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弑星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他本名唤作药云非,因为阿爹在中原得罪了皇室,不得已举家逃到了西域。年幼的他跟着阿爹投靠日月教,他们寄人篱下,在教中处处看人眼色,教内长老的子女都很排斥他这个中原小孩。
    药无殇为了能让他更为日月教接纳,求教主赐名,得了弑星这个名字,从那时起他就不是药云非,而是日月教的弑星。
    赐名并不能带来容貌与血统的改变,弑星挨过无数的打,长老的公子把他的脸踩在脚下,恶毒的嘲讽:“中原人,呵,没娘的野种。”
    弑星没见过娘,也不知道娘长什么样子,阿爹说娘在生他时就去世了,但是弑星不能容忍别人侮辱他娘,他攥紧了拳头,决定要跟这些人拼命。
    “你们在干什么?”
    有清脆的声音响起。
    踩着他脸的男孩慌忙地跪在地上,和其他人一起高声呼喊:“参见圣女!”
    弑星躺在地上,他不想起来,只面无表情地蹭了蹭脏污的脸,有金铃的声音响起,接着便是桂枝的香气笼罩住了他。
    “他们在欺负你?”
    年幼的弑星很难形容自己第一眼看到江山月的感觉,她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雪白的纱衣,描着金边的白色绢纱笼住了她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此刻这双眼睛正好奇的地盯着他。
    他涨红了脸,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硬声答:“是,他们在欺负我!”
    那长老的小孩没想到他居然敢如此大剌剌的告状,气的跳脚:“圣女,他胡说!他就是个下贱的中原人!”
    江山月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教主正在扩建凌云部,请的都是中原的能人异士,若说中原人,我也算半个中原人,这话,也在针对我?”
    闻讯赶来的长老听得心惊,他狠狠扇了自己儿子一巴掌,赔着罪赶紧退下了。
    “他们就因为你是中原人欺负你?”
    江山月又问。
    弑星揉了揉泛红的眼睛,“他们还说我是没娘的野种。”
    “你也没有娘?”江山月垂下了眼睛,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我也没有……”
    弑星一下子觉得他们同病相怜,可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在他贫瘠短暂的前半段人生里,只有不断的追杀与逃命,从没有人因为没娘安慰过他,他亦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
    “你如果不会武功,就会一直被欺负,我可以教你,但是不能让教主知道。”
    江山月想了想:“每晚子时,你到幻阁后面的竹林来找我,听清楚了吗?”
    弑星的眼睛慢慢地亮起来,他渴望学会武功,渴望不再被欺负,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太痛苦了,如果他会武功,就能报仇,能把那些欺负他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就这样,两个年幼的孩子心照不宣,他们瞒着所有人,在幻阁后面的竹林里度过了几个春秋。
    变故发生在江山月十六岁生辰这一天,在此之前,江山月只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小姑娘,她经常会笑,明媚活泼,也有着少女的心事,但从这一晚后,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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