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苏文岳还是把谢澈送回了他的出租屋,谢澈不愿意和他回苏家,一方面是太早见父母没有心理准备,一方面是他不忍心把谢母一个人留在谢家自己却过的和乐融融。
    「虽然你不肯跟我回家,明天一起去逛年货大街是可以的吧?就你跟我。」苏文岳坐在驾驶位,手撑在副驾驶座,头往外探,谢澈刚关上车门。
    「再说吧,看我心情。」
    「就是要让你转换心情才带你出去的,反正以后都是要一起过年的,提前一年习惯习惯?」
    谢澈本质上不爱去人多的地方,而苏文岳就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鑽。
    「如果以后都是要一起过年,那也不差这一年。」
    「你明明就知道我只是想跟你待在一起。」
    你也明明知道我受不了你的这种直球攻击,谢澈心想,所以他只留给苏文岳一个背影,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苏文岳在车里笑的很开心,他知道十有八九明天能在副驾驶座再看见谢澈。
    如果十有二一,那就直接开车杀到他公寓楼下。
    充满雾气的浴室里,谢澈「唰」拉开浴帘,瀏海发尾的水珠有几滴掉落在谢澈白嫩的面颊上,他拿起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回到房间就随意的躺在床上。
    逛街啊…真的不想去,可是和苏文岳一起的话,内心的抗拒少了许多。
    一想到路上飘着杂乱的信息素,谢澈又起了打退堂鼓的心。
    「澈澈,妈妈的好孩子。」
    「我们明天就去看医生好不好?」
    「就不能跟他分手吗?」
    月光穿过窗户洒在谢澈脸上,谢澈抬起手挡住月亮的视线,却挡不住耳里吵杂的声音。
    他依旧是放不下谢母,就如同没有名字的母亲。
    谢母,她是谢澈的母亲,这就是一切。
    她早已把谢依如这个人弄丢了。
    太阳和月亮换了班,万物甦醒,忘记拉下的窗帘依旧没有拉好。
    谢澈就依着昨晚的姿势在床上睡着了。
    所以即使苏文岳堵到人家门口,他们还是只能在家里当宅宅。
    因为谢澈感冒了。
    「妈,谢澈发烧了,我在他家里照顾他,晚上再回去陪你们啊。」
    「啊?小澈发烧啦?是着凉了吗?」苏母示意苏父将电视关小点声。
    「这小孩晚上洗完澡没吹头发就躺在床上睡着了,可能昨天在外面散步的时候也有吹到风,没事,烧的不严重,我在家顾着他。」
    「那行,我等等和你爸出去街上转转,你把他们家地址发给我,我出门顺路给你们带点吃的。」
    「谢谢妈,那我先掛了。」
    「誒,去吧,好好照顾人家昂。」
    苏母掛了电话就指挥着苏父去市场买鸡买补品,自己拿起椅子上掛着的小碎花围裙,走进厨房去给谢澈燉粥。
    谢澈昏睡了一整天,刚醒时全身都昏昏沉沉的,脑子像塞满了棉花,思绪乱飞,过了半响才注意到椅子上坐着个苏文岳。
    苏文岳半翘个二郎腿,双手插在胸前闭眼静休,他一到谢澈家就换了身居家服,上身随意的套个老头衫又搭着个棉短裤,完全没有正经律师该有的样子,然而却很有人间烟火味。
    谢澈刚将手搭在他翘起的膝盖上,苏文岳感觉到动静缓缓睁眼,用手比了下两人额头的体温,确定有在退烧了,才扶着谢澈起身,他拿起一旁的水杯想餵病人。
    谢澈的喉咙有些乾痒「咳,我可以自己喝,咳咳。」
    「行,那你把这杯都喝完,我妈刚刚拿来了粥和鸡汤,你等等饿了跟我说,我去温给你吃。」
    「麻烦阿姨了…」谢澈有些不好意思。
    苏文岳温和的帮谢澈顺背「她很担心你,怕自己儿媳妇不舒服,希望你赶快好起来。」。
    「帮我谢谢阿姨。」阿姨的暖心使谢澈暂时不和苏文岳掰扯为什么他是儿媳妇的这个问题。
    「好。」苏文岳的手掌在谢澈头上揉了揉「我们家小朋友真乖啊。」
    谢澈伸手想讨抱,苏文岳心领神会的坐到床边,将小孩揽入怀中。
    小朋友体温还是偏高,对谢澈来说,现在的苏文岳就是跟温度适中的大冰块,他舒服的直蹭蹭。
    苏文岳觉得好笑,听着谢澈说他饿了,安顿好病人便去厨房给他热粥。
    又过了一天,谢澈的感冒差不多痊癒了,虽然苏家热情地邀请谢澈去家里坐坐,谢澈还是婉拒了。
    苏文岳知道这是一种连坐心理,因为谢澈将谢母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所以他也要惩罚自己孤独。
    斗转星移,春节就那么过了,接后的一个礼拜谢澈都在打工、家教、出外取景、读书,甚至都无法扣出一点时间和苏文岳见面。
    在开学的前一週,柏教授传讯息让谢澈到工作室找他。
    柏教授的工作室里掛满了各种各式各样风格的照片,天文、微距、建筑、纪实。
    谢澈最喜欢的是天文,但上次参展的照片种类是纪实,而校庆那次没有固定风格。
    柏教授在上次参展便和谢澈提议说想带他去法国参加一次为期一年的另类研讨会,他深知谢澈对摄影的热忱以及天分,所以他更希望谢澈能抓住这次机会。
    「人啊,在一生当中总是要放弃些什么才能得到些什么,大家通常选择屈服于社会给的压力和期盼,而摄影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讲求缘分和机遇,我有了这个缘分能认识你这个徒弟,现在,我给了你这个机遇,能不能抓住,要不要抓住,谢澈,决定权在你手上。」
    谢澈推开面前的这扇门,柏教授在工作室里头的一间小房间里,他说这是他的灵感圣地。
    「谢澈来啦?」柏教授温笑着从地上站起身子,谢澈上前扶他。
    「哎呦,老啦,一下子站起来头嗡嗡地晕吶。」柏教授笑着调侃道。
    「您还年轻着呢,六十几岁哪里老了,您不是说要活的长命百岁吗?」
    「哈哈…世界太大了,虽然我这辈子已经去了很多地方,却是越往外走越觉得被困在了这小小的角落呦,外面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了。」
    谢澈搀扶着柏教授到椅子上坐着,自己在一旁坐下。
    柏教授摘下老花眼镜,慈眉善目的看向谢澈。
    「那么,你决定好要不要和我去法国了吗?」
    谢澈张开口,却有些欲言又止。
    到此,柏教授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依旧说道。
    「谢澈,你还记得我当初问你要不要和我走的时候说的话吗?」
    谢澈頷首「记得,您说,决定权在我手上。」
    「是啊,决定权在你手上,要过怎么样的生活,走向什么样的未来,那都是你的人生,我给了你这个机会,是希望在我力所能及的领域和时间里多给你些选择权,你不用担心我对你失望,也不用害怕自己的选择,心里的答案,那便是专属于你的正解。」
    柏教授的右手覆上谢澈垂放在大腿上的左手,和蔼的笑着。
    「我只希望你的选择是在毫无负担没有情势所迫的情况之下去决定的,那才是身为前辈最乐见其成的。」
    谢澈抿了抿唇,柏教授知道那是谢澈思考时下意识的小动作,他也不催他,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等待着。
    「柏教授,我交了个男朋友,很抱歉,我可能没办法和你一起去法国了。」
    柏教授有些意外是因为这个原因「噢?是学校里的哪位竟然能让我们这多高岭之花坠入爱河呀?」大家曾经开玩笑说谢澈就是我们工作室里的高岭之花,没有人能把他摘下,只可远观不可褻玩。
    谢澈有些脸红,却还是故作正常「是我们学校的学长,不过他已经毕业很久了。」
    「啊…是吗,那,什么时候准备带他来让我看看?我对他很是好奇呢。」
    「柏教授。」谢澈的叫唤让柏教授不知所以「嗯?」
    「他是个alpha。」
    柏教授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点点头「那你一定是很喜欢他。」
    谢澈和柏教授对视了几秒后,原先飘渺的紧张感化作浮尘,谢澈也淡淡地笑了。
    「是,我很喜欢他。」
    柏教授轻轻拍了拍谢澈的肩膀「爱情果然是良药啊。」
    在谢澈和苏文岳交往后有一些小趣事。
    谢澈和苏文岳都有一本笔记,写的是恋爱的日常,不过他们互不知情。
    苏文岳的养儿小日记:
    和谢澈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发现他十分喜欢抱抱,那种被人圈在怀里的感觉,或许是小孩没有安全感吧。
    偶尔看见谢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我都会从他眼里看见不经意间跑出来的孤寂或是悲伤。
    希望我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亲爱的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想把所有的开心都给他。
    渐渐的开始想和他过一生,没孩子也不要紧,养他就很有成就感了。
    笔记:每次见面和离开前都要给他一个大抱抱。
    谢澈的《与老人相处之道》:
    每天提醒自己一句,岁月是条鸿沟,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可是现在的小孩真的不看机动战士。
    我也没看过卡通。
    苏文岳真的很黏人,他好喜欢亲我,额头、眼睛、脸颊,最后才是嘴巴,把整张脸糊的都是口水,我也不能嫌弃他,否则老头子的心会碎光。
    还骂所里的实习生是草莓,明明他才是那颗大草莓。
    我的草莓,而且要常常给他亲亲,他才会长的漂亮。
    从前以为自己不会喜欢上谁,如今我感觉已经无法爱上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了。
    再给自己一段时间,暑假之前,和老头子回家一趟吧。
    不知道该买什么礼物,下次问问柏教授吧。
    一些小事:苏文岳喜欢深吻,他果然是老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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