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做完,舒芙真正是半分气力也无了。她侧卧在床的里端,如一尾脱水的锦鱼,红唇微张,一口口吸着气。
    少年又从背后摸索过来,手掌越过她下凹的腰线,抚着幼滑的肌肤朝上攀缘,再度将一枚玉乳纳入掌中,有一阵没一阵地压按着。
    她被他勾在怀里,脊背与他肌理分明的胸膛和腰腹毫无罅隙地贴合在一处,她一动,便感到那才泄过两回的性器又陷在她软弹的臀肉间,借着滑润的蜜液在细缝边上蹭动,有隐隐再起的架势。
    舒芙霎时崩溃地溢出泪,扯开他覆在自己胸上的手,泪涟涟地回身望他:“我不要了,再做一回就真的要坏掉了……”
    她朝旁挪了挪身子,将整个人埋进被衾里,意图躲避对方的爱抚。
    占摇光顿了动作,迟疑地看向她:“……你不快活吗?”
    “一开始是快活的,可是后来你太凶了,我受不住……”少女拿乌灵灵的眼瞧他,将腿儿从被衾里抻出来,略微朝他撇开些许,露出一条鲜红的肉缝,“你瞧瞧,里面是不是磨破了……”
    他只低头疾速地瞥了一眼,随即便红着脸低声道:“对不起……我往后就知道了……”
    “那我带你去沐浴行不行?”他拿手背蹭了蹭鼻尖,殷盼地看向她。
    舒芙这便没了拒绝的理由,只好任由他将自己抱去了隔壁浴房。
    但她今日实属累得不轻,先是出城将祖母迎了回来,再是拘谨着捱过了御宴,最后又受了两场如此激烈的情事,这会儿被浴桶里的温水一浸,绵绵的睡意就逐渐袭来。
    不多时,她擦拭身体的动作就滞住了,垂点着头,趴在占摇光身上沉沉睡去了。
    占摇光肩头一沉,稍一侧脸便看见少女绯红的脸蛋靠在他背上。于是他干脆回过身,将她完全搂入怀中。
    少年垂眼看着睡梦中的美丽少女,只觉柔肠百结,怎么爱怜她也不够。
    他俯下身,在她一侧香软的脸颊印下响亮的一记吻,这才心满意足地继续替两人擦洗起来。
    ……
    待他依照上次亲密过后的工序,将脏污的被褥换下清洗好后,窗外那轮残月已经几乎已要溺倒在冗沉的夜阑中。
    他在床上躺了会,但是浑身的精气却丝毫未消,如有火龙缭绕,烧得他心浮气躁。他干脆下了床,换上外行的衣裳,搴开窗牖,纵身翻越了出去。
    占摇光寻了春晚楼前最高的树,他仰躺于上,双手垫在脑后,透过虬结瘦峭的枝干和一二片新发的芽叶,窥见了一片薄薄的、皎白的月辉,朦胧可人。
    他到底少年心性,想到不久前的暧昧纠缠,一时没忍住,放任眼底笑意生长,喉间亦随之漫散出零碎的腔调来。
    他没正经同族人学过要如何去唱那些山歌,却耳濡目染不少,又有一副天生的漂亮嗓音,此刻缺腔缺调地哼唱起来,竟别有一番动人。
    少年伸出手去,漫无目的地在虚空中勾画了片刻,如同将这满目的月光悉数搅碎了、融在手里。
    阿芙与他心意相通,真是特别特别好。
    倘若没有族里那些人来搅局,兴许事情还要更好些。
    思及此,占摇光翻身坐起,眉宇间拢上一层躁郁之色,沉思少焉过后,他还是站起身,几下轻盈的起落飞掠,如一鸿敏捷的鹤般悄无声息地出了舒府。
    ……
    时近后夜,寒气敲梆。
    少年身法轻敏,行踏于墙头檐角,循着记忆一路找到了布政坊中占氏族人赁的房子。
    这间宅子不算十分轩敞,只堪堪二进大小,又因赁客不作久居打算,两片极好的院坪便充作了堆置杂物的所在。
    占摇光一眼过去只觉凌乱无匹,几乎没有下脚的空隙,好在当庭植了一棵齐整的槐树,他当机立断地选择栖在了上头。
    彼时星浓月黯,间或有恶犬低吠于巷,晚雀啁啾无歇。
    少年绕着檐头行了一周,直至听到几声呢喃呓语从东厢一个小屋传来,他才真正锁定了目标。
    他径直走到这间窗前,屈起手指在窗架上敲了两下。
    屋内细微的梦呓停了片刻,待占摇光敲窗的动作一离,又断断续续发出鼾声来。
    他皱了下眉,又捡起地上一颗细小的石子儿,从窗格条间的缝隙掷了进去,准确无误地击在了房内架子床的横杆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当啷”声。
    “谁!”
    房里睡得酣甜的小郎君被这阵响动彻底惊醒,趿拉着软履便匆匆扑到窗前,扯开木栓将窗扇一把推开了。
    占摇光蹙着眉倒退半步,整个人利利落落地站在一池粼粼月水当中。
    “十、十三兄……”
    这小郎君正是占摇光从前最亲近的族弟占隐元,他未料到奔逃失踪多时的占摇光会在半夜来敲他的窗,一时失了语,磕磕绊绊地叫了他一声。
    占摇光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占隐元眸光一聚,像是猛然回了神,扯开嗓子就欲喊:“占——”
    他话音未落全,就被占摇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你想喊占青阿姊她们来擒我?”少年目含威胁。
    占隐元嘴被堵着,只能拿眼睛看着他,诚实地点了点头。
    “没良心的小十五,亏我从小到大都护着你,现在看来还不如护着阿光来的实在,至少当日我离寨时,阿光还晓得为我牵制住其他的看门犬,硬生生让它们没叫出一声来,”占摇光松了手,环着臂挑眉看他,“你要喊便喊吧,看是她们醒得快,还是我走得快。”
    占隐元此刻也恢复了冷静,知晓自己这个十三兄本领非同一般,他不想做的事,旁人即便强压着他的背脊逼他做,他也总会找到别的办法解脱的。
    譬如这回族里交代了将占摇光带回去,可若非他今日主动找上门来,他们一时半会儿还真无法确定他究竟在长安城中的哪一处藏身。
    占隐元很快就在心里站好了队,他偷偷瞥了占摇光一眼,然后讨好地贴了上去抱住占摇光的胳膊。
    “谁说我要喊了,我才不喊,”他嘿嘿一笑,“刚刚是我将睡醒,脑子不清醒,十三兄别怪我。我跟十三兄天下第一亲,这次被她们带出来可不是我情愿的!”
    “她们打的主意是拿我叫十三兄心软,可我心里琢磨的是给十三兄你当内应,”占隐元寻了根木杵,将窗扇支住了,这才殷勤地将占摇光邀了进来,“十三兄进来坐,我给你沏……倒水去。”
    他本想说沏茶,可转念一想,若要沏茶必得架炉烧水,又是一番大功夫,说不定还会惊醒占青等人,于是话锋一转,将茶改作水。
    占摇光翻进房内,借着窗洞漏进来的斑点月光,找到一方桌案前坐下:“不用麻烦了,我来找你只有两件事要说,说完我立刻就走。”
    占隐元“哦”一声,又屁颠屁颠跟了上来,帮着占摇光从柜里启出一烛台,用火折子点燃了置在桌上。
    “十三兄要我做什么?其实莫说两件事,就是二十件、二百件,我也……”
    占摇光白了他一眼,出声截断了他的话:“别说你那些滑头话了,过来替我找两片宣纸,再磨些墨,我要给祖母去一封信。”
    占隐元猫着身子,在床底下的箱匣翻找良久无果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身看向占摇光。
    “十三兄,你忘了,我们又不是中原文雅人,谁出门远行一趟还带些笔墨纸砚添重啊。”
    占摇光:“……”
    同舒芙待久了,他竟差点儿也要把自己当成什么纸笔不离身的文化人了。
    他叹了口气:“那你扯块干净的布来,我去外面捡根干枝,烧黑了勉强当笔用吧。”
    待铺好了布,占摇光捏着烧好的枯枝,洋洋洒洒地将这一路来的见闻捡了几件有趣的,简单说了一二。写到相关舒芙的时候,他顿默了好一会儿,终是红着脸提笔写下——
    “于长安城内,见一女郎,明悦可爱,甚喜。”
    写到此处,他仍觉不够,又在最后那个“甚喜”后面又添上一个一模一样的“甚喜”。
    占摇光盯着两个并排列在一处的“甚喜”看了一会儿,犹不满足,又提起笔来一连写了六个,将那一行仅余的空隙挤得满满当当,才算将将抒发了自己一腔难以聊表的喜爱。
    他思忖着这下可算能叫祖母看清楚他的心意了,既然要将他当作“和亲郎君”送到大历来,那不如将他送给舒芙好了。
    本来也是要在长安贵胄中择一贵女,然后将他配给她的,那这个人不如是阿芙。
    占摇光甫一顿笔,占隐元就抻着脑袋想来看,却被占摇光一掌遮住了眼睛,强迫他将头扭了过去。
    “这是第一件事,”占摇光将写满了墨字的素布迭好,塞到占隐元怀里,“你遣族里的信鸽将这封信送到祖母手上,越快越好,不可耽搁。”
    占隐元使了很大力气才扯开他的手,小郎君望着怀里薄薄的一团软布,有种兄弟之间感情日渐生疏的委屈。
    “我知道了……那第二件事是什么?”占隐元垂眉耷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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