥也来这里陪娜莉跟爸爸妈妈好不好?」
    「不行。」
    「为甚么?」
    「因为哥哥还没有真正懺悔过,所以哥哥不能来。」
    「哥哥,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你不是吗?你跟好多人还有很多的约定。所以不能失约,要守约。」
    「我们和哥哥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哥哥,我们爱你。」
    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多小时还没结束。
    尹乔茵跟闵致皓,还有林禹森都在外头等着。
    这时手术室灯熄了,医生出来,脸色凝重。
    「想问柳时澈先生的家属在吗?」医生看着他们三人问。
    「不在。」林禹森起身,回答医生,「但我跟柳时澈先生是多年至交,应该可以代替其家属吧?」
    医生面有难色,沉默几秒后点头,「那请先生你,过来一下……需要说明柳时澈的状况。」
    林禹森起步,和医生一同离开手术室外。
    尹乔茵的视线跟着林禹森走,闵致皓查觉到后,他紧紧握住尹乔茵的手。
    「不会有事的。」他鼓励着尹乔茵。
    尹乔茵的泪腺再度溃堤,她把头埋进丈夫的胸膛。
    没错,一定会没事。绝对会没事。她这么坚定着。
    然而从那天起,尹乔茵再也没有见过柳时澈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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