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荔在海上城“在建中”的空间跃迁站点的驿站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腿。
    帝国慕氏的主城是奉历城,回避温氏的耳目,最合适的地方自然是自家产业中。
    她不知道会不会是慕子榕找她,也不知道她会说什么,只好借踢腿的动作踢走不安。
    慕子榕没有亲身过来。晾了她半天之后,才有职员过来打开全息水幕投影。
    银荔坐在狭小的休息间,慕子榕坐在富丽堂皇的居室,珠光宝气扑面而来,呼啸撞击她的穷酸气。
    “你回来了。”
    她冷冷地说。
    一年多过去,大家都有变化。银荔现在看她也不像原来跋扈刁蛮的大小姐了,趾高气昂尽数藏在了闪闪发亮的耳坠里。
    她客气地说:“好久不见。”
    “真想一辈子见不到你。”
    “……”她们有这么大仇怨吗?她记得没有吧?
    “是我低估你了。”一次次从她下的绊子里死里逃生,“你那些小手腕竟然还能勾搭上温文尔的母亲,原来是我太低估你。”
    如果她没有一次又一次蔑视她,认为她不配,而是真正把她视为平等的对手,结局会不会不同?
    “你说勾搭谁?”银荔抬起头,“温文尔的母亲?”
    “在我面前还装吗?”
    一年了,慕子榕午夜梦回都是被退婚时的耻辱,温文尔冷漠无情的脸,和侮辱她感情的巨额赔偿金。
    她无法不恨这两个人,伤她骄傲之深,出言刻骨带毒:“你攀温文尔,要好好学学春照鸿。学学她怎么和他父亲一夜情之后,生下温文尔,再拿孩子勒索千万补偿金。你怀个温文尔的孩子,勒索他叁五千万,够你过叁百年衣食无忧的余生。”
    “不过,温文尔这个人,”她刻薄地嗤笑,“一夜情做不到,只能人工授精吧?”
    春照鸿垂眸的漠然和温文尔的脸再度重合,银荔如遭雷击。竟然——果然是两母子!
    她甚至没听清她后面说的那句是什么,脑子荡旋的只有春照鸿说“没有人永远干净”时的神情。
    “这就受不了了?”慕子榕冷笑,“很高兴见到你。如果下次在温家见到你,我会给你一份大礼。”
    全息水幕瞬间关闭,她被职员扫地出门。
    银荔左脚拌右脚走出去,望天半晌,打开光脑搜索温文尔,的爹。
    星网哗啦弹出温故而那张貌不惊人但风度翩翩的脸,未婚,38岁等等等等……
    她喃喃自语,“还好他随妈——”不然就没这么好看了。
    美丽的基因是强大的。
    那种疏离的气质也像妈。
    有个这么好看的妈,可以理解。
    她就这么左脚拌右脚,左脑搅右脑在大马路上晃悠,神神叨叨。
    “长得哪里像?眼睛有一点,眉骨有一点,唔……嘴巴也有一点。”
    “主要还是气质像。自动真空地带。”
    “我要和他说吗?我在他妈家住?”
    “算了,他们好像不熟。发生了这种事,关系应该不好。”
    “怎么办呢,我真的很喜欢她……”
    “唉……”
    眉头打结,左右为难。
    温氏家宴,长桌空荡。
    温故而持刀切牛排的手,无论谈论什么话题,都符合贵族传承百年的优雅,“你那个小姑娘见了春照鸿。”
    这个名字是温文尔心上拂不去的阴霾。
    “我告诉过你,没背景的小女孩,当情人就好。现在呢?情人都做不成了。”
    “是凑巧。”
    “凑巧也见了。”
    温故而当年荒唐事不少,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莫过于一时未防,春照鸿拿瞒着他生下的小孩来勒索他,美名其曰抚养费,实则为她那个青梅竹马天价治疗费。这个女人美得惊为天人,也狠得触目惊心。剥开那段床事,也是他不愿意回忆的人。
    他看一眼温文尔,如果不是春照鸿,他现在还是一个未婚黄金单身汉,现在只能是一个带着拖油瓶的未婚黄金单身汉。虽说这个孩子也直线降低了老头施压给他的逼婚压力,不过怎么越大越看不顺眼呢?
    “你要是真想要干净的,现在养起也来得及。”刀叉静音滑过餐盘,“从头开始十八年,或者我替你挑一批干净的。”
    自鸣钟的黄金布谷鸟抓杆探头叽喳一声,泛光的纯金,华美的牢笼,温文尔现在觉得,那笼里面的是他自己。
    “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被往事刺激,温故而的口气也苛刻起来,“慕子榕和你才是同种人,她不是。你以为她进了这个门就可以和你站在一起吗?”
    “你真该看看多少世家了娶平民的后果。你以为我没想过让你母亲进门吗?”
    温文尔垂下眼,这点神思肖似他母亲,美丽而冷冷淡淡置身事外。
    温故而没好气地说:“你爷爷极力反对,你母亲只想要一点钱,也不敢进门。就连她当时那样缺钱,都不敢为了钱嫁入豪门。何况贫民?”
    “我没想这么远。”
    “那你想什么?你真的没想过?”温故而铮铮放下刀叉,这是动怒的意思了,“人找了那么久,都是男人,这些你没想过?她的家世、情史,你没想过?”
    温文尔起身,他不想和父亲谈这些。不想和任何人谈。
    “你又在重蹈覆辙。”温故而严厉地质问他的背影:“什么时候你才能从完美的幻想走出来?”
    想用婚姻换取事业,又不愿被婚姻对象束缚;想用棋子换取目标得利,又发现棋子早被对手提线愚弄自己而推翻棋盘;想捡一个干净的人放在身边,又抗拒这个人早就沾染了别人的气息。
    温文尔头也不回走了。
    温故而脸色铁青,再这样下去他少说要短命叁十年。
    温老管家弹窗他,“莫生气,少爷才几岁,路还长着呢。”
    “他败一亿两千万家的时候可没想过才几岁!”温故而指着星网头条心梗极了,他年轻的时候最多也才败了八千万!这臭小子是什么青出于蓝!
    温老管家不禁按增幅往下算少爷的后代和后后代和后后后代……要败多少钱,在天文数字面前及时刹车轻咳一声,“我再去物色合适的心理医生。风洋流太不靠谱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温故而怒极反笑,“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管家把眼睛一闭,请少爷自求多福吧。
    他母亲碾压性美丽的脸反复穿过他的脑海。后面迭加的是傻乎乎的一颦一笑。
    温文尔大脑被慢火灼烧,迟钝地发疼。
    属于那个人的讯号终于在他这里亮起。
    [荔]:你什么时候想见我,我去找你,什么时候都可以
    小剧场:
    温故而:给你两千万,离开我儿子。
    温文尔:给你一亿两千万,留下。
    荔荔:?
    温故而:斩断你这个逆子的经济命脉!
    温文尔:(转身带着一个币去赌天,赚得盆满钵满被赌场炮轰出门,门口360°循环播放“温文尔与老千不得入内”的禁赌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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