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太极殿。
    岁末要处理的政务不少,南宫盛蓉陪在太极殿批了半日折子?。
    田公公将今日方到的折子?,送到了御前。
    如今这折子?,由南宫盛蓉批阅完后,惠安帝再?重新批阅。
    若有不足之处,便顺道指教让太女重新添上缺少之处。
    “今日还没有,玉晏天的消息吗?”
    惠安帝只是随口一问,南宫盛蓉手?中的朱笔停滞一瞬,又重新书写起来。
    既然父皇问了,她听着便是。若是多嘴,免不了又是一顿说教。
    田公公避着南宫盛蓉,向惠安帝打了个眼色,这才不徐??x?不疾回道:“有一封是从东山城来的。”
    惠安帝见田公公打眼色,恰逢南宫盛蓉放下朱笔。有意训斥道:“怎地越发糊涂了,还有什么事,太女听不得的。”
    田公公慌忙弓腰,小心?翼翼回道:“陛下派去东边的人,回来了,说是事情已?办妥当。”
    惠安帝眼神一沉,哼了声:“知道了。”又若无其事从折子?中,翻找出来自东山城的折子?。
    惠安帝阅览完,便递与南宫盛蓉,有些担心?道:“太女,你看看吧!是姜栋写与你的。”
    南宫盛蓉不由心?惊,为何是姜栋而不是玉晏天,莫非出了何事。
    惠安帝一眼便看出,太女细微的惊慌。便开口解释道:“是庄太傅身子?不适,永诚王与姜栋,暂且留在东山城照料一些日子?,恐怕一时半会,回不了京城了。”
    南宫盛蓉急着阅览,惠安帝的话并未听见几分?。
    只是这信的内容,令她心?中七上八下不安宁。
    既担心?庄太傅的身子?,又失望玉晏天归期未定。
    惠安帝哪能不知道,她心?中那些小心?思,委婉道:“今日太女也累了,回宫歇着吧!”
    批了半日折子?,她早已?头目发昏。
    本就再?无心?批阅,也不客气告退回宫去了。
    田公公亲眼瞧着太女出了太极殿,返回殿内,神秘兮兮将殿门关上。
    “陛下,这是庄太傅,写与您的书信。”
    田公公从怀中掏出藏着的折子?,交与惠安帝。
    惠安帝接过折子?,疑惑道:“方才太女在,为何不拿出来?”
    田公公慎重道:“陛下派的人,在东山城多逗留了一日方回,患疾之人是永诚王,并非庄太傅。”
    “你说什么?”惠安帝愕然,慌忙打开折子?查看。
    惠安帝阅完,神色忧愁,不解道:“庄太傅只说永诚王病得不轻,怕是一时半会好不起来。这好端端的,为何会病了?回来的人,还说什么了?”
    田公公的神色亦是忧心?忡忡,如实回道:“那些人得了手?,还未处理完毕,碰上了折返回来的永诚王。”
    惠安帝大惊失色,手?中的折子?脱了手?,落在了桌面上。
    惠安帝与田公公面面相看,长吁短叹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说,永诚王是不是有了二心??”
    田公公弓着背,提心?吊胆,冒死谏言道:“陛下若无故猜忌,真真是会出大事的。”
    随即跪地伏身,继续劝道:“连庄太傅都说永诚王是真的病了,陛下莫非连庄太傅,都不信任了吗?”
    惠安帝仍是拧眉严肃,但多少听进去了田公公的话。
    “这书信,时隔了半个月,才送到京城。永诚王的身子?,也应该痊愈了。待他回京,朕,会亲自与他解释一下,你先?起身吧!”
    田公公颤颤巍巍爬起来,暗自揉了揉僵硬的老腰。
    惠安帝一夕千念,愁眉不展甚至有些抱怨道:“怎会如此不巧,偏偏被玉晏天撞上。”
    抱怨转为怒火中烧,愤然摔了茶杯撒气。
    田公公胆战心?惊,白眉被惊得抽搐两下。
    那边,南宫盛蓉回到东宫便窝在床榻上了。
    原想着年末,便可夫妻团聚,怎知世事难料。
    如今惟愿庄太傅身子?早日康健,如此玉晏天方能归来。
    雪浓岁寒,爆竹声此起彼伏。
    今日已?是除夕,惠安帝设了家宴。
    玉晏天不在,南宫盛蓉提不起精神。只是闷声不语,多饮了几杯酒水。
    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思,仿若商议好般,全部闭口不提,免得惹她更?加伤怀。
    见她无意守岁,便命人送其回东宫去了。
    周小婉奉来的醒酒汤,南宫盛蓉都懒得用。
    醉酒方可入眠,若醒着只能被相思之苦,磨得人百爪挠心?。
    她魂不守舍,由着周小婉为她卸去珠钗,更?衣就寝。
    殿外,小宁子?气喘吁吁,口吐冷气,心?急禀报道:“殿下,小宁子?,有要事禀报。”
    周小婉闻声见太女颔首同意,取来一件绯色斗篷,为太女殿下披上。
    这才去将殿门打开,小宁子?在外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急忙跨进殿下,稳着气息郑重道:“殿下,您派去在城门盯着的暗卫,方才来报,姜栋将军回来了。”
    “你说谁?谁回来了?”
    南宫盛蓉登时酒醒了大半,杏目错愕直盯着小宁子?。
    可等不及小宁子?答话,心?急如焚起身又道:“他呢?玉晏天呢?”
    小宁子?摇头道:“暗卫来报,王爷并未一同归来,此刻姜栋将军,已?入宫,去面见圣上了。”
    夜半子?时,宫门早已?下钥。
    除非是重要之事,不然为何不等明日一早,再?入宫禀报。
    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南宫盛蓉三?智五猜,登时方寸大乱。
    她命小宁子?先?去太极殿外,打探消息。又吩咐周小婉替她更?衣,不顾风雪赶去太极殿。
    发都未梳披头散发,裹着斗篷只协了周小婉同去。
    南宫盛蓉到时,小宁子?也只是守在太极殿宫门外。
    “有人出来吗?”
    小宁子?压低声色,谨慎回道:“还不曾有人出来。”
    没有惠安帝的通传,南宫盛蓉又不能冒然闯入。
    反正她只是想见姜栋,弄明白出了何事。便吩咐小宁子?继续守着,她则在前面转角隐蔽处等着。
    北风呼啸,卷灭几盏宫灯。
    南宫盛蓉烦躁地将脚下的那片积雪踏平,时不时仰首张望两眼,盼着姜栋快些过来。
    “殿下,太女殿下……”
    小宁子?一路高呼过来,这深更?半夜声振屋瓦,震落宫墙檐上的一片积雪。
    “咋咋呼呼作何?也不怕惊动?了人?” 南宫盛蓉压着心?火,低声训斥。
    小宁子?顾不得雪地湿冷,跪地慌张道:“陛下,传太女入殿呢。”
    “起来吧。”
    南宫盛蓉说话间,已?迫不及待奔向前去。
    雪地湿滑,一个踉跄险着滑倒在地。
    父皇召见如此甚好,倒省了她胡乱揣测。
    “殿下,道滑,您慢着些。”
    “是啊,殿下,您当心?着……”
    南宫盛蓉顾不得理会二人,脚下生风先?行去了太极殿。
    田公公已?在门口侯着,见她过来便推开殿门。
    田公公随后而入,又关了殿门。
    她定眼看去,殿内除了姜栋曹勇,还有一名年轻男子?,垂首跪在地面。
    她喘息未定,极力稳住心?神,一本正经道:“父皇,深夜召儿臣来,所为何事?”
    惠安帝阴沉着脸,指着跪地之人,怪声怪气道:“此人说他是,郑宏业的儿子?,郑千归,呵呵。”
    惠安帝更?是冷笑两声,令众人绷紧心?弦不敢有一丝松懈。
    南宫盛蓉错愕一瞬,脱口问道:“有何凭证,能证明他的身份?”
    哪知惠安帝勃然大怒:“能证明又如何,郑家谋逆,是死罪一条。”
    龙颜震怒,几人慌忙屈膝跪地。
    只听惠安帝,又咬牙切齿道:“田公公将人先?压下去,好生看管。”
    转瞬又收了一半怒气,道:“姜栋,你与曹勇,一路风扑尘尘,今日除夕,快些回去与家人团聚吧!”
    “多谢陛下体?谅,微臣告退。”
    那个郑千归已?被拖下去关押,姜栋与曹勇也向殿外退去。
    南宫盛蓉从斗篷伸出手?,偷偷向姜栋挥手?示意,想暗示他在外等她片刻。
    偏不巧,被惠安帝落入眼底。
    惠安帝猛地喝道:“太女,你在做何?”
    姜栋哪里敢回应于她,仓皇退到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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