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淮压抑着怒气,恨得将眼前的几个跳蚤一把拍灭,可到底投鼠忌器,自己唯一的生子就被花楹控制在手中,他空有一身本事却不敢乱动。
    “只要你放了骁龙,本君就放你们走!”
    哼,只要放了骁龙,本君想要杀了你们几个蝼蚁易如反掌。
    “花楹,你身后的那两人可等不得时间,不想给他们两人收尸就赶快放了骁龙。”
    他清楚他下手有多重,那两个人能不能活着出了望龙山还是个问题。
    此时的拓跋淮根本不知花楹的沉水龙雀不仅可以向敌人输入毒药还能给己方输送真气,此时夜笙和楼重身受的伤势根本没有他所想的那样严重。
    至少,不会立时毙命!
    花楹有所意动,就算她能暂时控制住夜笙和楼重的伤势,可到底心里担忧,想要找个安稳的地方给两人好生诊断。
    正准备松开禁锢着拓跋骁龙的细丝时,动作猛然一顿。
    沉声道:“拓跋淮,休想用话蒙骗与我。我能放了拓跋骁龙,不过不是现在,而是三日之后,三日之后,望龙山巅之处,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拓跋骁龙。”
    说着,将夜笙,楼重,小冬瓜三人扶上毕方,对着想要上前动作的拓跋淮狠厉道:“你最好站住,你再动一下,我就要了你儿子的命!”
    狠话将尽,只觉得背后一股劲风袭来,夹杂着毕方的鸟鸣和夜笙尖锐的小心的示警声。
    下一秒,花楹回首,呲目欲裂,手上反射的收紧,拓跋骁龙脸上顿时染上一层青灰。
    却是,拓跋淮一边用言语吸引花楹的注意,一边暗中召唤黑龙,指挥黑龙吞灭花楹,只要花楹一死,沉水龙雀失去主人,自然就会放了拓跋骁龙。
    拓跋淮的计谋简单粗暴,观其所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还以为他会对拓跋骁龙这个唯一的儿子感情很深,可没想到,面对绝境时,他竟拿拓跋骁龙的命去赌。
    正因为这计谋简单粗暴才更加的管用,若不是毕方发现不对,若不是夜笙强忍着重伤的身子飞扑上去,与毕方勉强挡住黑龙的一击,此刻,花楹早被残暴的黑龙吞入腹中。
    夜笙口吐鲜血,不知死活的躺在远处,毕方勉强站立,身上背负着重伤的楼重和早已吓晕的小冬瓜。
    一侧,拓跋淮面色阴沉的望着花楹手中气息微弱,脸色青黑的拓跋骁龙。
    口中喷射着腥臭腥气的黑龙硕大的眼睛残暴的望着花楹等人,蠢蠢欲动。只等得拓跋淮一声令下,就生吞了眼前的几个恼龙的点心。
    “拓跋淮!尔敢!”
    夜笙和毕方的惨状让花楹双目发红,残暴的杀意涌上心头,身上无处不在的剧痛提醒着她夜笙此刻所承受的一切,若不是那残暴的杀意支撑,花楹早已晕倒。
    “拓跋骁龙,是你父皇不要你活,下到地狱不要怪我!”
    花楹眉眼间染上浓重的杀意,这一刻,她真的想要杀了拓跋骁龙。
    “住手!”
    拓跋淮急声道,一侧的黑龙跟着嘶嚎一声,造成的声波让花楹内府翻腾,更不用说早已受伤的楼重和夜笙。
    “闭嘴!”
    花楹周身泛着煞气,双目血红,杀意冲天,锋利冰寒的射向黑龙。
    花楹此刻戾气深重,浓郁的好似地狱爬出来的魔鬼,被花楹血红的双目扫过,黑龙竟忍不住退缩几步,再不敢胡乱嘶嚎。
    她会杀了它的。
    黑龙退缩的表现看在拓跋淮的眼中,心生恼怒却无可否认,此刻的花楹身上的气势竟然不比他身上的差,那种浓郁的杀气,让人心底发寒,连灵魂都有些隐隐不安。
    这一刻,花楹就好似一具只有杀意的杀戮机器。
    不死不休!
    “花楹,有话好商量,不要伤了骁龙!”
    拓跋淮都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多么的微妙,强撑着半神的尊严,可眼底深处却有着几分忌惮。
    “晚了!拓跋淮,你要为你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想想银翼城无辜被杀的数百万城民,拓跋淮,你万死难消我心头之恨!”
    此刻的花楹脑中被那汹涌而来的杀意所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拓跋淮,杀了拓跋骁龙,杀了那残暴的黑龙。
    杀……
    “花楹,且慢!”
    说话的却是重伤的楼重,花楹双目赤红,杀意凛然的看向楼重,怎么,他想要拦住她吗?
    被花楹血红的双目看着,楼重心头狂跳。
    夜笙的重伤好似更加刺激了花楹血脉中那狂暴的杀意。
    那杀意,竟然瞬间达到了顶点,让他措手不及。
    眼底有些担忧,这样的花楹,一旦见血,估计只有夜笙能拦得住,可此刻的夜笙正生死不知的躺在一侧,更加的激化了花楹心中狂暴的杀意。
    “花楹,冷静,你冷静下来,冷静……”
    楼重满头大汗的劝慰,一侧的拓跋淮眼见如此情形,心中有所怀疑,却更想着趁机救回拓跋骁龙,杀了花楹几人。
    却没想到,他刚刚有所动作,就被花楹那双血目瞪住,一时竟手脚无措,不敢再有所动作。
    “要想活命,最好安安稳稳的站在那里不要乱动,不然,我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下去!”
    楼重清冽的话语更是让拓跋淮胆颤。
    面对花楹节节攀升的暴戾的气息,对楼重的话更是信了几分。
    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如何,场面僵住了。
    寂静的山林之中,只能听到风声还有楼重不断劝慰花楹的声音。
    不知夜笙情况如何,可花楹眼中的血色却没有褪去的极限,身上的杀意还在不断的攀升,让楼重清冷的眼中此刻满是浓重的担忧。
    这样下去,情况可就不妙啊!
    该怎么办?
    楼重一边安稳着花楹的情绪,一边还要顾忌拓跋淮和黑龙的动作,心中还计算着脱身的可能。
    “花楹,你醒醒,夜笙撑不住了!”
    一直担心花楹因夜笙而更加的暴躁,楼重不敢提及夜笙,但此刻情况危急,楼重心下一狠,反其道而行之,用夜笙来稳住花楹的情绪。
    “夜笙重伤不知情况如何,花楹,你醒醒,夜笙需要你,花楹,你可以的,控制住你心中的杀意,花楹,想想夜笙。”
    夜笙,这两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划过花楹满是血色杀意的脑海。
    夜笙,夜笙,笙哥哥……
    夜笙吐着鲜血倒飞出去的情形再度出现在眼前,花楹的眼眸一闪,她看到了,夜笙晕倒之时那安心的笑容。
    花楹心中悸动,她知道,他定是想着,还好伤到的人不是她。
    花楹眼神的闪动楼重看在眼中,眼睛一亮,开始不遗余力的说着夜笙此刻的情况。
    随着楼重的叙说,花楹眼中的血色渐渐的褪去,一点一点恢复原本的清明。
    而此时,花楹手中的拓跋骁龙早已奄奄一息。
    但是就在这时,一直观望的拓跋淮和黑龙竟然一扑而上。
    顿时毁天灭地的庞大气势向着刚刚恢复清明的花楹压来。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气息越来越弱,拓跋淮又怎能不恨,感受到花楹身上气势恢复平和,神色有瞬间的恍惚,拓跋淮抓住这个时机,全力而出,奋力扑上。
    “拓跋淮!”
    楼重呲目欲裂,没想到一直观望的拓跋淮会忽然动作。
    强大的压迫下,花楹顿时清醒过来,可想要阻挡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唇角带着邪笑的拓跋淮越来越近。
    “滚!”
    就在花楹以为自己即将命丧当场之时,一声含着雷霆之势,夹着天地之威的厉喝声响起。
    下一刻,花楹惊诧的发现,在这声势攻击之下,那将要袭上她胸口的力道竟然消散在空中,紧跟着,拓跋淮倒飞出去,就连残暴的黑龙都翻飞出去,跌倒在远处的丛林之中,压倒大片的树木。
    压住翻滚的气血,拓跋淮震惊的望着忽然出现的男子,眼中满是惊慌。
    他没有想到,云荒大陆之上,还有人能一招逼退他这个半神。
    “拓跋淮,你好大的出息!”
    翁厚的声音响起,来人战在花楹身前,露出本来面目,让拓跋淮瞬间惊叫出声:“是你!青武,你何时?”
    被拓跋淮称为青武的人正是青彦的亲身父亲,此时他气势磅礴的站在林中,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高山。
    显然,青武也半只脚买入了神尊之境,成为半神。
    而且,青武本就是玄帝手下最善武之人,更是同级之下无对手的牛人,凭自己努力半脚踏入神尊的青武自然比用歪门邪道勉强成就半神的拓跋淮要厉害的多。
    “滚……”
    青武气势如虹,拓跋淮目露凶光,丢下拓跋骁龙,飞快的带着黑龙转身而逃。
    拓跋淮一走,青武的气势下降,身形飞快的奔到夜笙的身侧,小心的将夜笙抱起。
    “花楹,楼重是吧,老夫青武,是青彦的生父。”
    青武瓮声说道。
    前几日,他刚刚闭关而出,没想到,在他闭关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从青彦处得知夜笙和楼重在此围攻拓跋淮,立马感觉不妙,急忙前来。
    青彦不知,青武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这夜笙可是玄帝颛顼璞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小主人。
    刚刚成为半神的他深知半神的可怕,心中不妙,急忙赶来救援,可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晚了。
    飞快的给夜笙和楼重用过疗伤圣药,花楹等人在青武的带领之下回到了青彦等人暂时驻扎的地方。
    有青武这个半神高手在侧,还有拓跋骁龙作为人质,想来那拓跋淮不敢妄动。
    一阵慌乱之后,重伤的夜笙和楼重安顿好,花楹开始为夜笙诊治。
    感受着夜笙体内纷杂缭乱的脉象,花楹眉头紧锁。
    早先有听楼重说过,夜笙与她都是似中毒非中毒之象,可如今,她的脉象依旧,可夜笙却是中毒重伤之象。
    定是重伤之下,再压不住体内的残毒,残毒发作,才让夜笙一直昏迷不醒。
    可,细细诊着,花楹的眉头都快打结了。
    夜笙体内的毒,为何如此奇怪?
    等到花楹放开手,睁开眼睛,一旁的蓝灵儿急忙问道:“花楹,夜笙如何?”
    花楹没有立时回答蓝灵儿的问题,而是面向墨洲,沉声道:“墨洲,夜鸾可还在紫川?可否请其前来此地一趟?”
    她必须要弄清楚夜笙体内所中的毒到底是什么毒才可以确定。此时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稳住毒素的蔓延,赶紧治好夜笙内府之中的伤势。
    “在,墨某当即书信一份,请夫人前来。”墨洲应声,急忙起身而去,准备请夜鸾前来。
    花楹颔首,目光触及青彦,沉声道:“青彦,我需要开炉炼药,所需的药材就拜托你了。”
    青彦应下。
    花楹最后才看向蓝灵儿,轻声道:“灵儿,我们可否谈谈?”
    对上花楹犀利的眼神,蓝灵儿心头一颤,眼神有些闪烁,可终究迈不过心中的那道坎,点点头。
    其余人会意,均有礼的离开了房间。
    房间之中,就只剩下昏迷的夜笙和蓝灵儿与花楹。
    花楹想要和蓝灵儿说的,正是花静好的事情。她想起了一切,自然也记起了花静好所化的冰蓝曼陀罗就在夜笙的手中。
    先前夜笙说过,只要花楹替他办好三件事情,就会将冰蓝曼陀罗还给花楹,可谁曾想,两人会相爱,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花楹也就一直没有向夜笙索要冰蓝曼陀罗。
    现今,身世大白,加上花楹与无钩大师,花静语生活三月。对于花静好当年的事情也能够理解,也知道,在花静好心中,最为牵挂的还是蓝灵儿她这个亲身女儿。
    是以,花楹就想借此机会,将其中的事情说给蓝灵儿。
    她应该知道,她的亲身母亲为了她做了多少。
    “花楹,你想说什么?”蓝灵儿有些局促不安,这段时间,当时玉儿所说的话一直困扰着她,让她心神不宁,快速的消瘦着。
    花楹定定的看着蓝灵儿,沉声道:“灵儿,你很聪明,想来你定然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既然你已经知晓,我也不会多言。我接下来和你说的话,灵儿,你要答应我,出我口,入你耳,再没有其他人可知,你能答应我吗?”
    花楹的态度很是严肃,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肃穆,让蓝灵儿的心也紧紧的提起。
    花楹想要和她说的,定然是无比重要的事情。
    重重的点头,蓝灵儿诚恳的保证道:“花楹放心,你说的话,蓝灵儿绝对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花楹颔首,沉声道:“灵儿,我们的娘亲并不是人族!”
    哈!蓝灵儿目光呆滞,不是人族,那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蓝灵儿就听到花楹那清脆沉稳的声音:“我们的娘亲是灵族!灵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灵族!也就是说,她和花楹身上也有着灵族的血脉!
    灵族,在云荒大陆上的武者眼中,那就是能够行走的十全大补丸,更何况,有拓跋淮的例子在先,无数人想着炼化骨生花成就半神了。
    可以说,花楹的话无异于在蓝灵儿的头上抛下一个惊天巨雷。
    一旦她灵族的身份曝光,等待她的将是无止境的厮杀。
    “灵族?花楹,你说的是真的吗?”蓝灵儿颤声道,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花楹没有直视蓝灵儿,而是冷声道:“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恨昭华吗?”不等蓝灵儿回答,花楹自己说道:“不仅仅是因为昭华抢了韩子舆,而是因为昭华杀了娘亲只为了取娘亲的骨生花为怡宁解毒,而我,为了能让怡宁坚持到娘亲骨生花绽放之际,每隔十日,昭华就会派人抽取我的血肉,为那怡宁治病。这一切,只因为我们是灵族,我们的血肉有着常人没有的功效。”
    目光灼灼的射向蓝灵儿,花楹话语中满是警告:“灵儿,我告诉你这些是想你能保护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大陆之上多少人想要灵族,多少人想要得到灵族的骨生花,他们的身份一旦被外人知晓,等待他们的不是被圈禁起来抽取血肉,就是死了夺取骨生花。
    生死不得善终!
    这才是灵族最大的悲哀!
    蓝灵儿早已被花楹所说的话震住,她都不知道,这个被她夺走身份的女孩竟然受过那么多的苦难。
    可她竟然还愿意原谅她,愿意将一切告诉她,她简直……
    “花楹,我……”
    水亮的眼中泛着愧疚,她对不起花楹。
    “灵儿,不要乱想!”花楹打断蓝灵儿的话语,花静好已经去了,过去的一切与蓝灵儿无关,蓝灵儿没有必要背上这一份沉重的愧疚。
    她从来不欠她什么!
    “最后我想告诉你的是,娘亲所化的骨生花冰蓝曼陀罗在夜笙的手中,只是不知,夜笙有没有用了冰蓝曼陀罗。灵儿,我很抱歉!”花楹目光扫过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夜笙,目光很是复杂。
    他们因一场交易而起,本就不公平,难怪最后会弄成那样!
    那眼神,蓝灵儿看在眼中,轻声问道:“花楹,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花楹一怔,她以为她表现的很好,就连夜笙都没有发现她恢复了往日的记忆,没想到今日会被蓝灵儿看了出来。
    “你看夜笙的眼中满是爱意,担忧,怀念,纠结。这样的眼神,忘掉夜笙的花楹是不会有的。你如此惊讶,是不是夜笙根本没有发现你已经想起了过往?”虽是问句,可蓝灵儿眼中满是肯定,声音有些低沉。
    “若不是我,你们……”
    花楹伸手捂住蓝灵儿的红唇,将那些未尽的话语堵在喉间。眼神低垂,花楹身上泛着悲伤的气息。
    “灵儿,就算没有你,我和夜笙也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蓝灵儿。
    忘记,想起,花楹早就领悟了这一点,可夜笙却一直没有醒悟。
    “所以,”花楹目光闪亮的盯着蓝灵儿:“灵儿,你不用愧疚,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一切都只是天意弄人!”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八个字,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花楹与蓝灵儿谈过的三天之后,夜鸾从紫川城匆忙赶来,此时,夜笙体内的伤势已经好了八成,可却一直没有醒来。
    风尘仆仆的夜鸾就算满脸担忧都不损其绝色,关切的看过昏迷的夜笙,沉声问道:“为何笙儿会昏迷不醒?”
    “这正是我们请夫人来的原因,夫人可知道夜笙曾经是否中过毒?花楹在夜笙的体内发现有两种毒,正是因为这两种毒夜笙才昏迷不醒!”
    夜鸾锋利的目光扫过说话的花楹的脸,眼中划过一抹诡异的光芒,沉声道:“你就是当初笙儿带回来的夜家三小姐,韩子舆的女儿?”
    话语中带着深不见底的恨意,韩子舆,也是当年杀害父亲的凶手之一,韩子舆的女儿,也该死!
    可让夜鸾惊诧的是花楹听了她的话面色不改只是摇了摇头,“不是。夫人,花楹是谁的女儿与夫人没有任何关系吧。花楹想要知道的,仅仅是夜笙是否中过毒而已!”
    花楹淡然浑然不将她看在眼里的态度让夜鸾眼中闪过怒意,可终究压抑了下去。
    花楹晋升药王的消息夜鸾也知晓,她当然明白,若当今世上,花楹都无法救醒夜笙,那无人能救,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不喜欢花楹这个勾的夜笙神魂颠倒,甚至忘记血海深仇的事情。
    不管夜鸾心中对花楹有万般意见,此刻她不得不对着花楹低头,只因为夜笙的命握在花楹的手中。
    眉头紧蹙,日渐威严的夜鸾身上发着仇恨,眼中满是浓重的憎恶,:“若说笙儿中毒,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初去紫川的时候,墨拓有收买下人暗中在笙儿的饭菜之中下毒,那毒无色无味,笙儿也是在用过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不过笙儿告诉我说,那毒已经完全清了,难道没有吗?”
    无色无味,花楹可以想象,年幼的夜笙根本不知道那个娶了他亲姐姐的人会对他暗下毒手。
    “冥神散!”
    墨拓,好毒的心思。
    冥神散,无色无味,中此毒着,会全身毛孔慢慢堵塞无法吸收天地灵气,能让天资卓越的天才慢慢变成废人,无法再修武道。
    不仅如此,要想解了冥神散之毒,非汇灵草不可。而汇灵草难得,以当时夜笙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得到汇灵草,那么,夜笙定是用于冥神散相克的魂神散,以毒攻毒,最后将产生的余毒用真气压制,一直到今。
    毕竟,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只有山穷水尽之际才会选择,而冥神散和魂神散相交产生的冥魂散只有药王可解。
    由此可见,当时的夜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以毒攻毒的。
    要知道,对夜笙这样的人而言,无法修炼,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算是饮鸩止渴,这鸠酒还必须喝。
    体中的一种毒素知道了,可还有另外一种呢?
    花楹再度为夜笙诊脉,苦思冥想,甚至翻阅了如意炉中海量的典籍,终于找到一种相似的情况。
    骨生花。世人皆知骨生花可以起死人,肉白骨,但鲜少有人可知,这骨生花本是天地间最毒的事物。
    夜笙的脉象,极有可能是不小心间中了骨生花之毒。
    花楹细细翻遍夜笙全身,终于在右手手心之处发现一诡异的红点,而这红点,就是夜笙中过骨生花的证据。
    夜笙定是在拿骨生花时,不小心被骨生花所刺,中了其毒。而这红点,随后隐匿,此番毒素爆发才再度显现。
    知其病因,花楹开始着手诊治。
    冥魂散的解药是灵含丹,只要材料齐全,有如意炉这等神器,花楹很快就炼出。
    灵含丹很快的炼好,花楹屏退所有人,徒余请来的青武待在房中。
    “青武前辈,一会就全靠你了!”花楹郑重的拱手。
    青武连忙错过身子,“花楹,你客气了。本就是青武失职,竟然小主人受了这样的委屈。”
    “那就多谢前辈了!”
    花楹没有深究为何青武会唤夜笙小主人,她早就知晓,夜笙的身份并不简单,而今,最重要的是救醒夜笙,而不是追究一些外在的事情。
    夜笙被扶着盘坐在床上,浑身不着寸缕。
    花楹脸色不变,可血红的耳垂却说明她心中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素手紧贴在夜笙健壮的肌肤之上,药王特有的真气缓慢的输入夜笙的体内,寻找着隐藏在血脉之中的残毒。
    真气慢慢的游走,走过四肢,五脏,最后在靠近心脏的地方才发现那一团乌黑。
    找到了,花楹猛然睁开眼睛,真气将妄想逃逸的毒素包裹其中。
    “前辈,靠你了!”
    青武瓮声应道,端坐在夜笙之后,半神的真气之力在花楹真气的牵引之下,小心的进入夜笙的体内。
    因为有着花楹真气的安抚,夜笙体内的真气并没有对青武的真气反抗。
    屈指弹开药瓶,花楹一手维持着真气,一手将药瓶中的药丸捏成粉碎,素手一挥。
    夜笙瞬间被药液所包围。
    “开始了!”
    青武全身紧绷,小心的控制着真气,任由那药液进入夜笙的血脉,将隐藏在经脉之间的毒素撵出,青武则用真气包裹住毒素,让其不再逃匿。
    整个过程看似简单,可其实分为艰难,只要其中有任何一点差错,夜笙就有可能经脉全断而亡。
    是以,不过短短的半柱香时间,青武就已满头大汗。
    此时的夜笙浑身泛着漆黑的液体,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就差最关键的一步了,要将心脏处最大的那一块毒素拔出。
    一颗圆润的丹药被花楹喂入夜笙口中,丹药入口即化,进入夜笙体内,变成淡淡的一层薄膜守住夜笙的心脏。
    药效只有十息,一见丹药起效,花楹手上用力,真气包裹着毒素向外而去。
    此时青武的真气早已全都退出夜笙的体内,最后的这一步,必须由花楹来亲自完成,为了保证一次成功,花楹才会请青武出马,以求用最丰厚的真气去对付这最难的一块。
    十息,时间很短。
    花楹狠狠的咬着嘴唇,额上汗水不住的滴落,眼睛微眯,全身心的都在关注夜笙的体内。
    六息,毒素才离开心脏。
    九息,会不会成功?青武不自觉的握紧双拳,紧张的望着夜笙与花楹,此刻的花楹全身都被汗水淹没,脸色更是泛着煞白。
    显然这样的动作无比的消耗花楹的心神。
    十息,正好十息,夜笙忽然猛然一倾,一大口黑色的污浊从口中喷出。
    而此刻的花楹早已精疲力尽,若不是青武眼明手快,拉了花楹一把,那污浊的黑臭的毒素就全喷到花楹的脸上了。
    那污浊的毒素喷到洁白的云锦之上,发出嘶嘶的响声,由此可见这毒的厉害。
    “青武前辈,快将夜笙放在药桶之中!”
    推开青武的搀扶,花楹急声道,声音几不可闻。
    就差最后一步了,不能功亏一篑。
    青武应了一声,抱起浑身黑臭的夜笙,放入早就布置好的药桶之中。
    花楹屈指弹开药瓶,用力的吞下好几个药丸,这才觉得身体中恢复了一点体力。
    蹒跚的走到药桶旁边,伸手搭上夜笙的脉搏,细细诊断,脸上渐渐染上沉思,似喜似忧,不断变幻。
    夜笙的天赋竟然如此之好,经过这般治疗,夜笙的经脉竟然拓宽了许多,夜笙以后的修炼定然会顺畅很多。
    可冥魂散解了,夜笙的脉搏竟然还是没有恢复到正常,他体内的骨生花完全没有解除。
    这又该怎么办?
    解了冥魂散,夜笙的脸色终于不再煞白,染上了一抹红晕,可夜笙却还是没有醒来。
    整整十五天,距离花楹为夜笙解了冥魂散之毒已经十五天了。
    夜笙的身体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可夜笙却一直没有醒过。
    众人也从一开始的喜悦变成担忧。
    他不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吧?
    “花楹,笙儿到底是怎么了?”最先忍不住的是疼弟弟心切的夜鸾。
    眼看着青彦带领着五城联军逐渐收回了被拓跋淮占领的城池,青彦的声望在大陆上越来越高,而夜笙,名正言顺的玄帝的继承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这……”花楹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否应该将实情告知众人。
    夜鸾却觉得花楹有意隐瞒,冷声道:“吞吞吐吐做什么,不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笙儿才会一直昏迷不醒吧?”
    “夫人!”夜鸾话音刚落,墨洲就惊叫出声,眼中满是不赞同。
    夜鸾不屑的撇撇嘴,没有看到周围所有人对她的不满。
    花楹为了夜笙做了多少大家都看在眼里,可这个夜笙的亲姐姐,却一直对花楹横眉冷对,一丝感恩之心都没有。
    更何况,夜鸾一直在军中上蹿下跳,想要谋权的心思更是让青彦等人不喜。
    “夜鸾,我敬你是夜笙的姐姐才给你几分面子,你可不要因此以为我花楹是你可以随意污蔑的。不相信我花楹的医术,可以,那就请夜鸾你另请高明!”花楹犀利冰寒的目光毫不留情的射在夜鸾身上,说的话更是不留半分情面。
    夜笙一直记得要将受苦的夜鸾从紫川接回玄冥,可夜鸾这个姐姐在夜笙昏迷的时候在干什么?
    蛊惑军中将领,暗中联系玄冥,紫川的将军,妄想着夺取青彦手中的权力。
    野心勃勃,弄权投机,对所有人敌视,夜鸾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连最为尊敬夜鸾的墨洲都看不下去夜鸾的举动,她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你……”夜鸾愤恨的望着花楹,想要指责,却在花楹冰寒的目光下噤声。
    再看过一众人等对她不满的眼神,夜鸾终于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被其余人看在眼里,对她早就不满了。
    脸色瞬间变得通红,夜鸾掩面,怒道:“哼!你们这是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姐弟吗?”
    说着,哭着跑出了房间。
    对于夜鸾的如此作为,墨洲只能尴尬的一笑,张嘴想要替夜鸾解释什么,可却实在没有话可说。
    “墨洲你不用说,我们都明白!”青彦劝慰一声。
    却见花楹皱着眉顺着夜鸾的步伐离开了房间,眼中闪过一抹幽思,张了张嘴,可到底没有跟上去。
    “哼!花楹那个蠢货,怎么就知道跟那些贱人混在一起,不知道云荒大陆本来就是笙儿的,她竟然想要拱手让人!”愤恨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夜鸾眼中满是不平。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夜笙,为了夜笙能够如父皇一样成为整片大陆的统治者。
    她怎么能任由那个父皇手下的属臣夺得天下!
    夜鸾不平的想着,可她忘记了,玄帝早已战死东海,如今的天下是青彦等人共同夺下的,为的是让大陆上的人族能够真正的过上安静祥和的生活。
    就算要争,也是夜笙才有资格争,她根本没有权利对这件事情置喙。
    “夜鸾!”
    夜鸾抬头,扫了一眼来人又气闷的垂下眼帘,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来人也就是花楹浑然不惧夜鸾的冷脸,迈过一地的残渣,端坐在桌旁,冷声道:“夜鸾,你可知夜笙手中的骨生花现在何处?”
    骨生花!夜鸾猛然抬头,警惕的望着花楹那清冷绝美的脸,夜鸾不得不承认,花楹要比她这个天下第一美人还要美上几分,难怪笙儿会动情。
    “什么骨生花,我没有听过吧?”夜鸾撇过眼,掩饰的应道。
    可刚刚夜鸾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和猜疑花楹都看在眼中,看来夜鸾知晓娘亲骨生花之事呢。
    “夜鸾,你可知为何夜笙一直昏迷不醒吗?”花楹忽然转口问道。
    “为什么?”夜鸾双目犀利的盯着花楹,想要看她能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夜鸾心底觉得是花楹作怪,若不然,看着如同好人一样的夜笙为何昏而不醒。
    “因为骨生花!”
    “什么?”夜鸾惊叫一声,猛然站起,绣花鞋踩在尖锐的瓷片之上都没有感觉。
    怎么可能?夜笙从来没有用过骨生花,怎么会是因为骨生花昏迷不醒?
    “你可知道,骨生花既是救人的圣药,同时也是天下最毒的毒药。世人多愚昧,生在在枯骨之上,以整座骨骸为养料的骨生花又怎么可能是善物。”花楹话语中满是浓浓的嘲讽。
    灵族的骨生花确实能起死人肉白骨,可若想要达到那样的药效,只有那灵族是自愿而亡,自愿送出自己的骨生花。用卑劣的手段得到的骨生花,又怎么可能完美无缺?
    天道,一切都是因为天道。
    物极必反,可数万年来,陷入贪婪之中的人族根本没有人能领悟其中的道理。
    “怎么会是这样?笙儿从来没有用过骨生花,又怎么会中了骨生花之毒?”炸闻如此惊骇的事情,夜鸾再难保持平静,尖叫出声。
    “差不多八年前,夜笙将我带回紫川之时,曾经得到过一朵骨生花,是最毒的冰蓝曼陀罗,夜笙很有可能就是那时中了骨生花之毒!”
    听得花楹淡淡的诉说,夜鸾想到夜笙受墨拓胁迫取到的那骨生花,正是冰蓝曼陀罗,难道,真的是花楹所说的那样?
    夜鸾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之上。
    若真是如此,那夜笙昏迷不醒,其根本原因在她。
    若不是为了能换的解了她身上毒药的解药,夜笙又怎会冒险夺花,还因此中了毒。
    “骨生花之毒可有解决的办法?”夜鸾眼带希翼的看向花楹,希望能从花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可花楹却面色一沉,轻声道:“我翻遍所有典籍,只想到两种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
    “一种是找到与冰蓝曼陀罗,或者是与她血脉相连的灵族骨骸所得的骨生花,如此方可解其毒。”
    冰蓝曼陀罗只有半只,另外半只早已被墨拓炼化,如何寻得,更不用说灵族早被拓跋淮屠尽。就算真有,想要得到骨生花,还需要等上一千九百九十九日。
    “另一种呢?”夜鸾急忙问道。
    花楹移开目光,应道:“另外一种,就是等我成为药仙,方可开炉炼药,唤醒夜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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